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真假少爺二選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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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聲音在殿外響起,傳到所有人的耳裏。
易老爺猛地回過頭,朝殿外望去。
只見文遠侯府的大公子陸榷,拄着木頭拐杖,不緊不慢地走上臺階。
他低着頭,神色淡淡,波瀾不驚,認真地看着腳下臺階,仿佛剛才那些話,不是他說出來的。
他怎麽會在這裏?他不是因為腿疾,一直在別院修養嗎?
沒由來的,易老爺的眉心猛跳了一下。
他扭頭看向那婦人,疑心是她走漏了風聲。
那婦人因為言行無狀,被幾個太監按着,聽見有人說話,也掙紮着回過頭去。
可是在看見陸榷的時候,那婦人卻又一臉茫然。
看來不是她。
易老爺稍稍放下心來,寬慰自己,那些事情他做得隐蔽,就算這婦人犯蠢,把事情都說出來了,也拿不出證據。
陸榷也一樣,他一個得了腿疾、連門都出不了的人,就算發現了什麽,也沒有證據。
一個瘸子,不足為慮。
只要他咬死不松口,誰也不能拿他怎麽辦。
這樣想着,陸榷就跨過門檻,走進了宮殿。
他在殿中站定,扶着拐杖,稍稍傾身行禮:“見過陛下。”
皇帝微微颔首,對身邊的太監道:“陸大公子腿腳不便,賜座。”
“是。”太監搬來一把椅子,就放在祝青臣身邊。
陸榷道了聲謝,挪到祝青臣身邊坐下,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但兩個人都正襟危坐,仿佛誰都不認識誰。
這時,皇帝問:“陸大公子方才說,此事與文遠侯府有關,何出此言?”
陸榷把拐杖放在一邊,抱了抱拳,正色道:“回陛下,方才昌平伯爵說,這婦人調換孩子之後,便逃去了京城某戶人家裏做奶娘。直到前陣子,身患重病、命不久矣,才良心發現,找到伯爵府,将事情和盤托出。在此之前,自己與這婦人素未蒙面——”
“實是謊言。”
“這婦人根本不是在某戶人家裏做了奶娘,而是被昌平伯爵托付給了文遠侯,請他幫忙照拂。這十四年來,她就在侯爵府裏做針線婆子,住在侯爵府北邊的一個小院子裏。”
“侯爵府花園之中,有一道小木門,通往這婦人的院子,昌平伯爵時不時拜訪侯爵府,打着與文遠侯談詩論詞的名號,實則是去了這婦人的院子,與之厮混……”
他竟然連這婦人做什麽都知道?他連院子的通道在哪裏都知道?
易老爺不由地瞪大了眼睛,他怎麽知道得這樣清楚?
他連忙打斷陸榷的話:“陸榷,你不要含血噴人!你別忘了,你可是侯府的大公子,你怎麽能把髒水引到侯府身上?”
他這話裏暗含威脅。
你快住口吧,要是皇帝派人去查抄侯府,整個侯府倒了,你作為侯府大公子,你能賺到什麽好處?
可他沒想到,陸榷根本不在乎。
陸榷正氣凜然:“正因我是侯府大公子,我才能對這些腌臜事情有所察覺;正因我是侯府大公子,我才不能容許侯爺與伯爺一錯再錯,我才不能放任伯爵把我們侯府拖下水。”
祝青臣沒忍住想笑,李那個大義滅親!
