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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9.09日更新
沈卿微微一愣, 眼波在季言禮的表情上流轉了一下。
緊接着手從季言禮手裏抽出來,把頭發攏在耳後。
“有嗎?”她輕輕笑了笑,有些嬌俏的語氣把鍋推到季言禮身上, “難道你不覺得我們感情好嗎?”
“好, 怎麽不好,”季言禮把沈卿腿上的鋪巾展平, “畢竟你是我花兩個礦買回來的老婆。”
提起那兩個礦,沈卿眼神閃了下,心下有點愧疚。
她擡手想把那條鋪巾從季言禮手上拿過來:“我自己來。”
兩人離得近,低頭說話的動作像在耳語, 林洋正拉着李堂的太太問人家烘焙煎餅時的溫度, 幾個人都沒往他們這側看。
季言禮避了下,隔開沈卿想抽鋪巾的手。
他把鋪巾的邊角展好, 接着把沈卿面前空掉的杯子拿走, 拎了左手邊的茶壺倒了杯花茶,重新塞回沈卿手裏。
“真要是愧疚就多對我說點實話, ”季言禮擡頭,捏着沈卿的下巴, 略微湊近了一些她的耳朵,“就比如是不是真的喜歡我。”
他聲線略微有些低,帶了調侃, 想随口開的玩笑。
話音落, 季言禮撤開身體, 笑着接了李堂遞過來的碗碟。
沈卿轉開, 用刀叉切自己盤子裏的牛肉, 咕哝:“是啊,怎麽不是。”
季言禮側眸, 眼神意味不明,在沈卿身上落了落。
從斯特拉斯堡回來,沈卿和季言禮兩個人都驟然投入到了工作裏。
在法國的那十幾天,實在是落下了太多事情要處理。
早出晚歸,開會出差,兩個人同住一個屋檐下,硬是連着一周多的時間裏都沒怎麽打過照面。
沈卿剛從早會上下來,身上穿着條極修身的黑色羊毛長裙,腰間紮了根很細的同色系帶。
長發微卷披在身後,比平日裏看起來多了那麽一絲幹練。
她推開辦公室的門,往裏走了幾步,文件夾丢到桌子上,把自己扔進了寬闊柔軟的辦公椅。
餘曼把新整理出來的合同和項目企劃案壘了一摞,放在沈卿的左手邊。
她看着沈卿略有些蒼白的臉,拿了桌子上的玻璃杯,走到幾步遠外的飲水機旁,泡了杯藥茶拿過來給沈卿。
玻璃杯底壓在桌面上,發出極細微的一聲輕響,沈卿手摸上自己的後頸,調整了一下項鏈,睜開眼睛看過來。
“你今天早點回家休息吧,連着熬了兩個大夜,誰的身體都受不了。”餘曼看着沈卿心疼地說。
餘曼話音落,沈卿沒回答,只是伸手把一旁的藥茶拿過來,溫熱的杯壁貼在手心裏。
在法國那一遭,沈卿身體還沒恢複過來,有點怕冷。
“我父母的公訴期還有多久?”沈卿把杯子放下來,擡頭問餘曼。
餘曼擡腕看了下表:“明年的三月中,還有差不多三個月的時間。”
沈卿把杯子放下,目光垂落在桌前的文件上,片刻後極低地嘆了口氣,閉上眼手按了按前額。
沈卿的辦公室在最東側,偌大的一間,占掉了整層樓的東北角。
門關上,是僻靜的一隅。
右手邊一整面的落地玻璃窗,坐在沈卿的位置往外看,能看到差不多大半個淮洲的景象。
“文件确定在季家的文件庫嗎?”沈卿問。
餘曼點頭:“按目前得到的消息來看是這樣的。”
餘曼想了想開口:“你要不要......”
她還沒說完,沈卿已經知道她想說的是什麽了。
沈卿把撐在額前的手放下來,右手無意識地撿了一旁的鋼筆,在桌面上滾了滾:“我沒辦法問季言禮。”
“既然已經确定了這件事是有季家的參與,那很可能就是長房做的。”沈卿語調徐徐。
沈卿把那支筆放下,擡頭看了餘曼:“季家旁支鮮少參與生意,十年前那個放批皮文件的娛樂公司也在長房的手下,長房這些年沒什麽人,除了季言禮的父親外,就是他父親的姐姐和一個弟弟,這兩個人都搞藝術也不常回家。”
沈卿停頓了一下。
“你覺得,”沈卿語速慢下來,又去看剛被自己摸過的那支鋼筆,“如果這件事情真的是季家長房做的,你覺得除了季言禮的父母還會有別人嗎?”
