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朱红的宫墙下,宫人们正在殿内扫雪,长道深远,宫墙高耸,压抑而沉闷。
老人迈着婆娑的步伐,拄着一支梨木拐,颤颤巍巍地向着深宫内走近,她衣装华贵,花白的头发上还别着一支镶玉金凤钗,流苏翠坠被风微微吹动,作出悦耳声乐。
打扫的宫人见到这位老人,都笑着向她躬身行礼:
“见过莺嬷嬷。”
她笑着一一回应,有宫女见她行动不便,想要过来搀扶时被她回拒,莺儿眯着眼睛看着前方那座恢弘奢靡的皇殿,仿佛回到了故时。
玉兰花开了又败,数载过去,先帝亲自抚养教导的小皇帝现如今也老了,萧国图景日益渐强,百姓和乐融洽,已是史官笔下罕见的盛世景象。
凤梧宫外有兵将把守着,无论后宫新颜旧人,不管再怎么得皇帝的恩宠,这座宫殿自先帝时便已严律明禁外人进入。
莺儿老太多了,她的右腿还染着风寒,走路的步子一瘸一拐,令人怜悯。
守门的兵人见到莺儿,自是不敢阻挡半分,只能恭恭敬敬地俯身行礼:
“见过莺嬷嬷。”
她是宫中的老人,没有人知道她现在的年龄多少,不过他们都知道,现如今这位老人是宫中唯一一个伺候过昭宸皇后的宫女,就连陛下见着她也未敢过多得罪,他们这些兵卒更是不敢搭言。
大雪连下了三日,直至今日方才初晴,明媚的阳光倾泻于皇殿中,浮光跃金,那棵洁白的玉兰花自昭宸皇后去世后再无先前能在寒冬绽放的神迹,仿佛随着昭宸皇后的逝去也跟着一同消陨,惟有在春暖时刻,才会偶尔展现白枝徐徐。
枯败的枝桠垂在池面上,殿内清净温暖,宫人日夜打扫,对于凤梧宫不敢懈怠分毫。
她迈着沉缓的步子,拄着梨木拐慢慢走到殿内,看着红纱帐旁藏着的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不免笑着咳嗽一声:
“别藏了,这里是藏不住人的。”
那俩小宫女听到是她的声音后,也是放下心来,大大方方地从帐内走出来,擦着头上的冷汗喘气道:
“莺姑姑,早知是您来,奴婢又怎会藏在这床榻外,您不知道,刚才差点把奴婢给吓死了呢。”
莺儿慈祥地笑着:“倒真是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你们难道不知,入这凤梧宫,可是要诛九族的重罪。”
小宫女撇撇嘴,满脸认真地说道:
“莺姑姑还是莫要再拿奴婢打趣了,奴婢好歹也是跟着读过一年私塾的,历数各代帝王从古至今哪有过几次诛九族的,
再说了,这凤梧宫听闻除了清扫外,已是快六十年未曾有人踏进过,不就是因着昭宸皇后的名号才无人敢涉及的嘛。
奴婢可从未听说过陛下因着这事诛人家九族的。”
莺儿坐到殿外一个破败的藤椅上,拐杖也放置一旁,温和地看着她们:
“萧国的律法怎会作假,之所以陛下未曾因着这事处置过人,是因为你们两个小丫头啊,是自先帝过后第一个擅自闯进这里的人。”
原本还俏皮的小丫鬟一瞬间脸被吓得惨白,支支吾吾地苦着嗓子求莺儿的帮助:
“奴婢……奴婢只是一时糊涂,想要进这凤梧宫中多了解昭宸皇后。”
莺儿平静地看着她,忽然笑道:
“倘若昭宸皇后还健在的话,定会很喜欢你的性子。”
小宫女愣住了,她有些难以置信地问:
“昭宸皇后……会喜欢奴婢这样的人?”
