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ta-ad-slot="6549521856"</ins
第53章
宿醉醒來後不僅頭暈, 身上沒力氣,喉嚨也幹得厲害。
賀楚洲揉着太陽穴緩了會兒,輕手輕腳下床, 幫床上仍舊熟的人掖好被子,踩着拖鞋去了衛生間。
掬起涼水洗了把臉清醒大腦, 擠牙膏的空隙無意間瞥了眼鏡子, 目光落在下唇一側的傷口時不由一頓。
下意識擡手碰了碰, 刺痛讓他禁不住倒抽了口氣。
還是新鮮的。
這是哪兒來的傷?
蚊子叮的?
可別說這個天氣早就沒了蚊子, 就是有,得多猛的蚊子才能給他叮成這樣?
摔哪兒磕的?
可也沒感覺身上有哪裏疼啊。
哪兒都不磕專磕嘴巴?沒這麽邪乎吧?
難不成做夢夢見吃什麽好東西了自己給咬的?
挺離奇。
但跟前兩者相比,這個可能性最大。
他避着傷口呲牙咧嘴刷完牙,思忖着有沒有必要找點兒藥抹一下。
回房間發現裴悉也醒了, 沒起來,正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睡眼朦胧看着他發呆。
“大清早就入神,想什麽呢?”
他走過去很順手地在裴悉下巴撓了撓,像逗小貓。
裴悉:“楚洲, 這是哪兒?我們怎麽不在家?”
對了,忘記裴三花沒來過這。
“這裏也是家。”
他耐着性子解釋:“我爸媽家,我們昨晚回來吃飯來着,吃完天太晚了就沒回去。”
裴悉了然喔了一聲,眯起眼睛打了個哈欠, 很快發現賀楚洲唇邊的傷,指尖往那兒點:“這裏怎麽了?”
賀楚洲:“不清楚, 今天一大早起來就有了, 還疼着, 估計昨晚在做夢啃肉骨頭。”
裴悉若有所思地觀察了一會兒,得出一個結論:“不對, 看着更像是我們接吻的時候被我咬傷的。”
大早上的男人可禁不起心上人這麽直白露骨的撩撥,尤其是二十幾年了還沒開過葷的老處男。
裴悉剛說完,賀楚洲就被腦袋裏浮現的畫面搞得熱血沸騰,渾身血液直奔身下——
冒昧了,趕緊打住。
趕緊默念三遍喃摩阿伽舍竭婆耶菩提薩婆呵冷靜一下腦子,轉身去幫裴悉找衣服。
接吻被咬的……
哼哼,他倒是想。
昨天裴悉來得太臨時起意,這邊沒有準備他的衣服,賀楚洲只能從自己衣服裏找出一套碼數偏小的給他暫時穿。
拿好衣服回頭一看,發現剛還坐着的人又重新躺下了,被子拉起來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半張臉都被藏起來。
略顯幼稚的動作讓賀楚洲看得好笑,走過去把衣服放在床頭櫃子上,彎腰碰碰他的面頰:“又睡啊?”
裴臻都沒睜眼,從鼻子裏甕聲甕氣嗯了聲。
他本來就沒睡飽,只是在不熟悉的環境裏睡得不穩當,現在知道是在家裏,安心了,瞌睡又上來了。
“行。”賀楚洲揉揉他腦袋:“反正今天上午沒什麽事,睡吧。”
裴悉呼吸很快變得綿長。
賀楚洲看了眼時間,還早,打算換衣服出去跑一圈,不過轉身還沒走出兩步,恍然意識到一件事——
裴三花這會兒這麽睡着,等下再睡醒,是不是就該清醒了?
