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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番外(終)
    番外(終)

    宋雲谏做過老師,骨子裏就不願意過洋節。

    可聖誕這天,公司裏還是有很多人慶祝,買些蘋果禮物的相互贈送,宋雲谏也不願意去掃興,只當做看不見。

    但回到辦公室以後,才發現自己桌子上也被放了些聖誕的小禮物,紅蘋果包裝得喜慶精致,宋雲谏不知道誰送來的,拿起來看了一看,又面無表情地放了回去。

    他沖外面喊了一聲。

    一個挂着工牌,長着娃娃臉的男生走進來,怯生生地問:“宋總監,怎麽了?”

    這是上面給他配的助理,心疼他工作忙,特意花錢找的,不幹什麽重大的事,就給他端茶倒水的,可見這份錢花的有多不值,因為宋雲谏平時不使他。

    “誰送來的?”宋雲谏示意桌子上的東西,他不經常待在辦公室,基本在業務員身邊跑,或者去外面出差,剛回來蘋果就擺上了桌面。

    助理不确定地答:“趙主管和人事部的總監都來過您的辦公室找您……”

    宋雲谏看他不像知道的樣子,又問:“傅總在嗎?”

    助理這會自信了:“在呢,我剛看見他和許董從會議廳出來。”

    宋雲谏點了點頭。

    助理尋着他的意思問:“您要過去嗎?”

    宋雲谏拆了領帶,丢在一邊,手底下工作忙完了,他随意地說:“不去了,你去忙吧。”

    助理“哦”了一聲,從辦公室裏離開了。

    宋雲谏将那蘋果拿起來,掂量在手中,提着外套和車鑰匙出了門。

    進了業務部,随手将蘋果放在一個正在忙的女員工的工位上,那女員工慌得叫了聲“宋總”,發現對方只是送了一個蘋果才放松下來,又補上了句謝謝,宋雲谏叫她們忙自己的,就出門去了。

    他現在的人脈有些廣,這會也是去赴朋友的約,閑暇時候有的是人約他出來,所以他不去打擾傅靖琛,各有各的空間才好。

    宋雲谏如約而至,約他的人是羅曼,是位女性朋友,工作上認識的,剛見面兩人就十分合得來,羅曼欣賞宋雲谏的處事能力,宋雲谏欣賞羅曼的利索果決,後面又得知羅曼跟孟津認識,二人又多了個話題,漸漸走得近了。

    羅曼今天是公司放假,約宋雲谏出來聚聚,都在工作上見面不好,私下裏也保持着來往,見面後先一頓寒暄,羅曼請宋雲谏入座,問起他近日的生活。

    “都不錯,節日擋在前面,手裏空了許多,”宋雲谏反問:“你怎麽樣?”

    羅曼攤攤手:“跟你差不多,剛閑下來,今天約你出來,是因為你的生日快到了,加上這有些人喜歡的聖誕節,我這朋友也得表示表示。”

    說着她從包裏拿出什麽東西來,宋雲谏說:“我不過生日的。”

    羅曼說:“你不過,有的是人要給你過,傅總這麽疼你,你确定他不會給你過?”

    宋雲谏沒話了,前兩天傅靖琛還聊起他生日派對的事,怎麽辦,如何辦,在哪兒辦,他都一手操作,根本就沒有宋雲谏拒絕的餘地,他想起來無奈地笑笑,看着羅曼把那禮物送到自己面前。

    “打開看看喜不喜歡。”羅曼送了出去,并一臉期待地等着宋雲谏的反應。

    “領帶?”宋雲谏摸着上好的面料,知道這個東西将不會廉價,他還是第一次收到過這樣的禮物,鮮花鑽石手表镯子他沒有陌生的,可一條領帶讓他眼前一亮。

    “我那天出去跑業務,商櫃裏展示的,我瞧着配色好看,摸着也絲滑,你的生日近在眼前,就想充當禮物給你了,”羅曼坦誠道:“宋總,男人不難送東西,但你就難了,你是傅總疼着寵着的,估計好東西都見過了,我想送你個稱心的恐怕都不會讓你感到新奇了。”

    宋雲谏合上蓋子,收下了這份禮,說道:“實話不瞞你,是這樣,他也經常送我東西,好東西欣賞過了都沒什麽可讓我歡喜的了,但領帶我還是第一次收,真有心了,謝謝。”

    羅曼不敢當:“應該的,喜歡就好。”

    “合适啊,又用得到,恰好我也缺。”宋雲谏說。

    兩人坐在一塊說了會話,喝了會小酒,談起近日的生活和孟津,就各自回去了。

    宋雲谏回到家中時,傅靖琛已經回來了,他問他去了哪,宋雲谏都交代了。

    “聽助理說你開了車出去,我就沒去接你,不知道你什麽時候結束,在家裏等着了。”他來到宋雲谏面前,伸手捋他的頭發,“頭發長了許多。”

    宋雲谏低頭看了眼,說:“你幫我修一修?”

