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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風流小地主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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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流小地主15

    冉員外的死法,是非常不體面的馬上風。

    據說是和盈風閣某個新來的小娘子颠鸾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但冉員外到底年紀大了,經不起這麽長久的折騰,快活到了一半兒,就兩腿一伸,死翹翹了。

    那小娘子肚兜還挂在拔步床的床沿邊上,還以為這是員外爺在同自己開什麽玩笑呢,咯咯笑着過去按了按,結果就見對方兩眼翻白,早沒氣兒了。

    登時是吓得三魂去了氣魄,跌跌撞撞,連衣服都忘了系好,就尖叫着往外跑去。

    這樣一來,冉員外在妓館暴斃的事,就一下子傳開了。

    冉暮秋差不多是跟麓涼城的一些小茶館同一時間得到消息的。

    當時他正在吩咐阿強備馬,預備赴秦子修的邀約,去北面的跑馬山跑馬兒——虞懷烨走前的确是三令五申過不許他跟秦子修他們走得近,可宋淵突然不按劇本出牌的回了京,一下子沒了大堆的劇情點,冉暮秋又閑得無聊,只好又撿起扮演起跋扈變态小少爺的老本行。

    ——雖然也再沒能成功刷出一星半點的虐心值就是了。

    剛踩着阿強的背踏上馬車,一個小厮便慌慌張張的跑來,遠遠的見了他,噗通一聲就跪下了,嚎啕道:“少爺,老爺沒了!”

    冉暮秋有點愣的回頭,像是沒聽清般的,緩慢眨了一下眼睛,問:“什麽?”

    那小厮眼淚都下來了,又哭着重複了一遍。

    冉暮秋終于聽清了,雙腿一軟,差點兒從馬車上摔了下來。

    好在阿強反應夠迅速,幫着托着手臂扶了一把,又趕忙規矩地站到一旁,看了看冉暮秋的神色,低聲勸道:“少爺,節哀。”

    冉暮秋呆呆地坐在車架上,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說實話,他倒也沒什麽可“哀”的。

    畢竟,要說自己對這個世界裏的便宜爹有什麽很深的感情,那一定是假話。

    先不說他實際上并未同冉員外有多少劇情上的交流,原劇本中,小少爺之所以養成了這麽副變态性子,其實也同他這唯利是圖、對兒子卻萬般溺愛放縱的爹脫不了幹系。

    冉員外早年是靠販賣私鹽發的家,後來捐了大筆銀錢,才弄了個員外的名頭,但大家心知肚明,他就是個銅臭商人,上不得臺面。

    冉員外自己也知曉冉家沒什麽底蘊,所以,當年在冉府開設家塾、請許意臨來家塾講學時,除去是為冉暮秋開蒙,其實更多的,也存着些結交麓涼本地貴人豪紳們的心思。

    所為皆是一個“利”字。

    然而這些年來,他逐漸沉迷風月,花錢如流水,手頭的産業經營得也不算好,賬務千瘡百孔,養出了一堆各懷鬼胎的蛀蟲。

    冉家家業,早已是搖搖欲墜了。

    冉暮秋自己對冉員外死亡、冉家敗落的來臨倒是毫不意外,只是驚訝于為什麽來得如此之早罷了。

    畢竟,按照原劇本,冉家敗落以後,緊跟着的大情節點,就是自己也要噶掉了。

    在這次的世界劇本中,冉暮秋的人設是明明白白、毫無水分的大惡人,除了一個“前夫”的虛銜,無論同哪個攻略對象,都沒有任何感情糾葛。也因此,他從一開始起,就沒有考慮過按照劇本走以外的其他攻略方式。

    他的所有計劃,就是在冉家敗落之前,趁着季淩還在冉府為妾時,拿小少爺的身份百般欺壓他,最後再在主角攻面前來幾場特別過分的羞辱,借此推進任務進度。

    而在最初的兩個月裏,這套方法,也的确行之有效。

    可如今,主角攻突然跑了不說,冉家敗落的劇情,竟然也提前了。

    那晚湯池浴後,季淩的虐心值一下歸零,目前也只有可憐巴巴的五點,任務本就很難做了,要是自己再沒了驕縱小少爺的身份,可以預見到的便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以往因他跋扈而懷恨在心的人,估計個個都會對他落井下石,遑論繼續攻略主角受?!

