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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二更合一)喻商枝知道溫野菜惦記什麽

    這幾天白日裏, 喻石榴都在忙着和府裏其餘精于女紅的幾個仆婦一起,縫制府裏幾位主子的夏衣。

    說是夏衣,裏頭卻摻着紮眼的棉袍, 不用說也是專門給二娘子做的。

    喻石榴手上的這件胚衣,原本已經快做好了。

    奈何二娘子昨日出了那樣的事端, 不知何時才能試穿這件樣胚。

    管事的婆子瞧了瞧,便讓喻石榴把這件做完就暫且擱在一邊,先忙別的。

    喻石榴應下來, 看起來卻有些魂不守舍。

    下針時險些紮了手指, 幸好戴了頂針, 不然把血跡蹭到胚衣上,這塊料子就算是廢了。

    和她交好, 同住一間後罩房的仆婦,名叫葉蕙蘭的,見狀提着手裏的針線筐子, 過來挨着她坐下。

    “石榴,你這兩日是怎的了,魂不守舍的,可是晚上去前頭院子裏伺候,沒睡好的緣故。”

    說到這裏, 她替喻石榴不忿道:“我看你就是脾氣太好,雖說都是當奴婢的, 可咱們進府時說好了,便是主要做這裁衣縫補之事, 偏偏分你去伺候人, 還是大半夜的, 這誰吃得消。下回再讓你去, 你就和管事的說說,讓她換別人。”

    喻石榴笑了笑。

    “我不是為這個,而且說來,我還得謝謝管事的分我去了那院子裏伺候。”

    葉蕙蘭好奇道:“為何?不過我倒聽說,那喻郎中年紀輕輕就得了咱們大人賞識不說,昨個兒還救了二娘子的命呢。真是我見識短淺了,才多大的郎君,有這般醫術,不是神醫是什麽?這麽說來,我也得找機會去前頭走動走動,看一眼這話本子裏一般的人物,到底長什麽模樣。”

    葉蕙蘭素來多話,和喻石榴擱在一起,就是一靜一動。

    屋子裏有了她,就少不了熱鬧。

    只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葉蕙蘭的一番話,其實恰好戳中了喻石榴的心事。

    她是什麽身份,小弟而今又是什麽身份。

    若是讓旁人知道,他有個在人家府裏當仆婦的姐姐,豈不是有損顏面。

    只盼着他們一家三口走之前,能多見上兩面也是好的。

    她還有些積攢下來的布頭,其中不乏好料子。

    有心給叫年年的小哥兒做點什麽東西,又覺得做好了也拿不出手,想想還是作罷。

    還是別牽扯上更多為好。

    眼看葉蕙蘭還要拉着她說閑話,喻石榴注意到外頭管事的婆子快來了,連忙以眼神示意。

    兩人頓時低下頭,默契地把話題換成了和裁衣有關的,好似剛剛一直在認真地琢磨這事似的。

    哪知本以為糊弄過去了,那管事的常婆子卻依舊朝前走來。

    喻石榴和葉蕙蘭慌忙對視一眼,心道大事不好。

    這常婆子年歲不小,管事時最為嚴苛。

    要是被她抓到了,少不得又得扣月錢。

    喻石榴嘆口氣,已經做好了要被扣上幾十文錢的準備,不料卻聽常婆子在面前駐足,說道:“喻石榴,快些把手裏的活計放下,拾掇拾掇,前頭老爺和主夫傳你過去,切莫失禮。”

    老爺和主夫?

    喻石榴詫異地起身,在葉蕙蘭擔憂的注視下,稀裏糊塗地跟着前院裏侍候的丫鬟往外走。

    要知道她進韋府的時日不長,滿打滿算都沒正式見到過老爺和主夫。

    大少爺和二娘子,還算瞥見過兩回。

    也不知這一遭被猝然傳見,是福是禍。

    喻石榴有些緊張地捏着袖口的布料,生怕是自己犯下了什麽錯處。

    不過轉而又想,像她這等下等仆婦,便是犯錯了被趕出府,也輪到老爺和主夫出面,常婆子就能将她打發了。

    一時間更加不解,步子愈發快起來。

    很快到了主家待客的花廳,此處喻石榴先前從未來過。

    她垂着頭,餘光緊盯着前面丫鬟的步伐,半點不敢邁錯。

    等到了地方,也是大氣不敢出一口,直到行完禮數,方聽得主夫柳寧和煦的聲音。

    “你就是喻石榴?且上前幾步,擡起頭來。”

