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26章 風
    明衣打了個哈欠。

    烏秀:“……”

    雖然他不想的, 但是他又莫名被這個哈欠傷到越發自閉了。

    明衣問他:“你母親不知道你就在英蘭軍團特訓嗎?你父親被地星判刑,你母親不會不知道吧?”

    烏秀神色微頓,擡首時對上明衣帶笑的眼, 此刻那雙明亮的眼看穿了他的所思所想。

    明衣舔了舔唇角說:“有的人命廉價的連一頓飯都比不上, 莫烏斯海港的混亂因你而結束,如果不是你, 整個207區都會被星海吞噬,你可是拯救了數百萬地星生命, 不僅夠還你父親的命債, 地星還倒欠你百萬條命。”

    烏秀聽得呆住:“怎麽可能是我阻止了星海混亂?”

    明衣:“我說是就是。”

    這霸道的語氣卻一點都不讓烏秀反感讨厭, 相反, 甚至感覺心跳快了一瞬。

    烏秀不知為何在這瞬間被明衣盯着說出那話時竟沒有任何反駁的欲望,就連質疑的心思都沒有, 仿佛她的話就是真理。

    事實的确如明衣所說。

    她要是放任不管能源力量攪亂巴特羅星海,整個207區都會被從天而降的海水倒灌吞噬,數百萬生命都将溺死在深海中。

    明衣是因為要救烏秀才控制了力量。

    也許讓她阻止混亂的原因還會有, 但第一個且目前唯一一個因素确實是烏秀本人。

    “按照你那扭曲的認知,你的債已經還完了。”明衣說, “更何況你父親又沒死, 自己犯的錯自己承擔, 要是個男人就自己來還。”

    她說到最後還有點嫌棄:“不過這種抛妻棄子的家夥确實不能算是個男人, 事到如今你母親怎麽還跟他合作?”

    之前她就提過一次烏秀母親的事, 他卻自閉不說話, 明衣也沒有逼問, 現在自然而然地問起這事,烏秀已沒有想要繼續隐藏的心思。

    或許是因為他們現在生死不明,也許只能活這一個晚上, 生存幾率渺茫;也許是吊橋效應的錯覺,讓他願意對明衣傾訴;也許……他只是想将憋了許多年的話一股腦的倒出來而已。

    恰巧這個人是明衣。

    是知道一切後沒有讨厭他的明衣。

    烏秀以前總覺得某些事很不合理,既狗血又俗套,偏偏當一切因果機遇落在自己身上時才能體會到那微妙的心情。

    能交付全部還不被讨厭的感覺……真的很好。

    烏秀:“聽說當年我父親是打算帶着懷孕的母親一起走的,但我母親似乎察覺到了不對勁,她聯系了尉将軍,在組織準備帶走我母親的時候被攔下,那時候她受了傷,身體不好……”

    當時的難題:保大還是保小。

    “我母親是星際流民,輾轉流浪到地星才被收留,尉将軍對她來說是唯一的親人,是她視作父親的人。”

    星際流民是宇宙中地位最低的存在,他們有的是被剝奪國籍,有的是原生行星國破滅,即使無故被殺害也不用被追究任何責任,因為沒有任何機構與行星國會為他們負責。

    “當時他們聯系不上我父親,又已經懷疑父親叛變,所以尉将軍原本的決定是保我母親,但母親卻選了我。”烏秀看着燃燒的火焰,他坐在明衣的旁邊,不時添着柴火,說起這些的時候很平靜,“生産的時候她聽見了有關父親叛變的消息,或許是刺激太大,醒來後就失憶了。”

    明衣:“……”

    “确定嗎?”

    “嗯。她什麽都不記得了,但是父親逃出地星後,一切的審查和質問都落在她頭上,是尉将軍出面做了擔保,也經過醫生們鑒定。”

    烏秀說:“按照地星的法律,叛國行為嚴重者罪及血親,但我母親什麽都不記得了,英靈院和軍部商量後,沒有将我們驅逐出地星,而是全天候監視着,也不允許我們相認。”

    不允許他們相認是尉裘的私心,他不想自己視作女兒的存在記起那些痛苦的回憶。

    忘記前塵往事的母親開始了新的生活,她過得很好,雖然一舉一動都被監視着,卻不會察覺,過着平凡美好的日子,還有了新的愛人。

    烏秀會偷偷去看她過得如何,只是在很遠的地方悄悄地關注,知道母親過得很好,沒有被欺負就行。

    “所以你是被尉裘養大的?”明衣眨眨眼,“這孤寡一輩子的老頭會養孩子嗎?”

