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性缓慢的张开眼,感觉脸蛋湿湿的,高悬的太阳和朗朗乾坤让他意识到了什么,猛的坐起身,掀起一阵碎草的同时,把啃他脸蛋的虞幼鲤给吓得坐到一边地上。
李德性神情惊慌的四处张望,却只见熄灭的篝火残留,不见叶子馨的踪影,当即呼唤离埙现身。
“离埙,她人在哪?!”
“妾身也不知道她去哪了。”离埙没有显身,轻轻在他耳畔细语。
“该死,她到底对我干什么了……我的头,现在还在痛。”
“妾身有两个消息,一好一坏,夫君想听哪个?”
“坏消息。”李德性想都不想,一只手捂着脑袋试图缓解压力。
“那女子本身并无特别,但她的血却能浸润人魂,颇为独特,但这种做法与食用妖物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载异。”
“所以影响什么?”
“与人状相异,夫君恐怕很难再隐藏气息,会变成在凡人眼里也极为显眼的存在。但这恐怕只是毫微,真正的影响仍未可知。”
“也罢,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不知就是没有。那好消息是什么?”李德性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清理背后沾上的杂草。
“夫君且看看身旁这小姑娘。”
李德性闻言擦了擦脸上的口水,转头看了一眼蹲在地上抱着胳膊的虞幼鲤,后者如同心有灵犀一般抬头看着他。
对视中,李德性鬼使神差的感觉到一股未知的联系,这时,虞幼鲤可爱的嗷了一下,李德性居然莫名其妙理解了什么意思。
她饿了,要吃肉。
“这、这什么情况?”李德性一阵混乱,这是嫌他脑子里的声音还不够多吗?
“呵呵,那女子把自己的血也分给了这小姑娘,如此建立了二者灵缘,夫君若是把这小姑娘培养得当,将来必定能成一大助力,妾身以为,夫君可以把她带走,收为门徒。”
李德性头疼的捂着脸,这又算哪门子的好消息。
这虞幼鲤修为才紫霄……唔嗯,好吧,跟那叶子馨说的有些许出入,吃了梦貘又逃窜多时,探索天道后已经金衍初期了,可这不还是个不通人性的人形野兽,连说话都不会。
李德性叹了叹气,此时离埙再次开口。
“夫君也不必为难,那女子的血真正作用不在建立夫君与这小姑娘的联系,而是为您疗愈煞气入体所致疲弊,愈魂才是真意,夫君与她相遇,实乃万幸。于情于理,妾身也以为夫君应该带上这位小姑娘。”
李德性心里有些疑惑,往后侧了侧头,一如既往只能看见半点衣边。
“是我的错觉吗?你好像对虞幼鲤很上心啊?”
“妾身不否认。”离埙的语气中蕴含笑意,但也颇为诚恳,“但妾身绝无二心,其天赋之空前绝后,恐为旷世孤例,如此天赐良机,夫君不纳为己有,弃之可惜。”
“好吧好吧,你都难得替外人说这么多话了,我听听又何妨……”
话是这么说,李德性却感觉一阵头大,低头看着蹲在那的虞幼鲤。
按说实力的话,金衍初期也勉强够看,但李德性还是希望自己手底下能来些稍稍正常点的家伙。
起码会说人话……
李德性叉着腰看虞幼鲤,微微叹了叹气,虞幼鲤再次感知到了他郁闷的心情,抬头回视:
饿饿,肉肉。
李德性看着她那张稍有点婴儿肥的美丽脸庞,无缘无故把李乞宁的脸庞和她重叠在了一起,思愁掺和着柔情无端漫上心间。
可李德性狠狠的闭眼甩了甩头,立刻摆脱了心情的裹挟。
李乞宁是李乞宁,虞幼鲤是虞幼鲤,一个才是豆蔻年华,一个已近成年,这是活脱脱不同的两个人,没必要因为二人心性一般纯粹就混淆起来,自己骗自己。
“站起来,要走了。”李德性语气强硬,严肃的看着她。
虞幼鲤不明就里,但也不知道叶子馨离开前给她施了什么法,本来那么讨厌李德性的虞幼鲤,现在居然听话的站了起来,还张着大眼睛靠过来抱着他胳膊。
被毫无距离感的夹着手臂,李德性正想硬气起来把她扒拉开,却又一下子撞上她那双明晃晃的金色眼眸:
在一起。
李德性表情一愣,忽然理解了什么,厌恶的皱了皱眉,可又很快陷入了自我挣扎的苦闷中,挣开了虞幼鲤的手。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装腔作势对能洞察彼此想法的虞幼鲤来说根本毫无意义。
刚才那副故作强硬的态度落在她眼里是不是更让她感觉李德性寂寞得可怜了?
李德性实在不知道,但他很讨厌这种内心被窥视一空的感觉。
李德性一个人走在前头,不想再管虞幼鲤。虞幼鲤紧紧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
“呼……我到底在干什么?想这些有什么意义?不对,一定是天在搞鬼,我怎么可能觉得寂寞,简直滑稽可笑,他妈的。我……只管杀就对了,把紫霄宫灭掉,把宁宁和天瑞峰的大家救回来,还有师尊。”
李德性突然站定,回头看向虞幼鲤,双眼泛红,让后者怯弱的缩了缩脖子,可虞幼鲤还是本能的往他身边靠,仿佛生怕被丢下。
“你最好像离埙说的那样派得上用场。”
李德性眼中的红光缓缓退去,“冥生。”
天地一瞬昏沉,李德性径直抱着她的腰,跳上了天乌的后背,眨眼睛就到了万丈高空之上。
没反应过来的虞幼鲤慌张的抱着李德性不愿松开,害怕的呜咽着,微微睁开眼,慢慢的才习惯了辽阔的天空和凌厉的风云。
“松开。”
李德性冷冷的说着,虞幼鲤顿时一哆嗦,仿佛他的话语比这万丈高空的寒风还冷,立刻松开了他的手。
可她战战兢兢的站着,像刚学会走路的小麋鹿一样摇晃的姿态落在李德性眼里,却越来越让他烦躁,李德性郁闷的长叹一声,无奈的伸出了左臂,不情不愿的说着:
“要抱别抱我腰,你用力不知轻重,被你勒着我喘不过气。”
虞幼鲤闻言,金色眼睛都发亮了,立刻抱着他的左臂展颜一笑。
可这一笑却勾起与李乞宁相处时的回忆,李德性没由来的心中苦涩,暗骂自己不硬气,虞幼鲤稍显可怜就心软。
到底怎么了?
是叶子馨的血在作怪,还是他心底仍然迷茫……
李德性眺望着远方的云海,无从探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