    傅靖琛将他的頭發別到耳後,嗓音沉穩有力:“信我麽?”

    宋雲谏牽住他的手:“這有什麽不能信,來吧。”

    片刻後,傅靖琛坐在沙發上,宋雲谏背着他坐,頭發散在腦後,桌子上放着車鑰匙和禮盒,傅靖琛掃了一眼,低頭拿起剪刀修剪他的發尾。

    “生日想要什麽?”傅靖琛提起,話題轉到了他的生日上,他兩指夾着那長發,另一手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下長出的新發。

    “什麽好的都收過了,再沒什麽想要的,”宋雲谏心靜,日子平和了,他沒什麽過頭的期待,已經很滿足于現狀,“你再想送我什麽,也讨不了我歡心了。”

    傅靖琛道:“那這就是考驗我了。”

    宋雲谏說:“哪有啊,我說真的,別再給我準備什麽了,你給我的東西夠多了,現在我很滿意的,生活,日子,還有你,處處都叫我滿意,別人送是他們的心意,你就不要折騰了。”

    傅靖琛輕笑一聲,聽着不像把話當真了的,他沒再接話,安靜專心地給宋雲谏剪頭發,賢夫的氣質盡表無遺。

    剪完頭發以後,宋雲谏起身去鏡子前看,也沒剪太多,他左右看了看,剪得還算是齊整,來不及誇人,傅靖琛就來到他身後,将他抵在鏡臺上。

    “滿意嗎?”傅靖琛從鏡子裏望,同時撩起宋雲谏一縷頭發,在鼻下嗅。

    “還不錯。”宋雲谏說,“以後不去理發店了,就你來吧。”

    “那我也不是免費的,”傅靖琛雙手扣住人,環着宋雲谏的纖腰,在他耳邊低語:“我想在鏡子前做,好麽?”

    宋雲谏從鏡子裏對上傅靖琛的目光,他問他的意見,眼神卻兇得要命,看着就不是會允許拒絕的。

    宋雲谏回頭吻了一下人,指尖壓在傅靖琛臉上,反問:“我能說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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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後,生日派對隆重開始了。

    宋雲谏的生日宴是在郵輪上舉行的,香槟蛋糕擺了足足十幾層,賓客來往衆多,有些是沒打過照面的,為了什麽來宋雲谏也心知肚明,他沒過過生日,被這樣的場面驚了,幸好傅靖琛沒逼着他在人前說話,整個郵輪奢華之風四起,人來人往熱熱鬧鬧,他第一回做了生日宴的主角。

    宋雲谏站在二樓,欣賞臺下的風景,傅靖琛抱着人立在他身後,手上一杯酒送往宋雲谏的嘴裏,并問道:“喜歡嗎?”

    宋雲谏回眸說:“酒,還是你?”

    傅靖琛咬了下他的耳朵說:“整場。”

    宋雲谏沒回答,又轉過頭,光明正大地站在護欄處,盯着樓下的喧嚣,後有人來到二樓,鼓掌起哄着,他回過頭去,發現是趙望軒等人。

    “白日宣淫,傅總克制力呢?”趙望軒身邊站着的是幾個男人,都是很熟悉的面孔,宋雲谏在他們面前也很自得,沒拘束地看過去。

    傅靖琛卻露骨地質疑:“我插進去了嗎?”

    這混話他說的是越來越利索了,聽得趙望軒幾個人沒騷話說,宋雲谏擡起腳輕踹他一下,頗有點在人前打情罵俏的意思,白眼一翻,從傅靖琛身邊離開了。

    傅靖琛喝完了杯子裏剩下的酒,癡癡地盯着宋雲谏離開的背影,再又回過神來,瞪着趙望軒幾人:“幹什麽?”

    趙望軒拉着把椅子坐下,無辜道:“又不是我把人氣走的,傅總,天天纏着,還沒夠啊?”

