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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7章
    第 77 章

    晉級名單公布的這天下午,熱鬧的不僅是秦招的病房。

    總部大樓三層的咖啡廳也全都在讨論這件事。

    大家臉上都帶着興奮——

    “那個九裏和‘蕭尋’都是哪個分局的?之前完全沒有聽說過呢?”

    “叫九裏那個小孩兒我倒是知道,上次門橋行動結束後我還查過他戶口,秦隊當時覺得他的異能不錯,跟他談了一下未來發展,估計是秦隊定下來要他去比賽的。”

    “秦隊真的,我哭死。他就算自己去不了比賽,也幫我們選了一個種子選手。”

    “那蕭尋呢?看起來好像也是秦隊選的,他後綴寫的隸屬調查局特戰大隊總指揮……他是不是寫錯了,問他屬于哪個單位,他以為讓他寫領導是誰。”

    “好像是個很有實力的憨憨,哈哈哈,有沒有比賽片段,我看看他是什麽異能。”

    “你們猜我發現了什麽?我在論壇裏看見有人說,這個蕭尋每場比賽耗時不超過兩分鐘。現在官網下面有很多人都表示期待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家夥沖進總決賽。”

    “你聽那些人吹吧,有些搞博/彩的混在裏面,就是故意擾亂視聽,讓你們買冷門選手,最後他們賺的盆滿缽滿。”

    聽到這種話,有一部分同事就不樂意了:“倒不必唱衰,蕭尋和九裏是咱們調查局唯二進入決賽淘汰場的選手,就算說得太浮誇我也可以閉眼吹。反正嘛,能不能進總決賽也就随後三場突圍了,咱們一起狂歡一下不好嗎?”

    旁邊的人都沉默了。

    這話聽着雖然是在支持調查局,但也透露出了幾分無力——每個人心裏都已經認定,奪冠無望,只能自我安慰罷了。

    “我艹你們別聊了,那個蕭尋好像是真的,我去官網找出了大賽給的擂臺記錄,蕭尋每場比賽都在兩分鐘內就贏了。這是什麽級別的大佬?我以前竟然沒聽過他的名字!”

    “視頻呢?!給我看看!”

    “沒有視頻,蕭尋所在的賽區是個特別偏僻的星球,沒有電視臺去給他們實況轉播。”

    “我服了,把我胃口吊起來了,好想去現場看看。”

    “咦?陶子和宣哥你倆不是昨天就離職了嗎,怎麽又跑來上班了。”

    被點名的陶知昨天就已經把自己的工位收拾得幹幹淨淨,打算離開調查局。

    周宣雖然還沒收拾工位,但辭呈已經寫好了。

    他們倆不是特例,其實秦招倒下後的這一周,是調查局的離職高峰期。

    不僅僅是因為特戰大隊群龍無首,最主要還是新局長的到來改變了整個調查局的氛圍。

    以前調查局雖然也被人诟病說在走下坡路,但至少上面還有秦招和幾位副局頂着呢,出不了什麽大問題,讓人覺得安心。

    但這段時間辛霍的突然整頓,給了所有人一種勞燕分飛的錯覺。這時候再加之守勢大戰,連宗恕和陳厭青這樣的種子選手也接連敗給了同一個人,下面的員工當然信心潰散。

    在晉級名單出來以前,還有人匿名往總部大群裏發了一條消息,問:【這次守勢大戰是不是聯盟政府最後給我們的機會?】

    一石激起千層浪,大家心裏多少都被埋下了不安的種子。

    聯盟政府會把折疊空間的駐守權拿出來作為冠軍添頭,不就是在暗示調查局——雖然門橋是你們發現的,你們調查的,但我們還是可以想拿走就拿走。

    你們反對?抱歉,拿實力說話。

    實力不夠,就把權力讓渡。今天可以拿走你們的駐守權,明天就能收回星際領土保衛權,後天幹脆撤了你們一半的分局,都改成其他行政機構——不是聯盟不給機會,是你們不中用。

    就這樣,短短一周時間,總部走了好幾十個人。

    至少現在辭職,是他們的主動選擇,等到最後被趕走就有點難看了。

    留下的那些人,也并不安穩。

    他們每天都在打聽“秦招醒了嗎?”“副局有新動作了嗎?”“守勢大戰進了幾個?”

    結果就是:秦招沒醒,副局們這幾天銷聲匿跡,守勢大戰一直輸。

    總部一度人心惶惶。

    所以昨天初賽正式結束,入圍名單出來,大家看到調查局進了兩個人的時候,表現出來的反應并不是遺憾,反而是驚喜。

    ——什麽,居然還進了兩個人!