陸榷又看向皇帝:“臣原本想着,緩上一緩,伺機差人将伯爺在侯爵府藏人的事情,告訴伯爵夫人。”
“可臣不曾想到,不過幾日,臣的弟弟陸繼明,便打着送臣去南邊別院修養的旗號,去了一趟林家村,見了林驚蟄。”
“臣見他行事古怪,心覺不妙,于是趁他回京,拜會了祝夫子。祝夫子坦蕩,将伯爵府中換子之事和盤托出。”
“臣有所懷疑,又派人去查,這才将兩件事情串聯在了一起。”
易老爺還想打斷,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太監捂住了嘴。
“十四年前,伯爺南下辦事,與這婦人有了一段茍且。沒多久,伯爺回京,這婦人察覺自己懷上了孩子,于是從林家村逃了出來,前往京城,要個交代。”
太監們堵住了易老爺的嘴,卻沒堵住那婦人的嘴。
她大聲喊道:“什麽茍且?你不懂,我是千裏尋夫!我與伯爺是兩情相悅!不是茍且……不是……”
太監們的反應倒是快,馬上又把她的嘴給捂住了。
陸榷自以為他已經說得很委婉了,只說“要個交代”而已,誰知道這婦人的反應這麽大。
陸榷沒有理會她,繼續道:“再後來,便是兩個孩子同時降生,伯爺趁機調換了兩個孩子,并且指使這婦人将林驚蟄送回林家村,自己再次回到京城。”
“伯爺不便将她帶回府裏,怕引起夫人懷疑,便将她托付給了世交好友。侯爺安排她在侯府裏做了針線婆子,平日也不用做活,只是數着日子與伯爺私會。”
“侯爵府為虎作伥,給昌平伯爵打掩護。這也是陸繼明為了此事四處奔走,但侯爺不為所動,任由他去的緣故。”
“因為此事,原本就有侯爵府的手筆,侯爵府也想幫忙,盡快把這件醜事壓下去。”
最後,陸榷正色道:“臣所言句句屬實,臣前陣子在別院休養,此次回京,侯爵府并不知曉,陛下大可以馬上派人前去侯爵府搜查,将侯爵府衆人拘來問上一問,看這十四年來,這婆子是否住在侯爵府,伯爺是否時常與她相見。”
皇帝不置可否,朝身邊的太監點了點頭,太監馬上帶着人下去了。
皇帝轉回頭,看向跪在地上的一群人。
昌平伯爵臉色灰敗,他壓根沒想到,陸榷掌握的消息這麽詳細,連辯駁的餘地都沒有。
他該怎麽辯駁?該怎麽說?
皇帝象征性地問了一句:“你們可有什麽要辯駁的?”
易老爺連忙道:“陛下,臣冤枉啊!臣冤枉!臣根本就不認識這個婦人,這婦人含血噴人!還有陸榷、陸大公子,是陸大公子為了陷害我伯爵府……”
“對!這個婆子是侯爵府的人,一定是侯爵府安排來陷害我的!臣冤枉啊!臣從來沒有做過換孩子的事情,更沒有金屋藏嬌,臣與夫人感情甚好……”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只是一昧地胡言亂語,仿佛只要自己說的話足夠多、足夠大聲,那他就是冤枉的。
可那婦人聽他這樣說,馬上就不願意了。
她掙開太監的控制,要撲上前,拽住易老爺的衣擺:“伯爺……伯爺……您不能如此絕情啊!妾與您相知相伴十四年,妾對您一片真心,您怎麽能這樣說?您怎麽能把妾撇開?”
“就算這些事情是真的,那又怎麽樣?我與伯爺是真心相愛,天地之大,難道就沒有我們一家三口的容身之處嗎?”
易老爺簡直要被她給氣死了,猛地撲上前,就捂住了她的嘴。
“你給我閉嘴!不許胡言亂語、往我身上潑髒水!”
他竭盡全力把事情撇幹淨,這蠢婦倒好,一個勁地承認,想要坐實他們的關系。
叫他怎麽能不着急?
“住口啊!”
一時間,兩個人竟然就這樣在皇帝面前扭打起來。
那婦人掙脫了易老爺的控制,大聲道:“伯爺、伯爺的背上有個紅色胎記!”
這下,易老爺還想去捂她的嘴,卻已經來不及了。
所有人都聽見了。
易老爺還試圖掙紮:“臣的背上并沒有……”
下一秒,太監便上前,“嘩啦”一下,拽着他的衣領,将他的衣服拽下來。
一塊小小的紅色胎記,暴露無遺。
皇帝皺了皺眉:“昌平伯爵,你還有什麽話可說?”
