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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市篇

    先不說蔣霄這澡究竟是如何洗完的，也不說在洗幹淨之後，蔣總被領進次卧睡覺時，表面上，他低眉順眼的進去了，可第二天一早，冉暮秋醒來，卻發現自己被困在熟悉的臂彎裏。

    男人雙臂緊實，眉頭緊皺，分明還在沉睡之中，卻能準确地抱緊懷裏人，以一個對方無法逃開的姿勢。

    像就算在夢中，也還記挂着對方随時可能會離開。

    且由于如今的蔣霄并不像以前一樣紳士，反倒是在降維後有點像是聽不懂人話了，對一些原本人類會感到羞恥的反應相當坦然，于是冉暮秋花了很大一番功夫，還被吃了好幾個不知道是不是豆腐的豆腐，才面紅耳赤地從他臂彎裏掙脫出來。

    總而言之，由于蔣霄這個離譜的狀态，冉暮秋崩潰了差不多整整三天。

    三天裏，他無數次想過要一走了之，但良知和當下處境還是制止了他。

    畢竟，昔日只手遮天的蔣總變成現在這個鬼樣子，到底是因為自己，更何況，現在要是離開，冉暮秋也的确不知道該去哪裏。

    一個虐心值一百的蔣霄就已經夠難纏了，唯一的[降維]技能也已經用在了他身上，而外面還另有一只狀态滿格的越澤和一只狀态滿格的方昱，萬一再撞上不管哪個，自己都恐怕等不到233回來，就要在這個世界裏被吃得渣都不剩了。

    沒有辦法，冉暮秋只好同蔣霄一起，在這間公寓裏過起了宅男的生活。

    好在降維只降低當下的認知能力，并不降低智商，冉暮秋花三天時間教會蔣總如何基本自理以後，其實過得也不算太糟。

    他在充當起蔣霄的監護人的同時，一邊反複試圖聯系233，一邊向小世界外發送系統可能bug了的信息，以試圖尋求遁出小世界的方法。

    不過幾天下來，都沒什麽進展。

    一周後，家裏存糧告急，外賣也快吃到膩，233卻還一點上線的跡象都沒有。冉暮秋沒有辦法，換了身衣服，打算去超市囤貨。

    這回出門，冉暮秋終于想起來了自己還是個男明星，墨鏡口罩、全副武裝，只可惜身邊跟了個蔣霄，還是有些顯眼。

    蔣總先前那身六位數的襯衣和西褲早已在那場大雨中報廢，冉暮秋的碼他又穿不下，于是冉暮秋只好緊急下單，在附近的便利店裏買了一套可以送貨上門的短袖和休閑褲。

    冉暮秋看蔣霄換好衣服出來，男人肩寬腿長，這身衣服倒是半點沒将他的英俊壓下去，反倒顯得更加年輕随意，可明顯能看出來價格和品質與蔣總平日裏穿的相去甚遠，冉暮秋難免還是有些心虛。

    兩人一道去小區外面的超市裏購物。

    經過幾天的訓練，蔣霄已經能理解大多數冉暮秋所說的話的意思，于是為了快速結束戰鬥，冉暮秋将選購生鮮的任務分派給了他，自己則拿着清單，到零食區挑選。

    正挑到一半，一只手從背後拍了拍他。

    冉暮秋正專心往購物車裏扒拉薯片，被拍得整個人都小抖了一下，轉過臉去，對上一道陌生的視線。

    是個年輕男子，打扮低調時髦，耳骨上一排閃亮的耳釘，正略帶幾分驚喜和探究看着冉暮秋，試探着問：“秋兒？”

    冉暮秋狐疑地看着他，先沒說話。

    他臉本就小，又戴着個大大的帽子，臉被全部藏起來，就愈發顯得只有一點兒，兩只眼睛又睜得圓，看起來像只警惕的貓。

    “啊呀，真是你。”這年輕男子見冉暮秋這幅模樣，“噗呲”一下就笑了，走上前來，将胳膊架在他肩上，一副熟稔的姿勢：“幹嘛這幅表情？做大明星了，就不記得哥們幾個了？”

