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明玉有些慌了神。
她和钟灵毓四目相对,看到了钟灵毓眼中的阴沉腹黑。
一瞬间,钟明玉瞬间明白了,就是钟灵毓搞的鬼。
钟灵毓识破她的计谋,然后...把吴昌杀了!
“是她。”钟明玉手臂发抖,扬手指着钟灵毓,“是她杀了吴昌。”
众人顺着钟明玉所指的方向,看向钟灵毓。
钟灵毓眼中的阴沉,骤然被无辜和惊惶所取代。
“四妹妹,我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杀生的事情。况且,我跟吴公子都不认识...”
她咬着唇,轻声啜泣。
哭得可怜。
钟煜明简直要气死了,怒骂,“钟明玉,我看你脑子有问题,灵毓一个姑娘家,你告诉我,她怎么无声无息,在一夜之间杀掉一个男人?”
钟明玉瑟缩,无言以对。
她知道其中肯定有钟灵毓的手笔,但她也说不清,钟灵毓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吴昌死在咱们家,不管是被人杀的,还是意外死的,钟家都脱不了干系...”钟煜明焦头烂额,在院子里焦躁踱步。
他用力揪着头发,满脸菜色。
三姨太趁机提议,“老爷,这件事肯定会让钟家惹上一身骚,最坏的结果,可能全家都会搭进去,不如...”
钟煜明转头看向她,“不如什么?”
“不如,就让四小姐顶罪。”三姨太一脸沉痛,“吴公子和咱家四小姐,关系匪浅。咱们把四小姐交出去,说不定能保全钟家。虽然我也不忍心,可这是唯一的办法。”
钟明玉眼里阴沉无比,像一条毒蛇,死死盯着三姨太。
三姨太脊背发寒,却很想趁着机会,除掉钟明玉。
当初她和木登兰斗的时候,这个钟明玉,没少在背后给她使绊子。
听罢,钟煜明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他脸上松动。
刚要答应,钟明玉跌跌撞撞跪在他面前,哭道:“爸爸,你不能这样做。况且,吴昌的事情,真的跟我没关系。”
想必是害怕,钟明玉的哭声,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钟煜明难得生出几分不忍心。
虽然是个丫头片子,但到底是自己看大的小女儿,要把她弄出去顶罪,他一时也狠不下心。
这时,钟灵毓开口道:“父亲,我觉得不应该把四妹妹推出去顶罪。”
三姨太提议把钟明玉弄出去顶罪,钟灵毓又不同意。
钟煜明觉得这一大早,他还不如直接死过去。
头疼欲裂,他有些上不来气,“那你说怎么办?”
看了眼尸体,钟煜明遍体生寒,恨不得立刻就卷铺盖跑路。
钟灵毓迟疑片刻,“不如我去求一求陈家。”
钟煜明眼前骤然一亮,“对,找陈家。”
陈家的家主,陈允章是商会会长。
在商界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若他能帮衬一二,说不定这件事就可以大事化小。
他催促道:“灵毓,你赶紧去陈家,现在就去。”
钟灵毓小声道:“可是天还暗着,这么早去叨扰...”
用力敲了敲脑袋,钟煜明懊恼道:“你说得对,不能这么早去,到时候失了礼数,把陈家惹恼就不好了。”
“父亲,那我就先上楼了。”钟灵毓一副被吓坏的模样。
钟煜明简直把钟灵毓看成了救世主。
他声音带着几分温和,“去吧,等天亮了,再去陈家也不迟。”
钟灵毓看了狼狈的钟明玉一眼,走得干脆又利落。
而钟明玉,则被钟煜明罚跪在客厅的墙角。
钟煜明的骂声,滔滔不绝。
“小小年纪勾引男人,上不得台面的货色,还给家里招来这么大的麻烦。”
“早知今日,我都不应该送你去上学,你学的什么东西,还把男人领来家里。”
“小蹄子,说,你到底有没有约吴昌半夜幽会?”
“......”
钟明玉有嘴说不出。
即便辩解一二,也被钟煜明训斥谎话连篇。
她的脸,都被打肿了。
钟明玉从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么一天。
她恨极了钟灵毓,却又不得咬碎银牙,把委屈往肚子里咽。
毕竟,她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吴昌的死和钟灵毓有关。
更何况,此事确实是因她而起,若深查下去,她设计吴昌强女干钟灵毓的事情,也会败露。
钟明玉一脸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忍气吞声。
等钟灵毓美美睡完一个回笼觉之后,钟明玉还在跪着。
钟煜明供菩萨似的,让司机老张,开着家里唯一的汽车,送钟灵毓去了陈家。
钟灵毓去了陈家之后,只字未提。
一上午,和陈听澜赏花品茶,又去陈听泽的书房练字,
中午则留在陈家,用了午饭。
等下午四点多,钟灵毓才到家。
钟煜明等的头都秃了。
见钟灵毓回来,他忙迎上去,问道:“怎么样?”
