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
十月底,走私案宣布第一階段勝利——畢竟是軍部和調查局的強強聯手,那些走私犯怎麽也不可能在雙方的眼皮子底下躲太久。
當然,期間也出了一點小問題。
由于追捕過程中,雁風浔使用的異能太過殘暴,幾個走私犯在本來想要投降的時候還是遭到了重創。
雖然雁風浔及時止手,留了他們一條命,但現場太過血腥,很多市民看了都說自己留下了很嚴重的心理陰影。
這算是執行公務過當.
按理說要對雁風浔進行公開的通報批評。
但調查局和軍部聽聞此事的第一反應都是:“這算什麽事兒,他又沒有傷到市民,這也要批評?把消息壓下去吧。”
但雁風浔卻主動地上報了自己的這個問題。
他倒不是想要在別人面前做樣子,只是雁風浔意識到這個問題可能對自己的生活會有影響。現在時機尚早,可以把問題的苗頭掐斷。
其實整個事情的源頭,就在于雁風浔現在會的異能太多。他的習得屬性,致使他可以擁有這世上幾乎所有的異能,但後續卻有個小麻煩——擁有的異能越多,他有時候就選不出來哪一種更趁手。
比如光是用火的異能,他就有兩種。
自然系異能用的是明火,精神系異能用的是暗火,前者容易誤傷群衆,但範圍更廣而且沖擊性更大。後者可以指定單一目标,不容易傷及周圍,可是一燒一個死,什麽水都澆不滅。
不同異能就有不同屬性,相克或者相輔處處是門道。常人往往只需要弄懂自己的屬性就行,只有打比賽的時候,需要調查對手的屬性,但這都算是一件難事。
像雁風浔這樣一身數都數不完的異能,屬性極多,每個都能深挖出不同的用處。就算他記性再好,也總會有誤用的時候。
所以他先把這個問題報備。
大家都覺得雁風浔這個行為,正直坦蕩,敢于面對自己的錯誤,是一個品德高尚的人。
只有秦招知道,雁風浔就是想趁機告訴聯盟政府——
我可把話提前告訴你們了,我不是無敵,我有缺點有危險有各種各樣的破綻,你們別把什麽都指望在我身上。
果不其然,雁風浔這一招引咎自責,并且報備了自己異能的危險之處,就讓聯盟政府和議事會那邊一直推舉他想讓他擔起重任的人,瞬間偃旗息鼓。
——這麽厲害的異能,如果失控,那可了不得!雁風浔此人,還是得觀望觀望。
他們這一觀望,沒個幾年是不會再纏着雁風浔去幹什麽重大工作了,雁風浔也就松一口氣。
現在每天往他手機裏打來的電話都少了幾十通。
而雁風浔則是寫了一封“檢讨書”發布在調查局的對公平臺上,并且“引咎”停職。
雖然星際人民表示強烈不支持他停職,但雁風浔現在這個年齡本來就該去學校完成學業,所以交代完一切後,還是事了拂衣去,誰來說都不留。
十月三十日這一晚,調查局進行了一次總部團建。
一方面是慶祝走私案的階段性勝利,一方面也為了慶祝雁風浔在停職之前,完成了他在調查局的實習工作,成功獲得了轉正資格。
雖然他現在還沒有拿到大學畢業證,但其實已經算是正式員工了,編制什麽的,就算他不提,溫聞也早都給他辦理好了。
唯一的阻礙也就是軍部那邊,之前一直想要過來搶人。但蕭拂的名字比什麽都管用,搶人的家夥連門口都沒走到,就已經灰溜溜逃走。
所以現在基本已經落實。
雁風浔确定是調查局的人了。
今晚的酒局上面,各種場面話聽得雁風浔太陽穴直突突。
他不是一個會逢迎的人,秦招更不是。所以他們除了一開始陪着說了些祝賀任務順利的話,其他時候都不加入大家的狂歡。
而他倆不想說話的時候,其他人也不敢一直去打擾。更不可能勸酒。
只唯獨,蕭拂遞來的酒,卻不得不喝。
雁風浔倒是無所謂,他以前一個人住的時候,時不時會自己調些雞尾酒,睡前小酌一下。所以蕭拂給他遞酒,他也就順手拿過來喝了一口。
但秦招讨厭酒是衆所周知的事,當他接過蕭拂遞來的那杯白酒時,調查局其他的同事都屏息凝視——
他會喝嗎?