    因為他們已經放棄了決賽,沒想到,還有兩個漏網之魚。或者應該叫做黑馬。

    別看僅僅只有兩個人,這對于前一秒已經開始想象調查局被全星際嘲諷的衆人來說,算得上是莫大的安慰。

    “雖然咱們現在只進了兩個人,但是如果這兩個人是秦隊選的,我覺得還是有希望賭一把總決賽。我已經把辭職信先撤回了,萬分之一的希望也是希望,調查局,給我勝!”

    周宣舉起拳頭,氣勢十足。

    陶之也在旁邊配合道:“我已經預約了決賽門票,雖然不一定搶得到,但先把态度拿出來。只要咱們拿了前三,就是勝利!”

    這時,旁邊的人都看着他,頗有點想笑笑不出來的感覺。

    因為這一刻,所有人都希望調查局能勝,但沒有人相信調查局能勝。

    其實在三天前,守勢大戰的各星球分賽區就已經撤了一半。

    除了幾個報名人數超高的分賽區,絕大多數城市的參賽者都已經失去了晉級資格。

    因為要求初賽連勝十場的規則太過苛刻。

    很多實力強悍的異能者就算開頭順利,在比到第四天左右也已經精疲力盡,勢元都還沒有恢複完全又要投入下一場對決,輸的幾率大大增加。

    而一直以來都是最早一批結束戰鬥的【沙石塔城分賽區】,今年卻意外地堅持到了最後。

    “我還以為今年也可以早收工。”

    “別指望了。說不定這次沙石塔城賽區能殺出晉級選手呢,有好幾個異能者勢頭挺猛的。”

    “我看了一下,有個叫紅鐮還是黑鐮的B級異能者,這幾天已經贏了九場,就跟不會累一樣,上午打完下午又上——他一個B級勢元,怎麽恢複能量這麽快?”

    “紅鐮嘛,我知道。這人名字和身份證都是假的。”

    “……還能這樣?這可是聯盟星系大賽。”

    “這可是沙石塔城。”

    說話的人頗有些陰陽怪氣地笑了笑,“你以為這麽偏僻的地方怎麽會有幾萬個參賽者?都是因為他們的身份有問題,在大城市報不了名。沙石塔政府嘛,很窮的,給錢就給名額。你想叫什麽名字都可以。”

    “而且我前兩天就發現了,好多人的名字假得特別離譜。我簡直懷疑他們是隐藏身份的通緝犯。”

    “很正常啊,我說了這裏是沙石塔,又不是銀門港,別人見了避之不及的人,在這裏暢行無阻。要不為啥我們過來出差的補貼是其他地區的十倍?你當來旅游啊。”

    “不愧是沙石塔……這破地方真夠邪性的。”

    大賽工作人員正在趁中午的休息期間,清理當天的擂臺。順帶聊一聊八卦。

    其中一個人壓低了嗓音,悄聲道:“我收到一點來自醫療部的消息,這次好些晉級者都是‘那種人’。我看紅鐮也有貓膩。”

    “那種人?”

    “啧,就是吃了那個東西的人啊!”

    他們隐晦地相互傳遞眼神,很快大家就都明白了。這回晉級的有很多是那些一開始以低級勢元報名,在比賽開始後又吃了獸魄突破等級的人。

    雖說是作弊,但因為找不到證據,也不好公開審查,所以裁判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好在這些人畢竟只是少數,幾萬人裏頂多有那麽一兩個耍了手段,等到決賽場就不管用了。能打進決賽的人都不弱,到時候就看誰的運氣更好。

    而他們剛才聊到的紅鐮,也很像這種人。

    一開始以B級勢元報了名,但上場以後幾乎壓倒性地完勝同等級參賽者。加上勢元恢複得這麽快,百分之七八十可以肯定他在吃獸魄。

    如果是其他大城市出現這種選手,很快就會被大賽組委會嚴查。

    但這裏是沙石塔。

    聯盟星系的星域有大有小,通常由附近相鄰的一些住人行星構成。一般來說發展比較好的星域通常也比較熱鬧,幾十上百顆行星都在領域範圍內,從科技到經濟都遙遙領先。

    也因此,守勢大戰的賽點也分布較多。有時候一個星球裏就會安排兩三個城市作為分賽區,整個星域加在一起就能有成千上百的賽區。

    而有些比較偏僻的星域,能夠住人的行星較少,到處充滿了落後荒蕪的景象,星球資源也匮乏,時間一長也就成了無人問津之地。

    沙石塔城就是這樣一個地方。

    它本身位于3233閃閃星域這個著名的落後星域,在這裏一共只有兩顆住人行星,兩顆都是資源匮乏星球,時常被一些路過的飛船當作荒星。

    如果不是考慮到想要促進當地的旅游業和城市建設,以及安撫一些落後地區人民的信心,聯盟政府也不想考慮把賽區安排到這種地方。

    說它是蠻荒之地,倒也不算誇張。

    像沙石塔這樣的城市,屬于典型的通緝犯窩藏點。有法律但沒人在意,反正距離聯盟主星足夠遠,沒有調查分局,沒有軍部駐守,市政自己也不作為,所有人都活在一種目無法紀的頹廢中。

