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周末的時候,宋雲谏接上宋雨淩一起回了家。
路上宋雨淩問他學校的事,還有他跟傅靖琛的關系,宋雲谏沒瞞着,反正家裏人都知道他的情況,巴不得他趕緊有個新的男朋友,跟人好,宋雨淩和母親原先都是不能理解他的,不過這一家唯一的好處就是願意聽彼此的心聲,不支持也會藏在心裏,不會表露。
很幸運,他生命裏的這兩個女人一個擁有遠大的夢想,和世俗眼光不同,一個一心只希望她的孩子快樂,不過分要求其他,父親的缺失并沒有導致宋雲谏和宋雨淩嚴重缺愛,全因為他們的母親給足了他們關心和支持。
對宋雨淩提出的問題,宋雲谏如實昭告了,結果小丫頭一點也不震驚,宋雨淩說跟她想的一樣,她早就猜到了,宋雲谏看了眼副駕駛,說可把你厲害壞了。
“別告訴媽。”宋雲谏囑咐了一句。
宋雨淩不解道:“為什麽?媽媽又不反對。”
“還沒穩定,我想再等等,到時候再跟她說,她一急了指定又要囑咐我許多,感情上的事懶得聽了。”彥文修給他們一家人都帶來了陰影,宋雲谏不得不對母親隐瞞新戀情的事,怕她再擔心什麽,幹脆不說了,再者,他雖然決定跟傅靖琛好好處,奔着有結果去,但未必真的會有結果,到時候老人家再一空歡喜,圖什麽呢?
宋雨淩聽令道:“好,知道了。”
宋雲谏欣慰地看了她一眼,他妹妹有個很大的好處,聽話。
宋雲谏的家在城鎮上,出身原本不算普通,父親還在的時候,船廠的生意非常好,造船是個巨大的工程,薪資也很高,他們家當時在鎮子上可算是大戶人家,誰都要喊他父親一聲宋老板,也正是因為那個時候經濟條件好,鄰裏鄰外總有些眼紅的,父親失蹤以後,誰都恨不得踩他們一腳,幸虧他和宋雨淩從小還算争氣,外人不敢待他們狠了,怕他們出息了報複,也就只會在背地裏說點壞話而已。
宋雲谏和宋雨淩都聽過那些壞話,無非就是大老板有錢了,外面養了三,看不上原配了,然後有了道德報應,遇上了事,不知所蹤,這一家子也是晦氣,說來說去不過那些東西。
也許是這些聲音,讓宋雲谏從小就只有一個目的,賺錢,出人頭地,父親不在他就頂上,鄰居還是親戚,謾罵還是诋毀,他回擊的最好方式就是重現父親當年在鎮上的輝煌。
現在的他說不上是很成功,但也絕不是失敗,比之傅靖琛那種自然不能,可在鎮上他早就聲名遠揚。
考上牛津的那一年,鎮上沒人不識他宋雲谏。
但還不夠,他要宋雨淩也出人頭地,讓他們一家人被仰望,讓他們知道沒有那個出軌的父親,他們一家也能跟原來一樣。
“雲谏回來了。”
“哎呦,宋老師!雨淩!”
當宋雲谏帶着宋雨淩出現在小區的時候,一群說話的人即刻圍了過來,連遠處的幾個不相幹地都過來了,宋雲谏早就習慣了這種場面,他很少回來,有這方面的一點原因。
“孝義的孩子?長這麽大了。”宋雲谏客套又官方地應付一個嬸子懷裏的孩子,嬸子笑得兩頰的肉上下顫抖,拉着宋雲谏的胳膊要他去她家吃飯。
“不了,我回來看媽的,剛下車,還沒到家呢,先看看她。”宋雲谏委婉拒絕,這些人當中有些嘴臉他還記得,一輩子也不會忘,但是人嘛,伸手不打笑臉人,該裝還得裝。
“你說你媽真是好福氣,你跟雨淩都這麽出息孝順,我兒子在外面打工一年回來看我一次,哪是看我,還是看孩子,哪有你回來的勤快,這麽好的工作還經常回來。”婦人拉着他的手說。
“沒有經常,偶爾節假日的時候回來。”宋雲谏不承這些誇獎,“嬸子們說話吧,我剛到家,上去看看母親。”
嬸子們道:“那你趕緊去,不攔着你,這兩天沒事上我家吃飯去啊,我去買菜,宋老師。”
宋雲谏擺擺手,從人堆裏脫身離開了。
嬸子們還在議論,感慨道:“多好的孩子,你看看,一個搞金融的一個搞航天的,老宋家這兩個孩子真不得了。”
一些反應遲鈍沒認出來的恍然醒悟:“這就老宋家那兩個孩子呀,老天爺,長這麽好。”
“那可不是,尤其大的,俊得很了,”一嬸子說:“他妹子都沒他生得俏。”
“看見了,老宋這是祖墳冒青煙啊,我聽說那小的馬上要去北航讀書了,這事真的?”