因着这大大咧咧,作天闯地的性子,她在宫内惹了不少的麻烦,若不是因着身后的小丫头每次都火急火燎地为自己善后,恐怕她早就不知被哪个妃嫔看不惯给活活打死了。
昭宸皇后的称谓在史官的笔下赫赫有名,一半是因这帝王恩宠,另一半,便是昭宸皇后的圣贤之名。
昭宸皇后擅书墨,协助先帝治理君臣之道,辅政不涉政,又懂得药理医治,常出宫为民间百姓义诊,她没有在意皇后的身份,常和百姓打成一片,偶尔也会去酒肆茶楼中游玩,这样的皇后,在史书上怕是从未被记载过。
昭宸原本拟着的,是这位皇后的封号,日月昭昭,天明其方。
而宸这一字,更是帝王星宿,皇命所居。
这样尊贵的封号,是先帝亲自挑选的,也有文人曾言,昭宸这封号太过贵气,一般的命格根本扛不住。
事实便是,那个文官所言根本就是胡言乱语,因为礼官还未来得及拟好封号的礼节,皇后娘娘猝然薨在城墙上。
于是这样盛满恩宠的封号,成了最后追封的谥号。
“那是自然,不仅如此啊,昭宸皇后打叶子牌更是好手,我曾有过殊荣,同娘娘打过一次叶子牌,脸上被娘娘抹了很多笔墨,被宫内的那些姐妹们笑了整整三日。”
莺儿坐在藤椅上,恍惚间仿佛再次见到了记忆里那抹明艳的身影,一袭丹衣绝烈动人,她笑起来时,一剪秋水的眸光潋滟波转,凝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有时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莺儿总觉得,自从昭宸皇后亲自手刃了那祸乱朝纲的乱臣后,娘娘的笑意愈发敛少,她时常站在殿门前,看着雪白柔嫩的玉兰花高挂枝头,她闭口不言,只是直直地望着,神情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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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昭宸皇后薨殆,朝中多有疑虑的猜闻,先帝连续三日未曾上朝,将自己囚在凤梧宫中,连着皇后娘娘的凤体,任何人都不得接见。
他们惶恐按照先帝的性格,怕他不肯将昭宸皇后下葬,一封封谏言搁置在凤梧宫外,他们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叨扰。
陛下疯了,这几乎是朝堂上人尽皆知的事情。
说来也奇怪,自昭宸皇后逝去后,没有一个人再见过陛下,但他们好像都认为,没有昭宸皇后,陛下是一定会疯的。
但陛下并没有向传言中那般疯魔,三日之后,陛下亲自打开了凤梧宫的宫门,玄黑色的帝服上龙腾盘旋,金线密绣的祥瑞纹路诡秘尊贵,纤长睫羽下那双墨眸清冷,陛下没有失态,相反他冷静自持,召来礼官有条不紊地嘱咐着国丧之事。
昭宸皇后并没有葬于之前的皇陵中,而是位于东山上新建了一座皇陵,那日的丧礼隆重肃穆,京城百姓悲伤自悯,他们都自发行至皇宫处,跪于朱门外哭泣哀念。
白色的纸楮钱搁置佛像前饱受香火的熏浸,被道者高高挥开,冬风卷至半空,飘然落下时只余一片凄凉。
偌大的棺椁上珠宝镶嵌,华丽精美的坠饰彰显尊贵,南州百姓自远而来,身上还系着行囊,满是皱纹的手中虔诚地握着一把香,他们远远望着这场肃穆庄严的国丧之事,念及昭宸皇后生前对他们所作的功绩,不禁潸然泪下。
祭司穿着羽衣,彩色羽翼流光溢彩,华美至极,那人手持着通神的杖杆,在高台上起舞鸣乐,以此来悼念昭宸皇后。
上京城如今满城素缟,白色的绸条悬系于高楼之上,安魂铃清脆的响声不断传入耳中,他们没有害怕,而是盼着铃铛真的能够将昭宸皇后留下,让她再看一眼这个人间。
莺儿身份低贱,她虽得昭宸皇后的喜爱,却并没有实质性的权力,只能走在最后方,看着这史无前例声势浩大的国丧逐渐埋葬最好的皇后娘娘。
这场祭礼几乎所有人都来了,却唯独缺少了最重要的人。
不知为何,陛下在拟完昭宸皇后丧事后便再也不愿出宫门,对于这场丧事,也是漠不关心的态度。
她眼角泛红,眼泪止不住得往下流,却无意间瞥见一个很独特的身影。
那大约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胖胖的身影上有些风尘仆仆,他脸上满是尘土的痕迹,狼狈不堪的模样不知有多少日子未曾打理过。
他直愣愣地盯着眼前隆重肃穆的葬礼,手无意识地紧紧捏着满是补丁的衣服,小胖子的身边没有任何人,他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在他的身边有几个小孩子依偎在母亲怀中,紧张畏惧地看着眼前的葬事。
他们母亲哭的伤心,却只能强忍悲意,轻柔地安抚着他们。
而那个小胖子的身影,显得格外落寞凄凉,阳光摇曳地延长着他的影子,他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风霜早已怕到他的膝盖,他晃晃悠悠地,仿佛随时会倒在地上再也不起,可是他不会再有能够搀扶他起身再宠溺哄他的人了,所以他不能。
莺儿格外好奇着这道身影,那些官臣兵将都在意着昭宸皇后的葬事,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于是她悄然溜了出来,走到那个小胖子的身后。
小胖子也看见了她,莺儿走过去的时候他并没有躲开,那双黑溜溜的眼睛黯淡无光,莺儿头一次在一个孩子的眼中看到这种情绪,那样哀漠,那样孤僻。
肉乎乎的小手直直地指着远处昭宸皇后的棺椁,沙哑的声音完全不像是一个孩子,大抵是哭哑了,犹如老翁一般:
“我认识她,她救过胖东。”
胖东应该是他的名字,莺儿听了后并没察觉到什么,只是温和一笑:
“昭宸皇后心善,常出宫义诊赈灾,她救过很多人。”
“昭宸皇后?”小胖子疑惑地呢喃了几声这个名号,他不解地细声道:
“可是……可是她叫洛娇娇啊。”
莺儿惊了一跳,不可思议在这世间怎会有人有这样大的胆子,竟敢直呼昭宸皇后的名讳,又暗自震惊一个十二三的小孩,是如何知晓昭宸皇后的名字?