    不過沙石塔一直都是個無人問津的賽區。

    因為過去這裏從來沒有出現過晉級選手,原因有很多。

    往年就有例子,有人實力與運氣并存地贏了十場初賽,拿到決賽的邀請函,卻在出發的前一天被人暗殺掉了。

    而更多的人,則是死在擂臺上。

    按理說,現在科技發達,尤其是針對異能的設備越來越先進,一般的分賽區擂臺都是建在城市最繁華的地方,周圍用一些高級防護裝置阻隔一下戰鬥的能量洩露,但能保證整個作戰環境和現場觀賽區保持良好的狀态。

    可沙石塔城完全與這一切背道而馳。

    政府為了圖省事,直接把擂臺設置在距離人群最遠的荒郊野外,這裏光禿禿的什麽都沒有,白天日曬晚上風吹。

    又加上沙石塔官方沒有對比賽進行嚴格管理,給參賽選手和觀衆的保護措施都不完善,時不時就會死幾個人,這些屍體甚至不需要人埋,第二天就被風沙覆蓋。

    這應該是全星際唯一一個環境如此惡劣的分賽區。

    幾個大賽方的工作人員願意來這裏出差,其一是因為這種惡劣的工作環境,聯盟政府給他們的補貼會很高。其二就是,他們都覺得沙石塔的比賽會結束得很快,抱着僥幸心理以為可以早早離開。

    沙石塔往年的比賽記錄,從來沒有一個選手從這裏突圍。一般比賽進行到第四天左右,工作人員就已經可以準備撤退了。

    守勢大戰初賽晉級的第一個先決條件就是,連勝十局,中間哪怕斷了一場都沒有入圍資格。而一周內要勝十局,除去運氣和實力,也要看精力夠不夠。有些人打完一場,光是恢複勢元都要好幾天。就算一直在贏,但時間也不夠了。所以要在這麽苛刻的條件下晉級初賽,必須要保證随時都有良好的身體狀态。

    而沙石塔,一個偏僻星域裏臭名昭著的窮山惡水之地,你在賽場上輸了,可能會死。你在賽場上贏了,也會死。而且死因奇奇怪怪。

    也許是上一場的對手氣不過,夜裏偷偷把這人暗殺了報仇。也許是下一場的對手發現屬性克制,擔心自己勝算不高,提前把這人手腳砍斷,不戰而勝。

    這種情況下,沙石塔每年都沒有人能夠殺出重圍。

    也正因如此,這個賽區完全沒有任何實況轉播。從開始到結束都安安靜靜悄無聲息。

    現在,距離下午的開賽還有不到半小時的時間。

    暴曬的烈日下,陸陸續續有人往擂臺趕去。這些人一眼看過去就非良民,“毀容者”不計其數,大約是為了不被調查局和賞金獵人發現自己是通緝犯的身份。

    通緝犯們願意冒着被認出來的風險,參加守勢大戰,當然不只是為了豐厚的獎金,更多的,是想要永遠脫掉通緝犯的身份。

    因為每一年,分賽區入圍決賽的選手,都會受到當地政府的支持和保護,當地政府為了捧出一個決賽選手,不僅願意花錢花精力,更願意替他們洗掉一些不幹不淨的身份。

    只要最後這些選手是以“X星域X星球xx城市”的名頭贏了比賽,帶來的好處遠遠大過抓住一個通緝犯。

    當然了,保護通緝犯這種事在大城市是被禁止的,但……

    這裏是沙石塔。

    “市長辦公室今兒個又聯系你了?還是在勸你把隸屬單位改成沙石塔政府?真犟啊……你和市政府都是。”

    在趕往擂臺的烏泱泱人群中,有個一身素白的女人,走路穩穩當當,不疾不徐。她紮着高馬尾,風一吹,發梢就往旁邊路過的人身上掃去。

    有人罵了一句髒話,抓住她的頭發一扯,還沒等把她給拽到,自己的胳膊卻被一圈發絲纏住,下一秒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他的手被腐蝕掉了,只剩下森森白骨。

    女人拿出一把梳子仔仔細細把發尾沾到的血和肉給梳開,又說:“沙石塔這邊應該是打算廣撒網,包括你在內的所有有晉級希望的選手,他們都打算争取一下。那些通緝犯肯定接受了,他們比賽的目的就是這個。到時候就看誰能成功突圍。”

    “争取你了嗎。”她旁邊的年輕男人打了個哈欠,聲音懶懶的。

    “沒有啊。”她說完,臉上露出不爽的表情,“對啊,為什麽不來争取我?我也贏了七場了,難道還配不上市長辦公室的一通電話?”

