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正文 第76章
    第 76 章

    距離假期不剩下幾天了。

    宋雲谏的事情慢慢地被學校裏的同學們給知道了,這幾日他的生活就沒平靜過,流言的事徹底結束,如今好像從未發生過,大家又恢複了當初對他的熱情。

    經過大風大浪的宋雲谏內心更加平靜,現在許多事情都激不起他的什麽波瀾了,人果然還是需要成長,成長永遠沒有“夠了”一說,閱歷越豐富,內心越堅定,越明白這個世界很美好,或者這個世界其實也就那樣,心态放平了對待就好。

    宋雲谏今天跟別人有了約,他當初的大學同窗最近回國了,二人時有聯系,但并不頻繁,跟這位同學也不是絕大多數的朋友那樣,宋雲谏的朋友們都是很有自己規劃和主見的人,畢業後大家鮮少碰面,但遇到一些事兒彼此也會聽聽對方的想法。

    只是宋雲谏很少向別人去吐露自己生活上的挫折。

    宋雲谏的這個大學同學叫孟津,是跟他一樣以優異成績被牛津大學錄取的華人,但別人不是公派過去的,人家背景好,學習能力強,做事認真,又風度翩翩,宋雲谏大學時跟他走得近些,兩人有着彼此的聯系方式,但畢業後一直沒見過面。

    因為孟津不在國內工作。

    孟津來的時候,宋雲谏剛好下課,他下去接人,卻正好被一個女同學纏住問問題,孟津的眼睛多毒辣,都很明白這個年紀女學生的心思,在宋雲谏脫身之後問:“早就聽說宋老師在學校大受歡迎,一年多了,還是這樣?”

    宋雲谏最風光的時候不過是初來乍到時,那時候學校的人比現在瘋狂,大肆宣揚他的長相多麽驚人,網絡上他紅透半邊天,只要帶着“老師”“學校”等話題,他勢必被拉出來比較一番,當時還真有經紀公司找上他來,只是宋雲谏按着這條從沒聲張過。

    “已經大不如前了,”宋雲谏上前抱了下人,而後說:“怎麽突然回來了?”

    孟津說:“家裏妹妹要結婚,不回來不像樣子了。”

    他自畢業就一直留在英國,孟津的家庭背景在國內不缺少他的工作機會,但他一直把目光放在了國外,主要是多年在英國生活,已經熟悉了那裏的環境,加上孟津就想在國外多歷練,多實踐,回國後履歷也漂亮點,不單做個手高眼低的理論派,才弄到今天回來。

    “我記得你也有一個妹妹?”孟津問:“現在怎麽樣了?”

    當初上學時兩人都交過底,華人留學生有自己的小圈子,基本上大家都認識,但宋雲谏只跟孟津這一個華人較為熟悉些。

    “在北航念書呢。”宋雲谏看了眼時間,“不早了,我請你吃飯,想吃點什麽?”

    孟津笑笑說:“吃飯大可不必了,我晚上有個小宴會,其他朋友請客,今天過來是見見你,順帶請宋老師賞個臉,跟我一起過去。”

    宋雲谏侃了他一句:“都有朋友請客吃飯了,看來孟大公子看不上我的飯局了。”

    孟津說笑道:“誰現在敢看不上宋老師?蘭寧我人生地不熟的,要不是幾個朋友在這做生意,我真怕怠慢了宋老師。”

    宋雲谏陪笑,兩句之後,跟着孟津走了。

    孟津一直是個很有規劃的人,他混跡在各種社交圈裏,可謂是真正的見多識廣,當初牛津的華人圈裏沒人不認識孟津,國內國外的朋友他哪個都處得不錯。

    有些人就是适合交際的,交際場完全是孟津的地盤,大學那會宋雲谏就見識過孟津的口才,身份多麽不同的人也能對他有好感,他是讓人感到舒心的存在,聊了兩句就讓你有種對方可做知己的感受。

    這一次也是一樣,孟津的朋友也是一群大有來頭的人,光是打招呼寒暄,宋雲谏從談吐中就知道對方的身份不一般,孟津是個眼睛非常毒辣的人,他所結識的朋友都是帶着他自身價值的,說的難聽點就是有利可圖,他從來不将那些花花大少納入自己的社交圈,這就是宋雲谏佩服他的所在。

    這并沒有什麽不好,跟有價值的人做朋友才會長久,情感這個東西會随着時間被沖淡,曾經無話不談的密友也會在長時間的失聯後變得可有可無,但利益是永遠可圖的,有利可圖,就不會輕易結束關系,偏激一點,這在任何一種關系中都能适用。

    孟津的朋友們對宋雲谏十分欣賞,幾句寒暄之後,紛紛對宋雲谏露出滿意的目光,還要求留個聯系方式,都被孟津給擋住了,“想什麽,人家背後是傅家的少爺,有什麽資源是需要你們提供的?”

