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以来,无数学子涌进长安,十年寒窗,只为一朝金榜。
不管哪条街,皆见拿着书苦读,以备科考的学子,摇头晃脑。
也有一些,是为长安繁华,三五个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为了让学子们能安然科考,朝廷下令,即便官家的马车也不得在街市上疾驰,便是此种情形,却见一红衣女子骑着匹高头大马,于长安街市上策马狂奔,吓到几个学子后,红衣女子勒马而啸,持着马鞭向其中一个被吓到的学子抽打,啪一声甩在学子脸上,将学子干净的脸庞打出一道血痕。
学子望向马背上的红衣女子,指着她的手都在发抖,被打得又痛又懵。
“你是什么人?竟敢无视禁令在大街上纵马?!还无故打人!这天子脚下有没有王法?!”
红衣女子看着学子,马鞭指向他,一声冷笑。
“你还知道王法?昨日你当街将一个学子的腿打断时,眼里可有王法?!”
学子听了事与昨日相关,有些心虚,却依然狡辩。
“我……我昨天不是故意的,跟你不一样!”
红衣女子牵着马绳,低下身看学子,说得大声。
“我是故意的,不过,你跟我没有不一样,昨日那学子不过是不小心撞到了你,结果你不依不饶,将人打成重伤,现在却在这里说谎,你是觉得这长安城里的人眼都瞎!?是吗?”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周边的商家也出来瞧热闹。
被打的学子见情况对自己不利,依然负隅。
“那也不是你当街纵马打人的理由!无视朝廷!无视王法!”
红衣女子直起身,笑着一哼。
“随你怎么说,今天算是给你一个教训,以后,你要是还敢像昨天那样欺负别的学子,便是我将你当街打死,也没人敢吭一声!”
狂罢,红衣女子策马而去,剩围观的人大声议论。
坐在街边的茶楼,乙极喝了口茶给自己压惊。
“步大哥,锦雁姐姐一直都这么跋扈吗?”
步暝笑着点头,他今天特意带乙极出来看这场好戏。
“差不多吧,以前觉得她这跋扈劲儿招人厌,现在却越看越顺眼。”
丁晚来看向乙极笑。
“知道今天为什么带你来吗?”
乙极想了想。
“想让我看看,锦雁姐姐是怎么为那个被欺负的学子报仇的?”
步暝看着乙极纠正。
“这只是其一,我们真正想让你明白的是,你想当大侠,想要行侠仗义,自身要硬,要么武功够好,要么背景够深。”
丁晚来多加一句。
“所以,别听蛛儿的,虽说是有斋宅保护,但你还是要跟陆大哥勤练武功,想当大侠,切不可懒。”
乙极听了,重重点头。
朝堂上,有文官想参远在边关的刘襄,参他教女无方,目无法度,甚至把陆清这个管刑部的推了出来。
搞得丁旭跟步敬亭一直挤眉弄眼,心想,那文官怕不是疯了,竟然想让陆清对付自己未来的儿媳妇。
陆清执掌刑部,先按律法说了一通,末尾由心而讲。
“那挨打的学子仗着自己的爹是知府,强过白丁,便随意重伤其他学子,往小了说,他已经触犯律法,往大了讲,怎知那学子不是天纵奇才?他伤的是那学子吗?伤的是国之栋梁!说回那挨打的,就算他有几分才学,就他那人品禀性,要让他得志张狂,只怕我刑部大牢将来装不下他!”
皇帝拿着奏折,低下头笑,难得见陆清这么慷慨激昂。
“刘家那丫头自小在军中,行事不拘小节,驰骋沙场的英勇随她爹,莽撞这一点也随她爹了,虽是脾气不好,心却是好的,纵是当街纵马,不过是为了替冤屈的学子打抱不平,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散朝后,陆清、丁旭、步敬亭三人紧挨着走。
想起以前的事,陆清看向丁旭。
“以后别说我在朝堂上没给你帮腔,你今日也没有帮我!”
丁旭张嘴,哑口无话。
步敬亭低头笑着走。
等丁旭反应过来,只能回一句。
“你一张嘴就把别人干倒了,还需要我帮你吗?”
陆清自己没忍住笑。
三个人都不敢笑得太张扬。
太尉府中,陈婉秀给江夙夙补过生辰,送出的礼物,多得江夙夙都抱不了,幸得流萤跟刘锦雁也在,替她抱了不少。
黄山因故人之子也进长安来赶考,悄悄去看了看,夜深才回,回到斋宅才知道,刘锦雁在回斋宅的途中,被六扇门的人给抓走。
黄山听了,看向陆不同笑。
“不可能吧,抓刘锦雁做什么?步暝疯了?”
陆不同眉头皱得老紧。
“说她杀人。”
黄山看了看宅子里其他人,咳了一声。
“她杀谁了?”
沟鼠杜姑娘见大家都不说话,把经过告诉黄山。
起因是早上,步暝提起,昨日在街上看到一个学子欺负别的学子,刘锦雁知道后,便进城寻了那打人的学子,将其教训了一下,然后,就跟江夙夙她们一起去太尉府吃饭,吃完饭回斋宅的途中,被六扇门的人给拦下,说是挨了她打的那个学子死了,刘锦雁虽觉对方的死与自己无关,但看在步暝的面子上,还是跟他回了六扇门,眼下,人已经被关在六扇门的牢里了。
六扇门的大牢。
步暝正好酒好菜的招待蹲大牢的姑奶奶,刘锦雁一边啃着鸡腿儿,一边想不明白。
“说我杀他?我要是想杀他,早上的时候就杀了!”
步暝频频点头。
“我知道,但是没办法,人就这么死了,全长安的人都看到你打他,也听到了你说的那些狂悖的话,现在没有别的嫌疑人,我总要把你带回来做做样子吧。”
刘锦雁看向步暝,拿着啃到一半的鸡腿儿。
“人怎么死的?”
步暝看过尸体,皱起眉回答。
“死在客栈的房里,初步判断,是被镰刀所杀。”
刘锦雁看向自己的腰间。
“这栽赃得够细致啊……。”
步暝起身叹气。
“要不然,明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我能带你回来?”
刘锦雁几口啃完鸡腿,把手一擦。
“别在这儿矗着了,给我抱两床舒服的被子来,你该回去睡觉就回去睡觉,该去查案就去查案。”
步暝看向刘锦雁,笑着打开身后的大木箱。
“我打算来抓你的时候,义母在旁边,知道你要蹲大牢,怕你躺得不舒服,非要我给你带。”
刘锦雁想起步暝在菊岭县认的那个义母,笑得开怀。
“说起来,好久没见她了,等我出去了,去探望她老人家。”
步暝笑着点头,把棉被送进刘锦雁牢间。
这才离开六扇门,头顶星辰的赶回斋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