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又雙叒叕是于隊的聲音,我快要PTSD了。】
【這次的感覺也是詭異啊,直接擋在廣播室門口,不是擺明了不讓他們安撫其他人!!】
【陸天這還不踹門?不是,為什麽詭異還專門強調不讓卡修進去啊!】
【卧槽!!!】
只見原本定格的直播間畫面一切,變成了遠景。
海面上驟然掀起大浪,整艘德倫茲號郵輪像是一片即将翻倒的葉子,被海浪推來推去。
在深色的陰影中,隐隐浮動着灰色的觸手,它裹挾着船,試圖把它往海底拽。
甲板上滲出的液體蠕動組合,變成了一個個人形,穿着禮裙的美豔女人、戴着名表的知名企業家、電視上常常出現的政客……
甚至是異能者!
船體晃動引起的警報聲響徹雲霄,許多不知情的旅客從房間裏走出,又被這仿若喪屍圍城的驚悚畫面吓得驚叫關門。
【啊啊啊!這是什麽地獄模式!分不清就算了,還搞人海戰術,這幾百個卡修都殺不過來啊!】
【支援呢!支援什麽時候到!】
【大哥,這直播才開了半個小時,人飛過來也要時間。】
【各個國家好像都出動了,也不知道是誰先到。】
曙光的支援其實已經快到了,遠比衆人估計得早。
原因自然是原本坐在信息部的某冰山長了腿,跑路速度與他言簡意赅的報告5G上傳速度,相得益彰。
基本是洛呈轉頭拿個茶杯的速度,白景珩的位置就空了。
三分鐘後,白景珩出現在了玉衡小隊的游艇上,險些把隊友吓得掏槍。
“白隊?你不是在養傷嗎?”玉衡隊長将靈能槍塞回口袋,語氣驚奇。
白景珩冷酷無情:“少管。”
玉衡隊長翻了個白眼:彳亍。
“準備——”男人站直,朝前伸出手,五指攤開,異能的波動在掌心凝聚。
“轟!”
三秒後,整艘游艇被風馳電掣的某人砸在了甲板上。
玉衡小隊的五人迅速抓起裝備,一躍而下。
“污染值還在上漲……這詭異吃着大餐了啊?”
“動手!”玉衡隊長是個飒爽的女人,她二話不說一招呼,“打人先打腿,确定是詭異直接幹他!”
她一轉頭:“白隊呢?”
隊友指了指甲板上的洞,有些懵逼:“他直接下去了?”
玉衡隊長:“……”
不是說白景珩是個處事不驚的嗎?這性子怎麽比她還急?
“算了,我們先收拾上面的。”
她抹了把臉:“白雲黑土跟我清雜詭異,黃雞負責掃尾,配合水母救傷員——優先找我們同胞!”
“是!”
在白景珩趕來支援的那三分鐘,廣播室外的對話仍在繼續。
“陸天,別讓他進來!”
聽到門內傳出的聲音,陸天踹門的腳步頓住,表情驟然變化:“于隊?”
“是我。”
一牆之隔,廣播室內混亂一片,于天和渾身沾滿了鮮血,連眼睛都被血漬糊得有些睜不開。
他伸手扼着身下人的咽喉,雙腿絞着另一個詭異的腰腹,話音剛落,他一個抖腕将身下人摔出去,緊接着反手一個肘擊,打在身後那人的肩頸處。
火焰燃燒,精準地控制在小範圍內。
于天和整個人仿佛是從水裏撈出來的,偏偏散發着一股焦糊味。
感受着手下的掙紮徹底消失,于天和靠在門上,啞聲道:
“咳咳!廣播已經被砸壞了,玉雙他們在頂樓,找不到得蓮和江陵——我懷疑今晚船上有其他活動刻意分散了人群。”
“你們先去找其他人!”
“喂喂!你還好嗎?”陸天拍着門,“那你呢?”
卡修在他旁邊冷冷地道:“開門!”