    有人啧道:“瞧這話說的,沒資源可提供就不能跟宋老師交個朋友嗎?我欣賞宋老師的為人。”

    孟津拆穿道:“剛見面就欣賞我宋老師的為人,了解嗎?觊觎人家的皮囊還找借口?”

    一夥人哄堂大笑,都按耐住了那個心思,宋雲谏也陪了兩句笑,他們來敬酒,宋雲谏也很給面子地喝了。

    “他們沒別的意思,別介意。”孟津在宋雲谏身邊低語,“有不舒服的地方跟我說,我讓他們收斂點。”

    宋雲谏放回酒杯道:“沒有,只是你這樣大肆宣揚我的私人關系,我準了嗎?”

    “難道不是嗎?”孟津早得了消息,知道宋雲谏背後的人,已經讓宋雲谏變成了這個圈子裏的資源。

    “真是什麽都瞞不過你。”他決定跟傅靖琛公開的決定,已經很有成效,無人不識宋雲谏,他們在談起宋雲谏的時候自然而然地聯想到傅靖琛,那并不會讓宋雲谏不滿。

    中途,宋雲谏去了趟衛生間。

    孟津的幾個朋友給他好心地指路,而後目送人過去,幾個人圍在一起唏噓:“你這個大學朋友,生得當真是耀眼。”

    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油條了,都見過世面,他們仍然能被宋雲谏那張臉驚住,就連孟津也對他贊不絕口,每次提起來都要慨嘆一番:“都不瞎,國外的時候就大受歡迎,學校裏的gay沒人不饞那張臉,知道嗎,他在國外的時候不管什麽聚會請都請不來,今天你們是有眼福了。”

    他們拍拍孟津的肩膀,“你在外面見多識廣的,也對他這麽高評價?”

    “我陳述事實而已,”孟津毫不吝啬,“他在英國的時候就被封神過一次了,你知道國外人的審美跟咱們不同,但宋雲谏就能讓兩國人的眼光達到出奇的一致,他還被癡漢尾随過呢,這蘭寧除了傅靖琛,我還真挑不出個合适的人配他。”

    “傅靖琛眼光也是夠毒的,”有人端着酒杯,眯着眼睛,一臉的豔羨,“八輩子這種姿色的能攤上我。”

    漂亮俊美的人很多,但宋雲谏那種氣質才是很多歷經世事的人欣賞的,他不單單是一張臉,一副身段好,他看起來叫人的心情非常愉悅,是能夠給人提供情緒價值的,因為他學歷高,經歷的是非多,那份美被沉澱出了另一種味道,不讓人感到輕浮的美,而是有深度,有想要挖掘的欲望。

    夜場搔首弄姿的人受歡迎,彬彬有禮氣質卓越又皮囊絕佳的雅士受的是另一種人的歡迎,輕浮的人只看中他的相貌,目光毒辣的人看得見另一種誘人的東西。

    沉穩,內斂,倨傲,吸引的是真正成熟的人,那些東西有時候別有韻味。

    宋雲谏在這裏陪孟津到了八點,手機上來了消息,傅靖琛用工作手機給他發的,“寶寶”這個稱呼格外醒目,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給傅靖琛備注的,實際上前些日子他就弄明白了這昵稱的來歷。

    傅靖琛有個特別疼愛的小姑娘,用他的話來說是他家的小公主,他叔叔的孩子,小名本不叫寶寶,只是家裏人太寵愛她,一直這樣喊到了九歲,女孩原本的小名就這樣被取代了。有一次,傅靖琛正在工作,小丫頭說自己是不是傅靖琛永遠的寶寶,傅靖琛說是,小丫頭懂得多,就撒嬌要傅靖琛告訴大家她是他的寶寶,傅靖琛也沒糊弄她,把名字改成了女孩的小名,傅靖琛說這樣大家都會知道他家的小公主是他最疼愛的寶貝了。

    當時聽說的時候,宋雲谏對這小姑娘很好奇,傅靖琛說這個女孩非常聰明會來事,也就是“小人精”,叫人哭笑不得的同時又很是喜歡,因為女孩嗲聲嗲氣嘴巴又甜把人哄得高興,誰也禁不住小姑娘的撒嬌,宋雲谏還開玩笑說這将來長大了不得把一些男生迷的團團轉。

    傅靖琛很寵愛這個妹妹,說那是必須的。

    至于Z這個稱呼,只是這女孩原本的小名首字母而已。

    聽了這個解釋後,宋雲谏只感到什麽叫真正的小公主,那不是大人嘴上的小公主,那是被實打實寵愛着的。

    “在忙?”孟津看見宋雲谏低頭點手機,走過來問了一句。

    宋雲谏收起手機道:“沒,回個消息,你們打算整到幾點?”