    冉暮秋看着對方，懵逼了幾秒，慢慢的反應過來了。

    ——這人，似乎是自己在這個世界裏，原本的“狐朋狗友”之一，名叫陳路。

    在原劇本中，冉暮秋作為炮灰渣攻，只為了在主角攻受之間攪混水而存在，于是劇情線也只圍繞幾個主要的攻略對象而發生。但如今，他莫名其妙在任務結束後又被投放回來，世界線便猶如脫缰的野馬漸漸展開，然後各種奇奇怪怪、起先完全沒出現過的人，也就都開始出現了。

    不過，饒是如此，冉暮秋卻并沒有想同這人多作攀談的意思。

    他在原劇本中的人設是個不學無術、且好色油膩的玩咖富二代，這樣的角色，可想而知，起先圍繞在他身邊的都是些什麽人。

    冉暮秋想走，可陳路卻沒有就這麽放開他的意思，拉着他的胳膊，絮絮叨叨個不停。

    “你回國後，咱們都多久沒見了，想找你都找不着。”

    “娛樂圈好玩兒嗎？是不是挺多帥哥的？”

    “聽說你和人訂婚了？”男生笑了下，“你不知道，大衛都要氣死了。大衛——你還記得麽？就以前高中的時候老愛跟在你屁股後頭的那個混血。他聽說你訂婚了，拿中英德三國語言罵你未婚夫是條狗。”

    冉暮秋：“……”

    冉暮秋試圖掙開陳路的手，尴尬微笑，“那個，時間不早了，我們不然，下回見面再聊？……”

    “哎，別下回呀。”陳路幹脆幫他提起了購物籃，親密的攬着他往收銀臺的方向去，一邊繼續打聽，“你現在住哪呢？我送你回去吧。”

    冉暮秋頭疼得厲害，正打算尋個理由拒絕，便感覺到一道黑影出現在二人眼前。

    接着，一道大力将二人分開。

    力道實是有些大，陳路甚至感覺像被人趁機踹了一腳似的，生生一個趔趄。

    好容易穩住身子，他一句粗口正在耳邊，揉着胳膊擡起頭，就看見了擋在二人中間的高大男人，正是方才陳路嘴裏，被大衛用三國語言稱呼為狗的男人。

    男人左手拎着一提用紅色網面小袋子裝起來的雞蛋，另只手裏拿着把生菜，造型奇特，但滿臉煞氣。因為沒有空手，所以剛剛那一下，的确只有可能是用踹的。

    陳路：“……”

    冉暮秋：“…………”

    不得不說，蔣總如今雖說虎落平陽，恐怕連一加二等于幾都不知道，但不說話的時候，往這一站，長年累月下來的壓迫感已成肌肉記憶，還是相當唬人。

    陳路立時就被唬得一愣，但到底是有些家底的富二代，底氣十足，他目光在蔣霄身上轉過一圈，就看出對方雖說氣勢迫人，但身上的衣着實在普通，便很快又鎮定了下來。

    “幾個意思？”他上下打量着蔣霄，又看了看冉暮秋，詢問道：“秋兒，你認識？”

    冉暮秋點頭。

    陳路：“誰啊？”

    冉暮秋自然不可能把蔣霄的真實身份說出來，只有些尴尬的扯了扯男人衣角，要把他扯到自己身後去。

    蔣霄卻破天荒的犯了倔，抿着唇，不肯動不說，還擡頭死死盯着陳路，眼神裏有着純粹的敵意。

    他個子高挑，比一米八幾的陳路還要高小半個頭，除去身高帶來的壓迫感，還有單眼皮天然的冷冽藐視。

    陳路都被看毛了，幾乎要冒火，看在冉暮秋的面子上才沒發作，皮笑肉不笑道：“秋兒，你這朋友是哪家的啊，不是圈裏的朋友吧？怎麽感覺不大好相處啊。”