    “贏了七場比賽,死了七個對手。人家市長也怕你。”他的聲音帶着笑,但分不清是心情愉悅,還是天生愛笑。

    “你又好到哪兒去了?贏八場比賽,八個對手的異能都沒了。你要跟我說是巧合嗎?”

    “是巧合。”

    “我該信?”

    “你最好信一下。”

    溫和的笑容裏帶着不易察覺的威脅。

    女人搓了搓自己的馬尾,假裝沒有聽出他話裏的意思,又把話題繞了回去:“所以你真的不打算改你的隸屬單位?”

    “為什麽要改,調查局的名號比沙石塔聽着響亮很多。”

    “那是之前,很快調查局就要完了。”

    她挑了挑眉,笑得別有深意,“內部消息,如果這次的守勢大戰,調查局沒有奪冠,你們的現有權力将有一半都将被軍部和聯盟政府接手。聰明人就應該趕緊跑。”

    旁邊的人也笑了笑,但沒說話,只是看了她一眼。

    她似乎對自己的消息來源很自信:“外人恐怕還不知道,但我聽說,調查局總部現在已經亂套了,從局長到看門的狗都換了人。聯盟政府現在就等着一個機會抓調查局的毛病,守勢大戰是個契機。最重要的是,這次軍部來了個很厲害的人,他的異能完全不可解,奪冠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你們單位現在已經大廈将傾了。”

    “所以啊,”那人笑笑,“我更不能改我的隸屬單位了。”

    “為什麽?”

    “因為我要幫調查局拿冠軍啊。”

    對于他的話,趙無期并不想嘲笑,她确實能感覺出來這個“蕭尋”的異能有點厲害。

    但她覺得他之所以自信,恐怕是因為還沒有見識過軍部那個奪冠熱門的厲害。

    不過她來比賽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想辦法洗掉自己的身份,對于別人的輸贏沒那麽在意。如果蕭尋如此執着地要用調查局的名義打比賽,那之後遇到什麽麻煩也是他的事。

    “如果有人對你下手,我可以救你一次。”她承諾道。

    可惜對方并不買賬,甚至露出了無奈的表情:“我謝謝你。”

    趙無期之所以願意幫蕭尋,也不是因為她心地善良。

    他們都是從其他星球來這裏參賽的,第一天比賽的時候,蕭尋在她的下一場。

    那時她剛在擂臺上把對手打趴下,準備拿着第一場勝利的號牌下場,地上的異能者忽然就跳了起來,朝她開了一槍——在比賽中是不可以使用武器的,所以她的對手就算殺了她也贏不了。

    他只是單純地要報複贏了自己的趙無期。

    再厲害的人也躲不開一個沒有預兆的意外,當時那顆勢元彈距離她只有不到一毫米,她以為自己死定了。

    結果旁邊的蕭尋替她擋了一下。

    而且擋的方式相當震撼——他用兩根手指輕輕一彈,把子彈原路彈回。

    趙無期正好接着大家都在吃驚的時候,沖回去把那個手下敗将給直接斬草除根并且鞭屍了三分鐘,以确保他不是假死。

    就這樣,看起來純良無害的蕭尋成了趙無期的救命恩人。

    雖然事後,蕭尋每天都會跟她重複很多遍:“我沒救你,當時不擋,子彈會誤傷我。”

    趙無期卻選擇性無視了他的話:“總之我欠你一條命,以後想殺誰告訴我,別客氣。”

    蕭尋:“不用。”

    趙無期:“啧,還在客氣。”

    趙無期是工作人員口中改了名字的參賽者之一。

    她真名叫什麽已經無從查證,但據她自己所說,她本人是個殺手,只要被逮到了那就是個無期徒刑的重罪犯。

    看她殺人時那副駕輕就熟的模樣,大概也能知道她犯的事不少。但她來參賽還真不是為了洗白身份,她是有任務在身。

    但她并沒有透露自己要殺誰,“蕭尋”也不在乎。

    這幾天,她除了比賽,就是找“蕭尋”,以免他死在某個異能者的報複之下。不過這顯得多此一舉,因為趙無期現在發現,這個年輕人的力量深不可測,根本不需要她保護。

    快到兩點鐘的時候,賽場已經在預熱中。

    打到今天,有資格參賽的人已經不多了,大家還都是熟臉孔。有些人已經提前知道了自己的對手是誰,趁這個時間放放狠話,甚至搞點小動作的大有人在。

    趙無期煞有介事地站在蕭尋身邊,把腰上的一條猩紅長鞭取下來纏在手上,一副随時準備開戰的模樣。

    擂臺下一片混亂喧嚣,看起來根本沒有人在意他們。但趙無期很嚴肅:“你拒絕了沙石塔市長的建議,他們是不會讓你晉級的。現在任何人都可能會是你的敵人。”

