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哥哥。
哥哥。
从下楼到上车,从上车到停车,贺楚洲感觉自己就没安静过,满脑子都是裴悉那声温温柔柔的“哥哥”。
靠,太甜了。
上头。
怎么会这么甜???
幸亏他眼疾手快制止了裴悉喊出第二声,不然得被甜晕!
搞不懂了,这到底算是在欺负裴悉还是在欺负他自己?
难不成是什么意识受损后人体自动启动的以为功能?
类似于孕妇嗅觉会变得灵敏以保护胎儿,而裴悉是迷惑敌人用以自保……
“哥哥。”
裴悉从窗外将视线收回,看向他:“不是回家么,怎么来公司了?”
贺楚洲:“……”
ok,晕了。
真服了!
贺楚洲啧了一声,终于放弃抵抗,伸手过去用力按了一把裴悉的脑袋。
算了!
有什么好计较的。
裴悉犯下的罪,关他乖乖的裴三花什么事?
被扣着脑袋的裴三花不明就里,却依旧顺从,只是用写满单纯的眼神继续表达疑惑:
我们不回家吗?
“回,刚分心开错了,这就回。”
贺楚洲收回手,认命重新启动车子准备掉头:“你回去之后就好好休息,等我下班之后再带你去吃饭。”
看来他是命有此劫,注定要给这人吃力不讨好地当牛做马一阵了。
裴悉:“你不回家吗?”
贺楚洲:“公司还有点事需要处理。”
裴悉踌躇:“那是不是会耽误你时间?”
贺楚洲:“还好,我让——”
裴悉:“不然我也不回去了。”
贺楚洲:“?”
贺楚洲扭头:“什么?”
“我陪你去公司吧。”
裴悉认真提议:“这样就不用一去一回浪费你时间,也省得你下班之后还要特意回家接我。”
裴悉去他公司?
贺楚洲倒是没往这边想过。
其实也不是不行,只是要是在这个时候被公司的人看到……
裴悉:“不可以吗?”
贺楚洲摇摇头,敲敲方向盘正待开口。
裴悉声音低下来:“可是我想去你办公室看一看,哥哥。”
贺楚洲:“……”
贺楚洲举双手投降:“可以可以可以,你想去就去,随便去,我刚刚只是在考虑公司的饮料你喝不喝得惯。”
车子从侧边入口驶近地下停车场,贺楚洲打算直接带着裴悉坐专用电梯上顶层,尽量避免撞见人的可能。
当然下车时没忘记某件事,他帮裴悉拉开车门,清咳一声:“那个,以后还是别随便喊哥哥了,我刚刚逗你的,不用理我。”
裴悉却将他的话理解为:“所以你其实不喜欢是吗?”
然后在贺楚洲错愕来不及回答时继续道:“好,以后不会喊了。”
“……”
某人嘴角抽了抽,试图亡羊补牢:“你喜欢的话,偶尔喊一喊也不是——”
“我没关系。”
裴悉打断他,正色道:“就像你说的,这种事被称呼的人高兴比较重要。”
贺楚洲:“……”
贺楚洲:“………”
脚背忽然很痛,有种被天降巨石砸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踏进电梯的时候他已经心如止水了。
描述更精准一点,是对无法改变的既定事实悔不当初又只能照单全收。
专用电梯直达顶层总裁办,照理说出电梯后直接带人回办公室,下班后也照如此,不出意外不会有人发现裴悉来过。
计划算得上完美。
前提是,不出意外的话。
当贺楚洲知道行政部门那帮人为设备原因借用了顶楼的会议室时,为时已晚。
专用电梯门一开,隔壁电梯前等待的一群人乌央央扫视过来的一瞬间,他人都麻了。
行,完。
要是这时候装作跟裴三花不熟不对付,回头要哄多久?
要是不装,回头被裴悉听见什么风声会不会直接上门撕了他?
虽然他那小身板也不一定撕得动。
瞬息间他把什么都想了一遍,甚至在想为什么出门前没让裴悉换上一身西装,别的不说至少气场还在。
眼下一身休闲服,加上和公司新来的应届实习生没两样的清澈眼神——
他头疼地瞥了一眼,神情忽顿。
裴悉站在他后侧方,迎上那群人的注目礼时表情冷淡,眼神漠然,和清醒的裴悉几乎没有区别。
贺楚洲:“......?”
大概是等候的时间长了,裴悉收回目光看向他:“怎么了?”
贺楚洲:“……没事。”
裴悉:“那走吧。”
说罢,率先迈出电梯,走向标识显眼的办公室区域。
贺楚洲眼角微动。
要不是看着人正往自己办公室走,他真会以为他又突然恢复了。
没忘记隔壁一帮围观群众,他面不改色问了句怎么都上来了,旋即转身快步追上去,于众目睽睽下把人带进了自己办公室。
剩下一帮人面面相觑。
进电梯后继续面面相觑。
直到一道声音不确定地响起,打破寂静:“难道小薇前两天说贺总花高价拍下珠宝送给裴总的事,是真的?”
