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衣将發光的機械頭顱從水裏拿起來, 從飛船裏拿了工具對它敲敲打打,最後将那一小塊發光的能源環拿出來扔給吳秀。
烏秀伸手接住,有些不明所以。
明衣好心情道:“獎勵你的, 好好養吧, 看能長出什麽來。”
“它還能長出來什麽?”烏秀好奇地打量着。
明衣聳聳肩:“不好說,你就當它是顆種子, 時間到了就會破殼發芽。”
她靠着死亡軍團與飛艇能源力量之間的感應知道了飛艇星的坐标,剩餘的這部分能源要不要都無所謂了, 反正她回到飛艇星後這東西用之不盡取之不竭。
再說這顆頭是吉祥物挖到的, 看看這遍地沙坑, 他是真的很認真在挖。
烏秀摸着發光圓環問:“真的不用給軍團報告嗎?”
明衣彎腰在水裏洗着手随口道:“你要把這東西上交軍團就等于把我也交出去, 舍得嗎?”
烏秀抿唇不說話,等明衣直起身回頭看他也沒等到回答, 烏秀也在看她,卻在明衣看過來時別過眼去,垂眸盯着手中發着微光的圓環, 這光芒也不似之前明亮。
“舍得嗎?你不說我怎麽安心。”明衣又問了一遍,開始好奇他的答案。
烏秀沒想到她會問第二次, 生怕胸腔裏的跳動聲被明衣聽見于是轉身就朝飛船走去。
明衣就站在水裏看他。
半晌後, 烏秀從飛船窗口探出頭來喊她:“不走麽?”
明衣揚首看他:“我不安心。”
烏秀:“……”
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氣才開口說:“不會。”
明衣點點頭:“是吧, 畢竟是不舍得我被懲戒所以向監察組撒謊的人。”
烏秀只覺得腦子轟的一聲炸開, 當場就把窗戶關掉, 發出嘭地一聲巨響。
下邊的明衣眨眨眼, 不明白他反應怎麽這麽大, 這不是在說事實麽?不過這也意外的讓人感到開心,想把他帶回飛艇星也是因為烏秀總能讓她想笑。
什麽都不做只是看着他,也會感到愉快。
是很奇妙的感覺。
明衣看着關閉的窗口笑了下。
想當普通人, 真的是一點野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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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到軍團基地已是第二天早上,有梁羿天幫忙掩護所以沒有被發現,烏秀跟明衣一圈人吃早餐吃到一半就被機甲組叫走,準備外出戰鬥。
人們看着六翼神出艙進入戰艦,短暫的被它吸引注意力,不管看多少次都會被這個大高個的精巧與強大心生震撼。
明衣看走向六翼神的烏秀就像是在看出逃的公主反抗命運失敗的悲劇。
“他最近是不是很累?”宣俠嘴裏咬着面包,側身看餐廳外的戰艦,視線落在走向通道的烏秀,“我們放假的時候他在拼命出任務啊。”
梁羿天:“不用擔心,你的假期很快就沒了。”
宣俠瞬間扭頭看回來。
“最近有不少港口在交易很危險的東西。”荀長宇看着光腦說,“是種新型禁藥,聽說之前專門負責這個的CI部門已經做了預防和措施,但還是讓名叫聚仙的禁藥在滲透進地星南部。”
荀佳薇問:“泛濫了嗎?”
“算是吧。”荀長宇将分布圖調出來給她看,被CI部标紅的地方有很多,這都是出現過聚仙交易的點。
“最近巡邏要辛苦些了。”梁羿天說着看了眼專心吃東西的明衣。
等吃完飯各自散開去巡邏,梁羿天與明衣走在最後,壓低聲音問她:“你們昨晚幹什麽去了?”
“秘密。”明衣說,“知道了可能會死。”
梁羿天:“是那種因為太壓抑所以短暫的私奔戲碼嗎?”
明衣:“……”
你想象力還挺豐富。
面對明衣詭異的目光,梁羿天做出一副了然的表情來,點着頭說:“我會保密的。”
明衣望着梁羿天走遠的背影心想,你最好是真的會保密,而不是告訴別人要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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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衣找到飛艇星的坐标後就開始研究怎麽趕過去,飛艇星将自己藏在一個人類根本無法靠近的位置,那裏有無形之牆,可将所有飛船戰艦泰坦攔下,唯有初代機甲能破牆而入。
偏偏她的黑星歲不是完全體,只剩下意識,想要破牆的話得花點時間。
明衣在光腦制作黑星歲的複原計劃圖,對巡邏工作一事偷懶,好在她的搭檔是高子煜,已經習慣。
“組織已經很久沒有聯系我們了。”高子煜說。
明衣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那不是好事麽?”