“臣與侯爵府交往密切,這婦人又是侯爵府的婆子,她能知道臣背上的胎記,也不足為奇!”
他倒是會狡辯,就連這樣私密的事情也能撇得幹幹淨淨。
易老爺調整好表情:“臣還是那句話,臣從來都不認識這個婦人,沒有和她私會,更沒有做出調換孩子的事情來!求陛下明鑒!”
“好,好。”皇帝點了點頭,“既然昌平伯爵不肯承認,那就只能等侯爵府的人過來了。”
“臣問心無愧!”
這話擲地有聲,只是伴随着那婦人一聲聲“伯爺”的凄慘哭求,顯得有些古怪。
易老爺跪在正中間,泰然自若,仿佛真是被冤枉的。
不知過了多久,太監前來禀報,說派去侯爵府搜查的人回來了。
侯爵府花園裏,确有一個暗門,通往後院。
他們還把侯爵府衆人,包括侯爺、夫人、公子,以及府裏的管家婆子,都帶回來了。
祝青臣看了一眼柳岸,柳岸馬上站起身來:“陛下,未免兩方串供,老臣提議,将讓昌平伯爵等人暫避。”
“夫子所言極是。”皇帝微微颔首,朝太監們擺了擺手,“把這些人先帶下去,捂着他們的嘴,讓他們在後面聽着。”
“是。”
以防萬一,太監們問過皇帝,直接拿來牛蹄筋繩,把最鬧騰的兩個人,昌平伯爵和那個奶娘結結實實地綁了起來。
易夫人從頭到尾跌坐在地上,整個人好像失去了生機,跟個木頭似的,一動不動,便也不綁她了,只是把她帶到屏風後面去。
陸榷拄着拐杖,站起身來,也到屏風後面去避一避。
殿中重新收拾幹淨,渾然不像是剛鬧騰過的樣子。
随後,幾個太監将文遠侯及夫人,還有陸繼明請了上來。
一行人行禮:“參見陛下。”
皇帝直接問:“文遠侯,府上後院的那個暗門,是做何用的?”
“這……”文遠侯似乎有些為難,“此乃臣的家事……”
柳岸故意問:“侯爺莫不是金屋藏嬌了?夫人在此,害怕夫人知曉?”
“不……”文遠侯頓了一下,竟然應了下來,“是。”
也是,文遠侯分得清輕重。
若說是他自己藏的人,頂多是他私德有虧。
可若說是他幫昌平伯爵藏的人,又哩哩啦啦牽扯出一大堆事情,沒完沒了。
不如幹脆說是自己的。
文遠侯俯身行禮,愈發恭敬:“是臣的紅顏知己,臣與她……一見鐘情,但是不好将她帶過府裏,所以……将她養在後院。陛下莫不是……連臣的家事都要管?”
柳岸冷笑一聲:“侯爺,你的紅顏知己,好像和昌平伯爵的紅顏知己,是同一個啊。”
文遠侯連忙道:“不知柳夫子是從何處聽來的傳言?臣的……”
柳岸提高音量,朗聲道:“你養在府裏那位,方才就在此處,與昌平伯爵情深義重,恨不能當場殉情!”
“而昌平伯爵,咬死了不承認自己與她認識,反倒說她是侯爵府派來陷害他的,是你文遠侯派來陷害他清白的!”
什麽?
文遠侯驚詫地擡起了頭。
侯府與伯爵府是世交,他與昌平伯爵也是至交好友。
感情他為了昌平伯爵,一個人把事情扛下來的時候,昌平伯爵竟然在皇帝面前污蔑他?把罪責都怪在他頭上?
不!
屏風後面,被捆住的昌平伯爵奮力掙紮。
文遠侯認下來就好了,只要他認下來,自己就幹淨了!
好了,到這裏就可以結束了!