沈卿語調平緩,自始至終都沒什麽起伏。
她輕嘆了口氣,想起半個月前在多農山腳下。
“他可能是有點喜歡我,”沈卿聲音低下來,手指抵在那根鋼筆的側沿,“但還不至于因為我,把自己的父母往火坑裏推,幫我為十年前的案子翻案。”
而如果現在戳破,季言禮卻下了狠心要阻止她保季家。
那她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
沈卿身體不舒服,這麽多天來第一次提早下班,晚上不到七點就回到了華元府。
她上樓換了更舒服的居家睡衣,外面套了件奶白色的羊毛開衫。
最近忙,沈卿早出晚歸,都沒有好好休息過。
今天得了空,時間又早,她想拿點餌料喂一下小十七。
飼料是她買小十七那天拐到寵物市場一并買回來的。
在寵物市場找了好幾圈都沒有找到專門買王八飼料的店,最後她問了店主,買了些魚餌回來。
用透明盒子盛的餌料,外裹了包裝紙,被沈卿放在了電視櫃下面的抽屜裏。
她從樓上下來,拐到客廳的電視牆前面蹲下,在幾個抽屜裏扒拉了兩遍都沒找到自己買的餌料。
沈卿捏着腰站起來,來回看了看,往右邊兩步,走到了電視櫃的儲物筐前。
半人高的籃筐,裏面堆了不少雜物。
沈卿盯着籃筐看了一會兒。
她不太記得自己當時到底是放在抽屜裏還是随手扔在這個儲物籃裏面了。
沈卿彎着腰在裏面掏了幾分鐘,終于摸到了被壓在最下層的餌料,但同時手也碰到了一個類似玻璃瓶的圓柱體。
稍有些涼的表面蹭過沈卿的手背。
她撥開擋在手側的衣物,終于看到了挨着餌料,在儲物籃的最底層的那個東西是什麽——先前在季家她疊給季言禮的紙星星。
沈卿動作滞了下,目光停在那個星星瓶子上看了幾秒。
滿滿一瓶的彩色星星,看得出的用心,此時卻安安靜靜地躺在雜物籃的最底層,像是被人遺忘似的。
沈卿手扶在儲物筐的兩側,一時忘記了拿餌料。
她想到了季言禮不會喜歡這種東西,但沒想到他真的就把這瓶子随手扔在了雜物筐沒再管。
沈卿把瓶子撿起來,握在手心裏轉着看了看。
她覺得疊得還是挺好看的。
很不喜歡嗎?沈卿想。
片刻後,沈卿把玻璃瓶重新放回雜物筐裏,把自己找的餌料從筐裏提出來,抱着去了小花園。
王八這東西不動,吃得也少。
沈卿把飼料在池子裏撒了些,抱腿蹲在白玉池旁邊,盯着池子裏的幾只生物看了會兒。
一個兩趴在白玉池底,一動都不帶動的。
室外還是要比房間裏冷得多,沈卿裹了裹身上的外衫,手垂進白玉池底,食指點在小十七的外殼上。
她看着手下那個背了灰色殼子的生物,輕輕念着:“十七啊十七。”
“我疊的星星有那麽醜嗎?”沈卿輕聳了下鼻子,笑着問手下的小東西。
當時随手買來的小玩意兒,在身邊養久了,确實是有些感情。
沈卿看着它總覺得要比旁邊幾只長得好看些。
人這種生物,和什麽相處久了,都會有感情,無論是和動物,還是和別的什麽人。
半個多月前在法國的那場逃亡和度假更像是在順着正規走的道路上,單獨劈出來的一個蜜月期。
現在人回來了,有些想法需要收一收,有些事也需要接着做下去。
晚上八點多,天色已然暗下來。
沈卿一身奶白色的毛線衫,抱腿蹲在池邊,溫溫柔柔很安靜的樣子,像是在回憶什麽。
沈卿的開衫寬大,這麽蹲着,下擺垂下去,拖在了地上。
她手從池子裏抽出來,攏了衣服,低頭看手機。
從沈卿在法國收到餘曼的消息開始,追蹤當年那份文件的事情就一直沒有被放下過。
此時餘曼發來短信,說是找到了那份文件的附件,但時間太久,文件也不全,只有零散的幾頁。
其中一頁尾端簽名處有幾枚章印。
章印雖有些模糊,但能看出來樣子。
只是幾枚章印用的都是私章,只這麽看,分辨不出來到底是出自哪家的手。
餘曼:[核對過了,前兩枚,一枚是窦燕山的印,一枚出自裴家,最後一枚是季家的,但不确定具體是誰的私印。]
餘曼猶豫了一下,還是補充:[季家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嚴,想了很多辦法,确實沒能确定。]
沈卿手指敲在手機邊框。
半晌,回了句:[知道了。]
白玉池裏的小十七往沈卿腳邊很緩慢地爬了兩步。
沈卿的手再度伸進手裏,在它的背上輕輕點了兩下,随後站起身,裹了身上的外套,環抱着自己雙臂,從陽臺一側往屋內走。
路過陽臺時,沈卿腳步停了下,她側眸看了眼陽臺上放的那張軟椅,突然想起兩個月前和季言禮通宵在這裏看過的那場電影。
片子是好片子,只是總覺得是那浪漫結局裏含了悲劇色彩。
季言禮當時說什麽?