    蔣霄跟冉暮秋的哥哥冉飛昀他們是一輩的，比冉暮秋他們這群的本來就大了好幾歲，不常在一塊兒玩不說，他又本來就不是個好相處的性子，就算在以前，也甚少賞臉搭理除冉暮秋以外的小輩。

    更何況，蔣霄今時不同往日，陳路認不出來也正常。

    冉暮秋巴不得他認不出來。

    有他在中間擋着，這兩人好險沒在超市裏幹起架來，一起結了賬走出超市。

    冉暮秋的小區就在超市邊上，陳路熱情，又或是有心要氣一氣蔣霄，硬是跟在他們後頭進了小區。

    他一路上殷勤地跟在冉暮秋身側，替他扛着兩大包零食，纏着他問東問西不說，還時不時提起當年高中時的趣事。

    期間，還詳細描述了大衛用三國語言辱罵他那位未婚夫的具體內容。

    陳路不是沒看見蔣霄中指上的那枚戒指，也不知道是存心還是故意。

    冉暮秋一面胡亂搪塞他，一面餘光裏看見蔣霄越來越黑的臉色，心裏慌張得要命。

    他實在是怕蔣霄會怎麽樣陳路。

    雖說降維了，可蔣霄的喜好和性格，卻同以前沒有太大的變化，甚至情緒更加分明外露，而男人此刻的臉色看起來就同那晚在北郊那麽恐怖，實在讓冉暮秋不得不擔心他會不會又幹出些什麽事。

    就這麽一路回了小區。

    蔣霄冷着臉率先上樓，将采購的東西放好，又收拾了家裏的廚餘垃圾，下樓倒垃圾，倒像是一副眼不見為淨的模樣，讓冉暮秋懷疑自己先前是否揣測錯了。

    陳路瞧見蔣霄離開，得意地翹了翹嘴。

    冉暮秋再沒有心思敷衍他，東拉西扯一陣，便禮貌地請人離開。

    陳路雖然有些遺憾，但也知道時間不早，遺憾道別以後，便出了小區的門。

    一分鐘後，冉暮秋還未進電梯廳，便遠遠的聽見一聲“操”聲罵破天際。

    怎麽了？？

    冉暮秋心裏咯噔一下，認出這是陳路的聲音，連忙小跑過去一看。

    陳路原本騎了輛山地車，就停在冉暮秋他們小區外面，此刻，他那輛山地車的兩個車輪，卻仿佛兩癱爛水泥，癟癟地貼在地上。

    只用一眼，就知道戳他那輪胎的人用了多大的勁、在洩多大的憤。

    等冉暮秋終于送走罵罵咧咧、急着去修車的陳路，上樓關門回家，毫不意外地看見蔣霄背對着自己，正打算将一把起子放回工具箱裏。

    冉暮秋看了他好半天，才叫了一聲：“……蔣霄哥哥。”

    男人背影僵住，握着起子，慢慢轉過身來，英俊的臉上閃過一絲極其少見的、淺淺的窘迫。

    幾分鐘後，一身白T和運動褲、打扮得仿佛一個男大學生的蔣總，被比他矮大半頭的少年堵在牆根訓話。

    “蔣霄哥哥，是你幹的嗎？”

    “……”蔣霄沒說話，只側過臉去，微蹙了下眉。

    冉暮秋瞅了瞅被他往身後藏去的起子，只覺得離譜又好笑，小聲道：“你沒事戳他車胎幹什麽啊？你堂堂一個……”

    他原本想說你堂堂一個大老板，但想起什麽，還是又閉了嘴。

    男人垂着眼睛，悶聲道，“生氣。”

    “……就算生氣，也不能這樣嘛，你跟人家的山地車過不去做什麽呀。”冉暮秋簡直哭笑不得，“陳路剛剛騎上車的時候，差點整個人摔下來。”