    今年本來就有幾匹黑馬,沙石塔政府把蕭尋當做第一首選,但卻幾次三番被拒絕,接下來肯定就會換一個人選。為了确保他們的人晉級,其他人必然是要遭殃的。

    “不知道他們選了誰。”趙無期的目光在周圍掃過。

    忽然,她感受到了一陣強烈的殺氣。

    這不是形容詞,而是貨真價實的能量場。有人在故意釋放帶有威懾性的勢元,在場衆人都感到了不适——除了蕭尋。他好像沒什麽感覺。

    趙無期順着那股殺氣看了過去,蹙了眉,随即收起鞭子,對蕭尋說:“你的救命之恩我來世再報。”

    蕭尋:“?”

    趙無期跟他指了一下:“那個男人叫紅鐮,前兩天你應該也見過。報名資料上寫的B級異能,假的,他勢元超過一萬,我跟他交過手,打不贏。”

    “打不贏?”他問這話的表情就像在說:打不贏還能活下來?

    趙無期讀懂了他的意思,解釋道:“我跟他求饒了,抱着他的大腿哭了58秒。本來打算一分鐘後和他同歸于盡,結果59秒的時候他嫌我哭得太吵,走了。”

    “……你看起來不像是會抱着他大腿哭的人。”

    “出來混,自尊是最不重要的。”

    “我是說,你的異能不弱。”

    “這正是我想告訴你的。”趙無期低下聲音道,“我的異能很強,但他更厲害。你不是說我贏了七場死了七個人很可怕嗎?他,贏了九場,場上場下加在一起死了二十八個人。”

    “這種人還能繼續參賽?”

    “在別的地方可能已經把他抓了。”趙無期聳聳肩,“但這裏是沙石塔。”

    “那倒是。”

    這也是他來這裏比賽的原因。

    沙石塔混亂的規則,就是隐藏自己的最佳條件。

    “他的殺氣好像沖着你來的,估計是知道市政府的人聯系了你,但他可能不知道你拒絕了市長……如果他誤會你們倆是競争關系,你就死定了。”

    趙無期一邊說着,一邊就往旁邊挪了一步,和蕭尋拉開了一點距離,亡羊補牢地假裝和他不認識。

    但念在蕭尋是她救命恩人的份上,她還是安慰了他一句:“好在今天是紅鐮的最後一場,我打聽過了,他對上的那個異能者今早剛受了傷,這場比賽應該很快就會結束。等紅鐮贏完十場,晉級就走人,你到時候躲着他點,還算是安全。別太擔心。”

    蕭尋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但看起來确實不怎麽擔心。

    人說怕什麽來什麽,往往是真理。

    原本要和紅鐮打最後一場的那個異能者,主動棄權了。

    裁判露出見怪不怪的表情,場下的人發出喝倒彩的噓聲。

    由于和紅鐮同級別的參賽者,死的死,淘汰的淘汰,因此沒辦法再從B級裏挑選,裁判尋求紅鐮的意願,他接受來自A級異能者的PK。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紅鐮的勢元早就比A級還要高。

    趙無期臉色慘白地望着工作人員用電子抽簽的設備開始挑選紅鐮的新對手,她猛搓自己的馬尾辮,口中喃喃:“別抽到我,我願意今年少殺幾個人。”

    這時,廣播傳來一句:“2154號參賽選手,馬上到內場做準備。”

    蕭尋的記憶力很好,他記得,趙無期就是2154。

    他看着她一臉無法接受的表情,安慰道:“沒關系,你可以抱着他的大腿再哭一次。”

    “同一個方法用兩次,效果會大大削弱。”

    “那這次就下跪。”

    趙無期咬着手指,半晌後,點點頭:“我試試。”

    蕭尋笑了一下,在旁邊找了個看起來平整的石岩坐下,靜待觀戰。

    趙無期,A級異能者,能力為液态瞬失。她身體的任何一個部分都可以化成腐蝕性極強的液體,如果在有水的地方,她可以把異能溶于水,攻擊範圍擴大。

    趙無期喜歡穿白色,因為血濺在白色的衣服上會有很鮮明的對比,這能讓她興奮。

    不過她現在興奮不了了。

    她的對手紅鐮比她更熱衷于用血來裝點自己。

    紅鐮的名字來源于他的異能,深紅鐮刀。使用異能後,他的勢元會幻化成一把殺傷力極強的鐮刀狀武器,會攻破一切勢元低于它的防禦裝置,并且被深紅鐮刀所傷的部位,傷勢會不斷蔓延,很難自愈。