“可我總覺得不太對勁,我們至今不知道當初為什麽非要殺烏秀。”高子煜低聲道,“着急又突兀,如今他們明知道烏秀就是六翼神駕駛員,卻什麽動作都沒有。”
如果他是中樞院的人,自家間諜與地星初代駕駛員關心親密,早就下達命令要殺其中一個,優先初代駕駛員。
可安和星卻采取放任狀态,這讓高子煜覺得可疑。
其實很簡單,因為安和星目前的重點不在地星,而是第二宇宙的沙提。沙提北部與安和星合作武器販賣,獲得武力支援,如今正在計劃與北部合作攻打南部。
這時候不在沙提遠在地星的間諜自然派不上什麽用場。
可變故很快到來。
軍團在海港巡邏時,發現了一名偷偷吸食聚仙的士兵。同天下午,一艘載有三百多人的地星飛船在離開第二宇宙回歸第一宇宙線時被劫持,發出求救信號,地星緊急展開救援行動。
明衣這組溯夜軍也被調去支援。
晚上八點十分,劫持飛船的組織安格瑪在星際暗網開直播,他們在飛船上安裝炸彈,在地星根據直播畫面進行分析鎖定位置時,鏡頭卻切換到一片荒涼的沙地,沙地後方有着數不清的十字架,十字架上無一例外地挂着長繩栓脖的吊死鬼,大多數都已成了白骨,迎着慘白月光顯得無比陰森。
整裝出發正要上戰艦的明衣看到這裏停住,手指輕撫屏幕上那些白骨,這裏是沙提。
穿着白色長袍的男人走到鏡頭下,他兩鬓斑白,沒了年輕受訓的堅毅與冷酷,變得随和慈祥,望向鏡頭時正動作緩慢地戴着眼鏡。
“趙鴻……”英蘭軍團作戰指揮室的軍官們看見這幕都站起身來。
“向我的老朋友們問個好。”趙鴻戴上眼鏡溫聲說道,“也向我的老朋友們發出我最真摯的請求,烏秀,我的寶貝兒子,請将他還給我。”
當他說完這話後,也不管他的老朋友們會是何種反應,在他們怒罵自己不要臉的時候就切換鏡頭,毫無預警的,飛船上的計時器倒數兩秒,直播便伴随着巨大的爆炸聲陷入黑暗。
人們的情緒還停留在烏秀竟然是安格瑪組織首領的兒子時,切換鏡頭突如其來的爆炸又将他們的注意力轉移,愣然好幾秒後才反應過來,頓感渾身發冷。
安格瑪将載有三百多名地星人民的飛船引爆了。
在極短的時間內毫不猶豫地引爆,說明他從一開始就沒想拿這三百多人的命跟地星談判交易,這是一個簡單直白的威脅與警告。
把烏秀交給他,否則這樣的事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烏秀死也想要藏起來的身份被他的父親親自公開,視頻在網上瘋傳,地星能删的掉視頻卻删不掉人們的記憶。
叛國者的兒子,恐怖組織首領的兒子等等标簽貼在了烏秀身上。
從戰區回來的烏秀剛下六翼神,看見遠處的夥伴們便走了過去,步伐卻越來越慢,因為他發現不知為何,大家看他的目光是那麽奇怪。
“是那個趙鴻?”隊伍中有人小小聲道,“那個叛國者,害死上萬英蘭士兵的家夥?”
“烏秀竟然是他的兒子?”
“不是吧?”
“這種罪家屬血親也早就成了星際流民,不可能是烏秀吧!”
竊竊私語被夜風送入他耳裏,烏秀不得已停下腳步,他意識到出了什麽事,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人群中的荀長宇身上。
荀長宇也在看他,有點呆,正為了此刻得知的情報感到不可思議。
一批軍官上前攔在烏秀與溯夜軍小隊之間:“烏秀,總指揮要你先去指揮室。”
烏秀回來的時候還挺開心,因為能與想見之人再次相見,卻沒料到會是這樣令人害怕、恐懼的場景。
“還愣着幹什麽?趕緊出發!”行動指揮沖站着不動的溯夜軍小隊們吼道。
就算真的爆炸了,他們也必須前往現場确認。
梁羿天收回看向烏秀背影的視線,他一直好奇的終于在此時得到答案,為什麽那些事那些人會針對烏秀,原來是這樣。
只因為他是某個人渣的兒子。
荀長宇走到一半忽然回頭轉身朝烏秀的方向跑去,行動指揮官朝他大吼回來,卻被荀長宇咬牙拒絕。
他怒氣沖沖地朝被軍官們帶走的烏秀喊道:“烏秀!”
荀長宇覺得自己要是不把這話說完他走得不會安心,到飛船現場要是再遇上安格瑪打起來還會因為沒能說出口的話而分心,他才不要有這種危險的隐患存在。
所以離開之前他必須說。
烏秀沒想回頭的,他不想從自己的好朋友眼裏看到令人難過的憤怒與責問,可他又覺得這是他必須面對的,因而停下腳步,回頭時聽見荀長宇大聲道:“你是你,趙鴻是趙鴻!”
“不準因為這種人渣自閉,聽清楚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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