“還能有假?雨淩一直讀的航天學院,成績好,小時候跟她哥一個樣,學校裏年級第一沒争議的,都保送的,前陣子不還來了北航的人去她家嗎,估計這丫頭得不簡單了。”
“還得是他哥掙錢了啊,不然她去北航念得起嗎?她媽那點工資你指望她送她女兒讀北航啊?不可能的事,估摸着還是這當哥的賺到錢了。”
“蘭寧財經大學的老師,牛津畢業的,世界前三的學校,缺錢嗎你說?”
就着宋雲谏這一家,幾個人之間熱鬧了起來,知情的嬸子說得起勁,人群之中聽得一片唏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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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宋雲谏和宋雨淩剛進電梯。
宋雨淩噘着嘴,不太滿意道:“每次哥回來都是這麽大的響動,那個胖嬸真好意思,當年就是她背地說我們家說的最兇,我從旁邊走的時候她從來都不理我,現在一口叫我一句雨淩,不知道的以為她是我親嬸子似的。”
宋雲谏拎着東西,按了個樓層,關上門後的他冷漠很多:“勢利眼而已,不用搭理她,但你長大了,不需要明面怼回去,媽還在這兒,跟鄰裏鄰居和睦最重要,出了事這些鄰居還是能派上用場的。”
宋雨淩垂下手說:“知道了。”
宋雲谏說:“胖嬸一直管不住嘴,她又沒什麽羞恥心,你不行的時候她踩你一腳,厲害的時候巴不得全世界地宣傳你,生怕你看不到她的熱情,這種什麽都表現在臉上的人最好對付,左不過以前說了些不好聽的,那又怎樣?傷不了我們什麽,自己出息了比什麽都強,她半輩子都這樣了,指望改變她的思想不成?”
“沒想過,只是做不到對她有好臉色,每次看見都不想理她,當年罵這麽兇,怎麽好意思拉我的手。”宋雨淩在某些方面很天真,她年紀也不大,社會上的事情也沒經歷多少,心裏有不舒服的也就表現出來了,聽話歸聽話,有時候還是挺死板,非要跟老一輩的人明着作對。
宋雲谏拍了下她的腦袋:“我都沒氣你氣什麽?你哥我在學校裏的名聲都什麽樣了,跟那些一比她的都是小兒科,不能讓言語殺死我們,你記住了。”
宋雨淩點點頭。
之後宋雨淩問起了宋雲谏學校那些流言,這些事她知道,但宋雲谏并沒有告訴她是誰做的,只說這件事在處理了,不久後應該會有一個結果之類的。
到家的時候,宋母正在打掃衛生,一家人見面分外開心,宋母手上的活被宋雲谏接了下來,宋雨淩又說她來做,馬上離開家不能常回來了,宋雲谏也沒阻止,随她去了,掃把交給了她,他跟母親盯着宋雨淩幹家務,二人談起轉學那件事。
“都安排好了吧,沒什麽意外吧?”電話裏已經說過的事,宋母不放心,又問了一遍,這事是大事,宋雲谏也耐心解釋。
“都安排好了,過兩天我送她過去,在那邊有人幫忙看着,不用擔心。”
“你盯着呢我放心,希望她好好讀,真出個宇航員了不得。”
此時的姑娘聽到了談話,回頭說:“媽,放心吧,我肯定能成。”
宋雲谏靠着櫃子說:“別自滿,到時候沒入選可不要哭哭啼啼的。”
宋雨淩反駁道:“不是,我真有這個信心,我在學校做過那個航天員測試,椅子轉幾十圈我一點反應都沒有,我其他幾個同學都吐了,躺在地上起不來。”
宋母驚訝道:“轉幾十圈啊?!”
