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敏敏坐上回家的小巴车，一张车票几毛钱，去得早有位置，比坐摩托车回去强，萧弘宇一开始是想骑摩托车送沈敏敏直接到村里，但路上颠簸，坐摩托车后面可比坐中巴车还遭罪。

    于是吃过早饭，萧弘宇载着沈敏敏去坐小巴车，出发之前还打村里的小卖铺电话，让沈敏敏的小叔子到芙林镇接一下，总不能到了芙林镇走回去。

    沈敏敏离开后，萧瑾在家里陪着陈云芝，同时也接到了妞妞的电话。

    她在电话里说，“姑姑，我们马上就放暑假了，到时候把圆圆也带回来吗？我和我哥都打算7月初就回去了。”

    陈云芝坐的地方离电话机不远，听到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挥着手对萧瑾说：“跟他们说不用回来，我都没事了。”坐轮椅又不会因为他们回来看两眼就站起来了，这后头还要一直坐呢。

    萧瑾哄着陈云芝，笑着说：“你这话说的，人家就不能回来过暑假吗？你这当奶奶的是要赶人是吧？”故意这么说。

    陈云芝一听，好似也是这个道理，放假了还不能回老家过暑假吗？

    “舟舟呢，舟舟不是要工作，公司忙，他爸妈都说了。”日常听儿子和儿媳妇聊天，她也知道孙子比较忙，毕业了，事情多，说是搞了个工作室还是小公司，具体的她也不确定。

    萧瑾握着话筒说：“忙归忙，那也得亲自送圆圆和妞妞回来，你放心两个小姑娘回来，被拐了咋整？”倒也不是危言耸听，毕竟从北京到省城可以坐飞机，那省城到县城还要坐火车呢，这年头又不是网络实名制，也没有天眼，更没有摄像头，出来个拐子团伙，给一忽悠，直接拐走了也不是没可能，前段时间新闻上还有报纸上都说了，有个犯罪团伙在省城用炸药抢银行呢，还给抢成功了，犯罪头目现在还没抓出来，听说是躲山上去了。

    除了用炸药抢银行，别的省还有拿着猎枪去杀警察抢配枪的，看到这些新闻，萧瑾才不会忘记这是没那么安全的90年代，小心一点准没错。

    虽然每次看到这种新闻她都觉得好魔幻，炸药和猎枪在这个年代好像非常常见，就像现在广州火车站附近出现的飞车党一样常见。

    对于她这个新时代穿过来的女性，现在的治安真的不行，难怪八几年要严打，不严打都不知道现在会猖狂成什么样子，就现在还是严打过。

    陈云芝看说不过闺女，说，“算了，回来吧，我也拦不住，现在谁还听我的话。”

    今天天气特别晒，其他人都穿了短袖，陈云芝还长袖长裤，腿上还要盖个小薄毯子。

    “怎么不听你话，你一声令下，我们几个都得排排坐听你调遣。”旁边的萧弘宇刚从外面送完沈敏敏，刚回来就听到老娘带着点抱怨的话，在旁边凑趣，逗她。

    有人说人越老脾气越怪，但陈云芝没有这样，她大多数还是很好说话的，并不会故意为难人，也不会去挑剔家里的做饭阿姨，有时候阿姨打扫卫生，她还能跟人家唠唠嗑，听听阿姨讲她村里的那些炸裂八卦。

    上次萧瑾坐在旁边看书，俩老太太聊天，讲到村里的吴家大伯父和隔壁的寡妇勾搭上了，结果寡妇连大伯父的大儿子也勾搭上了，最后事情爆出来，儿子嫌丢人，喝农药死了，寡妇连夜改嫁去了别的村。

    听得旁边的萧瑾一头黑线，真挺炸裂的，尤其是做饭阿姨讲的还是她身边的事，这种故事离你好像很近的感觉就更复杂了。

    怎么忽然觉得村里的八卦比大城市的还劲爆。

    7月初，放暑假后，萧行舟忙里抽空亲自送圆圆还有妞妞回县城，路线一样的，先飞机后火车，除了送孩子，萧行舟也心系奶奶，虽然出院后有时不时通电话，可没见到人心里总不踏实。

    大大小小的娃儿们都回来了，晴晴是昨天从省城坐火车回来的，一下子平时只有萧瑾陪着的家里就热闹非凡，四个娃都坐在萧弘宇家的大厅，晴晴还带着哥哥嫂嫂家的孩子团团，真是比过年那几天还热闹。

    萧行舟还没放下行李，敞开的大门里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奶奶就忍不住眼眶泛酸，实在是奶奶变化太大了，之前还算圆润的老太太如今像是瘦了几十斤一样，比住院的那段时间好些，可也瘦的不行。

    “奶奶——”他放下行李，快步走过去，弯着腰伸出手拉她，“你好些了吗？怎么这么瘦了。”他一过去，圆圆和妞妞也跟过去，圆圆更是一把抱住陈云芝一边能够活动的胳膊，“奶奶，你想我吗，我想你了！”

    小圆圆虽然幼儿园中班就去北京了，可她还有很多在农村里和姥姥的记忆，姥姥给她烙鸡蛋饼，蒸鸡蛋羹，她想吃冰糖，姥姥就从罐头里给她捏出来一块塞她嘴里，夏天想吃门口树上的枣子，她也拿竹竿帮她打。

    她有许多关于和姥姥在一起生活的记忆碎片，但每一张碎片里姥姥的脸都没办法和现在瘦削的姥姥结合在一起。

    姥姥变样了，很瘦，很不像她的姥姥，可身上的气息还是那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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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姥姥的小乖乖，真想把你搂在怀里，但是姥姥没劲了。”她和蔼可亲地笑着轻轻安抚地拍打她的背部，然后让舟舟和妞妞都坐下来休息休息。

    旁边的晴晴抱着团团说：“舟舟哥好像也瘦了，上次回来没这么瘦。”

    圆圆被姥姥搂着，看向旁边看着他们的妈妈，伸出手摆一摆，仿佛在说，妈我们回来了，你看到我了吗？

    家里人很多，她以为妈妈没注意到她，其实从他们一进去的时候，萧瑾就都看到了。

    萧瑾听到来串门的晴晴这般说，对她道：“舟舟毕业后就一直在忙工作，估计也没怎么休息。”

    晴晴怀里的团团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但她显然看到舅爷家这么多人挺兴奋的，甚至还想探着身子过去凑热闹。

    “咿呀——”好多人！

    这画面让萧瑾忍不住想起圆圆小时候，还不会说话的时候也是这样咿咿呀呀婴言婴语。

    陈云芝搂着圆圆，另外一个胳膊被妞妞圈住，面前的椅子还坐着大孙子，还有晴晴也在，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快去通知慧妍，让她今天早点回来，孩子们回来一趟多不容易”招呼一直呲着牙的儿子去叫儿媳妇，然后心疼地对萧行舟说，“我看了，就你瘦了，俩姑娘都正正好，你怎么瘦这么多。”

    “我没事，只是忙起来忘记吃饭，吃的晚了点而已。”萧行舟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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