    蔣霄：“他該。”

    “……可是這樣很危險呀，人家又沒有得罪你什麽。”冉暮秋無奈道。

    他認為蔣霄做出這樣的事情自己有很大一部分的責任。但他遲早是要離開小世界的，萬一自己離開以後，“降維”沒能解除，蔣霄還是這幅樣子，那該怎麽辦？

    冉暮秋想了想，循循善誘：“以後不許再做這樣的事情了，我不喜歡的，你要是再這樣，我就真的不讓你住在這裏了。”

    還思忖片刻，用如今的蔣霄更能意識到嚴重程度的事件來描述：“早上起來，也會把你從床上踢下去。”

    男人果然一下擡頭，握着起子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呼吸都停了幾秒鐘。

    顯然是對沒辦法在半夜爬上冉暮秋的床相當在意。

    “明白了嗎？”冉暮秋問。

    男人看了他許久，兩道濃黑的眉蹙着，薄唇也抿着，眼神不馴，最終，咬了咬牙關，低低應了聲，“嗯。”

    是副明顯不服、但又不敢再和冉暮秋頂嘴的表情。

    冉暮秋看着他這幅樣子，想說什麽，還是又閉上了嘴，心中莫名覺得有一絲奇異的好笑。

    ……這“降維”，真的有哪裏不太對勁吧？

    原來的蔣霄為了達到目的，有多能不折手段，冉暮秋最清楚。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降維以後的他，遇到讓自己不爽的人和事時，卻竟然還是能用相當符合他個性的方法報複回去。

    ……只是幼稚且直白了一百倍而已。

    甚至直白到了有一絲好笑的程度，讓人很難真的生氣，并感覺到一種很神奇的輕松。

    [頂流之路]小世界裏的所有事情冉暮秋都未曾忘記，盡管蔣霄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但他原來做的事情也并未被一筆勾銷。冉暮秋仍然有一點點介意他曾經那樣對待過自己，也仍然有些害怕原來的他那樣深的城府和那樣惡劣的手段，可如今，卻突然覺得，從前的蔣霄，也不過是因為太過在意，所以急魯而沖動，理智全無，最終反而做出将最在意的人推遠的事情。

    似乎和他今天的行為，也沒什麽本質上的不同。

    但其實他是知道錯的，也害怕被冉暮秋發現他做錯了事，所以會露出少見的窘迫表情，盡管再來一次他仍然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可他更害怕冉暮秋因此而離開。

    冉暮秋看了他好一會兒，別過臉，眼睛彎了彎，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笑得眼睫彎彎，小巧的兩枚酒窩甜得像盛了蜜。

    男人握着起子的手驟然一松，似乎是知道冉暮秋沒那麽生氣了，盯着他，喉頭動了動，就着這個握着起子的姿勢，想要過來抱他。

    這幾天早上醒來，冉暮秋不知道給他抱了多少回，此時也沒有太抗拒，就被圈進了他懷裏。

    蔣霄雙手圈着他腰，低頭蹭了蹭他額頂，“……以後不會了。”

    “嗯？”冉暮秋被他蹭得癢，忍不住笑了好幾下，才氣息不穩的問，“不會什麽？”

    “……不戳車胎。”

    還有，會學着如何不再讓你害怕，能每天都像今天這樣笑。

    冉暮秋被男人抱着，心裏還想着方才的事，每隔幾秒鐘，就一陣止不住的想笑。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安靜下來，撓了撓男人的前胸。

    “蔣霄哥哥。”

    “嗯。”

    “我發現，我真的有一點喜歡現在的你。”少年笑得眼睛彎彎，“雖然比以前笨了一百倍，可是……也有一點可愛。”

    天知道“可愛”對蔣霄來說，是個多奇特少見的形容詞，男人臉都僵了一瞬，但很快收斂表情，垂下眼眸，靜靜地看着他。

    冉暮秋也擡頭看了他一眼，仗着對方現在不懂，大放厥詞，“你要是一直都這麽可愛多好。”