于天和用盡全力抵着門,他想多說兩句話,但是他張不開口了。
如果打開燈,就會發現,整個廣播室內橫七豎八躺着“梁七”的屍體,他們都被火焰灼燒了聲帶和臉,變得面無全非。
但于天和依舊不敢賭,不敢賭卡修發現不了端倪。
……現在只能看陸天了。
于天和聽見了陸天急促而緊張的呼吸。
“卡修,你先去找玉雙吧,于隊交給我處理就好。”
“你們到底瞞了我什麽?”卡修的聲音冷下來,“讓開!”
“卡修!”陸天也直接貼在了門上,堅定地道,“你信我就先去別的地方幫忙,于隊我一個人就能照顧!”
“你說于天和這種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典型例子,怎麽好意思讓你看着他戰損的醜樣啊!信不信你多看一眼,他就能羞愧得哭出來,以後見面都要躲着你走!”
在裏面半昏迷狀态的于天和:“……”
陸!天!
他艱難地撐了一下手,試圖發出點聲響來配合陸天的話,沒注意到原本被他踹翻在一旁的詭不知何時又融化成了一灘液體。
那液體有生命般地蠕動,與其他聚集在一起。
卡修的手垂在身側,他望着陸天:“看樣子,我平時的形象确實很深入人心。”
“什麽?”陸天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卡修突然短促地笑了聲。
燈光昏暗,從陸天的角度看,青年幽綠如翡翠的眼眸眯起,脖頸的線條随着他的動作變幻,隐沒至陰影中。
青年利落地撕下黑色襯衣的衣角,随手将布條綁在眼前。
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陸天的手指顫抖了:“你——”
“噓。”
仿佛像是換了一個人,黑發青年身上的鋒芒不再掩飾。
他微微側頭,薄如蟬翼的刀片夾在指尖,冷淡如寒冰的面容上,流露出一絲仿佛看見獵物的興奮。
所有的聲音仿佛都消失了。
在萬分一秒內,陸天感覺有陣風自耳邊刮過,
厚重的鐵門像是脆弱的豆腐,在寒芒閃過後徹底支離破碎。
黑發青年在千鈞一發之際拽開陸天,自己腰肢後折,腳底發力,猶如矯健的黑豹,從破碎的縫隙中穿梭過去。
“嘭!”“卡——嗬!”
重物被擊飛撞到牆壁的聲音,與一聲變了調的痛呼同時響起,但詭異甚至無法将話說完。
詭異正好撞在門旁的開關上,房間燈光亮起的瞬間,還能看到血液在空中四散,變成了一層薄薄的血霧,在短暫停滞後随着重力落到地上。
長靴落地的聲音清脆,半蹲着的青年将指尖的刀片收回,緩緩站起身。
他甚至沒有偏過頭,任由鮮血灑在他的皮質風衣上,又被材質極好的外套引流而下。
他走到于天和面前,被黑布遮擋着的大半張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卡修……”于天和斜靠在門的殘垣上,神情恍惚。
一時間難言的情緒險些淹沒了他。
他這次似乎又逞強失敗了。
黑發青年突然蹲下身,将傷痕累累的于天和攔腰橫抱起來,後者吓了一跳,僵硬着不敢動。
“沒事了。”青年的聲音冷冷淡淡,卻有着滿滿的安全感,“不讓我看,那就不看是了。”
他擡腿,修長的腿往前一踹,将最後的門框也給踹翻出去。
“只是于天和,你能不能記住,越級挑戰打不過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去!卡修你做個人吧!”