    沒話可說了,趙望軒哪回來找傅靖琛三句話離不開他宋雲谏,本以為他是新鮮感,現在人人都知道,他這新鮮感過不去了,情網墜得很。

    傅靖琛也不害臊:“那不能夠。”

    宋雲谏從二樓下來,看見前些日子見過的羅曼和淩飛,泰盈的副總也來了,都過來捧場,那副總看見他人,跟着出來,宋雲谏還回頭瞧着傅靖琛,幸好沒看見人,不然跟這副總是說不上私話的。

    “生日快樂。”高原跟着宋雲谏來到船艙外的甲板,海風呼嘯,宋雲谏的頭發盤了起來,劉海向兩邊分散,襯得一張臉越發秀美。

    “謝謝,”宋雲谏官方客套地問:“裏面的酒怎麽樣?”

    高原說:“傅總準備的,肯定不能差,處處都上心,他對你真是可以。”

    宋雲谏感受着海風,郵輪行駛的方向是未知的,或許就是在海上漂着,沒有目的地,他感到無比的放松:“遇到他是我的榮幸。”

    高原手撐着甲板邊的護欄,感慨道:“怪我自己,出現的太晚了,傅靖琛撿了好時候,出場順序是真他媽挺重要。”

    他掏出一支煙,含在嘴裏。

    高原追求宋雲谏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他的确為了哄宋雲谏高興送過一車的玫瑰,可惜無功而返。

    “你不可能比他的時候更早了,”宋雲谏說:“要不是他,你可能都不會知道我這麽個人。”

    這是真話,是傅靖琛帶他進入這個圈子的,人脈資源都是從這裏開始擴展的,要不是傅靖琛,他現在不知道過着怎樣麻木不仁的無趣生活,找不到一點期待和希望,就那樣行屍走肉地幹着普通的工作。

    “那我還真不能謝謝他,”高原看着宋雲谏,眼裏流轉出綿綿的情意,“因為要不是他叫我認識了你,我現在就不會相思成疾,你叫我記挂,又不能得到,換個人還好,跟傅靖琛,硬來我得掉成皮。”

    “連為我掉層皮都不願意,還說相思成疾?高總這甜言蜜語到處都是漏洞。”宋雲谏嗔他一句,高原笑了。

    “喜歡是真喜歡,但分寸還是得分寸,”高原挺有原則地說:“成年人嘛,沒啥不能失去的,都這個年紀了,還能幹那些不體面的嗎?”

    宋雲谏很欣賞他的話。

    高原表達完傾慕,又問:“下了郵輪能不能請你吃個飯?”

    宋雲谏卻拒絕:“恐怕不能,你喜歡我,我可不能跟你再多見了。”

    高原笑說:“生意上的事。”

    宋雲谏道:“那行,不過得跟靖琛談,我帶着他去,你別介意?”

    “還是防着我啊?”

    “沒有,是防他,防他以為我有什麽新歡,醋勁上來了,我沒得好日子過的。”宋雲谏誇張了,其實傅靖琛沒那麽不可理喻,知道他是談工作的也會體諒,只不過對別有用心的人他的确會不舒服,但也不會表現出來,壓着就過去了,可宋雲谏不願意讓他心底藏着什麽。

    他現在光明正大地照顧傅靖琛的情緒,他對自己好,自己合該更體貼些。

    高原沒話頭了,都叫宋雲谏堵了回去,兩人你進我退地說了會無關痛癢的,高原就被人叫走了。

    宋雲谏的耳根子清淨了下來,他面朝大海,甲板後不時又傳出了聲音,他以為是高原又回來了,頭也不回地說:“高總又忘了什麽?”

    身後的人沒回話,宋雲谏察覺異常,轉回頭,對上一張熟悉陰沉的臉。

    盡管對方在笑,也只是皮動肉不動,假的很,還藏着一股子諷刺,宋雲谏轉回身來,靠着身後的護欄,兩手扶着護欄,十分歡迎的模樣。

    “好久不見啊,彥叔叔。”

    出現的男人正是想不到的彥文修,他跟彥文修多久沒見了?像是一個世紀過去了,這段日子他忙的不可開交,完全想不起這個人來,傅靖琛答應他不會讓這個人出現在自己面前,這一年來也就沒再見過人了,只聽說他離婚了,現在過着怎樣的生活,宋雲谏也沒打聽過,也漠不關心。

    “你這樣出現在我的宴會上,靖琛知道嗎?”宋雲谏不知道他是怎麽溜進來的,諷刺地看着來人,彥文修還是那副模樣,看不出生活有什麽重大改變。

    他不答宋雲谏的話,也不聽他的諷刺,反而還譏諷他道:“攀上了傅家這高枝,站在了現在這個位置,一個生日宴來了不少有身份的,這樣如日中天的感覺不錯吧?”