事實證明他的猜測完全正确。
一個小時後,回籠覺醒來的裴悉坐在床上一臉茫然,花了好幾分鐘才搞清楚自己現在到底是個什麽狀态。
也好,他捏了捏鼻梁,正好今天把一些事情處理了,不用拖到明天。
賀楚洲盡量給他找的尺寸偏小的衣服,套在他身上還是顯大,肩線都掉到了手臂。
不過秋冬的衣服也不需要太合身,寬松的薄毛衣個這個慵懶的季節很适配,和他也很适配。
收拾好從衛生間出來,樓下依稀傳來賀楚洲和賀霭月拌嘴的聲音。
他忍不住側耳仔細聽了一下,可惜沒等辨別出兄妹倆大清早就在吵什麽,手機叮聲響,裴岩松給他發來了消息:
【賀楚洲答應了會幫你弟弟,是你昨晚跟他說的?】
【昨天的事我先不跟你計較,你好好反省一下,想清楚自己錯在哪裏,為什麽那麽沖動,等你弟弟的事情解決好我們再談。】
只有短短幾行字,難得字裏行間都透露着讨人嫌的味道。
裴悉看完便删了對話框,關了手機收起來,從始至終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他跟裴岩松已經徹底沒什麽好說的了。
至于賀楚洲昨晚信誓旦旦向他保證裴岩松最近一段時間都不會再來煩他的話,說到底還是小看了裴岩松言而無信的程度。
對合作夥伴是,對曾經的妻子是,對前妻為自己生下的兒子也是。
不值得任何人對他抱有期望。
賀楚洲上樓叫他吃飯,進來看見他神色清明,露出一個不出所料的表情,自語:“嗯,這樣也行,好歹不用想辦法糾正稱呼了。”
裴悉聽得清楚,卻沒接他的話,而是問:“你又和霭月吵架了?”
賀楚洲無奈:“冤枉啊,我在講道理,是她單方面跟我吵。”
裴悉:“在吵什麽?”
賀楚洲振振有詞:“她說她胖成皮球了不吃飯要減肥。”
裴悉:“然後呢?”
賀楚洲:“然後我就說她不胖,至少不像皮球,頂多是個橄榄球,等真胖成皮球了再減也不遲。”
裴悉:“……”
裴悉認真:“霭月不胖。”
賀楚洲:“是啊,我也這麽說啊,但她聽了就是要跟我幹架。”
裴悉:“你說她像橄榄球了。”
賀楚洲:“她自己還說自己是皮球,橄榄球不比皮球苗條?”
裴悉:“她說自己可以,但是你不能那麽說她。”
“是這樣嗎?”
賀楚洲完全不理解,但聽話:“行,那我下次不說了,至少不說她像球了,像大蔥,像豇豆,這總行了吧?”
裴悉:“……”
裴悉:“算了,你還別說話了。”
兩人一前一後下樓,客廳裏,楚月蘭女士和賀江川先生已經在餐桌邊坐下了,賀霭月在一邊倒水生悶氣,看見賀楚洲下來,沖他重重哼了一聲。
“心心,早上好啊。”
賀江川正在看報紙,擡頭笑眯眯朝裴悉擺手:“你第一次來做客,叔叔昨天都沒能好好跟你打聲招呼。”
裴悉搖搖頭,說沒關系。
“來來,快坐下吃早餐了。”
楚月蘭拍拍身邊的空位,招手讓裴悉過來坐在他身邊:“楚洲說你早上喜歡吃清淡偏甜的,就準備了這些,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哦對了,豆漿還熱在廚房,阿姨去端過來。”
楚月蘭行動太快,裴悉甚至來不及說完一句我自己來,她人已經起身幾步消失在廚房門口。
“沒事,我媽高興。”
賀楚洲拉開裴悉身邊的椅子想坐下,賀霭月迅速竄過來把他擠開,自己占了位置挨着裴悉,小聲告狀。
“裴哥,你男朋友好讨厭啊,大男人欺負小女生,還說女孩子胖,跟你說這種男人千萬要小心,他們一般思想品德都不怎麽——啊!”