那飛出的門框“咣”得一聲反彈回來,如果不是陸天反應快,就砸到了他的身上。
只見原本的落點,陰影浮現,江陵活動着手腕從中出現。
“啊。”聽到這獨特的嗓音,卡修嘴角勾了勾,毫無誠意地道,“抱歉,畢竟你太像詭異了。”
彈幕沒想到還有這種發展,看得眼花缭亂:
【卧槽!卧槽!老公帥炸了!我當場一個托馬斯螺旋跪地!卡門永恒!】
【蒙眼play!(尖叫)褲褲飛飛!(尖叫)】
【簡直了,蒙着眼還能這麽準确一刀割喉,卡修是神仙吧?卡門!】
【這一刀揮在我心巴上了,怪不得卡修一年四季穿風衣,這也太防血了,卡門!!】
【奇怪的知識增加了.jpg】
【這個詭異又是cos誰啊,為什麽于天和跟陸天都那麽害怕卡修見到?難道是熟人擔心卡修認錯?】
【陸天認錯五百遍,卡修也不會認錯。】
【于哥被嘎五百遍,卡修也不會認錯。】
【禮貌:你們兩人嗎?】
【giao!這公主抱哈哈哈哈!于天和的大長腿無處安放!】
【詭異地嗑到了?三無大佬和他的犟種小嬌妻(?)】
【草!我才反應過來于隊本職是市級特勤隊隊長,主管D級詭異事件,怎麽每次見他都在越級打怪啊!】
【于哥:只打高端局,輸了還自閉(狗頭)】
【我去!媽媽我好像看到了貞子!!會穿牆的貞子!】
“都是熟人啊,就不用自我介紹了。”江陵走到于天和旁邊,手疾眼快往他嘴裏塞了個東西。
于天和猛地幹嘔一聲,捂着喉嚨嗆咳起來:“你咳咳咳給我吃了什麽!”
“管恢複的,你總不能就賴卡修懷裏吧?”江陵幽幽說,“如果你再矮十厘米,也不是不行。”
這話直接嘲諷了兩個人,陸天看着眼皮直跳。
還沒等他拉架,就聽卡修冷冷地道:“于天和你就吃吧,畢竟這種期末考全面挂科的人身上,也就這點歪門道具多了。”
江陵如同被踩着尾巴的貓:“放屁!我畫符沒挂!”
卡修:“恩,就是差點沒把銀朱給氣到辭職。”
“……我懶得跟你吵。”江陵萎了,還倔強着道,“哎,你沒瞎吧?怎麽系個布條裝高手?”
卡修:“嗤。”
僵在卡修懷裏的于天和坐立難安,他扶着卡修的肩讓對方把他放下來,對着江陵使眼色。
“我也想知道。”黑發青年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布條,朝向陸天的方向,“他們到底不想我看見什麽?”
“那個詭異僞裝成誰了嗎?”
于天和瘋狂使眼色,剛才還跟卡修置氣的青年伸長脖子往室內一看,也漸漸收起了面上的表情。
之前的詭異被于天和燒毀了面容,而現在這個搞偷襲的,只有脖子上被卡修一刀劃出來的致命傷。
留着小辮的青年雙目緊閉靠在牆邊,燈光映得他臉色慘白,他面容還殘留着不可置信,連身上的裝扮都是最常穿的。
江陵黝黑的瞳孔與于天和求助的目光交彙,連空氣都變得冷凝了。
“卡修你還是繼續當瞎子吧。”江陵當機立斷地道,“這詭異長得可真辣眼睛。”
于天和的嘴角猛地抽搐起來,與陸天的眼皮跳動頻率都快相當了。
大哥!!你這說得也太拙劣了!
不料對他們的遮掩将信将疑的黑發青年,此刻只是簡簡單單地應了一聲,還真就不追查了。
兩人:“……??”
【哦哦哦!江陵!學院成員露面喜加一!】
【嗅到了歡喜冤家的味道,難得見卡修那麽怼怼。】
【救,在異能學院裏也要考試……橋豆麻袋,畫符?!畫符我可以啊!我最會鬼畫符了!】
【我是蜀道山一百零八代弟子!!收了我吧學院!我不僅可以畫符還會算卦!】
【要命,那個死掉的複制體,不會真的是卡修認識的人吧?為什麽江陵的态度也變了?】
“先出去吧。”江陵側着臉、從劉海的縫隙裏看卡修,勾起嘴角桀桀笑着,“還有個好消息,安十初我找到了~”
“是我找到的~”
“嗯?”卡修頓了頓,有些訝然,“他在船上?”
“嗯。”江陵道,“狀态不太好,但不影響行動,具體的等解決完詭異再說。”
“等下!”陸天的表情有些凝重,“他的失蹤……路不會也在船上吧?”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江陵懶懶地說,“反正在也不是我能打得過的,得看這位,和那位——”
他往前指卡修,然後往上指得蓮——
手指才往上挪,“轟”得一聲,天花板上多了個洞。
穿着曙光制服的白景珩一躍而下。
砸到了江陵身上。
陸天:“……”
于天和:“……”
看不見的黑發青年歪歪頭。
白景珩:“嗯?”