事情如他所願,陸榷用拐杖輕輕撥開太監的手,又把易老爺嘴裏的抹布挑開,讓他得以掙脫。
“哐”的一聲,易老爺撞倒了屏風,沖了出來:“陛下!陛下!文遠侯已經承認了,那個婦人是他的,不是我的!臣是清白的!”
文遠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至交好友,竟然會毫不猶豫地把髒水潑到自己的頭上。
易老爺也反應過來,伏在地上,看着文遠侯,使勁朝他使眼色。
這只是權宜之計而已,你幫我,幫我擔下這個罪名!
可惜,文遠侯根本沒領會到他的意思。
他連忙喊出聲:“陛下!臣錯了,臣不該欺瞞陛下!原先住在後院的那個女人,是昌平伯爵的人,不是我的!絕對不是我的!臣與那女子清清白白,絕無茍且!”
這個時候,陸榷又用拐杖撥開其他太監的手,那婦人也沖了出去。
“伯爺!伯爺,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不能不要我啊!”
皇帝讓人把他們兩個的嘴給堵上,細細詢問文遠侯。
文遠侯的說法,和陸榷的說法差不多。
只說是有一天,昌平伯爵帶了個女人來,說不能帶回府裏,所以問能不能放在他府裏。
文遠侯沒有推辭,随便在後院收拾了個屋子,讓那女人住下,昌平伯爵時不時過來看她,留在婦人那裏過夜,便說是和文遠侯談論詩詞。
文遠侯俯身叩首:“陛下明鑒,臣是一時鬼迷心竅,幫昌平伯爵藏了人,其餘事情一概不知。”
柳岸道:“你若是不知調換孩子的事情,怎麽會容許陸繼明為了這件事情上下奔走?”
“臣……”文遠侯說不出來,“臣與昌平伯爵是世交,因此……”
柳岸笑道:“文遠侯還真是濫好人,不管香的臭的,什麽忙都幫。”
這下,所有事情都明了了。
昌平伯爵與那婦人早就認識,還一手策劃了調換孩子的事情。
人證物證俱在,甚至連當事人都親口承認了。易老爺再怎麽辯駁,也只是翻來覆去的“我冤枉”。
“只是……”皇帝問,“朕不明白,你們換得好好的,只要一直換下去,易子真就能夠繼承伯爵府,你們為什麽又要把事情鬧出來?”
昌平伯爵趴在地上不肯開口,文遠侯道:“前陣子,這婦人跑去找了易子真……”
那婦人理直氣壯:“子真是我的親兒子,我與他分別十四年,我想他了,我原本只是想去見見他,遠遠地看上一眼就好了,卻不想被夫人發現了,沒有辦法,我只能将事情……”
“沒有辦法?”易老爺終于有了動靜,猛地擡起頭。
因為手被捆住,他只能挪着起身:“沒有辦法?!你根本就是故意的!我早就告訴過你,等過幾年,子真長大了,夫人死了,你再回來也不遲!可你呢?”
“你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現在就想當伯爵夫人,你跑去搬弄是非,編了個自以為是的謊話,就想做子真的親娘,想要留在伯爵府裏!”
易老爺漲紅着臉,脖子粗了不止一圈:“為了你這個謊話,我弄成現在這樣,你現在高興了?你這個蠢婦!蠢婦!我早就該掐死你!”
婦人被他一吼,眼淚都快出來了。
她看向易子真,讨好地笑了笑:“子真,娘都是為了你謀劃,娘都是為了你啊……”
可惜,易子真也根本不領她的情。
“你根本就不是為了我,你是為了你自己!”
“不是,娘親是為了你,只有親娘才能更好地照顧你,你難道不喜歡待在親娘身邊嗎?再說了,這只是伯爵府的家事而已,你還是可以繼承伯爵府的。你是貴公子,林驚蟄連字都不認識,你肯定可以……”
“閉嘴!你是不是腦子有病?”易子真怒吼道,“我怎麽繼承伯爵府?我現在就是一個私生子,我怎麽繼承伯爵府?你是不是還沒搞明白?誰繼承伯爵府,不是我說了算的,也不是我爹說了算的,是陛下說了算的!你以為伯爵府是你們村子裏的小地主嗎?!”
