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天虞将藏在衣裳下的玉如意印信掏出,沾墨印下,永乐二字清晰的出现在了信纸上。
星沉戒也印下一朵栩栩如生鬼莲。
将墨迹吹干,抖了抖。
平静道:“好了。”
心想道:‘身不由己才是定数,现在拥有不代表能拥有一辈子。’
沈绥怀检查她有没有在信上做手脚,合上信封,封上蜡,递给血鸠。
“用最快的速度送到京城,保证送到太子手里即可。”
言外之意就是,不要七杀阁的人亲自送上门。
血鸠瞟向季天虞,心有点虚。
他帮着疯婆子,实实在在伤了这位被阁主藏在心尖的金贵公主。
季天虞眉目挑动,问道:“你就是五姐的小跟班,带人刺杀我的那个。”
“还偷窥我、污蔑我,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血鸠急的不行,频频望向沈绥怀。
坏了!坏了!
阁主没看过的被他看了。
永乐公主怎会认出自己!
面具白戴了。
“手下只是奉命行事,请永乐公主恕罪。”
她不以为然的点点头。
看她与鬼灯一念的活春宫,奉命,呵!
沈绥怀拉过她的手,问道:“他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告诉我,我帮你罚他便是,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她转了一下眼睛,幸灾乐祸道。
“他偷窥我洗澡,偷了我的红肚兜拿去卖银子。还将我的隐私告诉街上的地痞无赖。”
不报此仇,枉为小女子。
一想到她与鬼灯一念春光漏泄的画面,被一个人当成了现场直播,分毫不差的看了去。
她身上有几毛都看清了。
搞得她像是为艺术献身的行为艺术家。
沈绥怀眸子里露出骇人的颜色。
血鸠被吓的汗大颗大颗的滚满全脸,嘭都跪在了地上,底气不足道。
“阁主在上,手下自知身有重罪,愿去刑律堂自请处罚,还望阁主能网开一面。”
沈绥怀肃道:“本阁主是不是还让你量力而行,你怎能听清前半句,后半句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呢!”
鬼灯一念就算了。
下属都抢在他前面了。
真将他当做温柔清贵,端方守礼的世家公子不成。
“滚出去,去刑律堂受罚。”
血鸠砰砰砰砰的磕头,开口道。
“谢阁主,网开一面。”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永乐公主是阁主的爱慕之人,打死他他都不去干那些事。
沈绥摸了摸她的头,怀安抚道:“这样可以了吗?”
她哼一声,嘟嘴道:“你罚他作甚,让他去五姐身边的是你,也是你让他全权听凭五姐吩咐,该罚的是你才对。”
她就是试探沈绥怀的底线。
她倒要看看沈绥怀能为了季天虞做到何种地步。
沈绥怀思考一下,好像是这样,所以点头问道。
“行!听表妹的,表妹想怎么罚我?”
她手捧着脸,眸中精光一闪。
“我看后山有一片竹林,就劳烦表哥把山上的笋都挖了吧!”
沈绥怀看向绵延百里的竹林,这怕是够自己挖一辈子,前面的挖了,后面的又长出来了。
怎么挖都挖不完。
清了清嗓子道:“这是不是太多了一点。”
她跺脚,一脸不高兴,啜泣道。
“我又没让你把全天下的笋挖了,哪里多了。”
挖笋的时候嫌多了,偷她的时候怎么不嫌贵呢!
“你不挖,我就去跳河。”
语闭就夺门而出,奔着汪洋湖泊而去。
沈绥怀急了,猛的将她拉入怀中,哄道。
“挖!挖!挖!我挖还不行吗?”
血鸠顶着额头上有碗大的鼓包,晕头转向,事情走向越来越离谱。
这是不要江山要美人?
杀人为乐变成了哄人为乐。
以前的阁主能一个字解决的绝不说两个字,能杀的绝不推辞,不能杀的绝不含糊。
杀!杀杀!杀杀杀!就对了。
观现在,好像后山的食铁兽。
傻!