    喻石榴茫然地眨眨眼,緩緩擡起頭。

    柳寧細細打量她一番,看了韋景林一眼,含笑道:“不得不說,這麽一看,還真是像得很。”

    韋景林也是頭一回遇到這等奇事,跟着點了點頭。

    喻石榴滿心驚疑不定,又聽柳寧端坐主位,噙着笑意道:“喻石榴,你瞧瞧那邊坐着的人是誰?”

    此時從進門起就目不敢斜視的喻石榴方才注意到,花廳內并非只有老爺和主夫。

    其中一人,赫然是喻商枝。

    接下來耳邊響起的話,如同做夢一般。

    “喻石榴,喻郎中為你求到我和老爺跟前,欲替你取回賣身契,與你相認。”

    說罷柳寧擡手,召來去尋府內仆婦賣身契的丫鬟,令其上前,将木盤之上的東西送至喻石榴眼前。

    喻石榴不敢相信,側首看向已經起身的喻商枝,眼淚迷蒙,模糊了雙眸。

    嘴唇翕動片刻,終究是喚出了一聲“小弟”。

    ……

    溫野菜帶着年年一起趕來時,看見的便是喻石榴抱着喻商枝痛哭的場面。

    韋景林因為府衙還有公務,已經離開。

    柳寧則在一旁,眼眶微紅。

    見他過來,上前拉過他的手道:“快見見你的姑姐,你家年年往後也是有親姑姑疼的了。”

    溫野菜來的一路上,已經聽柳寧的貼身丫鬟講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雖然細節還有許多不清楚之處,可既然喻商枝在韋景林夫夫二人面前提到了此事,想必便是有了他所說的,最恰當的契機。

    他走上前,抱着孩子叫了聲“姐姐”。

    喻石榴抹了抹眼睛,笑中帶淚地應了一聲“哎”。

    不過喻商枝到底是換了芯子,面對喻石榴,總是有幾分生疏在。

    喻石榴并沒有察覺到什麽不對,只當姐弟兩個分別了十幾年,如此也在情理之中。

    哭過一場,本該是一家人繼續敘舊的時候,秋夕卻來道二娘子自昏睡中醒來,吐了一回,請陶南呂和喻商枝去看看。

    柳寧一聽心也揪起,跟着兩個當郎中的一道離開。

    溫野菜遂同喻石榴道:“姐姐,既如此你便跟我回院子裏去,咱們姑嫂之間正好說說話。”

    ***

    韋如墨的閨房之中,陶南呂與喻商枝依次為她把了脈,得出的結論基本相同。

    這名小娘子本就體質虛弱,又不知怎麽突然想不開吞服了早就準備好的毒藥,能撿回來一條命都是萬幸。

    底子是必定已經虧損嚴重,便是華佗扁鵲齊齊再世,也只能盡可能保她壽命長久,少些病痛罷了。

    這樣的結果,韋家人也只得接受。

    只要性命還在,一切都好說。

    因為韋如墨服毒,先前開好的方子已經不合用了。

    柳寧和匆匆趕來的柳如風留下陪韋如墨,喻商枝則和陶南呂一道換了間屋子,商議新的藥方。

    這回陶南呂先遞上幾張紙,令喻商枝看過。

    喻商枝接過掃了一眼,發現這紙面上記錄的,可以算是韋如墨的過往病史。

    其中最令喻商枝驚訝的莫過于,韋如墨過去還真的曾懷過一個胎兒,但那時她年僅十四,用了藥後孩子小産,事後還淋了一場雨,大病一回。

    寒症的病根多半是那一次落下的,而郁症的因由,多半與這個不知怎麽得來的孩子有關。

    也許是一次歹人作惡的強迫,也許是有過一個始亂終棄的負心漢。

    十四歲……

    喻商枝看完全部後,半晌不知該說些什麽。

    他将信紙遞回給陶南呂,看着對方将其丢入從韋如墨房中搬出的炭盆。

    “若非為了如墨的病症,這等家醜……便是你我也不會得知。唯有一個要求,便是閱後即焚,莫要傳出去。”