宋雨淩點頭:“嗯,這只是初步的,真正的選拔幾百圈都有,反正不容易,但我能扛過去。”
宋母露出心疼的模樣:“我沒想到上個天這麽折騰……”
“不然您以為宇航員為什麽偉大?”宋雲谏說:“都是非人的折磨,培養宇航員難,是榮耀,但也比平常人苦。”
宋母看着女兒道:“真不知道你當初為什麽非選這個專業,這麽苦,你一個姑娘……”
“就是不喜歡那些普通的工作,我也幹不來,人又那麽複雜,還是太空簡單點。”宋雨淩說。
宋雲谏盯着她笑,在自己這個妹妹的眼裏,浩瀚的太空比人要簡單,可見她對人情世故的排斥有多深。
“您還在舊船廠給他們工作嗎?”宋雲谏問起母親近來的生活,父親在海上跑業務,母親在船廠找了個財務的活兒,也不算是財務,給那些粗心大意的漢子們算算賬,是個細活。
“嗯,還在幹,前陣子船廠有個老員工出意外死了,他家裏人來廠裏鬧,要求賠償兩百萬,但老板說按法律的工亡補助金來,我算過了,最多也就六七十萬,兩百萬不可能,他家裏人鬧,廠老板讓我們這些天回避一下,已經在找警察處理了。”
宋雲谏問:“怎麽死的?”
宋母憐憫地說:“建船的時候設備有問題,從船頂掉下來摔死了,釘子穿了太陽穴,一下人就沒了。”
“多大年紀?”
“四十六了。”
宋雲谏為之感到悲哀,人生就是這樣,意外事件很多,明明是去工作的,結果死在了那兒,誰也阻止不了這種意外的發生。
“前兩天一直在忙雨淩的事,許多賬還沒算清楚,我賬本在屋裏的桌子上,你幫我去看看,我去給你們做飯。”宋母換上圍裙,準備給剛回來的兩個孩子做飯,宋雨淩也是個閑不住的,跟着母親一起鑽進廚房裏。
宋雲谏走到家裏的主卧,他們的家不算小,父親當年造輪船,一聲宋老板也不是白稱呼的,房子買的大,周圍的人誰家有事都想來求求他爸,父親沒了蹤跡以後,按理說那些人不該再過來的,但因為他跟宋雨淩足夠出息,周圍人對他母親也格外照顧。
宋雲谏回國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在蘭寧那邊買個房子,雖然他當時還沒有足夠的錢財,但現在他可以了,母親卻不願意過去,她說把錢給他們自己用,或者供宋雨淩讀書深造,處處花錢的地方,她們又有房子,幹嘛這麽揮霍呢。
母親一直守着這個房子倒不是對父親有多大的情意,她只是單獨不願意折騰,想讓宋雲谏和宋雨淩過好自己的生活,她在哪裏都行,鄰居因為她兩個孩子争氣,誰也不會上門來為難她,何況她在這裏生活了那麽多年,換個地方住對她并不是享受。
宋雲谏聽過母親各種各樣拒絕搬家的理由,但他知道,都只是因為錢的問題,母親不是一個會享福的人,能把自己的孩子培養的出色才是她一生的執着,她并沒有要求自己的兩個孩子将來如何孝敬她,也從不拿她的孩子跟別人家的誰誰誰比,因為宋雲谏和宋雨淩,就是大人嘴裏別人家的孩子,從小到大都是。
走進母親的房間,宋雲谏感觸頗深,父親的影子已經在他的記憶裏逐漸淡化了,要不是母親的房間裏還有一張他的照片,宋雲谏現在一點都不會記得父親的樣子。
他找到母親放在櫃子上的船廠賬本,母親一直在父親那個船廠工作,沒出事以前船廠的人都說他們是模範夫妻,日子越來越好的時候,人就越發不是那個人了,父親出軌,母親也不是墨守成規的人,後面跟父親提了離婚,只不過意外出現在離婚之前,現在他們還是夫妻。
拿到桌子上的賬本,上面遍布着母親的筆跡,母親文化程度不高,當年船廠裏缺一個管錢的,也不需要太大的能力,能算清楚賬,知道每個人該發多少錢就行,她的母親就這樣被征用到船廠工作去了,在裏面待了許多年,每個老員工的家庭情況她都知道,上面就一直沒舍得把她換了。
對于宋雲谏來說,母親有個工作是好事,否則父親不在了,他和妹妹在外面,母親一個人守這麽大的空房子得有多孤寂。
宋雲谏一筆筆地把賬單過了一遍,上面有員工的名字和應發應扣的具體數目,還有些老員工因為工齡問題向船廠預支過錢,每一筆都清楚地寫在上面,宋雲谏一張張地翻,一筆筆地算,連計算機也沒有用上,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很快處理完一頁的賬,他在後面記上實發工資,并備注上一些特殊的情況,方便母親好交差。
“哥,你喝酒嗎?媽讓我去買。”宋雨淩站在門口,手裏還拿着零錢,晃給他看,估摸着是母親給的。
“我不喝酒,”宋雲谏擡頭看着房門:“媽是怎麽想的,我從來也沒喜歡過喝酒。”
外面傳來母親的聲音:“你在外面這麽多年,跟同事不吃飯喝酒嗎?”