可等她想再次提问的时候,空荡荡的巷子里只有几盘被野猫野狗吃净的贡品盘子,哪还有人的影子。
凤梧宫中再无先前热络的气氛,除了殿外的打扫外,陛下不允任何人擅闯,殿院内梨花衰败,莺儿忽然想起,娘娘生前酿的梨花醉,还埋在梨树下未来得及取出。
嘱咐宫人清理庭院中枯败的落花时,有新入宫的婢女奉承说道:“奴婢还从未见过像莺姑姑这般温和,又善于辅佐后宫之事的掌事嬷嬷呢。”
莺儿只是笑笑:“那是你们来的晚些了,皇后娘娘身侧的大宫女是自母国带来的,她精明能干,我的诸多本事,还都是她教的呢。
只可惜,自昭宸皇后去南州救灾时,那个大宫女也不见了踪影。”
那些宫人撤下时,莺儿并没有随着她们离开,她一个人留在了凤梧宫,小路旁的宫灯昏暗,上面还涂着昭宸皇后随手挥上去的笔墨,莺儿怀中藏着几块从御膳房中偷出来的酥糕,小心翼翼地摆在荷池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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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今日是昭宸皇后的诞辰,地府阴暗潮湿,皇后娘娘总要吃些甜的。
正殿内的烛火通明,莺儿不敢在此久待,本想匆匆离去,却蓦然被一阵奇异的香气吸引,她不由自主地循着香气的来源,手脚逐渐失去控制,最终在殿门停下。
朱红色的木门隐约透出一道亮光,借着这个缝隙,她看到了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画面。
那道奇异的香气让人痴恋, 富丽堂皇的寝殿内放着诸多翠宝,泛着莹莹光泽,陛下站在梳妆台旁,卑躬屈膝地俯下身子,为怀中的女子作妆画眉。
莺儿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女子的手无力垂下,身子微微一倾,珠翠琳琅的头饰也掉落在地上,她看到了一双空洞的眼睛,失神地盯着自己。
她惊恐地拼命捂住自己的嘴,浑身抖得厉害,虚汗不断从额间冒出,过往的寒风吹过,莺儿如坠冰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恍若做梦一般。
本该葬在东山皇陵的昭宸皇后,怎会在此?
令她更害怕的是,昭宸皇后既然没有葬于东山皇陵 ,那么前些日子那场声势浩大的国丧葬的是谁?