    此世關乎韋如墨的名聲,喻商枝深知其重要,當場立下保證。

    新的藥方拟定後,兩人說起接下來的打算。

    “老夫還要在韋府留上一段時日,待如墨穩定下來,便帶着當歸繼續北上。我已同韋兄說了,你能做的,都已做到,也做得很好,如今既還意外與家姐相認,等這方子用上,有了成效後,接下來不妨就依着先前說的,在府城逛逛吧,也不枉來這一趟。之後老夫不在時,你再一個月來上一趟兩趟,為如墨複診,此事便就妥帖了。”

    喻商枝謝過陶南呂的好意,表示他自己也是差不多的打算。

    “我與阿野估摸會在府城逗留幾日,過後便回縣城,籌備醫塾一事。”

    陶南呂對喻商枝這個醫塾的點子很是欣賞。

    “待老夫從北地歸來,八成你這醫塾已經如火如荼地開起來了,到時候你若不嫌棄,老夫也去當個夫子,講上兩日的課解解悶。”

    以陶南呂的水平,怕是昔日也沒少在京城的新學醫館授課。

    喻商枝當即道:“前輩說笑了,前輩若能來,便是這些學子的福分。”

    可不是誰都能有機會,得到前任太醫院院使親自指教的。

    ……

    從韋如墨的住處離開,喻商枝手裏也多了一張藥方。

    這是陶南呂按照之前說的,為喻商枝量身定制了一份養生的方子。

    叮囑他吃過這一個夏天,好生調養,不然怕是到天再冷時,多半會不太好過。

    道理喻商枝又何嘗不知,看來接下來只得日日在夫郎的敦促下,皺着眉頭喝苦藥了。

    行到院子跟前時,遠遠就聽見溫野菜與喻石榴的說話聲。

    喻商枝定了定神,方背着藥箱走進去。

    “回來了,二娘子那邊可好?我正和姐姐講咱倆的事。”

    溫野菜上前,順手接過藥箱放在一旁。

    喻商枝朝喻石榴颔首示意,随即道:“都好,陶前輩已替咱們向韋大人秉明,待給二娘子開的新方子有了成效,陶前輩會留下看顧二娘子,屆時你我就帶着年年,在府城游玩一番再回。”

    喻石榴看着喻商枝與溫野菜說話,直覺告訴她,這對夫夫日常定是極恩愛的。

    聽聞夫夫二人不日就要離開,喻石榴心中難免不舍,不由說道:“小弟,弟夫郎,你們若是不嫌棄,容我向府裏告個假,領你們去見見你們姐夫和小外甥,再吃一頓我親自做的飯。”

    之後像是害怕喻商枝拒絕一般,她特意道:“想必小弟你都快忘了咱們家鄉菜的滋味了,姐姐到時候給你露兩手。”

    喻商枝不是喻鐵牛,并不記得什麽家鄉菜的味道了。

    可此情此景,他仍是道:“好,有勞姐姐了。”

    既然已經相認,喻石榴也有了名正言順的機會,給年年做點針線上的小玩意。

    她比量了孩子的身長大小,同溫野菜道:“我這個當姑姑的,着實沒什麽東西拿得出手,唯有這一手針線功夫尚可。不妨就讓我給我這侄哥兒做身新衣裳,也算是見面禮。”

    溫野菜聽罷笑言:“如此極好,姐姐怕是也能看出來,我做別的尚還成,唯獨在針線上不開竅。你瞧瞧商枝那荷包,怕是拿出去都沒人要,也就他稀罕着。”

    姑嫂之間說罷,溫野菜瞅了瞅喻商枝,主動起身道:“算算時辰,年年也該喝奶了,方才韋府剛差人送來了新鮮的溫羊奶,我抱他去裏頭喂,你們姐弟兩個坐下慢慢聊。”