秦招可是嚴令禁止全調查局宿酒上班的暴君,一旦有人在他面前喝酒鬧事,他是會手刃對方的人。他自己會碰酒?
但話說回來,這可是蕭拂,是調查局的大大大前輩,是在秦招以前最年輕的作戰總指揮,也是雁風浔的親媽。
她的酒,秦招會拒絕嗎?
最後的結果是,秦招沒有拒絕。
他很果斷地喝了。
喝下去也毫無反應,對蕭拂點點頭。
蕭拂笑眯眯看着他。
旁邊的人心裏又開始有想法了:蕭拂會對秦招說點什麽?秦招和雁風浔的關系現在已經開誠布公了,作為親媽,是不是要站在家長的角度講點祝福小情侶的話?又或者給秦招來點壓力,讓他照顧好自己的兒子?
沒有。
蕭拂什麽都沒說。
她只是拍了拍秦招的肩,豎起大拇指,說:“厲害了。”
這就是蕭拂,一個灑脫到有點沒心沒肺的人。
但也別真的以為她什麽都不懂,她只是不想去對別人的事情指手畫腳。
哪怕是她兒子,但那又如何,沒人會因為聽了幾句所謂良言規勸就過好這一生。
所以蕭拂也懶得對她兒子和兒子的男朋友講什麽大道理,道理沒有酒好喝,日子還是得自己過。
她來找秦招喝酒,大概率只是想跟秦招打個招呼,只是沒想到秦招一口給幹了。
對此,蕭拂也沒有借機勸酒,她就像完成了自己的幹杯任務一般,拍完秦招的肩,就拎着一整瓶的白酒站起身,說了聲“我撤了”,然後潇灑不羁揚長而去。
她說撤就是真的撤,拎着酒直接往門外走了。
大家還真以為蕭拂是打算回家了,也沒人敢攔她。
只有宗戒默默地跟了上去。
他很清楚,蕭拂不是真的撤。她就是喝高興了,上頭了。
再給她兩分鐘,她能跟路邊的狗劃拳。
留在座位上的雁風浔收回目光,轉過去盯着秦招看了一會兒。
秦招緩慢眨了眨眼,說:“怎麽?”
雁風浔:“你剛才酒量不錯啊。”
“還好。”
秦招是第一次喝白酒,他也不懂剛才那一杯算是什麽量,喝下去有點辣喉嚨,但不是不能接受。
他讨厭的一直都不是酒本身,而是酒後失态的那些人做出的各種讨人嫌的行為。他擔心自己也會酒品不好,所以從來不碰酒。今天只是例外,蕭拂走過來給他酒的時候,他緊張了,忘了拒絕。
“酒量再好下次也別這麽喝了。”雁風浔把酒杯給他拿開,擡手叫了服務員,讓幫忙倒杯熱水來。
服務員前腳走,旁邊的陳厭青就盯着雁風浔的手腕問了句:“這是什麽?”
秦招也注意到了,雁風浔平時戴陀飛輪的地方,今天換了個腕帶。他不懂表,以為這是什麽新款式,所以也沒問。
誰知雁風浔竟然滿不在乎地回答道:“這個?我媽給的,是她讓武器庫那邊幫我做的一個異能抑制環,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壓制我的異能。除非解開抑制鎖,否則我一次只能用三種異能,多了就會發出超負荷警報。”
陳厭青順嘴問了句:“大哥幫你做的?”
雁風浔:“大哥?”
陳厭青:“宗恕他哥。”
雁風浔笑了:“他比你還小,你叫起大哥來倒是順嘴得很。”
“沒關系,我長得顯小。”陳厭青望着另一桌,宗恕正在那裏和宗戒一起喝着小酒聊天,兩兄弟最近的關系邁入了正軌,終于沒有之前那種尴尬的氛圍了。
這時,秦招的手從旁邊伸過來,摸到了雁風浔的腕帶。
他低頭看去,發現秦招表情很是凝重。就問:“怎麽了?”