    說着，又有點委屈起來，他絮絮叨叨，像要将先前在他身上受過的委屈都抱怨出來。

    他戳男人胸膛，嘀嘀咕咕道，“你知不知道你以前真的很兇啊，又很霸道。還在上學的時候，我就很怕你，我每次跟我哥去蹭飯，飯局上遇見你，連飯都吃不香。而且你後來，又還做了那麽多壞事……”

    蔣霄就這麽抱着他，聽他說了許久的小話。

    少年話是在抱怨，可語氣卻又不是那樣，軟綿綿的，是他一貫的調調，反而像在撒嬌。

    過了好久，等氣氛慢慢的安靜下來，蔣霄才突然道：“那我以後就這樣，好不好？”

    男人認真詢問，“就像現在這樣，一直這樣。”

    “你喜歡嗎？”

    冉暮秋一下閉上了嘴。他眨了眨眼睛，有些驚呆了。

    不得了！

    自從被“降維”過後，蔣霄的智商雖然呈穩步上升趨勢，但還真的從未說過這麽長一句完整的話。

    怎麽回事！“降維”的效果，怎麽好像越來越弱了啊？

    他對上男人灰色雙眸，不禁打了個哆嗦，總感覺要不了多久，蔣霄就會變回那個殺伐果決、冷酷專.制的霸總。

    不要哇！那自己在這期間做過的事情，尤其是還把堂堂一個大佬堵在牆根吓唬教訓的事……豈不是會被他一樣一樣都讨還回來？！

    蔣霄察覺到懷裏人的臉色變化，跟着屏住呼吸，靜了幾秒鐘，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方才表現得太過像個正常人。

    男人蹙眉，稍作思忖，正想着該如何補救一番，就看到少年猶猶豫豫的，将手伸到了自己面前。

    這次是兩根手指頭，但同樣白皙柔嫩，指尖帶一點淺紅，誘人去吻。

    少年拿兩根手指頭在他眼前晃了晃，緊張而小心翼翼的問他：“蔣霄哥哥……你知道這是幾嗎？”

    他就真的笨，似乎除了問人這是幾，就再沒有別的辦法試探。

    蔣霄盯着那兩根手指頭看了許久，忍住想要笑的表情，嚴肅地睜眼說瞎話：“不知道。”

    但卻學着之前一樣的姿勢，湊上前去，親了親少年如玉般的手指頭。

    不是從前的蔣霄那樣掠奪般的吻，也不是冉暮秋在大雨那晚将他撿回來時，他如同初生的獸類一般确認對方氣息的纏吻。此時此刻，他的氣息溫柔而克制，就好像明明有很多很多滿溢的、讓人窒息的愛意，卻終于在陰差陽錯中，學會如何用正确的方式，讓對方慢慢接受。

    這一吻綿長而濕潤，很快便從手指一點點往上，到睡衣過大的領口露出來的一彎鎖骨，再到豐潤的嘴唇。

    冉暮秋輕輕扭了一下頭，抗拒的動作并不大太，男人俯身過來，很輕易就将他制住，又稍稍往上追一點點，便含住了他的唇。

    起子早被随意的扔到一旁，蔣霄雙手兜住他臀，将人抱起來，換自己将他抵至牆角，讓他雙腿圈在自己腰間，抱着他親。

    冉暮秋害怕掉下去，有些慌地扭了一下身體，很快便發覺對方的手臂抱自己抱得很緊，很安全、也安心，除去難以抑制的某些反應，的确是個安靜且溫柔的吻。

    可就算溫柔，過于久的纏綿也令人呼吸不暢，同時冉暮秋也感覺到這人某個地方越來越不大對勁，于是連忙輕輕扯了扯他的頭發，将頭往後別了一點，耳朵紅紅道：“好、好啦……等會再……”