他怎麽沒感覺這個位置有東西?
“因為老子就是玩隐蔽的!”江陵幽怨的聲音從地下飄上來,“你快點讓開。”
“抱歉。”白景珩幹脆利落道歉,往旁邊挪了一步。
他頓了頓,沒明白江陵怎麽知道他意思的。
宛若貞子的青年從陰影中爬出來,漆黑而大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白景珩。
“我怎麽知道的?看你微表情看出來的,畢竟我周圍全是冰山。”
江陵幽怨地道:“主任啊、卡修啊、我舍友也是個冰塊,張開就知道數據數據——你們知道我怎麽過來的嗎?”
“考試挂科會被主任罰。”陸天旁邊,卡修輕聲說,“至于他舍友……是個耗電很快的仿生機器人,為了節約電才減少開口。”
“為什麽耗電很快?不能換嗎?”陸天摸不着頭腦,換電池難道不是很容易嗎?
卡修冷笑:“因為他晚上夢游練習暗殺,把他舍友的核心電源給切碎了,現在還在為謀殺未遂補償。”
陸天:“……”
晚上睡覺還能這麽高危!中央異能學院不愧是你!
不過,陸天也敏銳注意到,在江陵出現後,卡修緊繃的情緒放松了許多,像是炸毛的黑貓緩緩放松了拱起的背,尾巴都放下來了。
……這就是同伴的安全感嗎?
“殺手的事情怎麽能叫謀殺呢!”江陵扯着嗓子道,“我有在好好養他的核心能源了,到時候就還給他……”
他說着摸了摸自己的頭頂,露出了被雷劈的表情。
白景珩身子一繃,莫名有不好的預感。
下一刻,這裏就響起了慘絕人寰的叫聲。
“啊啊啊啊!我的能源苗苗!”
瘦弱的青年趴在地上,濃密烏黑的頭發散落,他哭得非常傷心,肩膀一聳一聳,悲痛欲絕的情緒表達得淋漓盡致。
“我好不容易養了兩年啊嗚嗚嗚,才孵出兩厘米嗚嗚嗚……竟然被壓扁了……”
他緩緩擡起頭,朝白景珩扭曲爬行,直接抱住了他的腿,哭聲幽怨如泣如訴:“你還我孩子!”
白景珩沉默了數秒。
“怎麽了?”卡修偏了偏頭,“對了,我還不知道,剛剛誰來了嗎?”
陸天:“是白景珩隊長,曙光的支援到了。”
卡修:“哦,沒認出來。”
白景珩:“………………”
急沖沖趕過來的白隊長,突然覺得,自己出現在這裏簡直是個錯誤。
最後是被江陵吵到忍無可忍的卡修上去一刀,前者一個鯉魚打挺躲過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
“走吧。”變臉極快的江陵率先往前走去,只是回頭瞪了白景珩一眼,“……等收拾完這個詭異,我再找你算賬。”
他話說着,身子微屈,雙刃匕首出現在他手中,自身氣息變得極其微弱。
陸天走着走着,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江陵的潛行能力那麽強,強到白景珩找坐标的時候,甚至沒發現那裏有人。
卡修是怎麽把他給準确砸出來的?
9月15日,淩晨:00:42
甲板上的混亂不僅沒有随着曙光衆的來臨停歇,反倒越演越烈。
在察覺到普通人的複制體并無戰鬥力後,詭異很快采取了精兵戰略,将他們自身的複制體挨個投入。
淩晨燈光不顯,乍一看過去,穿着曙光制服的人影全然沒有任何問題。
但真當将後背托付,等來的只有“隊友”毫不留情的一刀!
玉衡小隊一共五名隊員,隊長異能為B級,控水,曙光将其派過來,也是指望在有主場優勢的情況下,盡最大可能針對詭異。
而在此刻,這能控水的異能,卻像是個催命符。
越來越多的複制體模仿着她的異能、她的話語,甚至還朝她的隊員下命令。
“X的!”玉衡隊長狠狠吐出一口血沫,“全體都有!老娘沒有命令!自救并救人為主!”