    但這不是這個異能最強的地方。

    深紅鐮刀最大的優勢在于,它會吸收異能者的鮮血作為自己的能量補給。

    沒見血之前,它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異能,一旦見了血,它會進入另一個狀态,大家私下取名叫“死神鐮刀”。

    進入死神狀态的深紅鐮刀将免疫一切精神系異能,同時削弱物理系異能帶來的攻勢。它會增大至三米長,不需要異能者拿着揮舞,它可以自己鎖定目标。

    也就是說,到時候趙無期的對手不是紅鐮這個人,而是那把鐮刀。關鍵是鐮刀不會痛,不會受傷,而且還有體積上的巨大優勢。

    趙無期的異能本來就是需要和對手近距離接觸,而紅鐮的異能卻可以用一把鐮刀來作戰。這樣一來完全克制了她。

    她在想,是現在棄權放棄任務損失更大,還是在擂臺上搏一搏最後命懸一線更慘。

    還不等她做好決定,紅鐮已經走到她的身邊。

    通緝犯臉上大概都有相同的兇相,是為了給別人造成一種“我不好惹”的想象。對此,趙無期也很熟練,她比紅鐮的表情還冷酷。

    “你應該站到對面。”她說。

    “我不跟你打,你把那個小子叫上來。”紅鐮歪了歪腦袋,沖她示意正在遠處觀戰的蕭尋。

    “他的賽段是最低等的D級,跟你挨不着。”

    紅鐮眯了眯眼,殺氣四溢地看着她:“怎麽着,這次不打算抱着我的大腿求饒了?”

    趙無期想到上次差點死在鐮刀下,确實有些忌憚,于是轉身要走:“那我問問他。”

    紅鐮不屑地笑了笑,似乎早就料到趙無期會選擇自保。

    只是他沒有料到,就在他放松警惕的下一刻,趙無期忽然拔出腰間長鞭轉身朝他撲來,千鈞一發之際就要偷襲成功——

    然而紅鐮站在原地,躲都懶得躲。

    他并不在乎。

    以他的勢元,就算站在原地不動,趙無期也殺不了他。

    但他要趙無期死。

    所有事情的發生都在這短短幾秒鐘之內。

    連場上的裁判和後臺的工作人員都以為他們這是要打起來了,下意識地調度勢元準備防禦。可是幾秒種後,長鞭未響,趙無期已經倒在了地上。身體開始要死不活地抽搐。

    這已經不是屬性克制就能解釋的問題了。

    紅鐮的勢元比他前兩天的比賽還要強,他只是揮了一掌,就把趙無期拍翻在地。

    鞭子軟綿綿的落在一旁,趙無期的馬尾辮也散開,像一灘黑色的淤泥,她纖瘦的身體在地上掙紮,每動彈一下便吐出一口血來。說明五髒六腑已經損壞。

    然而紅鐮還覺得不夠。

    他打算趕盡殺絕,于是用異能召喚出那把死神鐮刀。陰沉沉的笑意在臉上綻放,完全不顧耳邊裁判的阻攔:“禁止臺下私鬥!”

    紅鐮森森看他一眼:“那你替她死?”

    裁判閉了嘴。

    就在鐮刀即将把趙無期劈成兩半的時候,忽然有個年輕人一臉驚訝地把地上的趙無期給扶了起來,佯作擔心地問:“哎呀,這是怎麽了?”

    紅鐮的手忽然一頓。

    不對……

    蕭尋什麽時候出現的?

    他剛才不是還在百米開外的小山坡上嗎?!

    紅鐮只能把一切歸咎于的注意力太過于集中在趙無期身上,沒有看到蕭尋。他手中的鐮刀沒有放下,一副想要繼續劈下去的樣子。

    這時工作人員從後臺伸個腦袋,又恨又怕地說:“紅鐮,我們以大賽組委會的身份對你提出警告,如果你再不遵守規則,我們會取消你的比賽資格!”

    說完他就把腦袋縮了回去,生怕紅鐮發瘋了連他們都砍。

    然而,紅鐮完全沒有動作。

    他手中的鐮刀忽然消失,人卻站在原地像是被凍住了一樣。

    裁判以為他這是終于聽勸了,抓緊時間便宣布道:“距離晉級賽開場還有1分鐘,選手立刻就位!”