    宋雲谏發笑,臉色平靜,商海浮沉,短短的日子也很磨煉人,他已經十分沉穩,糾正道:“是不錯,不過您說錯了一點,這有沒有傅家,我都該站在這個位置上,您當年追我的時候難道不知道我會有多受歡迎嗎?能把您這半截入土的人都迷得團團轉,年輕人肯定更受不了我賣弄風騷啊。”

    彥文修被他的話氣的臉色鐵青。

    宋雲谏自然觀察到了,他就是這個目的,嘴上毫不留情:“您說我靠傅家什麽的真是荒唐,就算是沒有傅靖琛,我也站得現在的高處,不是您耽誤了我嗎,叫我低沉了段日子,失了幹勁,可只要是我想,您不會以為我還需要靠着別人的高枝才能爬到這兒吧?”

    彥文修的嘴角扯了扯,卻沒有說什麽,現在的宋雲谏是大放異彩的,嚣張跋扈的,不再好騙,也不再那麽感性,冷漠得像是沒心。

    “聽說您最近的日子過得不怎麽好,這麽大年紀了還鬧離婚,一堆的醜聞纏身,要不是有個好姐姐和您那妻子的背景,估計蘭寧都容不下您了,”宋雲谏表面柔情道,“要不要我幫幫忙啊彥叔叔,就像當年我走投無路時您幫了我一樣,您能拿走我的留學金,我也能讓您在這個蘭寧見不了光。”

    彥文修黑眸壓下來,喉結輕輕滾動,又竭力克制,想不露聲色地質問也沒能成功,只好用這樣冷冽的眼眸回擊過去:“你有那本事嗎?”

    宋雲谏為他的風骨驕傲,來到他面前,擡手撫摸彥文修的臉:“現在船艙裏那些人都奉我為新貴,加上您外甥疼我那勁,我想讓您過得更艱難一點還能是難事嗎?彥叔叔這麽多年應該比我明白呀,這名利場上,落井下石者多,哪有什麽患難真情?他們願意為你這個聲名狼藉的過去式助威,還是為我這個一手的資源作勢,你想試試?”

    彥文修在他面前,盡管裝出一副生活不錯的樣子,他遭了天大的變故,在他宋雲谏面前的威風耍不起來,也不想讓他看笑話,才挺出這麽一副堅不可摧的模樣。可宋雲谏又不是小孩了,非要親眼見了才知道他的生活不如意嗎?哪兒那麽麻煩,他來這麽大動靜,屋裏沒人吱聲,沒人圍着捧着,還不能說明境遇嗎?

    曾經提起名字都讓人聞風喪膽的角色,這身邊的冷漠已經很說明事。

    “你現在是得意了,”彥文修擡手捏住宋雲谏的臉,兩人像是熱戀中的調情,“可是雲谏,你還是生澀,一點春風就讓你得意,但你可知道,沒人敢真的把我踩死,因為人人都害怕我翻過身,你再不願意承認,我那妹妹還是不能完全袖手旁觀的,靖琛對我能下死手是為了你,可你也有年老色衰的一天,到時候你一文不值,拿什麽叫他再為你拼?”

    海鷗的聲音盤旋在上頭,彥文修一番話說的冷酷。

    “跟你說話就是費勁,”宋雲谏嗤笑一聲,道:“在彥叔叔的眼裏,只有相貌才留得住人,以為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一樣,喜歡年輕貌美的,彥叔叔這輩子都不會知道真正愛上一個人是什麽感覺,我跟他自然不是什麽高尚的開始,可我卻有拿住他的自信,因為傅靖琛跟您不一樣啊,骨子裏對感情這回事的态度就不一樣。”

    “彥叔叔,你老了,”宋雲谏揉着他的臉頰皮肉,每一個字眼都用的那麽傷人,配上那不當回事的語氣,刺目又迷人,“你已經不懂年輕人的時尚了,你以為随心所欲,見一個愛一個是本事?我和他卻一致認為永遠為一個人動心,為一個人克制沖動和不長情的毛病才是時尚,愛一個人是有責任在身的,您這種人自然是不會懂,我也不願意給你解釋,不如就下輩子再感受我跟他這種理念,這輩子怕是沒什麽機會了,年老色衰又失勢還惹上了蘭寧的權貴,恐怕沒人會犯傻跟您,像我當初那樣好騙了。”