陛下没有察觉到异样,他轻柔地抚起昭宸皇后的头,重新摆正了她的身子,低下头轻轻吻过皇后的唇,帮她绾好了散乱的发。
莺儿赫然发现,昭宸皇后的面若桃花,除了那双眼睛没有任何神色外,她一颦一笑,恍若还在世间。
这时候的莺儿已经没有方才的恐惧,她直直地看着殿内任由陛下妆作的皇后,眼角不觉有泪意划过。
她看见陛下拿着一柄精致的匕首轻轻划过掌心,鲜红的血液滴落在昭宸皇后的唇侧,与此同时,那股奇异的香味再次传来并且愈来愈烈,她已然沉浸于此。
香气逐渐侵蚀了她所有的意识,突然间,莺儿感受到颈间有力道聚拢,越收越紧,她拼命挣扎,却又甘愿沉沦于这香气之中。
绝望的惊恐已经彻底将莺儿定格于此。
她想,她今夜很有可能死在凤梧宫中。
突然间,手腕处有一道轻微的刺痛袭来让她恢复了所有的意识,她摔倒在台阶上滚落,随后捂着脖子大口喘气,脖颈间黏腻的触感让她再次惊醒,伸出手一看,血红的一片仿佛有着生命般沸腾着。
她尖叫一声,竟连逃走的力气都没有,莺儿从未见陛下流露过那样恐怖的神色,幽沉的眸色折射着危险的血色,寒冷至极点,他垂眸看向掉落在地上的那枚镶玉金凤钗,薄唇微启,沙哑冰冷的嗓音不紧不慢响起:
“这是皇后的凤钗。”
莺儿已经被吓得僵住了,帝王不言不语,墨眸清冷,垂眸看着那枚静躺在地面上的凤钗。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连忙跪在地上乞道:
“陛下饶命!奴婢……奴婢忘了离宫的时辰,才逗留凤梧宫中。
这枚凤钗是娘娘生前赏赐之物,奴婢一直揣于怀中珍藏着。”
说来也奇怪,那枚凤钗她一直小心呵护着,揣于衣袖间内从未掉下来过,偏偏在那时忽然有了动静。
现在想来,恐是昭宸皇后在那时,又救了她一命。
常随于昭宸皇后身侧,她见惯了陛下宠溺温柔的眼神,却也忘了,那样的神情,惟有昭宸皇后还在世时方能瞧见一二。
他是帝王,残暴狠戾才应是原该有的模样。
年老的莺儿躺在藤椅上,忽然想起先前伴于昭宸皇后身侧,陛下每当看见了一些不合心的折子谏言,眉头紧皱时,皇后娘娘总会察觉到,于是放下手中的话本子,依着陛下的手看了一会儿奏折后再安慰劝导。
陛下每次想杀人的时候,娘娘便按住他提朱砂笔的手,轻轻摇头。
这像是他们二人之间的暗号,缱绻相依的温情。
后来的事情,莺儿忘记了很多,她很少去凤梧宫中,而是选择在掌乐司中帮衬,只记得朝堂中诸多大臣皆以后宫没有子嗣妃嫔为由,要求陛下选秀。
先前陛下废后宫,册立昭宸皇后时已经是他们纵然的底线,现如今昭宸皇后早逝,宫内一日无嗣,他们便一日不得安宁。
清扫时,身旁的宫女好奇地同自己问道:
“陛下为何不武力威慑呢?”
莺儿瞥了她一眼:“朝中之事哪能是你我这样的奴婢妄言的。”
其实她知道,昭宸皇后生前最后同陛下商议,那时皇后已经很虚弱了,她还是撑着精神同陛下嘱咐,无论如何陛下都不可随意征战开战,要站在百姓的一边,要立于民心之上。
再后来,一场雪夜中突然落下了两道惊雷,不偏不倚地劈在了凤梧宫尖顶上,蓝色的大火熊熊燃烧,奇怪的是,诡异的火舌不断吞噬着凤梧宫中的作物,却不伤及常人分毫。
三日过去,人们再去凤梧宫时,赫然发现宫内的一切皆如往常一样,诡异的蓝火好像不过是他们的一场幻梦。
只有莺儿知道,天雷劈下的一刻,到底带走了什么。
后来陛下从宫外寻来一名十二三的稚童,不顾大臣的阻拦,亲自教他摄政之事,到后来甚至直接将那名稚童册立为皇太子,也就是现在的皇帝。
一晃几十年的时间过去,那名稚童现如今也成为一名老皇帝了。
陛下驾崩时,莺儿还在坊内处理宫务,那时距离天雷过不过几日,当时她还不愿相信,像陛下那样狠厉的帝王,怎会轻易死去。
可是旁人都告诉她,陛下死状极其凄惨,听闻那日晨时,陛下上完朝后遣散了所有的护卫与兵将,一个人在承乾殿内处理奏折,这才给了贼人可乘之机。
那贼人不知为何,也死在了承乾殿内,嘴角还挂着诡异的微笑,血流成河,直至流至殿外三百长阶。
有人认出那贼人正是前些年陛下平叛的逆臣,那个赫赫有名的少将军祁阳。
莺儿还是觉得奇怪,一个断了胳膊的贼人,怎可能会……
她想,陛下那日,本就是在等。
在等他的死期。
两个小宫女推推搡搡,却只听凤梧宫内安静一片,忽然间,一阵清风吹过,拂过梨花树梢发出沙沙声,一名宫女惊喜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如画你看!梨花开了!”
在烈冬之际,她们竟有幸遇见莺嬷嬷所讲过的神迹,柔嫩洁白的花瓣飘然落下,莺儿雪白的鬓发失去了所有的色彩,镶玉金凤钗无力滑落,她含着笑意,走过了人间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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