    紅鐮在原地又站了許久,随後,還真的安安靜靜地走上了擂臺。

    在別人看來,他是被裁判和大賽組委會給威脅成功了。

    事實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剛才那一瞬,忽然用不了異能了。

    好在很快他的異能又恢複正常,但紅鐮已經在猜測是誰對他使用了這種沉默屬性的異能——他基本斷定是臺下那個蕭尋。

    難怪這人可以連贏八場,原來是因為有這種屬性。

    盡管蕭尋是D級賽段的選手,但也已經很厲害了。連勝八場D級賽可比贏一場A級賽還難。

    因為後者可能是運氣,而前者完全靠實力。

    想通以後,紅鐮非但沒有忌憚,反而笑了。他知道,沉默屬性的異能都有時間限制,在短時間內不可能多次使用。

    也就是說,剛才如果蕭尋對他使用了這種異能,那麽接下來,他就不可能再故技重施。

    “你的救命之恩,我可報完了啊。”

    臺下的趙無期說着話,又給吐了一口血。

    “……你要不閉上嘴。”

    “沒事兒,傷得太重反而不疼。”

    “但你把我衣服弄髒了。”

    “蕭尋,你是個非常沒有禮貌的人。”

    “行了,大賽療愈師在等你,你自己走過去吧。”

    “……我為了幫你殺紅鐮,犧牲至此,你竟然不把我給送過去?”

    趙無期雖然是個冷血無情的殺手,但這一刻還是覺得有點後悔。早知道她就把蕭尋的救命之恩給抛在腦後,棄權不比,至少還能保一條命。

    她一怒之下就站了起來,推開蕭尋要走。

    走了兩步就愣住了,自言自語道:“我在走路?”

    說完,原地蹦了一下,又說,“回光返照?”

    但很快她發現不是回光返照,她的五髒六腑好像在以一種很新奇的方式“再生”。

    趙無期記得蕭尋的異能好像是一種毒藤,應該不具備療愈能力才對。她疑惑地擡頭看他。

    然而那個時候,蕭尋已經走到裁判身邊低語。很快,他站上了擂臺。

    和趙無期一起兩眼一黑的,還有臺下那些看熱鬧的異能者。

    “有沒有搞錯啊?找不到A級異能者了嗎?居然給他安排一個D級,這不是在幫他晉級嗎?”

    “靠,這還打什麽打,要不直接宣布黑幕,送他去決賽呗!”

    “那個D級的異能者也真夠倒黴的,本來在自己的賽段贏得順風順水,差一點點就可以突圍了,被這麽擺了一道。”

    “不過,早死晚死都一樣。總決賽又不分賽段,他一個D級本來也走不了多遠。”

    “我不想看這種毫無看點的比賽,我要走了。”

    “帶我一個,本來今天下午除了紅鐮就沒什麽好看的,現在還送他一個穩贏的對手,我不如回家看看銀門港那邊的直播。”

    “別急着走啊,我當莊,咱們賭一把?壓蕭尋的一賠百,玩不玩?”

    “行啊,我壓紅鐮!”

    “我也壓紅鐮。”

    “……那他媽玩個屁啊!”

    随着裁判的壓鐘,沙石塔并不高級的賽場擂臺上亮起了倒計時。

    此時此刻還沒有離開的觀戰人群,大多都是想看看紅鐮會不會打破最快贏得比賽的記錄。

    “我賭兩分鐘。”

    “保守了,他的鐮刀一出來,秒殺。”

    “雖然那個蕭尋是D級賽段的,但也別小看他。我前天看過他的比賽,他是自然系異能者,能控風。在戈壁很有優勢的。”

    “你放什麽屁,我昨天剛看了一場他的比賽,他是精神系,可以制造幻境。”

    “什麽啊,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D級賽段的蕭尋?我第一天比賽就是和他打,他的異能是基因異變,有一雙銀色翅膀,一開場就把老子眼睛都閃瞎了。我記得很清楚。”

    “你才認錯人了吧。我也和他打過,他異能不是毒藤嗎?我的傷到現在都還沒好。”

    本來熱火朝天的場外觀衆,忽然都沉默了下來。

    “你們确定你們說的都是同一個人嗎?”

    “好像是吧……”

    “操。”

    “來來來,下注了啊,一賠三,我壓蕭尋!”

    紅鐮看着面前的年輕人,斜起嘴角冷冷一笑:“很拽嘛,拒絕了沙石塔政府的支持,還敢繼續比賽?我提前預告一下,你今天會死在這裏。我可以讓你死個明白,我現在的勢元,起碼是你們D級異能者的十倍。”

    D級以下異能者的勢元不超過一千,紅鐮的意思恐怕就是說,他已經突破了一萬勢元。

    聽着紅鐮的狠話,雁風浔低頭看了一眼腕表時間。距離開場已經過去了半分鐘。

    到底打不打?什麽時候能打?他現在直接把對面扔下臺算贏嗎?還是說這裏有什麽放狠話的機制?