    他看着彥文修的眸子越來越黑,像欲要翻湧的海浪,卻顧忌什麽在岸邊徘徊。

    宋雲谏松開人,向後撤了幾步,要走,卻又想到什麽,敲敲腦袋,轉過身說:“對了,您現在看到的我就是沒遇見您時應該有的我,別覺得這是您外甥的功勞,我宋雲谏有能力也有資本站在這裏,您曾經跟我說,能力和相貌都有的人往往最容易事半功倍,若再加上一點手段,什麽圈子都闖得進去,我不敢說自己有什麽高超的手段,畢竟跟您比還是青澀小孩,可用來騙騙同齡人也還是夠的,社會總是要更新換代的嘛,年輕人是未來的主力,我哄他們不就夠了?還需要傅家那點恩惠嗎?”

    海風撩起宋雲谏的衣擺,他穿着青灰色的修身馬甲,外面罩着防風的寬松外衣,兩只手插在風衣口袋裏,一臉年輕猖狂的朝氣。

    狂,豔,美,也冷的發指。

    彥文修盯着他的臉,盯着那身段,恨歲月不留情,叫他這個年紀遇見這個人,再年輕個幾歲,他定把這身子騎在身下,讓他知道惹怒自己的後果。

    可現在都成了遐想,甚至是幻想,他教出來的人,反刺着他,兇狠又無情。

    宋雲谏歪歪腦袋,跟他告別:“彥叔叔,別在外面站這麽久,風大,我怕您身子骨受不住。”

    說完,他轉身離去,不留下一點柔情,不念及當初一點相擁。

    彥文修盯着他的背影發呆,嘆的是自己的往後餘生,他轉過臉來面對呼嘯的海風,腦海裏憶想起在布萊頓的那個夏天。

    宋雲谏回到船艙裏,羅曼把他拉去,要跟他喝酒,蘭寧的年輕人物基本聚齊,圈子裏那些重要的臉在這個船艙裏都能尋到,宋雲谏仰頭與他們喝酒,大方自信,擡頭看見二樓的風景,傅靖琛與他隔空相望,眼眸諱莫如深,宋雲谏笑笑,卻不上去。

    他急他,多少次都好用。

    後來他被傅靖琛鎖在房間的窗口邊,那海風淩厲地往臉上吹,吹散了他的頭發和一臉的輕狂得意,叫他只會雙膝落地,扒着窗沿求饒,一邊求一邊罵,回回是這樣。

    一個下午過去了,他方才緩過了勁。

    夜晚的空氣濕冷,傅靖琛拎着一件衣服,扣在欣賞海景的宋雲谏的肩上。

    “在甲板上見誰了?”傅靖琛問,明顯是知道了什麽,他的眼裏表面波瀾,實則暗潮洶湧。

    宋雲谏回眸敞亮地說:“你那好舅舅,不是說不讓我見他了?知道他來了還讓我見?”

    傅靖琛說:“我想着你們該見見了,心裏憋着一把火,一直沒燒,以前的時機不合适,現在站在高處,他落馬,你上位,這時候的言語炮火最兇不過了。”

    他果然是個商海上的老油條了,什麽時候的諷刺最有殺傷力都知道,傅靖琛說的一點沒錯,在別人落馬時,一句輕飄飄的難聽話就能将心窩子戳出血窟窿來,不過那是他舅舅,他能這麽大義滅親,還真叫宋雲谏心底有點驚恐。

    “你一點都不覺得我過分?”宋雲谏說:“好說歹說,他也是你母親的親哥哥,真就不考慮你母親一點?”

