半空中,殷世航强撑着一口真气,努力保持住从容自若的悬姿,不敢露出半点马脚。
情况显然已经极其糟糕,一方面是因为他体内真气几近枯竭,已经支撑不了多久时间了。若非被对面这位神秘的蒙面人完全不讲武德的一顿狂攻,迫使他不得已而竭尽全力去抵抗,以至于消耗了他大量的真气,他又岂会落到如此田地?
恍惚之间,他不由心生怀疑,对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设好了圈套让他往里钻?但随即他便进行了自我否定。
皆因这位神秘人的修为之高,实乃他平生仅见!无论是此人已完全突破大宗师境极限的滞空能力,抑或是此人浩如瀚海深不可测的内功修为,都是他望尘莫及的存在,而对方在实力足以碾压之下,若真想要对付他,又何须搞什么圈套呢?
面对如此危险而又可怕的人物,殷世航最为担心的,实则还不是他个人的安危,而是殷氏皇族。如果对方此行是来龙城搞事的,那可就大不妙了!
他身上肩负着护佑皇室安危的重大使命,从来都不敢有所懈怠,所以在感应到龙城上空有人作妖后,他才会不假思索就飞冲上来予以制止驱逐,却万万没有想到,此次的不速之客竟会是恐怖如斯!
所以,虽然看上去面色如常,实则殷世航此刻的心里充满了焦虑和不安。但年近百岁的殷世航毕竟是人老成精,即便在如此危难关头,仍然能做到不动声色,只见他抱拳道:
“老夫殷世航,江湖上也算是略有薄名,想必道友对殷某也是有所耳闻,却不知道友该如何称呼?”
贵为大宗师,即使是技不如人,但终究还是有他的尊严在,绝不能掉了份。所以他在自报家门后,便理所当然地询问起对方的名姓来。
孟初阳不为所动,变着嗓音道:
“殷大宗师名满天下,某自然听说过。某只是路经此地,本无逗留之意,不意还是惊动了殷大宗师。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大宗师多多担待。”
殷世航见他顾左右而言他,摆明是不想暴露身份,心下颇感无奈,只好打消了想要摸清对方来历的念头,转而假意客套道:
“道友既然来到龙城,殷某理应要尽尽地主之谊,不如请道友随殷某一起移步至敝庐,试试殷某自酿的百花玉液?”
孟初阳一听有酒,倒也有些心动,只是想到他身份敏感,实在不宜与这位殷皇叔有过多接触,以免一个不小心就给暴露了。于是抱拳道:
“殷大宗师美意,某心领了。只是某尚有要事在身,还是就此别过吧!”
实际上孟初阳早就觉察出殷老头的气机虚弱,知道他已是强弩之末,眼下也不过是碍于面子在硬撑而已。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并未打算取其性命,不妨就给对方留点颜面。所以他选择直接告辞,转头径直往城西方向飞去。
眼见神秘人迅速消失于天际,殷世航长出了一口气,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抹着额头冒出的冷汗,心里连呼万幸。刚好真气即将枯竭,也不敢再行耽搁,赶紧降落回到地面,结束了这一段令他挫败感拉满的噩梦之旅。
为了掩人耳目,孟初阳并未中途折返回府,而是径直飞往城西方向,进入了西郊庄园。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这座秘密基地。他暗中观察了一番,心里颇为满意。首先是布防严密,明哨暗哨相结合,且哨位设置得极为合理,不但是全方位无死角,还很有隐蔽性和伪装性,外人即使进入庄内也很难看出来,做到了内紧外松。当然,像他这样能从天而降的大宗师高手就另当别论了。
另外,庄园内的训练场地也颇有讲究,貌似随意却别具匠心,甚至还有一些高明阵法隐藏于其间,不仅对学员学习追踪和反追踪以及各种实用技能很有益处,同时还能提升学员的军事素养。由此可见,孟鹤的这个差事办得漂亮,真正是花了心思,不枉他的一番厚望。
时已将至五更天,孟初阳在偌大的庄子内外巡视了一遍后,便来到了后院的住寝室。他见有一间还亮着灯的屋子,于是走上前从半掩的窗户看过去,原来却是孟鹤,正在伏案专心致志地写着什么。孟初阳嘴角上扬,心想这小子当真是转了性子,以前总是吊儿郎当,如今也变得勤奋起来了。
凭孟初阳的修为,孟鹤自然是不可能觉察到他的存在,见这小子如此上进,孟初阳也不想大半夜的把他给惊吓到,于是凝气传音道:
“孟鹤,莫慌,我无事到这边来看看,开门吧。”
声音很柔和,但毕竟是夜半无人时,孟鹤乍一听还是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赶忙起身,打开房门躬身相迎,口中道:
“不知主公大驾光临,属下未能远迎,请主公责罚!”
孟初阳呵呵一笑道:
“不知者不罪,何况又是半夜人畜休眠之时?”
他亲昵地揉了揉孟鹤的脑袋,带着教训的口吻说道:
“都五更天了,为何还不就寝?”
孟鹤的脸上顿时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挠了挠头回答道:
“主公有所不知,近日正在进行强训,属下发现原定的训练内容尚有不足之处,所以连夜加以改进,过一会晨训时就要用上。”
孟初阳颔首,目光里透着赞许,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如此甚好,只要是用了心,自然就会发现问题和不足,势必就会逼着你不断改进不断成长,连同你下面的这些人也都能一同成长!那行了,我也该回了,你继续努力吧!”
孟鹤一怔,忙问道:
“主公,您刚来就要走吗?不如用过早膳后再走也不迟啊!”
孟初阳笑着摆了摆手道:
“不了不了,回去还有大事要办。时辰不早了,你抓紧去修改吧。走了。”
话音刚落,人便原地消失了。因为身法太快,孟鹤只感觉眼前一花,然后主公就不见了踪影。他吐了吐舌头,一个念头闪过:主公他大半夜不睡觉,大老远跑来却转头就打道回府,连坐下来歇歇或者喝口水都不需要,真的是难以捉摸之神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