钟灵毓欲言又止。
把钟煜明都快急死了,“有什么话,你就说。”
钟灵毓叹气道:“陈伯伯说,这件事,事关人命,不太好办。”
钟煜明扶着额头,跌倒在沙发上。
三姨太扶住他,“老爷,您撑着点儿。”
钟煜明喘了几口气,“所以,吴昌的死,没办法掩饰过去吗?”
“话也不能这么说...”钟灵毓说话大喘气。
钟煜明心脏都要停跳了,“那就是能解决?”
“倒是能解决,可是...”
“你倒是快说啊!”钟煜明急得脱发。
钟灵毓咬唇,“陈伯伯有条件,他想要五桥街的地皮和戏院。”
五桥街的地皮,还是当初钟灵毓,为了能摆脱和夏家联姻,通过沈怀洲的关系,帮钟煜明买下的。
后来,钟煜明在上面盖了戏院。
大概是地段位置好,生意很兴隆,让钟煜明赚得盆满钵满。
可盖戏院的钱,以及买地皮的钱,全是从云素清的嫁妆里拿的。
钟灵毓要把这些,全都拿回来。
钟煜明急了,“简直狮子大开口。”
那可是他现在最赚钱的生意。
钟灵毓一脸为难,“陈伯伯就看中那块地皮,还有戏院。他让我转告父亲,如果能用地皮和戏院做交换,他可以摆平这件事。”
钟煜明头更痛了。
他颤颤巍巍道:“灵毓,你再跟陈会长说说,能不能...”
“父亲,我和陈伯伯说了很久,但是他只有这个要求,我也劝不动。”钟灵毓叹气。
“那听澜小姐呢?”钟煜明不死心。
钟灵毓道:“听澜插手不了陈家的生意,抱歉,父亲,我尽力了。”
她一脸愧疚。
钟煜明失魂落魄,随后破罐子破摔,恶狠狠道:“干脆把明玉交出去顶罪算了。”
跪在墙角的钟明玉,大惊失色地扑到钟煜明身上,“父亲,吴昌的死,跟我没关系,你即便把我拉出去顶罪,到时候警备厅查下来,钟家还是会受到波及啊。”
钟煜明一脸绝望。
他绝望的是,把钟明玉推出去顶罪,却不能将事情摆平,依旧要搭上他的戏院。
“都是你这个小贱人!”钟煜明怒到失去理智,指着钟明玉鼻子骂,骂得格外难听,“绞尽脑汁勾引男人,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他满脸恨意。
仿佛眼前的人,不是他最疼的小女儿,而是他的仇人。
钟明玉咬牙忍着,愣是不吭一声。
她理智得有些可怕,甚至在钟煜明骂累了后,还能把事情的利害关系说清楚。
力图让钟煜明放弃戏院,来保她。
钟灵毓觉得,钟明玉就像个藏着獠牙的毒蛇,随时都能窜出来咬人。
这次的事情,若无沈怀洲打点,钟灵毓真的要栽在钟明玉身上。
钟明玉是个恐怖到极点的敌人。
今后,她要更加警惕。
钟煜明泄了气,他跌跌撞撞,去书房保险柜里,拿出地皮的地契,以及拟了戏院转让协议。
随后交给钟灵毓,有气无力道:“灵毓,去把这个给陈会长,就说我答应他的条件。”
钟灵毓眸光微闪,将地契和转让协议,拿到自己手里,随后坐上黄包车离开。
她根本没去陈家,而是绕着云城,悠闲转了一小圈。
然后去了军政府,找到李副官,拜托他将吴昌的事情摆平。
李副官当晚,便秘密派了人,将吴昌的尸体弄走。
然后在另一个地方,伪造出吴昌意外死亡的假象。
翌日,钟煜明在报纸上,看到吴昌在野外意外死亡的消息后,总算松了口气。
三姨太道:“这都托灵毓小姐的福,若非灵毓小姐和陈家关系好,这会儿,恐怕不只要单纯交出一家戏院,连咱全家人的命,都可能会不保。”
钟煜明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可是丢了戏院,就像扒了他一层皮。
他肉疼得很。
看完报纸后,他大病一场,突然卧床不起。
钟家都乱了,赶紧把钟煜明送去医院。
整个钟家,除了佣人,还剩下钟灵毓、跪在墙角的钟明玉,以及依旧伤重不起的钟明圆。
钟灵毓走到钟明玉面前,扯过她,扬手就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钟明玉没反应过来,怔怔看着她。
钟灵毓道:“半夜幽会吴昌,故意告诉他错误的房间,意图让吴昌毁我。这一巴掌,真是便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