    這樣縱容他發洩,還挑了個很好的時機叫他發洩,大義滅親到這個程度,也是少見了。

    傅靖琛手裏夾着煙,光着膀子,披了件外衣站在風口說:“從我發現你跟他的過去時,我就沒再把他當成舅舅,而是徹徹底底的競争對手,想着你曾經跟他溫存,跟他談心,跟他的風花雪月,我腦子裏就只有些弄死他的沖動,什麽親情,什麽舅甥,我只怒他碰過你,把你調出好吻技的人不是我,這份醋勁就夠他吃一壺了。”

    新一代戀愛腦,鑒定完畢。

    宋雲谏對他的坦誠表示接受,他扶着傅靖琛的胸膛,指尖一下下地敲打着,傅靖琛的樣子讓他想到甲板上高原說的話,“你知道嗎,今天有人跟我說他喜歡我,但會有分寸,不會跟你搶人,可現在聽你說這些話,傅靖琛,我問你句實在的,如果你跟彥文修同一時間遇見我,或者說,你在我跟他歡好的時候遇見我,你會保持分寸嗎?”

    傅靖琛執起他的手,放在唇邊,黑眸裏是赤/裸裸的占有欲:“剛認識你時會,現在太喜歡了,不會。”

    他表達得如此清晰,連眼神裏都是不知分寸的愛意,聽到這個答案的宋雲谏一點也不意外,他早就知道,他會這麽說,這就是他的真心話,你看這眼神,都要把他吞入腹中了。

    “你很不會騙人,”宋雲谏摸着他的眉眼,“至少騙不過我,我信你說的。”

    傅靖琛反握他的手腕:“會惹你不快嗎?我這麽沒底線。”

    “你還知道自己沒底線,是好事,”宋雲谏笑:“但我不會不舒服,因為我現在愛你,你從別人手裏搶我我自然樂意,我享受被你在意的感覺,傅靖琛,我享受跟你相愛的感覺。”

    傅靖琛低頭吻他的發絲,将宋雲谏翻過身去,人貼在他懷裏,扣在窗沿,看外面的黑天。

    “我也享受這種瘋狂快意,宋老師,你叫我守不住為人的底線。”傅靖琛話音剛落,天空一聲炸響,一道炫目的火光劃向夜空,在黑夜下爆炸,光彩照亮整片天空。

    那煙花不知從哪兒串出來的,宋雲谏仰頭欣賞,滿眼都是碎光。

    “不知道送你什麽了,蘭寧市區禁煙火,只能帶你到這兒看,”傅靖琛說:“順便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北航下午來電話了,雨淩入選了。”

    宋雲谏回過頭,詫異中帶着驚喜和小心:“什麽?”

    他像是沒聽清,又像是不敢認。

    傅靖琛卻解釋得透透地:“雨淩的考驗過去了,北航來了群人挑選人才,偌大的航空學院只挑出了三個人進行深度培養,你妹妹在其中。”

    宋雲谏許久沒有說話,他試想過,這種萬分之一的概率,他不敢百分百地去保證,妹妹一定會被挑中。

    可竟然……真的中了。

    “宋老師現在是家裏的頂梁柱,是蘭寧的新貴,”傅靖琛執起他的手,在煙花下揉玩,“再來一個國寶級的妹妹,将來吹捧宋老師的點又多了一個,宇航員是靠錢砸不出來的,宋老師,你們家祖墳冒青煙了啊。”

    宋雲谏哪裏理會得了傅靖琛這會的調侃,他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正要從傅靖琛的懷裏脫身而去,卻被傅靖琛扣住,低頭說:“知道你要幹什麽,你母親比你消息得的早,她拿消息的時候,你還在那羞辱老情人呢。”

    宋雲谏握緊拳頭,一拳砸在傅靖琛的胸口,神色責怪地看着他,又轉過身去,盯着那煙花虔誠地祈願。

    傅靖琛俯下來,将人壓得低,他在宋雲谏虔誠祈願或是還願的時候,低頭吻他的耳垂,弄濕他的發,正經不了幾秒鐘的宋雲谏只好被迫回吻給他,二人窗邊交纏,被擡起的那張臉上見了晶瑩的水光,宋雲谏落了淚。

    “哭什麽?”他從未見過宋雲谏哭,傅靖琛指尖小心地抹掉那滴熱淚,滿眼疼惜地望着人。

    “我高興,”宋雲谏仰着臉,一邊哭一邊拽的樣子很是滑稽,“你不許了?”

    傅靖琛低頭咬他的唇,捧起他的臉,虔誠地說:“許,這輩子,我什麽都許你。”

    他忠誠的眉眼将懷裏的人奉為佛堂之上的神明一般,傅靖琛掐着他的下巴,如此篤定地承諾道:“只要你高興。”

    铛铛,寫完啦!

    最後一個番,再沒別的了。

    下本寫《AA》,挑戰一下新人設,稍作歇息再與大家見面,應該會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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