“他們怕你失控,所以給你戴這個?”秦招的聲音低沉冷淡,聽不出是什麽心情。但肯定不是高興。
陳厭青分析了一下:“是不是因為上次的事,聯盟政府給局裏施壓了。他們表面看重你這麽厲害的異能,實際上又害怕你太厲害?”
秦招聽了之後很不爽:“他們憑什麽想用這個拴住你,解鎖的東西在誰那兒?我去拿。”
氣氛都到這個份上了,陳厭青和旁邊的幾個人都已經準備要配合秦招說出“把他們都殺了給你解鎖”的話,結果雁風浔笑笑說:“在我這兒。”
秦招:“?”
陳厭青愣了一下後反應過來:“合着鎖的是你,但鑰匙也給你。那他們是什麽意思?”
“大概就是告訴我,想不想被控制由我自己決定。”雁風浔舉起手給大家展示了一下他的腕帶,道,“這個玩意兒,起一個造型上的作用吧。”
陳厭青吃驚了一小下,認了:“行,行,這世上也就只有你配得這待遇。”
大家說說笑笑的,很快把這個腕帶略過了。
但秦招的目光還是落在上面,他的指腹輕輕摩挲,似乎還是不喜歡它。
“不想我戴?”雁風浔問。
“我知道任何時候你都可以控制自己,我也知道就算沒有鎖,你也能把它捏碎。”秦招擡起眼看他,“你戴這個,是蕭拂怕你像當初的她一樣,因為太強,遭人忌憚,所以用這種東西,向聯盟政府做一個表态,它沒有任何實質上的作用。”
雁風浔盯着他一會兒,湊過去蹭了蹭他的鼻尖:“你都知道,怎麽還不高興?”
“我不喜歡看見你被束縛的樣子。”
“這不算束縛。”雁風浔湊到他耳邊,悄聲說,“充其量只是用假的弱點,來掩蓋真的弱點。這樣我才能‘自由’。”
秦招聽懂了一半。
雁風浔的意思是,讓所有人都覺得,他真的能受這玩意兒的抑制,那大家也就能對他放心一點。
但他不懂後半句,就問雁風浔:“那你真的弱點是什麽?”
“這可不興問,萬一被人逮到了,以後拿我的弱點來要挾我怎麽辦?”
“對。”秦招後知後覺地捂住自己的嘴,左右看了看,确保剛才他們的話沒有被人聽去,才看向雁風浔,“那你不要告訴我,也別告訴任何人。”
雁風浔看了他好一會兒,莫名笑出了聲,點點頭:“嗯。”
“您好,這是您要的熱水。”
服務員在這個時候将茶水端了過來,雁風浔道了聲謝。
秦招拿手來接,雁風浔沒給,兌了一杯溫水親自喂給他。
“我可以自己、唔……?”
話還沒說話,杯子已經抵上來,秦招茫然地眨了眨眼,順從地就着這個姿勢仰頭喝了一口。
然而雁風浔倒得急,熱水順着嘴角流下。
秦招拿手去擦,又被雁風浔按住。就這麽任由水從下巴低落,自脖頸流入看不見的地方。溫熱的水接觸空氣的剎那就冷下,滑過皮膚的時候,秦招打了個冷戰。
熱水仍然在往嘴裏喂,來勢洶洶,已經不像在解酒,反倒想是雁風浔在灌他。
秦招逐漸喝不下了,舌頭不自覺地擡起來,抵住了杯沿。
“……我,咳咳、我不要了。”秦招伸手推了他一下。
拿杯子的手頓了頓。
所幸,雁風浔放下了,沒有再折騰他。
但不等秦招把這口熱水嗆下去,就被雁風浔一把拉了起來。
他整個人被雁風浔拖着往外走,路過的所有人都擡頭好奇地看向他們。
有人問:“你倆去哪兒?”
