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沈渊手中还有三四张“白骨道兵符”,可以在一定时间内将活人变作一只白骨道兵,听从施术者的吩咐做一些事情。
不过,沈渊觉得这“白骨道兵符”有些鸡肋、名不副实,也就没有想过将一些贼人变作白骨道兵。
毕竟这“白骨道兵”的实力只和被施术者的生前实力有关,变化之后,实力甚至会略有下降。将这些山贼变作白骨道兵,除了能得到一个悍不畏死、毫无作用的骷髅架子之外,怎么算都是亏本的买卖。
而且白骨道兵也不是和炼尸一样,可以长时间存在的,一段时间之后就会自己散架。这更让沈渊打定主意,要将其用在关键的地方。
沈渊施施然的从昏暗的洞窟中走出,折腾了小半天,天王山洞窟之外已经是黄昏时分。
被沈渊从贼人手中解救出来的村民不知为何,一直守在洞口处,一看到沈渊从洞窟中走出来,便齐刷刷地跪倒在沈渊面前。
这些幸存的村民好像才哭过一般,个个眼眶泛红,看来已经从农家女的口中得知了之前的事情。虽然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但其中的含义,沈渊自然是一清二楚。
本来沈渊觉得自己小赚了数百灵石,心情还算不错,但看到眼前这种情形,脸上的神情也是一僵。
沈渊心中暗叹一口气,朝着众人轻轻一挥袖袍,道:“别跪着了,跪我没有用。救你们只是顺手而已,不用记在心上。”
年纪稍大农家女照着沈渊的话站起身来,将自己身后的村民一一扶起,吩咐他们去收拾放在一旁的行李,照顾被折断四肢的同伴。
沈渊看到一些村民正在生火做饭,不禁心生疑惑,想要出声询问缘由,最后却是摇了摇头,强自忍住这种冲动。
对沈渊来说,不管这些村民要做什么,都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没必要多此一举。
一旁的农家女却是看出了沈渊脸上的异样神情,幽幽的开口说道:“恩公可是想问我们这些人为什么不离开天王山?”
沈渊眉头一挑,点了点头。
农家女似乎已经从沈渊抽魂炼魄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展颜一笑,只不过那笑容中尽是苦涩,轻声说道:“我和大伙儿商量了一下,决定先不离开天王山。定西城没了,周边的村子也没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官府肯定要派人来查,定西城也肯定要再派人夺回来。”
“这里一来二去,要是我们回了村子,说不定还要受到官吏的盘剥。不如先留在天王山,等到仗打完了,再回村子也不迟”
农家女的这番话倒是让沈渊无言以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沈渊指向自己身后的洞口,说道:“里面的贼人尸首都被我清理掉了,你们要是想要再待在天王山,不如搬进洞里面,总比外面风餐露宿要好得多。”
农家女听完欲言又止,有些畏惧的看了看沈渊身后的洞窟,最后说道:“多谢恩公好意。”
“得,白说了”
沈渊哪里会不明白农家女话里的意思,心中翻了个白眼。
要知道,这洞窟里的贼人魂魄都被沈渊抽出来了,肉身也是一把火烧成了灰烬,哪还会有什么脏东西。
沈渊暗自摇了摇头,朝着农家女拱了拱手,借着夕阳的余晖,朝着自己来时的方向走去。
随着夕阳的的渐渐下落,天色也变得昏暗起来,沈渊和那黑袍女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农家女的视线之中。
农家女收起自己注视的眼神,强打起精神,换上一副笑脸,朝着火光升起,冒着炊烟的地方走去。
数千里之外,
一处似刀削斧劈般的崖壁内部。
一位二十岁左右,弱冠之龄的男子正坐在一处凸起的石台上打坐。
男子头戴银冠,头发鬓角之处梳理的一丝不苟,加之两目狭长,鼻子高耸,嘴唇细薄,虽然两眼似睁似闭,但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人。这人身上罩着一件玄色法袍,衣服下摆处隐隐约约的绣着一只独角、长舌、长满细鳞的恶鬼头颅。
忽然,银冠男子睁开狭长的双目,血红双眼散发出犹如实质的血色光芒看向身前的一处洞口。
不多时,一个同样身穿鬼头玄袍的高瘦青年走了进来,虽然步履沉稳,但是脸上却又有一些不安之色。