    孟津說:“本來打算弄到深夜的,但考慮下也沒什麽必要,耽誤時間,明天有些人還有工作,你也要上課,再過半小時就回吧。”

    宋雲谏歪着頭看孟津:“你現在這麽不能耍了?當年不都是深夜才歸嗎?”

    “這兩年有些玩累了,”孟津笑着說:“而且現在有老婆管,不能那麽嚣張了,宋老師不也一樣,傅家那位來的消息吧?”

    宋雲谏承認道:“是啊,叫我回了。”

    孟津也沒攔着,十分鐘後,跟大家告別,送宋雲谏出門,兩人來到了車邊。

    “我送你。”孟津就要拉開車門。

    宋雲谏擡手道:“不用,他在公司,我自己過去找他就好。”

    孟津點點頭。

    “下回見面不知道什麽時候了,”臨別之際,孟津忍不住感慨,“相識一場,宋老師,我從大學的時候就非常看好你,但我沒想到你會選擇老師這個行業,我尊重你的選擇,不過我還是想看到你在金融圈大放異彩,如果你今後都打算做老師,那我可以向你信任的學生提供一定的資源,我相信你的眼光,當然,你現在指定不會需要我的資源,國內傅靖琛就可以給你很多,但在英國,說不定我還真幫得上忙。”

    宋雲谏完全沒有把這番話當做玩笑和客套,孟津就是那樣有能力的人,也絕對能給人誘人的機會,“我相信,如果将來我真的有需要,到時候我可能真會麻煩你,不過我很好奇,你為什麽願意給我提供資源?”

    他們也不算是多麽深厚的交情,同窗一場而已,并不是朝朝暮暮在一塊,宋雲谏還記得當年孟津搭讪上自己,然後主動提出幫助和交朋友的意思,社交圈裏的标杆人物,怎麽會主動來找他做朋友?

    宋雲谏自認為當時的自己還很青澀,當年都不成熟,跟孟津的學識眼界都完全不同。

    “你問我這個,”孟津沉默了片刻,走心了起來:“這麽說吧,我喜歡不仗着自己優勢走捷徑的人物,這些年我認識了很多人,但沒幾個人讓我真心想要結交的,當初你的身上并未有我所看到的價值,可我卻很想認識你,我只是單純欣賞你的為人,你在學校裏非常清高,明明靠出賣色相就能擁抱很好的生活,可是你沒有。”

    宋雲谏不好意思:“怎麽都拿這個說事?我沒你們想的那麽厲害。”

    “真的沒有嗎?”孟津眼神毒辣,“雲谏,你如果不做老師,前途一片光明,你絕對不會輸給金融圈的任何人,因為你有拼勁,也有熱血,你的論文我看過,言語十分犀利,而且切得重要害,許多在職位上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油條有時候都不知道自己輸給敵人哪裏,可是你知道,我欣賞你的眼界和能力,只是很可惜,你只選擇做了一個老師。”

    他說的沒錯,當年回國,宋雲谏的确是一腔熱血的,他當時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選擇老師這個職業。

    “你帶出來的人不會差,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人才,而你也需要人脈,我希望除了傅靖琛以外,我是你的第一選擇。”

    孟津的話說的誠懇,沒有言外之意,宋雲谏本以為今天只是一個老同學見面而已,卻沒想到會在孟津這裏收獲到天大的認可。

    “好啊,”他幹脆地答應,“不除了他,如果我有人才,第一時間就向你推薦。”

    孟津榮幸道:“真心?”

