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渔醒来时已接近天明，微光透过窗子，榻上还趴着一人。
叶潇然就这样趴着睡着了，眼底乌青一片。
她侧过脸，静静的望着他。
胸口传来的阵痛让雅渔清醒了许多，看来那银镖并没有伤及她的性命。
她也不知当时的自己怎么了，只要一想到可能会伤及到叶潇然，她就奋不顾身的挡住了。
说起来，她早前曾见到过叶潇然一面。
河水清澈，她如同往日一样下河，不禁在水里面玩了起来。靠河吃河，她的水性极好，根本不会担心危险降临。
就在她刚要浮出水面时，靠岸边处，水花四溅，她冒出了头想看看是怎么了。
只见一少年拖着一少女，奋力将少女推了上去，少女双眼紧闭，想来应该是不小心落水了。
少年一脸惊慌，撑着手臂想爬上岸边，却忽的不动了，而后整个身子往下沉去。
一个水花间，少年的身影消失了。
她的心也猛地一沉，这边河水深，若是真掉下去了，也不知道会随水飘向何方。
她像鱼儿一样快速沉了下去，轻而易举的找到了少年，少年还在挣扎着想浮上去，但都无果。
她想那少年应该是腿抽筋了，她游到了少年的身边，双手托着他的肩，拽着人向上浮去。
又担心少年会被水呛到，不时的注意着他的情况。
只一眼，她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日光下，光影随着水波在少年的脸上移动着。从深邃的眉眼开始，直至浅粉的薄唇结束。那双眼眸在注意到她看过来时，眼尾上扬，有笑意涌出。
眼里的惊喜亏要呼之欲出。
光影一闪而过，却在她的心上留下了无法抹灭的印痕。
两人浮出了水面，在她的帮助下，少年成功上岸。
“多谢，敢问姑娘是仙女吗？在我祈求的时刻恰好降临在我的身边。”
少年仿若真的将雅渔当成了仙女，问的无比认真。
雅渔摸了一把脸，指尖一点红也没有，心里一慌。什么也没说，又重新游入了水里，躲了起来。
而后又偷偷的浮出水面，看着叶潇然抱起了躺在地上的苏雀，一脸焦急的跑走了。
从她将叶潇然从水里救起的那天起，她就知道她栽了。
所以，她来到了叶府，辗转多回，成为了他的侍女。
只是她没有想到，叶潇然那时已经有了心上人，就是当时躺在地上无意识的苏雀。
她隐瞒自己的心意，就这样留在了叶潇然的身边。
日复一日，从叶潇然的口中听到最多的便是苏雀的名字。
每每提起，叶潇然的眼底都是亮光，宛如天上星。
恍然对上叶潇然苏醒的双眸，她怔了一下，慌乱移开视线。
“醒了？感觉如何？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叶潇然没有注意到她略显慌乱的转移视线，他起身的动作缓了些，一晚上维持着这样的动作，身体不免有些僵硬。
他眸子里的关切愈发的浓重，见人迟迟不答话，心里难免有些焦躁。
“还好，就是有些疼。”
雅渔的脸色不再如夜里那般苍白，隐隐有了血色。
“疼就对了，下次看你还敢不敢再冲上去！我看你在我身边待久了是吧？屡次逾越！
第一次见你时，觉得你总是被欺负，性子也唯唯诺诺的，这便让你留在我身边侍奉。可你倒好，如今变得越来越胆大！”
像是越说越收不住似的，叶潇然胸膛起伏的厉害。但雅渔垂眸一副任他发脾气的样子，他却又说不出口了。
“罢了，我见你如今胆子大了不少，若是不想留在我身边，养好伤你便回府吧。”
“少爷！”
雅渔一急，扯到了伤口疼的当即说不出话来，面上又苍白了些许，衬得脸上的红痕更显眼了。
“少爷，我错了，我今后听话，能不赶我走吗？”
气息孱弱，让人听之怜之。
“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他顿了顿，“算了，你好好养伤。”
叶潇然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免不了还要生气，干脆转身出去了。
雅渔在他身边待了五年，算是他较为亲近之人了，他免不了将她当做妹妹处之。如今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他能不有气吗？
气她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同时也气他自己动作慢了些。
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感觉，比如昨夜得知她撑不过去时，自己为何心痛的快要窒息？
就好比失去了最心爱的东西一样。
他想，他应该是真的将雅渔当做亲人了，所以才那么难过。
苏雀来看望雅渔时，早已不见了叶潇然的身影，当然她也不会主动提及，反正是在府内。
见到雅渔苍白的脸色，心底怜惜渐起。
她在榻前坐下，望向雅渔。
两人一躺一坐，杏蕊觉得屋内闷了些，走去窗前，抬手推开了。
微风涌了进来，外面阳光正好。
“你喜欢表哥吗？”
苏雀轻轻开口，只见榻上的人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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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渔，若不喜欢，你何至于明知不妥还是向我说了那样的话？若不喜欢，又何至于危险时挡在了我的面前？”
若那银镖没有被挡住，伤了苏雀，叶潇然会自责。他不开心，雅渔见了也会不开心。
若是伤了叶潇然，雅渔又会心疼。
无论怎么看，好像也只有自己上前去挡，这样她才放心。
雅渔垂了垂眼睫，“我不能喜欢。”
“为何不能？”
“主仆有别，我没有资格。”
单单四个字，直接将雅渔拦住了脚步，她不能向着叶潇然走近，也不能将爱意宣之于口。
于他而言，自己还不够资格。
“雅渔，我不明白一个可以为了别人献出自己生命的人，说自己没有资格去喜欢。主仆有别？真的挺唬人的。”
“喜欢就是喜欢，短短两个字而已，却被人赋予了太多太多。”
窗前落入了一小块暗影，苏雀收回视线，认真的看向雅渔。
“身份、地位、权利，若是表哥没有了这些，你还会喜欢吗？”
没有思考，雅渔只有脱口而出般的果断。
“当然。无关这些，从第一次见到他时，我就喜欢了。”
那块暗影忽然动了动，雅渔双眸一动，一脸慌乱。
苏雀握住了雅渔的手，轻声说道：“既然说出口了，应该没有顾忌了吧？”
那眼神似鼓励，又像是在诱引，总之雅渔的心乱作一团。
但那暗影未动，似是还没走，雅渔突然生出了一股勇气。
“因为脸上的红痕，在府上我多受他人排挤，有一次实在忍不住了，便和他人扭打在了一起。
被少爷见到之后，他让人将我们拉开，却并没有训斥我。”
其实，也算是巧合，她也没想到会遇上叶潇然。
毕竟是府上下人住的地方，确实是他不该来的地方。
“了解来龙去脉之后，他就惩戒了那些人。可又怕我继续受人排挤，便让我当了他的侍女，如此，我的日子才算好过些。”
也幸好，他没有先入为主，雅渔觉得自己没喜欢错人。
叶潇然并不以貌取人。
“可你怎么确定，不会将感激和喜欢混淆？”
雅渔扬了扬唇，“因为心跳告诉了我答案。”
暗影消失，窗前一片光亮。
雅渔松了一口气，犹豫道：“表小姐不觉得，我脸上的红痕碍眼吗？”
“为何会这么问？有红痕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难不成影响你日常生活了？
若是因为旁人的言行，那就更完全没必要。
无论你是什么美丑善恶，总会有找事的人说三道四，自己过好自己的才最重要。他们算什么啊？只要你不在意，小丑就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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