*
*
一套完整的故事脉络很快在贺氏总部各行员工之间流传开来。
起因是前台收到一份从裴氏闪送过来的贵重物品。
据某知情人士透露,里面装的是贺总高价拍下的手串,被私下送给裴总后裴总不领情,又给退了回去。
接着是裴总出于某些急事给贺总打电话,贺总先是为手串的事情生着气摆架子不接,最后也就撑了不到一分钟,就撂下满会议室的管理层急吼吼接人去了。
至于为什么说是接人,因为贺总在离开公司后只隔了短短两个小时,就带着裴总大摇大摆地回来了。
还专挑人多的地方走,高调得意,生怕别人看不见。
而相比贺总的殷勤,裴总的态度则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以及不甚明显的一丢丢......被反复纠缠的不耐烦。
综上所述得出结论,贺总正在花式开屏追求裴总。
砸钱倒贴一样不落,迫切又没原则,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漫漫长路希望渺茫。
流言有声有色,引两边吃瓜群众无数,然而故事主角之一还在为另一位主角出神入化的临场反应能力惊叹。
“可以啊。”
贺楚洲顺手锁上门,转身去给裴悉倒水:“昨晚你就是这么骗过你朋友的?”
裴悉听不明白:“什么意思?”
贺楚洲将水递给他,语调放松下来,带着懒散的笑:“意思就是夸你厉害,还知道得在外人面前装一装。”
裴悉微微拧眉:“我没有装。”
贺楚洲挑眉,显然不信:“那刚刚在电梯间时你对他们冷冰冰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裴悉:“因为他们不是你啊。”
贺楚洲唇畔笑容一凝。
裴悉不解:“无关紧要的人,我为什么要对他们热情?”
贺楚洲垂眸看着他,喉咙像是被堵了一团轻飘飘的棉花,忽然有些说不出话。
裴悉没有察觉出他的情绪异常,喝下一口水后发现肚子里空荡荡,忍不住又喝了一口,再2抬头:“楚洲,我饿了。”
没想视线一暗,有人捂住了他的眼睛。
裴悉:“?”
裴悉疑惑地歪了歪脑袋:“楚洲?”
下一秒那只手就上移到他头顶不客气地蹂躏,再次把他头发揉得乱糟糟。
与此同时,裴悉手里被塞进一只手机。
塞手机的人语气很是慷慨,又像拿他没办法:“密码049123,自己看看想吃什么。”
“挑好的贵的点,等下班了哥哥再请你吃大餐。”
云迹已经把详细的会议记录发到了贺楚洲邮箱,附带未来一周的日程安排。
裴悉不打扰贺楚洲工作,安静吃东西期间挂断了一个莫名其妙提醒他回去开会的电话。
吃完了,就开始在办公司四处摸索参观。
工作的地方很难有趣起来,总裁办也不例外。
简洁利落的黑白灰风格,两面白墙夹着巨大的弧形落地窗,望出去可以将大半个琬城尽收眼底。
其中一面墙被巨大的白色书架挡了大半,错落的格子里摆放着各类书籍和绿植,以及左下三格里面琳琅满目的......小动物摆件?
裴悉:“?”
他颇有兴致地盯着看了一会儿,目光在开大会的小动物里扫视一圈一圈,最后挑出一只粉色橡皮猪。
软糯糯的手感很好,捏一下,底座还会叫。
称手,好玩。
另一边,贺楚洲快速扫了一遍会议记录,将几个需要改进的地方做了标识,正准备处理文件,贺霭月电话来了。
贺楚洲扫了眼电脑右下的时间,在接起的同时对贺霭月发出灵魂拷问:“你把手机带去学校了?妈知道吗?”
贺霭月在电话里支吾乱叫:“一天天就知道告状,贺老大我看不起你,我要跟你算账!”
贺楚洲的眼睛没离开文件:“什么账?你算得清么,要不要我这儿找个财务帮你?”
贺霭月:“......”
贺霭月:“我要跟妈说你在外面造我谣。”
贺楚洲:“我造你什么谣了?”
贺霭月:“你到处跟人说我要给裴悉生猴子!被拒绝还在家里哭出了一片死海!”
贺楚洲:“?”
贺楚洲嘶地一声停了笔:“谁跟你说的?”
贺霭月:“云迹!”
贺楚洲:“这是他原话?”
贺霭月:“当然不是,不过总结起来大差不差。”
贺楚洲磨了磨后槽牙:“你这阅读理解能力,明年高考真的能行?要不要跟妈说一声提前帮你找好复读班?”
贺霭月:“???”
贺霭月:“贺老大你@*#t@#&(@&#..&*......除非帮我做奥数练习不然*&%…#+!......”
贺楚洲挂了电话。
想想不放心,还是给楚女士编辑了一条信息,简单提示了一下可以给贺霭月再报个课后阅读辅导班。
刚点击发送,眼前光影一闪,伴随着吱呀一声响,一只粉皮猪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裴悉很喜欢这只猪,爱不释手,捏个不停,把底座出声的地方朝着贺楚洲,一捏一阵风,呼得人鼻子痒。
“我能带它回家吗?”他靠坐在贺楚洲身侧扶手上,问贺楚洲。
贺楚洲认出那是之前贺霭月来时点外卖送的小玩意儿:“能啊,我记得那还有挺多,你全带回去都行。”
裴悉摇头:“不用我只要这一只就好。”
也行,贺楚洲不勉强,随口问:“怎么喜欢只猪?”
裴悉:“因为感觉和你很像。”
贺楚洲:“......什么?”
他顶着一脑袋问号,重新看向那只粉皮猪:“哪儿像了?”
裴悉闻言,眉眼一弯。
近在咫尺的冰雪消融,很少露出笑容的一张脸此时看起来漂亮得几乎摄人心魄:
“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