走過一次的人他就不會再要了。
沈卿側歪着頭想了想,隐約記得好像是這句。
沈卿在門口站了會兒,幾分鐘後,推了身前的玻璃推拉門,走進去。
門一開一合,被徹底阻隔在外的是冬日裏的那絲寒氣,以及讓人短暫沉溺過的回憶與溫情。
如果她和季言禮之間,隔着的是父母的問題......
沈卿不可能讓一個男人,影響自己為父母翻案。
季言禮也不行。
沈卿回到客廳,剛繞到廚房接了杯水,玄關處傳來聲響。
幾秒後,門被推開,穿了黑色大衣的人從屋外走進來。
季言禮把身上的大衣脫掉,挂在門口的衣架上,摘了腕表,看了眼廚房裏站着喝水的人,走過來。
“今天怎麽這麽早回來?”季言禮從頭頂拿了杯子,把沈卿手上的水壺拎過來,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沈卿倚着櫥櫃,捧着手裏的杯子,小口喝水:“今天沒什麽事。”
“你呢?”沈卿擡眼看他,“你今天怎麽也這麽早?”
季言禮把水杯放下,随口道:“回來陪你。”
沈卿兩手捧着杯子,目光從水杯往上擡,移到季言禮臉上,盯着男人的側臉,實打實地很真心在問:“你什麽時候這麽會說話了?”
季言禮手上的杯子放下,扯松領口,斜眼瞧了沈卿一下:“不都是跟你學的嗎?”
沈卿眼皮抖了抖,低頭看自己的水,心想好像也沒說錯。
兩人本來準備在家裏吃飯,季言禮都上樓換了衣服,剛下來接到了林行舟的電話。
公司裏有點事必須要他去一趟。
季言禮交代了家裏的阿姨給沈卿做飯,換好衣服出了門。
沈卿胃口不是很好,随便吃了幾口去了書房。
華元府的書房原先布置的時候就是按兩個人布置的,東側和南側兩套一樣的桌椅,一個是季言禮的,另外一個給沈卿用。
不過從結婚以來,滿打滿算兩個人在華元府住的日子不多,又整日裏加班,所以這書房沈卿其實沒用過幾次。
她拿着電腦在書房看了會餘曼傳過來的項目書,又想起來晚上餘曼發的消息。
季家的私印......
沈卿輕吸了一口氣,松開握着的鼠标,仰躺在椅子上,盯着天花板看了會兒。
片刻後,沈卿推開電腦,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華元府的二樓最東側有一個鎖着的房間,她隐約記得聽到過季言禮和林行舟的對話,那個房間好像鎖着一些季家生意上的文件和印章,鑰匙就在書房
沈卿站在桌前,掃了眼整間書房。
她不知道那個屋子的鑰匙現在在不在書房。
可能季言禮為了避開她,把東西收起來了,也可能就還放在這個房間,不知道是出于什麽目的,總之是沒有收起來。
沈卿走到季言禮那張桌子前面,半蹲下,把兩側的每個抽屜抽開,很小心地檢查了一下裏面的東西。
東西不算多,但也不少,不過從最上面那個一直拉到最下面,都沒有找到鑰匙。
沈卿站起來,往左側看了看,目光從上到下,把書架全部掃了一遍,終于在最低側的右側看到一個木盒子。
沈卿走過去,把書架門打開,把盒子拿了出來。
盒子打開,裏面果然是兩串鑰匙。
沈卿沒有一絲猶豫,盒子合上,放回角落,轉身出了書房,走到走廊盡頭鎖着的那個房間。
印章不難找,在東側房間的一個抽屜裏,套着絨帶。
餘曼提供的那個附件上的章印,因為有些地方已經花了,所以需要用實物的章和章印經過專業比對,才能确定是不是沈卿手上拿到的這枚。
沈卿拿着絨袋走出房間時,看了眼時間,季言禮已經走了一個多小時了,說不定這會兒會回來。
這麽想着,沈卿動作小心地帶上房門,往書房走。
走回書房,她推門進了房間,走到書架前剛剛放鑰匙的那個盒子前,書架門打開,把那個木盒子拿出來。
鑰匙重新放回去時,不知道是沈卿碰到了哪裏,盒子的木蓋卡着了,一時按不下來。
沈卿皺眉,拉着木盒的蓋子反複試了幾次,終于把盒子蓋上了。
她手上動作沒停,盒子放回原位,書架門也再次關上。
然而就在手離開那個木盒,摸上一側的書櫃門時,背對着的書房門口,突然響起一道清冷懶怠的男聲。
“站那兒幹什麽?”