她控着水做的鞭子,對着面前自己的複制體就是一鞭,邊打邊罵:“你這死詭異撒泡尿看看自己哪裏配得上老娘的臉!啊↑!”
“隊長!”白雲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最上面的甲板有人!”
下一刻,只聽見“啪”得一聲,燈光灑下,恍若白晝的燈光将甲板照的通亮。
玉衡隊長條件反射往陰影處一滾,才擡起頭,發現最上層的甲板人頭攢動。
為首的幾個成年人,将第一天露天宴會的大燈綁在了欄杆上,見下方人往上看,零零散散地“加油”之類的話響起。
他們身後還站着其他人,相同點是手中都拿着個小瓶。
負責去找普通人救援的隊友,黃雞郁悶的聲音在耳麥中響起:“隊長,你敢信,我們才上來就發現人員整合都被一個小姑娘搞定了!”
“她不知道哪裏搞來一堆對詭異有克制能力的熏香,挨家挨戶敲門,把所有人都集中在頂層了!”
“不知道詭異是不是怕了這熏香,似乎沒找上來。”
玉衡隊長皺了皺眉:“行,那下面就交給我——你別放松警惕,篩查詭異本體,別被渾水摸魚了!”
【哦哦哦!玉衡姐姐好飒!這張嘴我真的愛了!】
【說起來為什麽玉衡小隊的就叫玉衡?我看白隊就叫名字啊?】
【這也是玉衡姐姐定的規矩,她覺得喊名字浪費時間,就直接“賜”了隊友代號,自己直接用隊名。】
【白雲黑土黃雞水母,草哈哈哈,還挺順口!】
【六,我感覺我好像看到玉雙了(幻視)】
【我去我也看到了!為什麽人家大學生的暑假這麽刺激!!】
【???這姐妹也只打高端局?】
【不得不說,這種大佬在下面打,菜雞在上面應援的畫面,真的又搞笑又感動。】
【只有俺想知道,那熏香量産嗎?】
其實不是詭異怕了熏香,沒去找剩餘的普通人,而是卡修等人全都在下層,杜若雪自然知道擒賊先擒王的道理。
當然現在,她被安十遇堵在了角落。
“……小弟弟,你不去避難,在這裏做什麽啊?”杜若雪露出溫婉的笑,“是找不到家人了嗎?”
“別裝了。”
栗發少年抱胸而站,嘴角的笑嘲諷清晰:“你就是詭異吧?”
杜若雪笑容一僵:“我聽不懂。”
“我不跟你扯皮,我只要你幫我達成一件事。”安十遇不耐地打斷了她的裝傻。
“我哥哥也在這艘船上。”他琥珀色的眼眸閃爍着冷厲的光,“我要求你把我們的身份交換過來。”
“完完整整!”他一字一頓地道。
杜若雪一怔。
這種雙向的身份替換,她其實沒有實驗過,但随着現在能力的增長,似乎也并非全無可能。
問題是,安十遇怎麽知道的?
杜若雪的眼中染上了忌憚。
讀取記憶的能力放出,卻像是碰上壁障般被反彈回來。
栗發少年速度極快,他單手插兜,另一只手卻猛地扼住了杜若雪的咽喉,将她死死抵在牆上。
安十遇無視她驟然變化的全黑眼眸,只是勾起嘲諷的笑:“楚鷺小姐還在房間裏等你,你确定要跟我在這裏拖延時間?”
杜若雪的臉色極為難看,她終于失聲道:“你怎麽知道的!”