    他嘆氣。

    其實這幾天,雁風浔已經發現了,沙石塔城的異能者都有一個壞習慣——他們打架之前老愛放狠話。

    就像電視劇裏,決一死戰的時候要先長篇大論地介紹自己的本領,然後演示一番自己有多厲害,最後啪叽一下被主角拍死的反派一樣。

    “你應該已經聽說了我的深紅鐮刀有多厲害。但是對付你這種小角色,我今天不打算動用它。”紅鐮抱着手臂,傲慢地說,“我只要兩根手指就能捏死你,但那樣就太不好玩了。我可以讓你一招。”

    雁風浔忍着想要打哈欠的沖動,懶懶道:“怎麽讓?”

    “接下來我站在這裏不動,讓你打我一次。”紅鐮似乎覺得自己這個提議非常有意思,于是開懷大笑,“哈哈哈!我讓你在死之前打我一次,是不是好仁慈!哈哈哈——啊!”

    他笑到一半,雁風浔走過去抽了他一巴掌。脆生生的一聲“啪”響徹耳際。紅鐮直接懵了。

    臺下衆人張大了嘴,連裁判也傻了幾秒,随即所有人都咬住了自己的嘴皮——有點好笑,但又不太敢笑。

    紅鐮不敢置信地看着雁風浔:“你找死!”

    雁風浔無辜道:“你說的,讓我打一次。你嫌不夠?”

    “噗嗤……”

    臺下終于有人沒忍住,笑了出來。

    “我一直覺得紅鐮很可怕,但是現在感覺他好傻哈哈哈。”

    “噓,小聲!你想被他殺了嗎?”

    這一巴掌徹底激怒了紅鐮,他周身爆發了強烈的能量場,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要動真格的了。

    大家默默在心裏為“蕭尋”默哀。

    他們覺得這個年輕人死定了。

    紅鐮的勢元暴漲到了将要噴出的邊緣,裁判已經以最快的速度遠離了擂臺。現在,以紅鐮為中心的十米半徑內,除了雁風浔就沒有別人。

    他的異能攻擊性真的很強,就連臺下的人也能感覺到被他的能量場挨一下後那種鑽心的疼。

    紅鐮明明說了不用深紅鐮刀,但現在,那把巨型而又血腥的鐮刀還是出現了。他對雁風浔狠狠一笑說:“接下來,我會把你的手腳都砍掉,再把你的五髒六腑掏出來,往你的軀殼裏填滿沙石,永遠挂在這片戈壁灘——啊啊啊?!”

    雁風浔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出現在紅鐮的身後,下一秒,他的手已經從後面繞至前方,扼住紅鐮的脖子——一種非常傳統的壓制姿勢,看起來好像沒什麽威脅性,但沒有人看見,雁風浔的指尖已經變成了尖銳的藤條,穿過了紅鐮的喉嚨。

    連血都沒見,紅鐮已經受到致命傷。

    “你的話太多了。”雁風浔的語氣有些無奈,“真的很吵。”

    說完,他将手一拔,毒藤在迅速回收的過程中,割斷了紅鐮的喉嚨,随着他的這個動作,鮮血濺射開來。雁風浔往旁邊一躲,順便從包裏掏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手。

    紅鐮就這樣重重倒在地上,但畢竟是高級勢元的異能者了,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他恐怕也知道這樣輸掉比賽有點太丢人,于是垂死掙紮地擡起胳膊,想讓自己的死神鐮刀替他報仇。

    深紅鐮刀是異能,不是武器,所以它只受紅鐮的支配,旁人碰不着。一碰就是死。

    當那把鐮刀朝着雁風浔劈來的時候,周圍所有竊竊私語的聲音都停下了。輸贏和生死都在這一瞬了。

    在旁人看來,雁風浔剛才割斷紅鐮的喉嚨,也許是運氣,也許是勝在速度,總之他能近身,所以才能克制紅鐮。

    但“深紅鐮刀”不同,它可沒有喉嚨。

    衆人再次為雁風浔捏把汗。

    但沒等他們額頭的汗水擦幹,比賽忽然就以一種肉眼不可見的形式結束了——

    鐮刀在劈到雁風浔的一剎那竟然憑空消失,下一刻,它再出現的位置,是在紅鐮的腦袋上。

    當紅鐮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巨型鐮刀如死神降臨,無法挽回地落下。

    随着一聲“嗤”的響聲,人首分離,作為異能的鐮刀也消失、

    現場幾百個觀衆,後臺的十幾個工作人員,以及那個一直盯着臺上的裁判,在這一刻都眼睜睜地看見……

    紅鐮的鐮刀,砍掉了紅鐮的頭。

    一場比賽就這麽輕松打完。

    雁風浔并不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多麽令人驚恐震撼,他伸個懶腰,把那個憋了好幾分鐘的哈欠呵出來,閑庭信步轉身下臺。

    整個人淡定道仿佛他不是殺了個人,而是碰巧路過。

    雁風浔:沙石塔是一座很好的城市,到處是被通緝的逃犯,在這裏随便殺一個人,都是在幫老婆完成業績。(微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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