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到清水镇,小六便晕了过去。到了回春堂,麻子、兔子精担忧地围上来,叶十七安慰他们:“小六是因为失血过多,休息一晚上就会好起来。”
兔子精一听,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伏在榻前,将叶十七挤到了一边。她握着小六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六哥,六哥,你这是流了多少血啊,怎么能晕过去呢?六哥,六哥,你快醒过来,我以后再也不喜欢别人了,我以后只给你一个人生兔子。”
叶十七瞳孔放大,忍不住咳了起来。麻子倒是无比欣慰,“兔子姐,六哥总算有人心疼了,这些年他为了我们也不肯娶妻生子,老木为这事没少操心。”
叶十七掩住嘴角咳了好几声,随即安慰兔子精和麻子,“你们放心,小六没事,他现在最需要休息,你们这样,他休息不好,很难恢复。”
兔子精抹了抹眼泪,站起来像个女主人一样向叶十七施礼,“今日多谢叶老板了,无以为报,以后来我铺子随便吃,不收钱。天色已晚,你们去歇着吧,六哥我来照顾。”
说着兔子精又蹲伏在榻前,为小六掖着被子。
叶十七愣了一下,随即轻轻一笑:“男女有别,还是我来照顾他吧!”
兔子精倔强地不肯,“反正六哥早晚都要娶我的,什么男女有别,我们妖怪只分公母,不讲男女。”
叶十七一时语塞,竟然无以反驳。麻子识趣地拉着叶老板往外走,走到门外凑到叶十七跟前说:“叶老板,你有所不知,好不容易有个女的看上六哥,咱得给他们制造一点机会。”
叶十七扭头看着麻子:什么时候麻子变得这么机灵了?
他哭笑不得,不过想来兔子精是个女子,也就由得她去了。
叶十七去查看老木和串子的病情,老木已经逐渐好转,串子却情况愈加严重,昏迷中的脸也一副痛苦的模样。叶十七伸手在串子身上抚过,串子痛苦的表情松弛下来,叶十七笑了笑:串子,你放心,你的六哥回来了。
第二日醒来,玟小六查看了串子的病情,才发现自己的药方不对,神族和人族对症的药不同。
他费力地搜刮着脑子里的《百草经注 》,想起一点便记下一点,此刻他才体会到什么叫做书到用时方恨少。花费了大半个时辰,他将几味药调和到一处,试试药性,又试了大半个时辰才找到了合适的方子。
玟小六将方子递给兔子精,兔子精高高兴兴地接过去,还冲玟小六甜甜地笑了一下。玟小六诧异地望着麻子,“她今儿怎么这么高兴?”
麻子扭扭捏捏,红着脸吞吞吐吐地说:“昨晚,昨晚,兔子姐说要给你生兔子。”
玟小六瞪大了双眼,兔子精不是喜欢叶十七吗?
想到叶十七,他毕竟救了自己,理应去看看他,于是他安排好麻子、兔子精相关的事情就出了门。
出了门才发觉镇上冷冷清清,每家每户大门紧闭。他去屠户高家看,屠户高正烧得在床上呻吟,春桃在一旁伺候。见到六哥来了,春桃忍不住红了眼,一问情况,原来这几天治病的药都是靠念夭酒坊接济才能维持,但是听说念夭酒坊的药也快用完了。
春桃眼泪掉下来,“六哥,要是没了药,我爹,我爹他……”
玟小六心情沉重,安慰着春桃:“没事,没事,会有解决的办法。”
玟小六接下来又去走访了几家街坊邻居,情况和春桃家差不多。玟小六奔向念夭酒坊,发现那里正排着一条长龙:这叶十七还真是有钱。
玟小六见到静夜正在分发药物,便朝她点头示意,真是美丽又善良的姑娘啊!
叶十七迎面走了过来,脸露喜悦,“小六,你醒了?我这还没来得及去看你……”
玟小六来不及跟叶十七寒暄:“怎么会到处买不到药呢?”
“有人想辰荣军全军覆没。”
“那清水镇呢?清水镇的人都是无辜的。”
叶十七揽着小六的肩膀,“小六,你放心,他们不会死的。”
玟小六冷哼一声,“怎么?你准备倾家荡产吗?整个清水镇可是有上万百姓,即使没有全部感染,但就算只有三四成的人数,那也是笔巨资,叶老板,你是有富可敌国的家产,够你这样霍霍?”
叶十七望着小六质疑的双眼,急得说不出来。听到两人谈话的静夜不免对这玟小六心怀感激,他说的全是自己的心里话。昨日公子赠她一幅一石三鸟的画,却琢磨不透公子的用意,她就是担心公子这样的心善,长此以往,怕是要将家业都给搭上。
“小六,你放心,只要挨过这三日就好。”
“三日?这个疫病没有十天半个月可消停不下来。”
“三日后自然有官府来管。”
玟小六又是一声冷哼,“官府?清水镇不受管辖,哪个官府会来管这里人的死活?”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对他们有益,不仅会有官府来,还会有人抢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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玟小六听不懂叶十七高深莫测的经商之道,转头问道:“我听说你酒坊里的存药不多了?”
叶十七正要回答,玟小六却抢先说:“我刚才在来的路上已经想过了,我们可以发动清水镇的医师们带着清水镇健康的人上山采药,本来我还担心山中的药顶多撑个两三天,你刚才既然说只要撑过这三日,那便正好!”
静夜一听高兴起来,因为缺药,这几日把大家都给愁坏了,但见到公子竟然激动地搂住玟医师,不免心中有些诧异。
叶十七激动地说:“小六,你真是太聪明了,我就说悬壶济世有小六!”
玟小六被叶十七一搂、一夸,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对了,那个人族的治病方子我已经调配出来了,待串子服用后,若有效果,就给其他人重新配药。”
“好。”
一队辰荣士兵押着几辆马车到了酒坊,小六一看辰荣军气不打一处来,“你们来干嘛?”
为首的士兵朝前拱手:“叶老板。”
那士兵说道:“相柳大人命我等将药物送至此处,现在货已送到,我等需即刻回营复命,告辞!”
玟小六诧异地看着叶十七,原来他早就安排好了这三日的接济药物。
叶十七上前看了看马车上的药物,随即对那士兵说:“这些药也是辰荣军口里省下来的,如今……”叶十七回头笑着看了看小六,“如今有人已经想出来解决的法子,我且留下两车,剩下的还辛苦众位军爷拉回去,辰荣士兵也很需要这批药。”
那士兵本来心中不甚愤懑,军营里本来药物就不充足,相柳大人还要一意孤行地将药物送来清水镇。如今这叶老板竟又慷慨还之,不免心中喜悦,脸上挂着一丝笑意:“我替辰荣军士谢过叶老板。”
叶十七笑笑,“你们要谢,就谢他吧。”说罢便扭过头看着玟小六。
那士兵一看,这不正是玟医师吗?他不是在军营里给大家治病吗?怎么此刻又出现在这里?狐疑之余未忘礼数,又赶紧拱手:“多谢玟医师。”
玟小六本来气势汹汹,结果被人一感谢,反而不知如何自处,只尴尬地摆摆手,“这都是医者,该做的,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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