“我不僅知道這個,還知道,你知道卡修的弱點是他記憶中存在的那個搭檔。”
安十遇道:“你知道它變成了詭異,藏在卡修的影子裏,并且利用玉雙讓他更虛弱,虛弱到無法顯現顯形。”
“你原本的計劃是潛入學院,卻選錯了對象,後來又萌生退意,想要斬草除根、一勞永逸。”
“所以你想利用梁七刺激卡修,讓他露出破綻。”
“但你怎麽也沒想到,卡修會在那些人的勸說下蒙上眼睛。”
杜若雪的表情徹底扭曲了,她又驚又怕地看着栗發少年,像是在看一個魔鬼。
“你會預知?!不!你是全知!”她顫聲道,“怎麽可能……”
“總之,我會幫你扯下卡修的黑布,在這之前,你必須做到我的要求。”
栗發少年松開她的脖頸,漠然道:“我不要求你交換我們的記憶——其他的一切,你都必須完完整整給我換過來。”
他說罷轉身離開,随手撥通了個電話,仿佛絲毫不在乎會被偷襲,或者說,他已經壓住了詭異的軟肋。
杜若雪癱坐在地上,指甲嵌入掌心。
一截觸手自紅毯下迅速向前爬行,不遠不近地跟在栗發少年身邊,走過一個拐角,進入門內。
它聽見了——
“路老師,詛咒真的能順利解除嗎?”
安十遇的聲音緩了下來,多了些迷茫:“安十初竟然這麽巧地出現在船上……”
“還是以那種形式。”
溫柔含笑的聲音在信號不良的沙沙聲中響起:“阿遇,相信我,我不會騙你。”
“一切——是注定的。”
正在甲板上剪除詭異分體的衆人驟然注意到,詭異的攻擊在瞬息間狂暴了起來。
他們不再像開始的消耗戰試探,而是想要一鼓作氣将他們都搞死在這一樣。
幾瓶藍色的熏香砸到地上,卻沒有讓詭異步伐後退半步,反倒更加不死不休地撲上來。
“隊長!”曙光隊員手中的靈能彈都射空了兩輪,他扯着嗓子喊,“這死東西搞不幹淨,得找本體!”
“老娘知道!”玉衡隊長咬牙切齒,一腳将長着自家隊友臉的詭異踹翻出去,怎麽看都有種洩憤的味道。
“你是瓜皮嗎!但我們撤了誰負責牽制?”
與其說他們在這“浪費時間”,倒不如說,在與白景珩上船的那刻,分工合作就開始了。
實力中等且不了解現狀的他們,最好的方式就是保護普通群衆撤退,并且牽制詭異分體,給白景珩、及學院那幾位騰出逮本體的時間。
只要再堅持一段時間,火力加速開過來的郵輪把群衆接走,他們的牽制才算得上成功。
但這具體時間,有待商榷。
玉衡隊長一個鹞子翻身,躲過詭異甩來的水鞭,旁邊卻又傳來一道破空聲,她臉色一變,手臂條件反射擋在眼前。
身後傳來了後勤成員水母的聲音:“哎!小弟弟!避難在上面——”
“砰!”卻聽見一聲槍響,極驚險地自她手肘擦過,甚至讓她感受到了痛意。
眼前的詭異炸成了一朵血花。
如果不是玉衡擡手擋了一下,她也要淋一場血雨。
……這是一種什麽強度的武器啊?
玉衡驚疑不定地回過頭。
“對不起,我只是想來幫忙……”
身後,手中端着有手臂長的沖|鋒|槍,栗發少年語氣怯弱,像是誤入狼群裏的小羊羔:“沒有添亂的意思。”
玉衡險些腦子轉不過彎:“你——”
“能先讓你的隊員不要動嗎?”少年琥珀色的眼眸真誠,清澈見底。
但他白皙的手指卻撫過了槍側,玉衡聽見了清晰的一聲“咔噠”聲——
她條件反射喊:“全體都有,原地不動!”
流瀉的子彈猶如夜空劃過天際的流星,在半明半暗的甲板上交織落下,一朵朵血花綻開,濃郁的血腥味彌漫在整個場景。
熾熱的彈殼落到滿是黏液的地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在這瞬間,仿佛一切都被按下了慢放鍵。
栗發少年拂過滾燙的槍聲,朝呆滞的衆人露出腼腆又膽怯的笑容。
“對不起……可能吓到你們了。”
玉衡小隊:不敢動,不敢動.jpg
啊啊啊想要投喂!!什麽都行!爪爪都行!(扭曲爬行)(瘋狂打滾)(江陵式耍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