高瘦青年迎着银冠男子有些骇人的血色目光,行了一礼,接着有些忐忑地说道:“司徒师兄司徒师叔,之前师叔派出去混淆大郑官府视听的那个外门弟子李虎,他的命香灭了”
高瘦青年口中的“命香”其实和修仙宗门、修仙家族中的命牌、魂灯是一类的东西。
只不过命香比起命牌、魂灯这类的法器来说,便宜了不止一点,当然效果也是天差地别。
命牌、魂灯一旦炼制成功,投入修仙者精血、分魂之后,其效果会一直持续到修仙者身死。而幽冥教的命香则不一样,修仙者滴入精血之后,只能在一段时间内了解修仙者的生死情况。
当然了,真正的命香自然是不会输给命牌、魂灯这类法器的,甚至在玄妙之处还略有胜出。银冠男子这次所使用的,也仅仅是幽冥教中制香师炼制命香所产出的残次品而已,纯就是废物利用罢了。
与一阶妖兽订立血契之后,李虎作为拥有世俗界顶级战力的一员,银冠男子自然是将其遣出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同时为了防止他做的事情出了什么差错,也是让其用精血点了一根命香留在崖洞之中。
银冠男子的血色目光一凝,停留在高瘦青年的脸上。看得高瘦青年双肩犹如压着千斤重担,压得他直不起腰来,只能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沉默片刻之后,银冠男子向外逸散血气的双眼重新闭了起来,一个稍显刻薄的声音在崖洞内响了起来:“命香灭了就灭了吧,左右不过是一个外门弟子。李虎也算是个有本事的,以凡人之躯和一阶妖兽订立血契。想来是碰到镇魔司的玄鸦或者天心剑宗的游历弟子了,也只有他们会管这种山贼作乱的闲事。”
“按照我的吩咐,李虎就算身死,有关定西城陷落的事情也应该统统说出去了。混淆视听的事情也不是他一个人在做,将李虎的名字从名册上划掉,从他的血亲中挑一个有资质的补进幽冥教来,也就行了。”
“还有,这段时间我要巩固修为,精纯血祭而来的法力,教中的琐事没必要事事都来找我,你可自行决定,下去吧”
接着银冠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而后便将高瘦青年赶了出去。
刚刚直起身来的高瘦青年如释重负般的松了一口气,又是振奋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道:“是,司徒师叔。”
说罢,高瘦青年便步履沉稳的离开了崖洞之中,不知去了哪里。
在夕阳的余晖之下,沈渊带着白夫人一脚深一脚浅走在乡间的小道上,心中不禁生起丢下韩姓中年一家,独自跑路去青牛城的想法。
一番思索之后,沈渊又是放弃了这个充满诱惑的想法,毕竟是沈渊自己做出的承诺,又不是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差事,左右不过是顺路、捎带手的事情,能帮也就帮了。
赶在夜幕彻底降临之前,沈渊终于是重新回到了大河村中。稍稍辨认之后,沈渊朝着村中唯一亮起灯火的人家处走去。看来那处就是韩姓中年一家选定的落脚之地了。
看着眼前这座用青石垒成的院落,沈渊一时间无语至极,怎么兜兜转转又回到这富户家中了。
没有多想,沈渊轻轻晃了晃脑袋,“砰砰砰”地拍起了门。
没过多久,一个听起来强装镇定的男子声音从院子里响起。
“是谁?”
“是我!”
沈渊不禁翻了个老大的白眼,这村子周围都被屠了个一干二净,鸡狗都没放过一只。
除了沈渊之外,还有谁会来这阴气森森的地方。
“吱呀”一声,青石院落的大门打开了一道竖缝,韩姓中年拎着沈渊给他的钢刀,小心翼翼地从门缝处朝外面打量了一下。
见到门外之人果然是沈渊之后,韩姓中年长舒了一口气,赶忙将院门彻底打开,将沈渊迎了进来。
韩姓中年将钢刀藏到身后,略有些尴尬的说道:“沈先生回来了?怎么样,事情办的还顺利吗?”
沈渊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道:“还算顺利。”
说罢,沈渊就带着白夫人跨进了青石小院之中,绕过一处影壁,朝着正对面、烛火通明的大堂走去。
还没等沈渊走进大堂的门中,鼻中就传来一阵饭菜香味,耳中响起沸水咕嘟的声音。
心生疑惑之下,沈渊快步走了两下,踏进了大堂之中。
只见大堂处的八仙桌上摆着一口碳炉,碳炉上支着一口铜锅,锅中放满香料的汤水正在不断沸腾,升腾着热气,冒着气泡,八仙桌的一旁还放着一只水壶。
看样子,锅中的汤底已经是烧沸过不止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