    想到這裏,冉暮秋心裏一下就亂了,只覺似乎從主角攻受并未按原劇本裏一樣在長街初遇起,世界線就又開始悄悄的崩塌了。

    但無論如何,小世界裏的親爹死了,他這個做兒子的,怎麽也得去收斂骸骨。

    冉暮秋勉強定了定神,吩咐阿強道:“不去跑馬山了,掉頭去盈風閣。”

    阿強站在一旁,應了句“是”,跨坐上馬車前面,一甩馬鞭,匆匆的駕着馬往鬧市去了。

    盈風閣附近原就熱鬧,如今更是人聲鼎沸、鬧聲喧天。

    冉家父子倆本就是這麓涼的熱鬧人物,小少爺幼年癡傻、娶男妾沖喜一事,便已然占據了麓涼坊間數年來的飯後談資,如今,老子又死得這麽不幹不淨,大家就更有談興了。

    冉家的馬車到了之後,冉暮秋帶着阿強匆匆撥開人群往盈風閣妓館裏去,一路上就聽到了不少帶着自己名字的閑話飄進耳朵裏。

    說什麽的都有,冉暮秋只當沒聽到,一路往妓館裏頭去。

    結果剛一進去,就被那老鸨哭天抹淚的訛上了,說是冉員外這麽一死,吓傻了她們盈風閣的新頭牌不說,還吓跑了不少客人,這損失該如何賠?

    冉暮秋哪裏應付得來這種突如其來的場面,他人甚至還沒那老鸨高壯,被揪着衣服領子推搡得搖搖晃晃,小臉漲得通紅,只能慌亂的将手裏的銀子玉佩什麽的一股腦掏出來給了對方。

    對方拿了銀子,這才又立時收了淚,指揮了幾個龜公過來幫忙擡人。

    人群熙熙攘攘的,都擠在外頭看熱鬧。

    冉小少爺雖說名聲大,但平日裏多是和一些富家子弟玩在一處,去的也是高檔酒樓、城外馬球場一類的地方,倒也甚少在街頭巷尾露面。

    此刻,他這樣站在馬車邊上,不少人都是頭一回見到他的真容。

    且見小少爺身形纖細,表情委屈,額上都累得冒出了一層細汗,除去那張招人的臉,神情也頗為惹人憐。

    有人看他看得傻了,自然也有看不慣的。

    不知是誰啐了聲:“冉家父子倆都是色胚!老的在外頭嫖,小的也愛幹這事兒,小小年紀就強搶了良家少男過門日日折磨,和他老子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真是喪天良的!”

    有人嘻嘻笑道:“你是鑽在人家床底下看了不成?我瞧着冉小少爺生得細皮嫩肉,身板兒怕是沒多少力氣,保不準他不是使力氣的那個呢?”

    麓涼不比京城,就算再富庶也不過是座江南小鎮,這裏的百姓大多大字不識一個,講起閑話來也沒什麽顧忌,多的是愛往下三路走的。

    人群又往前擠,也不知道是誰撞了上來,撞到冉暮秋背上,趁機捏了把他的手,摸到一手軟嫩光滑,頓時就笑了:“冉小少爺這手可真是比姑娘家還滑溜。”

    冉暮秋氣得一把甩開對方,可人都擠在一處,根本躲不開,只能又被不知道誰的手摸了一把。

    那廂阿強和幾個龜公剛将冉員外扛到後門,見少爺在這邊脫不了身,立時就惱了,揮起拳頭朝這邊喊了幾句。

    可阿強也是一副幹瘦身板兒,他們出來的匆忙,連家丁也沒帶一個,半點兒氣勢也沒有。

    正鬧得不可開交,遠處的人頭卻忽然騷動了起來,再一看,是一行人撥開人群,朝中央走了過來。

    是一群帶着家夥的護院家丁,一看就是高門大院裏才有的,乍一看,真有些唬人。

    方才還圍得死死的人群立時就被開出了一條道兒,冉暮秋這才從擁擠中擡眼看去。

    然後便看到了走在最前頭的人。

    青年身姿挺拔,面容俊美,衣着打扮倒是與周遭百姓無甚大區別,可偏就是被他穿出了一股子出塵的味道來。

    怪不得這樣的人做了他的小妾,全麓涼都覺得是他霸王硬上弓了一個好好的良家少男。

    冉暮秋呆呆的看着他,眼睛裏還有方才氣出來的點點淚痕,季淩遠遠見了,步子微微一頓,便快步走到了他身邊來。

    “少爺,您來盈風閣,為什麽不告訴妾身一聲?”他低聲道,“該多少帶些人來。”