沈卿剛剛折騰那個盒子太認真,沒聽到季言禮上樓的腳步聲。
此時她心下一顫,握着絨布袋的手下意識緊了緊。
但好在,她是背對着季言禮的。
沈卿輕吸了一口氣,穩下心神,右手把書櫃門合上,随後趁轉身的時候左手往袖子裏縮了縮,用略有些長的袖子遮住了手裏拿的東西。
緊接着臉上是若無其事的表情,指了下身後的書櫃:“想找本書看。”
季言禮把摘下來的領帶丢在一旁的沙發上,看了眼沈卿垂在身側的兩只手:“書呢?”
“沒找到好看的。”沈卿從善如流。
沈卿借用身前桌子上的一摞文件擋住自己的左手。
從季言禮的角度,看不到她垂着的手上拿的有東西。
沈卿自覺自己一系列的回答和表現都沒有問題,所以季言禮應該是沒有看出什麽。
但......這人實在是太敏銳,沈卿也沒有把握真的不會被發現,眼下只想着先離開書房。
沈卿動了動腳,想從左側季言禮的桌後那條路繞到書房門口。
這側貼着左邊,可以擋住她的手。
但腳下剛動了兩步,站在客廳中央,離這邊還有些距離的人突然擡步走了過來。
季言禮步伐不疾不徐,但本來就沒多遠的距離,他突然往這側走,相當于堵住了沈卿的路。
沈卿拿着印章袋的左手再次往袖子裏縮了縮。
季言禮抽開桌後的椅子坐下來,正好擋在沈卿身前。
沈卿腳下躊躇,她感覺季言禮好像沒往自己的手上看。
這麽想着她擡手指了下門口:“我下樓接杯水再上來。”
說着她從季言禮的椅子後繞出去,同一時間,垂在身側的左手移到了身前,就在她以為馬上就能離開這裏時,突然被人從後勾着腰,身體騰空,抱了過去。
沈卿很輕地啊了一聲,身體朝後倒了下,被季言禮抱坐在他懷裏。
她下意識把左手背在身後,轉過去看季言禮。
季言禮身上穿着啞白色的襯衣,袖扣被摘掉,袖口松散,領子也被扯松,扣子解開到前胸的第三顆,盯着沈卿的眼睛似笑非笑。
他一手環抱在沈卿腰間,另一手搭在她的大腿處。
沈卿對上男人清潤懶散的眸色。
他背靠在辦公椅,唇邊帶了極淡的笑,眸光一轉不轉地落在沈卿身上。
沈卿眸色清淺,也絲毫沒有避諱的迎上他的目光。
兩人沉默地對視着。
一時間,氣氛凝住,安靜地甚至能聽到牆上壁鐘的指針聲響。
沈卿這個姿勢太尴尬,離得太近,不背手會被看到,背手又太明顯。
無論做什麽動作,被看出端倪都是一定的。
然而此時她維持着背手的姿勢,給自己最後一絲遮掩的空間。
大概過去了有半分鐘,抱着沈卿的人率先動了動。
季言禮搭在沈卿大腿處的手上擡,順着她的左臂下滑,上臂,手肘,再是小臂,他這動作做得很慢,眼神從頭至尾都沒有離開過沈卿的眼睛。
眼看着他要摸到沈卿的手腕,再是她握着印章的左手。
沈卿突然側了下身體,有意識地擋住自己的那只手。
緊接着微微歪頭,偏圓的杏眼,眼睛蒙了水汽般的懵怔無辜,望着季言禮。
她聲音清甜地叫了聲:“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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