賀霭月迅速捂住腦袋,借題發揮:“你看你看,他還打人,有暴力傾向,說不定以後就家暴。”
賀楚洲被她氣笑:“賀老二,你這個口才只當個高中生還是太委屈了,你應該去外交部應聘,上午派你去出去交涉,下午邊境的大炮就能轟起來。”
賀霭月磨着後槽牙,扭頭一把抱住裴悉手臂:“裴哥,你看他還陰陽我嗚嗚嗚。”
裴悉沒有妹妹,更沒被妹妹這麽抱着撒過嬌,實在不适應,只好看向賀楚洲不熟練地勸和:“霭月還小,你別跟她這麽計較。”
賀霭月得意地沖他吐舌頭。
賀楚洲認命豎起大拇指:“算你靠山大,不跟你計較。”
賀江川從報紙後擡起眼皮瞄了眼,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笑得一臉慈祥。
“來了來了。”
楚月蘭很快端着兩杯冒着熱氣的豆漿出來:“新鮮的剛榨好不久,已經放過糖了,嘗嘗夠不夠甜,不夠再加。”
看着楚月蘭将其中一杯放在賀楚洲面前時,裴悉忽然想起了剛才賀楚洲在房間裏自言自語的話。
所謂糾正稱呼,是擔心他在錯亂思維下直接對着楚女士喊“媽”吧?
确實是裴三花能幹出來的事。
要真喊出來,估計又有得解釋了。
分心這麽想着,他擡手接過楚女士地過來另一杯豆漿,順口道:“謝謝媽。”
謝謝媽。
謝謝。
媽。
“……”
“……”
“……”
“……!”
落針可聞的安靜裏,他聽見自己倒吸了一口涼氣,整個人都麻了。
眼見楚女士的表情從怔愣,到錯愕,到大喜,到紅光滿面,他僵着背脊,完全不敢扭頭看一眼其他人都是什麽表情。
接下來的時間,楚女士對他的熱情簡直到達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全程噓寒問暖,關照入微,咧着的嘴角就沒合攏過,一雙眼睛亮得仿佛200w高伏探照燈,讓人完全招架不住。
甚至連內斂話少的賀父也加入了進來。
一會兒問裴悉蒸餃味道怎麽樣,一會兒關心他豆漿涼沒涼需不需要加熱,看他的眼神充滿了某種熱切的期待。
裴悉扛不住偏過頭,卻忘了身邊還有一雙小型探照燈。
賀霭月滴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盈滿激動,看他比看賀楚洲那位親哥還要親。
裴悉:“……”
一頓早餐吃得汗流浃背,還好賀楚洲非常共情他的處境,飛快吃完拉着他就跑。
“這就走啦?”
“心心今天還有工作是吧?”
“唉,行吧,路上開車慢點。”
“心心下次再來玩啊。”
“裴哥掰掰!賀老大你也勉強掰掰。”
賀楚洲頭也不回:“行行行走了走了下次見拜拜拜拜!”
上了車,裴悉總算如釋重負松了口氣。
結果轉頭對上賀楚洲一臉的欲言又止,喉間又是一哽。
兩個人經過一陣漫長的面面相觑,知道這是不提一下是過不去了。
賀楚洲小心斟酌了一下措辭,盡量不戳到裴同學脆弱的自尊心:“你這是有點想得起失憶之後的事情了?還是——”
“不是。”裴悉立刻打斷他:“沒有想起來。”
賀楚洲原本還想說是不是被他和賀霭月帶偏了,見裴悉否定得這麽幹脆利落,只好順着問:“那是怎麽了?”
裴悉喉結動了動,腦袋裏一團毛線反複打結,最後勉強吐出一句:“因為我覺得阿姨很好,我一直想認她當幹媽。”
賀楚洲:“……”
賀楚洲:“…………”
裴悉以為是自己胡扯被看穿了,心頭一緊:“怎麽了?”
“沒怎麽。”
賀楚洲忍住掐人中的沖動,默默啓動車輛穩穩駛入車流:“你今天還去公司嗎?要不要先送你回家換個衣服?”
看來是沒有。
裴悉稍稍放心:“好。”
車子穩穩行過一程,不過一會兒又停在紅燈路口人行道前。
賀楚洲指尖沒有規律地點着方向盤,忽然沒頭沒尾道:“恐怕不行。”
裴悉反應不過來:“什麽?”
賀楚洲正熱:“我們家沒有收幹兒子的習慣,你想認我媽當幹媽,恐怕不行。”
裴悉點點頭,說沒關系。
信口拈來的借口而已,本來他也沒想認什麽幹媽。
賀楚洲淡定嗯了一聲,目視前方,心塞得冒了一肚子苦水。
完了。
他把人家當老婆,人家居然一心想當他弟弟。
<span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