    喻商枝清楚溫野菜的用意,怕是想要單獨留出時間,讓他和喻石榴把一些話說開。

    面對喻商枝,喻石榴似又一下子變成了那副有些緊張的模樣。

    小弟給他的感覺與過去相差太多,以至于比起溫野菜,她在喻商枝面前更拘謹些。

    相對而言,喻商枝則索性開門見山。

    “姐姐,你我失散多年,而今再度重逢,說明姐弟緣分未斷,爹娘在天之靈,想必心下也安寧。只是……不知阿野方才是否有同你說,我幼時受過傷,好些小時候的事情都記不得了。後來被秦老郎中收養,名字也被他改做喻商枝,這些年,一直這麽叫着。”

    喻石榴鼻子一酸,點頭道:“弟夫郎都同我說過了,你也受苦了。若是當年……”

    她這些年不止一次想過,假如當初自己對小弟再嚴厲一些,唬得他那天不敢亂跑,是否姐弟二人也就不會失散至今。

    但現今喻商枝過得這樣好,大約說明冥冥之中,自有老天爺的安排。

    “罷了,不提當年。至于新改的名字,可比原先好聽多了,不愧是老郎中,識文斷字的,聽着多襯你。”

    喻石榴并不在意如今喻商枝叫什麽,無論叫什麽,這都是她的親小弟。

    喻商枝複垂眸道:“另有一事,怕是阿野也不好親口對姐姐講,那便是當初我乃是入贅溫家,年年是小名,大名溫嘉禾,也是跟了阿野的姓氏。”

    喻石榴聽到這裏,果然露出意外的神色。

    “姐姐能問一句,當初何故入贅?”

    喻石榴對贅婿的認知,和這會兒的大部分人一樣。

    一般人家好手好腳的漢子,哪裏會淪落到給人當贅婿的地步。

    喻商枝便道:“當初秦老郎中去世,我渾渾噩噩,走了一段歪路,囊中羞澀,後來經媒婆介紹,答應了溫家的入贅要求。後來我意外目盲,也是阿野照顧我良多,未曾嫌我,繼續好生過日子,直到如今。”

    喻石榴張張嘴,半晌後開口釋懷道:“這又有什麽。咱們家裏沒人了,村子也被淹了,怕是祖墳都瞧不見了。談那等傳宗接代之事,在生死面前,都是虛話。如今看你和菜哥兒恩愛,又生了那般可愛的小哥兒,爹娘看見了,一樣會為你高興的。”

    交談下來,不得不說,喻石榴确是個明事理的。

    喻商枝松了松神。

    現下該說的都說了,他也沒什麽瞞着對方的。

    除了這些,還有一件事。

    韋府當初買了喻石榴進府,而今交還了賣身契,名義上喻石榴已經可以出府。

    若是繼續留着,便當做長工領月錢,不必擔憂會被主家發賣。

    喻商枝代替原主認下姐姐,是為了替他全一場姐弟情分。

    現今這般,沒有繼續讓喻石榴在韋府當仆婦伺候人的道理。

    “姐姐這些年颠簸各處,想來日子也不安穩,不妨此番便随我們一家回壽安縣城,家裏有鋪面,城郊也有莊子,尋外人幫忙,又哪裏比得上自家人穩妥。”

    喻石榴沒想到喻商枝考慮地這麽長遠,她有些局促道:“小弟,姐姐和你相認,不是為了圖你什麽。而今我和你姐夫都有手藝,在這府城裏,倒是還能讨口飯吃的。”

    喻商枝淺淺一笑。

    “說來也算我求姐姐幫忙,阿野在城中有個小食肆,過去是招了個小哥兒,加上阿野的小妹二妞幫忙。現今二妞去了城外的莊子忙活,人手便不太夠了。姐姐若是不介意,去了的話,我們也不用頭疼去牙行雇人。”

    喻石榴是聽溫野菜說過食肆生意的,道是店面不大,賣中午和晚上兩頓盒飯。

    想着先從小本生意做起,日後若是收益尚可,等孩子大了,就另外租個鋪面。

    喻石榴似乎還在猶豫,喻商枝繼續道:“姐姐和姐夫有手藝,在府城謀生必定不成問題,不過長遠來看,總要為孩子打算,姐姐可有意送孩子進學塾?”