雁風浔看也沒看,便說:“他醉了,帶他回家。”
秦招:“……”
我沒醉,他想。
但雁風浔走得急,他就只好跟上。剛出了大門,秦招就感覺自己一步踏空,天旋地轉後,忽然就躺在了柔軟的床上。
“怎麽突然……”
秦招所有的話都被雁風浔一個吻吞下去。
黑暗的房間裏,兩個人急促的呼吸聲,衣服摩擦的窸窣聲,任誰都能猜測到接下去應該發生什麽。
秦招頭一次覺得緊張。
他們之前也這樣接吻過,也試圖走到這一步,但秦招都是以一種獻祭姿态把自己交托出去,所以并不緊張。
今天卻不一樣。
一切太突然了。
在衆人的狂歡中,他們突然就消失于只屬于兩個人的狹窄黑暗裏。
雁風浔完全沒有給他提示,沒有叫他做準備。就連吻上來的時候,也給他一種狂風暴雨的沖擊。
雁風浔的身體用力地裹緊他,不像平日裏那樣體貼,就像想把他揉進骨頭裏一樣用力。吻得也重,又兇又狠。秦招連呼吸都變得奢侈,只能在雁風浔親吻嘴角的間隙微微張開嘴巴吸口氧氣,但很快就被掠奪得一幹二淨,從口腔到肺裏都只剩下滾燙的高溫。
秦招記得不久前雁風浔還很介意,總會觀察他是否願意做到最後一步,一旦秦招有一絲抗拒,他就會停止。但現在再看,雁風浔哪裏還觀察他,又哪裏有想和他商量的意思。
雁風浔的侵略性強到根本容不得秦招再有半點反抗,衣服都快扒幹淨了,才裝模作樣問秦招一句:“可以嗎?”
秦招當時起了些玩笑的心思,想說不可以。
結果根本容不得他開口,雁風浔的手忽然一把捂住他的嘴:“我知道你可以。”
于是秦招懂了,雁風浔那句“可以嗎”的意思,根本不是問他可不可以繼續。而是在告訴他:我要繼續。
其實秦招很久以前就覺得,雁風浔表現出來的和他骨子裏裝着的是兩種人。
但他與雁風浔這麽久以來的相處,又互相共感過那麽多次,他自以為早就了解這個人的一切。
現在才發現,想完全了解雁風浔這個人的裏裏外外,是很難的。
他可以溫柔也可以兇狠,他能在乖巧的同時爆發強烈的控制欲。他所有的一切,只要想藏,誰也無法發現。
而秦招現在能發現他的又一面,單純是因為,雁風浔想讓他看。
被抵達了最深處的那一刻,秦招沒有想象中那麽驚慌。
只是當身體負擔超載的時候,才哆哆嗦嗦抓着雁風浔肌肉緊繃的手臂,在暖黃的燈光下讨饒地看着他。
“……對不起。”
雁風浔的汗水滴在他身上,臉是紅的,耳尖也是紅的。
銀色的眼眸倒影着秦招的臉,閃爍着一點點漣漪,像眼淚。
秦招以為雁風浔在哭,但覺得沒道理。這樣的時候為什麽哭?
聽見雁風浔跟自己道歉,秦招就更奇怪:“為什麽對不起?”
直到雁風浔的指腹擦過他的眼角,秦招才知道,啊,原來不是雁風浔的眼淚,是他的。
剛才的兵荒馬亂完全讓秦招的腦子處于空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哭了,為什麽哭。
“疼了?”雁風浔低下來抱住他,心疼地吻了吻他的脖子,“那就歇歇。”
“沒關系。”秦招總喜歡雁風浔的耳朵,那是他少有的不能藏住的小心思。它紅的時候最可愛,秦招就愛捏捏,“我還可以。”
說着,他一翻身,坐在雁風浔身上,姿勢突然的變動,兩個人都不太好受。
秦招垂眸看他,目光很深:“你要是累了,我來。”
雁風浔感覺自己哪兒哪兒都在蹿火,牙關緊咬着,倒抽一口冷氣:“別來勁啊你。”
“我試試。”秦招好像真的想跟他來勁。
“你……”雁風浔正想打趣他一句打算怎麽試,秦招就給他親自試驗了一遍,感官的刺激像一股尖銳的電流竄上腦門,雁風浔抽出點理智按住他的腿,“慢點,你明天腰難受。”
秦招大言不慚說:“我每天晨訓三個小時。”
雁風浔氣笑了:“你晨訓三個小時是為了幹這個?”