    蔣霄呼吸微急，就跟有瘾似的，追着過去又含着他嘴唇啃噬碾磨。

    等終于有點把人親急了，挨了好多下不痛不癢的打，才勉勉強強的從他身上起開。

    此刻的他實在已經不怎麽體面，還好是比他平時的着裝更能遮掩些的運動褲，可仍然有着挺明顯的痕跡和熱意。

    他貼着他臉，掌着他後腦的力道微松，在他唇邊應：“等會。”

    冉暮秋連忙從他懷裏下來，捂着臉蛋跑走，邊跑還邊回頭看了他一眼，就跟見鬼似的。

    ……誰要跟他等會？！

    蔣霄站在原地看他，等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房間裏，才搖了搖頭，眼睛裏浮上一層淺淺笑意。

    正值夜深，一輪圓月挂在天邊。

    主卧的人正在酣睡，次卧的人沖了涼，才終于從浴室出來，走到陽臺邊上，将雙臂搭在欄杆上，往外看。

    半晌，他伸手在睡褲口袋裏一掏，摸出一包今天下午在小超市裏私下買的一包煙。

    天知道蔣氏當家人也有私下裏偷着才敢買煙的一天，可此時此刻，男人臉上的神情，除了愉悅和餍足，就沒有其他的不滿足。

    煙霧袅袅向上飄去，忽然，一道機械音在蔣霄腦海裏響起。

    【……蔣先生？】

    蔣霄深吸一口煙，彈彈煙灰，才應了聲：【什麽？】

    聲音聽起來不太有耐心。

    這個名為233的機械小玩意是在幾天前找上他的，說了一堆不知所雲的話。蔣霄大概了解了情況，但不算太在意，只不過看在它誤打誤撞做了件好事的份上，才沒有将對方趕走。

    【您現在感覺還好麽？】

    “降維”插件，無論如何也是個debuff，就算此刻對他的影響已經趨近于零，可也應該度過了一段不太好受的時間。

    男人懶聲道：【還不錯。】

    233：【……】

    233靜默了幾秒，似乎在心裏腹诽了幾句什麽，又問：【那麽，請問，您還需要我在您的意識空間裏待命多久？】

    233的機械音小心翼翼，比在自家小宿主面前時多了幾分拘謹和膽怯，【……如果我太久不回去，宿主恐怕也會恐慌的。】

    [降維]插件的确很早就發放了沒錯，只不過在後來的短暫會議中，233已經意識到小宿主即将要在小世界裏面對的，恐怕不是一般的攻略對象。

    這也是為什麽在後來的幾個小世界中，233都沒再主動提醒冉暮秋，系統商城裏還有這樣一個插件的事。

    畢竟，對于頂級大佬來說，就算只是分.身，但諸如降維這種B級插件，能對他們起到的效果，恐怕也并不理想。一周都算多。

    更何況，這位名叫蔣霄的攻略對象，又的确是001號所有分.身裏，精神分支排得上前列的一位。

    233只是不明白，明明效果已經沒有了，蔣霄為什麽還要假裝是個被降維了的傻子。

    還假裝得頗為自得其樂。

    【再等等吧。】男人轉了個身，仰頭看了看星空，道：【再過幾天。】

    等他再哄哄他。

    如果能再來一次，蔣霄的确不會後悔他對冉暮秋做過的所有事。

    不是沒有更好的辦法，只是人的感情大多時候難以控制。

    可看到冉暮秋抗拒他、懼怕他的眼神，說不難過，恐怕也太過違心。

    可如今，命運陰差陽錯，給了他一次補救的機會。

    如果遲鈍一點，不那麽鋒利，可以讓冉暮秋覺得“不那麽害怕”、“有一點喜歡”，甚至像今天這般，沒有抗拒地接受他的吻，那蔣霄願意再假裝一會兒。

    更多一會兒也可以。

    一直到他的喜歡，更多一點兒為止。

    下篇番外是校園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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