    似是覺察了周圍人怪異的目光,季淩聲音微微一頓,擡起眼眸,掠了一眼跟前的人群,最後落在方才叫嚣得最歡的那人身上。

    他是副最清雅高潔的好相貌,溫和地沖人笑時,能叫人贊一句謙謙君子,甚少有人見他真的冷臉的樣子。

    那人立時閉了嘴,後退半步,只覺對方目光冰似的,被他掠一眼,身上就像被一條毒蛇的信子纏上來一般,冷得徹骨。

    季淩冷冷盯着那人,等那人自覺滾到了他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才又低下頭,伸手,拿手半遮住了冉暮秋已經有些紅的眼睛。

    冉暮秋感覺到眼睛上覆上來一雙溫熱的大掌,接着,季淩熟悉的聲音在他耳側響起,溫和低沉:“少爺,若您信得過妾身,老爺的身後事,就交給妾身來辦吧。”

    冉暮秋只想離開這個地方,胡亂的就點了點頭:“好……那,那你來弄吧……”

    自己雖說有系統幫忙,可到底不是地道的古代人,喪葬儀式複雜,如果等自己去慢慢研究,冉員外恐怕頭七都要過了。

    雖然按照原劇本,主角受該是在冉員外死後最早逃離冉府的,哪裏稀罕幫忙辦什麽冉員外的身後事。

    可如今冉暮秋已經沒什麽力氣思考了,更何況,此刻,除了季淩,他也沒旁人可以指望了。

    有了季淩帶來的家丁開路,衆人順利地将冉員外扛上了另一輛馬車裏。

    冉暮秋仍是坐先前來的那輛。

    阿強剛要同往常一般,矮下身讓小少爺踩着自己的背上去,就見季淩走了過來,道:“我來吧。”

    阿強愣了下,還沒說話,可對方就不容置喙般的,徑直伸手,抱着冉暮秋的腰,将他送進了車廂裏。

    阿強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說什麽,退到了一旁。

    冉暮秋上了馬車,扭頭一看,見後頭抱自己的是季淩,也沒說什麽,只在馬車走起來後,才掀開簾子,看着跟在馬車旁邊走的季淩好一會兒,突然小聲道:“那個……你上來一道坐吧。”

    若放在往常,冉暮秋沒有特意吩咐,季淩一個卑賤的男妾,哪裏有資格與小少爺同乘一輛馬車。

    而平日裏,冉暮秋為了維持好變态小少爺的人設,也一般不會邀請他上來同乘。

    可今天……到底是死了人,又才經歷了一通兵荒馬亂,冉暮秋有點想有個人在身邊。

    季淩側眼看他,“妾身在下面走就好。”

    冉暮秋瞅了他一會兒,抿抿唇,把腦袋縮回去了。

    過了會兒,裏頭又響起小少爺的聲音。

    “要你上來你就上來。”少年的聲音悶悶的,“回府還有好一段路,我……我一個人有些悶。”

    季淩靜了好一會兒,才微微一挑唇角,“是。”

    馬車停了下來,季淩走到前面,先踏上車架,正要掀開車簾時,卻忽而扭頭,吩咐阿強道,“将馬趕得慢些。”

    “什麽?”阿強略有些錯愕,看了眼套在後頭的另一輛馬車,“可,可老爺還在……”

    那馬車上放的可是屍體,這般慢悠悠的招搖過市,恐怕又得留下不少招人議論的話柄。

    季淩看了阿強一眼,用只有在外面的二人能聽清的聲音,溫聲道:“人死不能複生,馬趕得再快,又有什麽意義?”

    說着,卻又往天邊一看,微微笑道:“但今日晚霞正好,錯過這回,下次同少爺一同觀賞,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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