秦招不知怎麽,這時候忽然變得伶牙俐齒起來:“那你不喜歡?”
“……”雁風浔看了他許久,最終還是敗下陣來,嘆氣,“喜歡。”
“嗯。”秦招伏下身吻他,“那以後我還能加練。”
最終是秦招先一步敗北,迷迷糊糊地失去了意識。
他跟雁風浔說大話的時候表情挺嘚瑟,一副自己今晚肯定能帶着雁風浔直沖霄漢的士氣。結果被雁風浔摁着腰放肆了一下就說倒就倒。
要不是雁風浔知道他性格實在,險些以為秦招跟他碰瓷。
雁風浔只好去浴室把浴缸放滿水,将秦招抱進去,洗了快半小時也沒見秦招醒。
他差點就想去探秦招的鼻息了,後來被自己的動作逗笑。
秦招只是這幾天太累,今晚又折騰得太過,所以困暈過去了。不至于為這種事死這兒。他現在看着秦招身上的各種痕跡,覺得自己有點神經質。
雁風浔也浸入溫熱的水裏,抱住秦招,給他上上下下弄得很幹淨,出來擦水的時候,秦招終于舍得睜了半只眼睛。
“睡你的。”雁風浔抱着他坐在沙發上,給他吹頭發。
秦招張着嘴嘟嘟囔囔不知道說了什麽,雁風浔關掉吹風,問他:“嗯?”
“你悄悄告訴我……”秦招用很輕很輕的聲音,問雁風浔,“你的弱點,是什麽?”
“怎麽,以後要拿這個威脅我?”雁風浔笑着捏他的臉頰。
秦招的腮幫被捏得微微鼓起,語氣卻還嚴肅地說:“不是,我只是想了很久都想不到。我覺得你在騙我,你沒有弱點。”
雁風浔的異能,對別人來說,最強的地方在于可以學習很多不同的能力,數量上有絕對優勢。
但懂行一點的人,比如秦招,就知道他最強的能力其實不是習得,而是“宇宙降維”。在這種空間屬性的強大作用力下,整個宇宙都可以随時成為雁風浔的掌中之物。
說他的能力是某種程度的神跡也不為過。
雁風浔都已經這麽強了,還能有什麽弱點?
一聲輕笑在秦招耳邊響起。
他茫然地看過去,在身體極度的疲憊和精神強烈的求知欲下,他問:“笑什麽?”
雁風浔反問他:“你真的覺得我沒有弱點?”
“嗯。”秦招點頭。
雁風浔一邊給他擦着半幹的頭發,一邊嘆氣,掐着他的下巴親了一口:“如果有一天我被異星人抓走了,他們讓你必須殺了調查局所有人才能救我,你殺不殺?”
這個問題實在令人震悚,而秦招這樣耿直的腦子,是沒有辦法想到兩全其美的答案來回答雁風浔的。
他只能認真嚴肅地望着雁風浔,很誠實地回答:“在殺了我以前,他們不可能抓走你。”
雁風浔被他的答案逗笑:“真棒,不愧是你。”
“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秦招一邊打哈欠,一邊還是想聽答案。
“寶貝,你說得對。我的确不應該有弱點。”雁風浔埋入他的頸窩,平靜地說,“在我死之前,沒人能把你抓走。”
秦招在困頓中,腦袋繞了好幾個彎子才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他瞳孔驟縮,怔愣地看着雁風浔。
所以他就是雁風浔的弱點。
唯一的弱點。
雁風浔接受所謂的“異能壓制”,只是想讓所有人都忽略他身邊還有個秦招。這才是真正能夠壓制他的存在。
“睡覺吧,都快零點了。”
雁風浔給他把頭發最後一點濡濕的尖尖吹幹,就把秦招塞進被子裏。自己卻轉了身。
秦招伸出一只胳膊拽他:“你去哪兒?”