    說到這個話題,喻石榴頗為用力地點了點頭。

    “要的,我和你姐夫都大字不識,可不能讓升兒繼續走我倆的老路。不求他以後考出什麽功名,不當個睜眼瞎就是。”

    她嘆口氣道:“只是這府城裏,最普通的開蒙學塾也貴得很,而且不是什麽樣的孩子都收。升兒今年五歲,人家已是嫌他年紀大。”

    喻商枝能理解。

    府城的讀書人,定然要比下面縣鎮裏頭的心氣更高,不願意收良莠不齊的學生,以免日後教不出名堂,連累自己的名聲。

    “若是這樣,姐姐更該随我們回縣城,家裏人都識字,能給升兒開蒙。而且阿野的小弟,先前已中了秀才,在縣學中念書。升兒日後若是塊讀書的料,想必能進縣學也未可知。”

    喻石榴當下感動不已。

    喻商枝事事為自家考慮不說,于她而言,這等給自家人忙活的,總歸遠比在別人府裏仰人鼻息強得多。

    “是我沒用,到頭來還是沾了小弟的光。”

    略坐了一會兒,喻石榴便起身告辭。

    “不管怎麽說,現今還算在韋府做事,就算要走,也該把手上的事整頓明白了交托出去才好。”

    她離開後,喻商枝進了裏屋。

    年年已經安穩入睡,溫野菜蹑手蹑腳地走過來,貼到他身旁。

    “都和姐姐說分明了?”

    喻商枝颔首。

    “都說分明了,我想着讓姐姐一家子跟咱們回縣城,讓姐姐去食肆給你幫忙,可好?至于姐夫,他既有手藝,換個地方也不吃虧。”

    溫野菜彎了彎眸子。

    “好得很,我是喜歡一家子在一起熱熱鬧鬧的,而今二妞的心思都不在家裏了,放她出去也好。姐姐是個做事利索的,她來食肆幫忙,我也放心,空出來的時間,我也好去做別的。”

    喻商枝知道溫野菜惦記什麽。

    他成日裏念叨,好久沒去山上打獵松快筋骨,怕是手藝都要生疏了。

    “這回夏收,咱們一起回村待幾日,我留在家裏看診和照顧年年,你盡管帶着岳哥兒去山上。”

    不知是不是溫野菜太過惦記上山打兔子,半夜做夢都在床上動胳膊動腿上演全武行。

    喻商枝半夜因此驚醒,看自家夫郎咂咂嘴,翻了個身又睡了,腦袋還非要往自己懷裏拱,也不嫌熱。

    他揚了揚唇角,扯過床上的被單蓋住對方的小肚子,轉而一道繼續入夢。

    兩日之後,新藥方起了成效,韋如墨已經能下地走動。

    喻商枝順勢告辭,離開了韋府。

    柳寧備了不少禮讓他們帶走,他這個當家主夫做得很是用心,知曉溫野菜家中還有一雙弟妹,甚至給二妞和三伢也備了東西。

    喻石榴也從韋府請辭,拿了自己這個月的月錢,和額外的紅封。

    葉蕙蘭這才知道,自己的小姐妹竟和喻商枝是失散多年的親姐弟,直嘆她有福氣。

    臨走時,兩人還互換了親手縫的香囊。

    府城街頭,一片熙攘。

    溫家的馬車這邊從韋府出來,很快駛上街市,七拐八拐地進了一條民巷。

    喻石榴和丁威在這裏賃了個小屋,同院裏還有兩戶人家。

    因為兩都忙,家裏雖說還算幹淨,仔細看還是有不少雜亂之處。

    喻石榴請喻商枝夫夫兩個進門,又沖裏面喊道:“升兒,快些出來。”

    丁升這幾天鬧熱傷風,喝了藥後不發熱了,但鼻涕還是淌個沒完。

    平日他都跟着丁威去出攤,這兩天生了病,被爹娘托給同院的婆婆照看。

    爹娘都不在,他就一個人在家疊壽材店的紙元寶,一百個能拿去換一文錢。

    這日他全然沒想到,喻石榴會突然回來。

    他歡天喜地地跑出來喊了聲“娘”,卻乍見到家裏多了兩個陌生人。

    丁升往後退了一步,躲在了喻石榴的身後,被喻石榴往外推了推。

    “升兒,快叫人,這是你小舅舅和小舅伯。”

    作者有話說:

    明天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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