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拿到钥匙这天起,韩梓北像一只一岁龄的喜鹊,开始了欢快地筑巢工作。
两天时间,他和牛振杰利用中午休息时间,把土炕扒了。
待把煤灰和残土运出去后,屋子里空空如也。
接下来几天,牛振杰从学校借来了跳板和架子,两人把棚都拆了。
与此同时,韩梓北还联系了柳敏,请她帮忙弄一些厚点的纸壳子,还有铁床架子或者角铁、钢管等物资。
8月31号,牛母回归!
韩梓北特意买了几样好菜,还花了九毛六分钱买了一瓶白甜葡萄酒。
牛母非常喜欢懂事、听话的原身。
尤其知道韩梓北救人、制服歹徒的事后,对他更是另眼看待,赞美之词溢于言表。
当听说两人每天晚上都去抓虫子、卖钱,更是表扬他们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老牛同志就没这么好运了,被当成了反面教材,受到严厉的批评,并被没收作案工具酒壶和酒盅,以及一碟花生米。
至此,放飞近一个月的三人只能老老实实地降落了。
隔天,韩梓北带着演讲稿在区直机关开创城西区工作新局面的会议上做了事迹报告。
开完会,他没回单位,而是去了供销社。
出来后,在前面的门市部买了一袋子石灰、两把刷子、一捆高粱杆和一大捆苇子杆,送回了新兴西巷。
屋里的墙壁已经戗了一遍,等纸壳一到,只要把和堂屋之间的棚隔开,再糊完棚,就能刷浆了。
等白灰干了,只要摆张床就能住了。
韩梓北坐在屋里的凳子上,安静地看了一下午书。
下周一开始,他们要在城西区的各个小学进行巡回演讲,宣传爱国主义教育。
这段时间完全是可以自己掌控的,这也大大加快了他搬家的进度。
周末,韩梓北和牛振杰借了架子车,从回收站运回了一摞纸壳、一堆角铁和钢管,以及不少木头棱子和木板条。
钢管和角铁送到了青年服务部,焊了两张床架子。
牛振杰比量了一下铁床的尺寸,没让韩梓北弄床板,而是从学校的仓库里要来了两扇破门板。
拿锯子锯掉一些边角,两扇门板正好卡在铁床里,而且还倍儿稳当。
有了铁床,两人爬上爬下的速度明显加快,只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把南屋和堂屋的棚顶隔开了。
把高粱秸杆用刀削光滑,钉在棚顶的四周,需要弯的地方用蜡烛烤一下,四个棚角就做好了。
再将方木棱、木板条按照屋顶大小绑扎成平面的骨架,将它固定在屋顶的合适高度,然后在骨架上用苇秆扎出均匀的方格。
如此一来,只要在方格上糊上报纸,最麻烦的顶棚便完成了。
糊纸是个技术活,各个方面均需要注意细节。
糨子的多少,糊棚时的顺序,都是非常有讲究的。
糨子多了,报纸干了会裂,糨子少了,报纸又粘不住。
刷的时候要先从报纸的中间开始,然后往四面刷。
这里最考验糊棚手法的是贴报纸的那一刻,纸的角度一定要控制好,否则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张歪了,接下来的都会歪下去,而且报纸之间的缝隙也会越来越大。
韩梓北拿着刷子,糊了第二张报纸后,报纸之间便出现了不小的边隙。
他没揭下来重贴,就那么糊了下去,糊完整个棚之后,又把报纸裁成小条,贴在了这些空出来的边隙上。
九月十日,教师节刚过,韩梓北他们便开启了在城西区各个中小学的演讲、宣传。
只要有空闲的时间,韩梓北就会往家里倒腾点东西。
这间十多平的小房子像一个贪吃的饕餮,不停吞噬着韩梓北和牛振杰运进去的一样又一样东西,渐渐地有了一个家的雏形。
牛振杰弄来了两张课桌,两张长条凳子。
课桌拼在一起是餐桌,桌膛里就是碗架柜,分开就是写字台。
用退役的铁桶做成的炉子摆在外屋,上面放了一口铝锅。
炉子里砌了两层砖,垫了一个用细钢筋焊成的篦子,中间留出正好能放进一块蜂窝煤的炉膛。
韩梓北打算买了铸铁炉子后,就把这个diy的炉子放在外面。
这个炉子只有一层铁皮,还重得要命,根本不怕丢。
现在唯一麻烦的是,韩梓北的户口落在单位的集体户上,粮食需要在北礼士路那边买完,再带回来。
等墙壁上的白灰完全干了,韩梓北把放在牛振杰家的随身衣物都拿了过来。
晚上,他和牛振杰用那个铁桶改成的炉子,煮了一锅面条,算是简单地庆祝了乔迁之喜。
牛振杰不是空手来的,而是带了一床被褥。
当晚,两人抓完虫子,牛振杰没回家,陪韩梓北在新房子里住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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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们怎么这样!这是我家的房子,厂子里已经下发了腾退通知,你们凭什么不搬”
“你家的,我们在这住十来年了,你说让我们搬我们就得搬啊!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家在阜内大街还有两三处大房子呢!让我们搬,姥姥!”
“就是,让我们搬哪去啊!住露天地吗?你个黑心的狼崽子!”
外面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韩梓北和牛振杰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糊糊地推开了房门。
院子里的五家住户,二十多口子人围着一个带着眼镜的男的,吵得正欢。
“哎,你们谁啊!怎么住进来的!”
眼镜男看见韩梓北和牛振杰出来,指着他们的鼻子问道。
“怎么住进来的,拎包就进来了!”
牛振杰提了提裤子,不高兴地叫道:“还有!你谁啊!有没有点礼貌,把手放下,你爸没教过你不能用手指着人吗?”
韩梓北搓了两下脸颊,上前拨开男人的手指:“有理不在声高!你有话说话,咱们不认不识的,你跟谁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你们占我们家房子、”
“什么你们家房子!咳咳、甭特么废话!”
老董头在窗台上,磕打了两下烟锅,转头对韩梓北说道:“小韩,咳咳、你回屋,该睡觉睡觉,咳、这事跟你不挨着,你就踏实住着,我看谁敢不让你住。”
“大爷,我倒想踏实了!”
韩梓北环视了一圈,皱着眉头,想看看这帮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行,你们是打定主意,赖着不走了是吧!行!你、你们可想好了。”
眼镜男攥着拳头,喷着唾沫喊道:“我已经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了,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别赖我。”
“呦呵,孙子,我倒想瞧瞧你能把爷爷我怎么着!”
住在西厢房姓李的那家的男人拍着胸脯,站到眼镜男的跟前,一步步地逼近:“来啊,爷爷等着呢!”
眼镜男不停地往后退着,一直退到了院门口。
姓李的男人挺了下肚子,把眼镜男拱出了院门。
眼镜男扳住了门框才没被门槛绊到。
摘掉眼镜,擦去镜片上的唾沫,喘着粗气叫道:“你们给我等着!”
“大爷,他是干什么的?”
韩梓北转过身,看向老董头。
“不用管他,咳咳、你就放心住你的!”
老董头说完就开始咳嗽,头也不抬地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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