“我把髒衣服扔出去,很快就來。”
“哦。”
不知道是不是雁風浔的錯覺,他覺得那一瞬間,秦招好像變得有點黏人。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雁風浔的動作,直到雁風浔重新回到卧室,把門關上。雁風浔鑽進被窩抱住他:“睡吧。”
“嗯。”秦招很聽話地閉上了眼。
兩分鐘後,兩個人都睜了眼。
秦招:“……你有沒有聽見?”
雁風浔:“嗯。”
他們一起坐了起來。
就在他們打開房間燈的下一刻,外面的門鈴響了。
雁風浔蹙了蹙眉,一擡頭看牆上鐘的時間——
00:01
團建是從六點開始的,他們七點回來,到這會兒過去那麽久了,大家應該各回各家。誰會來敲他們的門?
現在調查局有蕭拂,又有其他幾個異能高強的“新”副局,不至于出點小事就來找他們吧。
兩人對視一眼,心裏都有些困惑。
“我去開門。”雁風浔掀開被子,穿上衣服。
“我和你一起。”
秦招剛走下來,腿一軟,啪的一下坐到地上去。
他迷茫地眨了眨眼。
雁風浔也愣了,趕緊把他抱起來:“怎麽了?”
“……”秦招有點難以啓齒地說,“使不上勁。”
“你每天晨練不練練腿?”雁風浔覺得打趣秦招是非常不紳士的行為,但他就是忍不住,“下回我還是吃自助吧,你躺着就好。”
秦招似乎意識不到自己被調戲了,他很難接受這個現實,還在沉痛的打擊中無法自拔:“不可能,我沒有這麽弱。應該是發力點沒有找對。”
雁風浔忍着笑,把他抱回床上,蓋好被子:“好,好。下次給你機會找找發力點。”
雁風浔臉上開心的表情,持續到打開門。
當門外一群人抱着蛋糕,點着蠟燭,對他噴着滿頭禮花,說“生日快樂!驚不驚喜!”的時候,他面無表情地吹滅了蠟燭,說了聲“謝謝”然後把門關上了。
門口的陳厭青,彭呸呸,邊穆,宗恕,敏喜,亨奇,還有走在後面一些的溫聞,古了閑,巫囧,以及再往後面一點,正在噸噸噸喝酒的蕭拂,旁邊抱着便攜式垃圾桶給她随時準備用的宗戒,曾經在醫院為了給雁風浔取名而大吵特超的克萊黎恩,唐川,寧陽熵等等熟人——
都被他關在了門外。
大家表示:
“……剛才一閃而過的,是今晚的壽星之一吧。”
“我們确實是被關在門外了吧?”
“還要敲門嗎?”
“你們有沒有感覺到空氣開始燃燒了……操,快跑!空氣在升溫!”
雁風浔回到卧室,秦招正好奇地縮在被窩裏看他。
“什麽表情?”雁風浔笑着走過去,“你想吃蛋糕?”
