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姨陪着陈云芝说了会话，陈云芝的晚餐要比其他人快一些好。

    萧弘宇端着托盘从院子里走到客厅，招呼门口坐着的陈云芝。

    “妈，你的饭好了，你先吃。”

    沈敏敏看到后，主动帮忙推轮椅，萧瑾让她拿着水杯，自己来推。

    “我来吧沈姨，你去坐里面陪我妈，咱们的饭菜要晚一会。”说着将下面的滚轮刹车踩松，推着陈云芝回前厅，萧家吃饭就在前厅的待客桌，没有什么客厅餐厅之分，餐厅也是客厅，客厅也是吃饭的地方。

    “那你来，我拎椅子。”她一个手端水杯，一个手拎椅子，跟着推轮椅的萧瑾一道往屋里走。

    萧弘宇拿来小桌子把餐盘放到母亲面前。

    她现在吃东西只能偏清淡，还得软糯一些，不然不克化，也就是消化不了，太重油重辣她的身体也吃不消，但萧家几乎无辣不欢，以前没油水的时候，家里自制辣椒酱，哪怕现在生活好起来，不缺这点酱，家里依然会做辣椒酱，也是这些辣椒酱陪伴舟舟上完了初中，不管是辣椒酱还是辣子油，家里都常备，炒菜必放。

    所以先做她的清淡饮食，煮的烂一些，再去做其他人的。

    晚上也比较简单，陈云芝喜欢喝的苞谷碜稀饭，加上一个粉条蔬菜包，馅里加一点点肉沫，加多了怕她肠胃不适，还有盘少油少盐耳朵素菜和一小碗蒸蛋，也都是陈云芝喜欢吃的，医生让晚上少吃，所以份量不算多，但胜在种类多。

    陈云芝吃的慢，她不让人喂饭，坐在轮椅上，旁边有个萧弘宇特意让木匠自制的桌子，可以放在她轮椅的面前，不至于弓着腰去夹菜。

    等到其他人的晚餐做好后，陈云芝已经吃的差不多，一边吃还要招呼沈敏敏入座。

    “你可别客气，就当自己家，舟舟打电话回来都跟我们说了，沈词在国外还帮他解决工作上的问题，跟舟舟亲小叔没什么两样。”

    旁边端着菜出来的萧弘宇也接话说：“本来就是亲小叔，沈词我也是看着他一点点走出来的，我都当亲弟弟了。”

    “应该的应该的。”沈敏敏回。

    她其实没什么胃口，在萧家的热情款待下晚上只吃了小半碗饭，喝了半碗汤便陪着陈云芝看电视唠嗑，说说彼此的近况，还有自己的小叔子和弟妹。

    “你也知道我那弟妹是个特别能吃苦的，什么苦活累活都干，力气上跟我小叔子都不差什么，本来夏收结束就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但她偏不想歇，把麦子收了卖了，什么都处理完了，硬是跟着我小叔子要去打小工，就是谁家翻新盖房子要小工，离得不远都是同村的，她跟着一块去盖房子，管饭再给个二三十块，结果从脚手架上摔下来，好在旁边是沙子，人没大事，但腰出了问题，现在在家休养，又要带孙子孙女，小叔子也是没办法给我打电话，我不回来不行。”她拉着陈云芝的手闲磕牙，并不是抱怨，而是心疼弟妹非要吃这份苦。

    陈云芝叹口气说：“你弟妹都当奶奶了，也不爱惜着身子，干嘛要干那么苦的活，你小叔子又不是干不动，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孩子们也要遭罪。”不像她，年龄大了，孙儿们基本上都长大了，现在就算蹬腿了也没什么让她操心的。

    “都想多赚点，总想着多赚点多省点，给孩子们多留点。”

    “你也是个念恩情的，你本身孤儿寡母的带着沈词日子就过得艰难，当初要是带着沈词改嫁也不需要你小叔子帮什么忙，何至于现在你还要念着他的情，亲自回来照顾，又不是小年轻了。”意思是年龄都这般大了还要东跑西跑，怕她太累了。

    “没办法，我婆婆去的早，我家那位又是老大，外人都道长兄如父，那我这个嫂子能坐视不理，毕竟他们是真的艰难，我在家时，我那弟妹也事事找我出主意，把我当亲姐姐一般，我得回来，看你，再顾着点她，人不能忘本。”别人给一点帮助，沈敏敏也都谨记在心，就算萧家不介意她过来看陈云芝，她也要过来，这是情义。

    陈云芝见到沈敏敏也的确心情好了很多，她心里的许多事没办法和孩子们说，晚上两个老姐妹睡在一起，陈云芝身体不便，沈敏敏忙前忙后一点怨言都没有。

    她们躺在同一张床，夜里聊了许多，甚至还聊起了还年轻的时候。

    不论是谁，上了年纪的人再聊起从前，眼眸也会抑制不住闪烁亮光，仿佛瞬间回到了那个活力四射健步如飞的岁月。

    “现在是真老了，老的不行了。”陈云芝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悠悠叹气。

    沈敏敏说：“你是服老了，身子骨不如从前倒也的确，没事，谁都会老，我也一样。”她的语气较为从容，似乎对生死早已看淡。

    陈云芝想到沈敏敏这坎坷的一生，询问道，“你小叔后来跟你联系上了？”这是俩人刚聊起来的，她想知道联系后两人见面了没。

    “是，但是他年岁也大了，经不起折腾，何况是大洋彼岸，就是地球的另一个面，远得很。”

    “那他当初带了那么多你们家的财产出去，联系上有没有给你们母子点什么？”陈云芝想到那些钱，仿佛自己多问两句，就能多争取点东西给母子俩傍身。

    沈敏敏说：“给了，从相认后，他就安排他的律师还有工作人员去北京和我碰面，签了不少合同，全部都是关于财产赠予，还有我家的那些老宅的归属权，那些房子原本都被收走了，他后来花钱又买下来，原本想着若是一直联系不上，等他百年就捐了，现在联系上了，也做了各种公证，手续都做完了，但我都这年纪了，留着有什么用，不如送给国家，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不知道是对是错。”

    “沈词呢，你不留给沈词？”

    “他对这些身外物从不上心，给他估计也是落灰，所以这才是我忧虑的，或许交给上头反倒是好的选择。”她语气也透着一丝迷茫。

    那么大的私人园林，依照沈家现在的人员凋零情况，绝不可能再恢复到从前热闹的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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