“我的母親是堂堂正正的伯爵府夫人,不是你!你為什麽要回來?你就不能保守秘密安安分分地待在外面嗎?你為什麽非要回來?你害死我了!”
易子真撲上前,竟然要打她。被最親近的情郎和兒子這樣說,她臉上的笑慢慢地消失了。
她以為已經過了這麽久,易子真和林驚蟄天差地別,肯定是易子真繼承伯爵府,所以她也無所顧忌了。
反正伯爵府只有易子真一個有本事的貴公子,不讓他繼承,還能讓誰繼承?
所以就算被抓進宮裏,她也不在乎,她馬上就是伯爵夫人了。
可是現在……
事情好像不是這樣的。
一瞬間,她只覺得天旋地轉。
怎麽不是這樣的?
她整個人瞬間軟了下去,倒在地上:“我沒做錯,我沒做錯,我是伯爵夫人……”
至此,事情全部明了了。
十四年前,昌平伯爵換了孩子。
十四年後,這個婦人又想把孩子的娘換回來。
這才有了這一出鬧劇。
皇帝與幾位夫子商量過,也問了林驚蟄的想法,最後做出裁決。
“此事實在駭人聽聞,朕會将此事公之于衆,澄清林驚蟄的身份,冊立林驚蟄為昌平伯爵府世子,不讓謠言再起。”
易老爺松了口氣,只是世子而已,那說明陛下還是想保住他的爵位的。
可是下一秒,他就聽見皇帝又道:“主謀昌平伯爵與林氏,偷換親子,天理不容,着,褫奪伯爵爵位,逐回林家村去,後代子孫皆不得從商入仕,不得回京。”
什麽?
易老爺不可置信地擡起頭,那爵位……
“林驚蟄已是世子,自然由他繼承伯爵府。他另開一府,不算是易家的子孫。”
“易子真,你享受了十餘年的榮華富貴,這時也該換回來了,随你的親生父母一同,回林家村去吧。”
易子真連連搖頭:“陛下,臣是無辜的,臣的親生父母做出如此醜事,臣想留在伯爵夫人身邊盡孝贖罪……”
想的倒挺美。
皇帝一言不發,定定地看着他。
易子真被看得一陣膽寒,只得俯身磕頭:“謝陛下。”
再癡心妄想,不要說林家村,他連京城都出不去,一家三口在地府裏團聚好了。
“另外,文遠侯,不辨是非,為虎作伥,革去三年俸祿,封地減半。”
文遠侯與陸繼明都松了口氣,連忙叩謝隆恩。
這樣的結果,已經算是很公正了。
林驚蟄嘆了口氣,行禮謝恩:“謝陛下。”
“嗯。”皇帝揉了揉眉心,“一早上都咋咋呼呼的,吵得朕頭疼,朕今日就不上柳夫子的課了……”
柳岸微微皺眉:“陛下?”
“都下去罷,朕的旨意即刻執行,不得有誤。”
“是。”
林驚蟄終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公道,他走出宮殿,只覺得渾身輕松。
易老爺一家三口,被侍衛押着往外走。
忽然,有一陣風刮過林驚蟄身邊。
下一秒,一個黑影從他身邊竄出去,竄到易老爺身邊,猛地将他按倒在地。
那黑影手中攥着無比鋒利的發釵,發釵掃過易老爺身邊、那婦人引以為傲的臉頰上,劃出深深的兩道血痕,又狠狠地紮向易老爺的脖子。
是易夫人!
那發釵是她從那個奶娘頭上拔下來的!
“憑什麽?你憑什麽換掉我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是你騙我!是你換走了他!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沒有孩子了,我的孩子永遠都不會原諒我了!你還我孩子!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