季天虞扭捏作态道:“这还差不多。”
形势所趋,现代她可是一个母胎单身,男人勿近的寡王,现在她在那条路上愈走愈远。
都快成海王了。
照看戏多年的经验来看。
男人面前就要矫揉做作。
越作他越爱。
沈绥怀看向窗外,喜鹊登门,多年夙愿终会成真的。
“血鸠去吧!快去快回。”
血鸠得令,感觉重获新生,拍了拍受惊的小心脏,迅速的蹿出门。
“吓死我了。”
沈绥怀看着面前的人工湖泊,平静道:“填了吧?全部种上牡丹。”
这湖留着,她时不时跳一跳,还了得。
干脆不要了。
血鸠他们不甚明白,左看右看沈绥怀都不像是会喜欢牡丹花的人。
可在他接任七杀阁阁主之位时,就把原本的七杀山庄改为了牡丹山庄,将满是杂草的凄凉之院改为了牡丹常开的繁花似庄。
山庄的每个角落都栽种了形态各异的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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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山丛中一抹红,都快赶上皇宫的大小。
有牡丹修建的花廊,有牡丹缠绕的篱笆墙,有被牡丹环绕的高大秋千。
牡丹花盛开的季节,整个山庄都被花海覆盖,美不胜收。
她穿上让血鸦买来的粗布麻衣,头发用蓝色头巾包挽起 ,没了满头的珠翠,少女气息满满,眉目如画,温婉动人。
挽上沈绥怀的手臂,笑容间勾起浅浅的酒窝,娇憨道。
“走吧!背上小背篓,我们一起去挖笋。”
沈绥怀也退下华服,换上蓝色的麻衣,用一根树枝就挽上了头发,一身公子气息无法掩盖。
如玉般温润,如玉般朴实。
浅笑间,拿起竹篓,背在了脊背上。
“哇哇哇……”
她无奈的按着太阳穴,长的像自己,脾气却像她爹,死犟死犟的。
朝沈绥怀索要道:“骨哨还我,放心我不是要逃跑,从她在我肚子里到半月前,她爹就没有离开过她一刻钟。”
“表哥啊!你真会给自己找麻烦 ,掠她哥都比掠她这个娇气包强。”
沈绥怀撇嘴一笑,像娘一样娇气,他才不想抱酷似鬼灯一念的死鱼脸呢!
她将骨哨戴在了鬼灯余婖的脖子上,将哨子塞在了她的小手手里。
手蒙脸拿开又蒙住,做鬼脸,每次都表情都不一样,哄道。
“你乖乖的,我现在没有奶喂奶,你呢!就将就喝一喝。”
因她反复发烧,沈绥怀私自让祝余给她开了回奶的药。
“等回去呢!我让他天天哄你睡觉。”
“现在咱娘俩受制于人,一切从简,爹这个东西先放一放,填饱肚子才是大事。”
“人呢!千万不要跟自己过不去,有福不享,是傻蛋。”
鬼灯余婖攥紧哨子,咯咯咯的笑了,小手乱挥。
她松了一口气,溜到沈绥怀面前。
“走吧!”
沈绥怀不解道:“就这样,你对她,还没有我对她上心呢!”
她翻白眼道:“我能如何,我自己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事无巨细照顾孩子对我太难了,我也不敢给她洗澡,怕一不小心把她摔了,放水里给淹了,把嫩骨弄折了。”
“一大群老嬷嬷在,他们照顾孩子比我在行,再不济还有她爹在,怎么都用不上我啊!”
“我只能给她喂奶,现在连喂奶都不用我了。”
想起现世的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在泥潭里摸爬滚打太难了。
来到这里体验过优渥富足的生活,方才真正明白,为何人人都想做人上人。
而普通人白天打工,晚上打工,苦难一生,也永无出路。
“生为皇室的孩子无疑是幸福的,他们一出生就在多数人的终点,哪怕他们的天资不好,皇室也会养他们一辈子。”
“但这份供养也不是无偿的,大厦将倾之时,皇室众人要挡在所有人前面,包括我及我的孩子。”
“我们既在盛世里千娇百贵,也要在乱世中谋得出路,为万民表率,得万世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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