    宋雲谏笑笑:“當然,我跟他之間越簡單越好,最好只是我喜歡他,他喜歡我,這樣簡單而已。”

    有利益牽扯的感情會穩固許多,但沒利益的感情能堅持多久宋雲谏想挑戰一下,他就想跟傅靖琛試試,跟傅靖琛賭一把,跟這個世界下一個天大的賭注,賭只靠“真心”的感情,是不是都會輸。

    孟津點點頭,笑着送宋雲谏上車,出租車來了,宋雲谏坐了進去,他叫孟津回去吧,孟津只向他擺擺手,卻并沒有就這樣離開,後視鏡裏倒映着他的身影,宋雲谏緩緩收回神。

    “朋友聚會?”前方的司機多嘴地問了一句,沒有惡意,只怕是開了一天的車無聊,跟自己的顧客搭了句話解悶。

    “嗯。”宋雲谏靠着身後的座椅,輕聲細語地補了句:“也是資源。”

    他有了自己的資源。

    一個不靠身段臉蛋得來的資源,一個真正欣賞他內在,認可他能力,對他沒有其他方面所圖的,叫宋雲谏格外珍惜的資源。

    出租車開到了珍島的公司底下,宋雲谏付了錢走進了公司,晚間的公司大樓依然燈火通明,陸陸續續有人進出着大門,宋雲谏正納悶着要不要給傅靖琛打電話,因為前臺那關他過不去,結果一進門卻發現有人在等自己,是那個當初有過一面之緣的總監。

    “宋先生,這邊請。”總監帶宋雲谏上樓,他們曾經在這部電梯裏說了些情人的話題,當時宋雲谏是為了學生不得已撒謊,如今他真的和傅靖琛有了情人之實,只能感慨一句造化弄人。

    “您打車過來的?”總監問他。

    宋雲谏溫和道:“嗯。”

    他的語氣不卑不亢,不為自己跟傅靖琛的關系而耀武揚威,也不伏低做小輕賤自己,孟津沒說錯,他只是選擇了老師這個行業,并不代表他在這個圈子裏沒有能力,如果按照當初的計劃走,他想自己現在也能跟傅靖琛碰上一碰。

    他怕他,商海的人不願意碰見這樣的對手,宋雲谏也不願意,傅靖琛這種角色越少越好,跟自己沒有競争最好,但他也願意挑戰一下,反正那會他是無所畏懼的。

    “傅總在忙,叫我下來接您,”總監站在電梯的一側,“待會您直接進傅總的辦公室,不用在外面等,這是傅總的意思。”

    宋雲谏點頭說好,兩人沒再繼續了。

    到了傅靖琛的辦公室前,宋雲谏目送那總監離去,擡手敲了敲辦公室的房門,得到回應後推門而入,看見那個埋頭在辦公桌前的男人。

    傅靖琛看見人,臉上的疲倦一掃而光,點頭示意宋雲谏道:“有點忙,過來坐。”

    宋雲谏走過去,背着手看他桌面上的東西,他們還沒有在辦公室單獨相處過,傅靖琛的辦公室風景極佳,但宋雲谏先關注的是他的桌面,他想知道傅靖琛在忙什麽。

    “做什麽呢?”宋雲谏問。

    傅靖琛盯着一份文件,手裏一支筆寫寫畫畫,都說大老板只會閉目養神,這個金融圈的狼人可不一樣,他這種拼勁和認真,讓宋雲谏看得着迷。

    “最近項目的進展,”傅靖琛說:“一家大公司倒臺了,輿論紛飛,股票暴跌,好玩得很。”

    “好玩?”宋雲谏拿起一份文件過目,“別人眼裏棘手的災難落在傅總眼裏是好玩?”

    傅靖琛道:“好玩,宋老師參與進來就知道樂趣了,股市行情不是你最了解的嗎?”

    宋雲谏不承誇獎:“不了解,當初的粗鄙之見,比不上傅總這麽多年的戰略目光。”

    傅靖琛擱下東西,将人攔腰攬進自己懷裏,宋雲谏跌坐在傅靖琛的腿上,施舍般地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放在手邊的文件上。

    傅靖琛盯着他的臉道:“馬上學校放假了,宋老師也放假了,過段時間我訂機票,帶你度蜜月去,好麽?”

    宋雲谏糾正道:“度蜜月是婚後約會的意思,我們這只是叫去旅游,哪裏是什麽蜜月了?”

    傅靖琛挑眉:“哦?你聽見我說不結婚了嗎?”

    宋雲谏看文件的目光呆滞了一秒鐘,心跳也漏了一拍,他緩了好久品着傅靖琛的話,謹慎且低聲地問:“你什麽意思?”

    傅靖琛輕笑一聲,擡手拉開面前的抽屜,從裏面摸出一個首飾盒,單手掀開,送到宋雲谏的面前:“有些東西不能亂帶,但宋老師的手生得好,必須得帶點東西上去。”

    那是一枚奪目的戒指。

    傅靖琛擡起宋雲谏的手,撩了撩礙事的頭發,擡頭看着坐在他懷裏發呆的宋雲谏,真摯道:“原本該是幾年之後的事,但我想在宋老師這裏要個名分,就這個寒假吧,行嗎?”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