    烏秀:“……”

    “我還活着,說明他會養。”

    明衣嘲笑道:“都把你養成這樣了,他會什麽會。”

    烏秀聽着有點想笑,尉裘在他心中是座不可逾越的大山,他英勇、嚴肅、可靠,是他尊敬向往的存在,可明衣卻說什麽“孤寡一輩子的老頭”。

    如今他确實是個老頭了。

    烏秀輕輕眨眼,低聲說:“幼兒園的時候總是動不動就要找家長,但別人都有,就我沒有。”

    明衣耐心地聽着。

    “別的小朋友就笑我沒有爸媽,因為都是小孩子,不懂說出的話是什麽意思,別人起哄就跟着起哄,所以我好幾天都不太開心。”

    烏秀說得很認真,像是在給明衣耐心解釋着什麽:“一周後的班會老師要獎勵平時聽話乖巧的孩子,又叫來了所有家長,我怕那些小孩又笑我,就一個人偷偷躲去最角落。”

    原本熱鬧的教室因為身穿軍裝進來的尉裘而安靜,上将軍出行,随行士兵在走廊站了一排,尉裘徑直走到躲在最角落的烏秀身前,問他座位在哪。

    小烏秀弱弱地說就在這,于是尉裘就在他身旁坐下。正要拉着小夥伴過來笑話烏秀的孩子們都被将軍氣勢震住,一個個乖乖散開各找各媽。

    烏秀:“我沒想到他會來……他雖然很嚴厲,但不是一個會欺負小孩的人。”

    只是他能感覺到,越長大後尉裘就對他越疏遠。

    無知的孩童時期才是他們能和平相處的時候。

    當烏秀正要陷入回憶的惆悵時卻聽明衣問:“那你被老師獎勵了嗎?”

    烏秀:“……沒有。”

    明衣不客氣地笑起來,烏秀耷拉着腦袋自閉,果然不該提小時候的事,提那些黑歷史幹嘛呢。

    “所以利用你母親弄出爆炸動靜,還把你傷成這樣的是你父親的組織?他不是想帶你走,而是想弄死你吧。”明衣笑夠後低頭咬了下吸管,咬斷了,“……”

    “不止。”烏秀搖搖頭,見她滿頭黑線地盯着斷掉的植物根莖,默默把備用的遞給她,“當時至少有兩撥人,一隊負責港口船只爆炸,一隊負責後方狙擊。”

    明衣滿意地咬着新的吸管,眯着眼道:“安和星?”

    烏秀點頭,“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當天在後方狙擊我的人才是要我死。”

    當天要他死的也不止安和星的暗殺者,還有最後見任務無法完成的水下3組。他們接到的命令應該是如果沒法帶走他,就要搶先一步殺了他。

    烏秀回憶起這件事愣了下,黑長的眼睫輕顫,把所有情緒掩藏。

    “你看見你父親了嗎?”明衣問。

    烏秀:“沒有。”

    “你覺得他帶走你是想做什麽?”明衣打算聽聽烏秀的想法,屈起雙腿靠着岩石,整個人都縮成一團,擡眼慢悠悠地看她的吉祥物,“你想成為六翼神的駕駛員,不會也是受你父親的影響吧?”

    “不是。”烏秀否認的很快,“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麽,但按照他迷戀六翼神的程度,應該是有非見我不可的理由。”

    為此不惜利用自己的老婆,也不管如果烏秀沒有阻止她是否會被黑衣護衛槍擊,或是接下來的爆炸中能否生還。

    明衣又打了個哈欠,捏了捏鼻子說:“207區現在一團糟,你父親就算有想法也得擱置了。”

    真是什麽阿貓阿狗都想跟她跟搶人。

    “地星這會應該在找我們。”烏秀扭頭朝月下深海看去,“已經兩天了吧,島上的食物夠我們支撐很長的時間,但如果星海再次暴動就說不定了。”

    明衣:“萬一他們不找呢?”

    烏秀:“就算不找我也會找你的,他們不會放棄一個優秀的、前途無量的軍校生。”

    明衣笑道:“你再誇兩句呗。”

    烏秀當做沒聽見,跟她認真分析,試圖說服明衣相信,消減她并不存在的不安。就算地星不想來找明衣也有的是辦法逼他們過來,更何況她早就把信號發了出去。

    明衣可沒有在這座島上多待的想法。

    烏秀本就低啞着嗓音,聽起來很催眠,明衣因為過度使用力量又很累,抱着椰子靠着岩石就睡了過去。

    “你流鼻血的狀态持續的有點久,這裏沒有醫療物品,拖下去對你不利,生病的話……”烏秀剛轉頭看回來就感覺肩上一重,心髒也跟着一跳。

    海風吹着柔軟的黑發輕掃在他頸間,撩人的發癢,烏秀連呼吸都放緩,眼睫幾度顫抖,輕輕垂下目光看向靠在他肩膀睡着的明衣。

    這陣海風持續時長,吹着體感又冷了幾度,頭發在臉上作亂,明衣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烏秀看得頓了頓,緩緩擡起另一只手,指尖靠近她臉頰,再往下一點就能為她将被風吹亂的頭發撥開時卻停住,最終擡手停在不遠處為她擋着這陣冷風。

    明衣微蹙的眉頭松開。

    這陣風許久才停。

    烏秀手臂酸軟,風停後又忍不住垂眸看了眼明衣。

    沒醒。

    他輕輕側頭看向遠處,月色與風都窺見了他眼底淺淺笑意。

    <span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