秦招搖搖頭。
他和雁風浔兩個人是同一天生日,這在雁風浔入職當天,整個先鋒隊都知道的事。
但秦招現在這個樣子,恨不得臉上都是牙印,自然見不了人。
而且他也不喜歡這種突如其來的驚喜。
他問雁風浔:“你不想過生日嗎?可以不用管我,去和他們玩吧。我不喜歡這些。”
“我也不喜歡驚喜。”
雁風浔再次鑽進被窩,雙手雙腳把秦招箍得牢牢的,又說,
“不對……不是不喜歡,而是讨厭。我讨厭意料之外的一切,讨厭不在計劃內的事情,讨厭出乎意料,讨厭驚喜。任何時候我都要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要确定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雁風浔把秦招的臉從懷裏捧出,仔仔細細看着他。秦招也很安靜地任由他看。
“秦招,我想要确定的愛……我的原則是,一切不在我掌控中的,皆不屬于我。”他的話半開玩笑半認真。
但秦招甚至不等他說完,就急着回答:“我确定我愛你。”
雁風浔吻住他的眼睛,說:“傻啊,聽話聽一半。”
“我不傻。”秦招在他溫熱的呼吸下,虛睜着眼,說,“我屬于你。”
雁風浔緩慢地眨了眨眼,嗯了一聲:“我知道,很早以前就知道。”
秦招其實很想和雁風浔繼續這個話題,但他實在太困了,就這麽說着說着,便耷拉了眼皮,沒了聲兒。
雁風浔失笑,和他緊緊相擁而眠。
其實他們已經不需要再通過這種一板一眼的聊天來互相剖白了。
他不說,秦招也知道。
秦招只是看起來木讷,但有時候總能抓住要點。
他會明白雁風浔的。
他知道雁風浔還有很多藏起來的部分沒有說,就像雁風浔也很确定,秦招會接受他的所有。
最近,調查局四處特戰大隊的人,走路姿勢都有點別扭。
是加強訓練後還未習慣的結果。
就在不久前,秦招忽然下發了一則通知:
【今日起,晨訓新增體能訓練三項,以腰腹核心與大腿肌肉力量訓練為主,戶外拉練延長一小時——新增項目自願參與,不計入考勤】
“天啦秦招終于瘋了?”
“他簡直是體能大魔王,跟不知道累似的。”
“可是我今天看見他在茶水間接咖啡的時候打瞌睡诶。”
“可能加班太困了吧。”
大多數人對這種新增的晨訓都不能完全承受下來,有些人試了一兩天就歇菜了。只有秦招,每天堅持做完所有訓練。
這個中午,秦招的辦公室門緊鎖。
“咖啡好喝嗎?”
“……不。”
“不好喝你還喝那麽起勁。”
“困。”
本該在停職中的雁風浔,不知為何出現在了他領導的辦公室。
秦招被擠到沙發角落,捧着一杯不怎麽好喝的黑咖啡。
“腿練好了嗎。”雁風浔壓低聲音,笑着問他,“我想驗收了。”
“……不是為了那個才練的。”
“那就是沒練好。”
秦招咽了口咖啡,明明是滿嘴的苦澀,卻莫名湧起幾分燥熱後的甘甜:“練好了。”
雁風浔傾軋過去,抵着他的額頭,低笑出聲:“沒關系,反正今天不讓你累。”
秦招舔舔嘴角:“哦。”
第二天,調查局取消了晨訓。
因為帶頭拉練的秦隊長無故缺勤。
接下來的第三天,第四天,秦招依然缺勤。
第五天,帶隊的人變成了宗恕。
第六天,有人說從來不請假的秦總指揮,把他這些年攢着的年假一塊兒請了,算下來有好幾個月。
一個月後,網上有人發出一張模模糊糊的背影照。
貼圖網友原文:
【旅行手記:今日太刺激!!!星際旅行路上抽獎,上了一艘豪華游輪五日游。船上遇到了一對小情侶,不知道是不是什麽明星,反正口罩帽子戴挺嚴實的。一開始沒太注意他們,結果第二天夜裏,我們在海上遇到海盜。
大家都吓死了,船上的工作人員還叫我們破財保命,結果小情侶倆人直接上去把海盜幹翻了。夜裏我們上千個游客在甲板上分海盜遺産,真的又驚險又刺激又離譜!!![笑哭.jpg]
最後船長說要給這對小情侶塑個雕像放船頭,哈哈哈哈,我去找他倆要了個簽名。酷一點的那個本來都要簽了,高一點的那個超級超級超級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沒讓他簽,然後拿着筆在我本子上寫了個“旅途愉快”。嗚嗚嗚嗚,了不起的愛人,祝你們二位也旅途愉快!一生愉快!】
end.
浔子:老婆每天苦練三小時就是為了請我吃臍橙,老婆好。
正文就到這裏完結啦~
代表浔子和秦隊祝福每一個追更到這裏的讀者,謝謝你們一路支持,愛你們~
有想看的番外可以在評論區提,有靈感的話我會寫的。最近先休息幾天,調整我的作息~
下一本開《無限新人王》,大長篇,做大綱會花很多時間,争取年底開
再一次謝謝大家啦!!
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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