宋雲谏抱着賬本說:“很少很少,我同事也都是老師,哪裏會經常去酒場。”
宋母的兩個孩子都不喝酒,宋雲谏是打小就說酒難喝,沒成想這麽大了也是滴酒不沾,宋母道:“那是我想多了,隔壁胖嬸家的孩子也不喝酒,出去兩年回來成了個酒鬼,男人喝點酒也沒什麽,不傷身就好,我想着你也該學會喝酒了。”
“還有當媽地想讓自己的孩子喝酒的?”宋雲谏笑着說。
宋母糾正道:“媽可沒有逼你,只是想着你在外面工作,肯定有應酬,難免的。”
“多想了您,我在學校都不愛出去,吃飯什麽的都是別人的事,我上完課就回公寓,哪兒也不去。”
“你也別太宅着了,不出去怎麽社交?怎麽也得認識些人,于公于私都好。”母親的言下之意宋雲谏都明白,是希望他能走出陰影,重新熱愛生活。
“試試吧,”宋雲谏說:“前三頁的賬給您算完了,到時候錢下來您按這個給他們發就行了,一些對不上的下午我打電話問問情況。”
宋母說不用,宋雲谏很快弄完了賬進了廚房,而後一家人吃了飯。
到下午的時候,打電話的事還是宋雲谏去做的,宋雨淩在房間裏收拾衣服,宋母幫着一起,宋雲谏則在母親的房間裏跟那些小時候見過的老員工們寒暄。
那些跟在他爸手底下的人對他的态度都還不錯,一聽他的聲音都驚奇地問他什麽時候回來的,多久沒見了來家裏吃飯之類的,因為要談的是工資的問題,宋雲谏三兩句把話題帶到了正事上,對方也沒心情跟他熱情了,兩個人就着工資不對的事掰扯。
過了會有人來敲門,宋雲谏走出去,打開門看見外面站着一個年輕的姑娘,身邊帶着一個孩子,小孩很緊張,宋雲谏沒認出來,直到對方說:“宋老師你回來了,我是……周若若。”
“是你。”宋雲谏的神色僵硬了些:“那個……有事?”
周若若道:“沒,我就是聽說你回來了,過來看看,這是我孩子,今年剛上一年級。”
宋雲谏對小孩笑了笑,然後回頭瞧了瞧:“那,進來坐吧。”
對方搖搖頭,很是腼腆地說:“我帶着孩子不方便,就過來看看,沒什麽事情,我不打擾了,回家還要燒飯。”
說完,她匆匆地來,匆匆地走,宋雲谏盯着她的背影,心裏有幾分不是滋味。
緩緩關上門,這時母親走了出來,輕聲問:“是若若吧?”
宋雲谏點了點,他跟這個女孩有點淵源,現在見面了有些感慨,聽說過她的事情,不免為她的遭遇感到可悲可憐。
宋母也垂眸說:“若若這孩子可憐。”
周若若是他的鄰居,從小學就喜歡他,但後來宋雲谏飛得越來越高越來越遠,已經不是平常人追得上的,他們就再也沒了聯系,前兩年聽說這姑娘被壞人侵犯了,懷了孕,還跟那侵犯自己的人結了婚,說是家裏思前想後的安排,但惡人就是惡人,年前她丈夫犯事進去了,她一個人帶孩子回了家,現在暫住在娘家這裏。
“她丈夫還沒出來?”宋雲谏回頭問,這事他也是聽別人說的,按理說與他無關,但他跟這個女孩讀過同一所學校,難免多問了一句。
“沒呢,判了一年,若若的這輩子是被他丈夫和他父母毀了。”宋母說:“當年該說的也說了,她父母聽不進去,只在乎面子,把事情合理化,是不顧他女兒的死活了,生在這樣的人家裏,也是這孩子的苦命。”
周若若的成績還算不錯,當年也是榜上有名的,要不是發生這件事,也不會這麽早在家相夫教子。
侵犯者是她的高中同班同學,喜歡她沒追到,有天趁她家裏沒人的時候入室幹的,周若若也沒太防着他,悲劇就這麽造成了,事後女方父母大感丢人,男方父母則為之辯解,說沒有女方的同意他孩子根本進不去她的家裏,或小孩子鬧着玩過度了,周若若本來就跟他家孩子在談戀愛之類的庇護話語,這件事并沒有鬧得很大,女方父母盡量将這件事壓了下來,後面周若若退學跟這個同班同學結了婚,知情的人很少,就算是平息了這件事。
“我都怕雨淩出這種事,所以要你盯緊她一些,不過這馬上去北航了,離這麽遠,你說學校一關她在裏面遇到什麽事咱們也不能馬上知道。”宋母的擔心不無道理,他為人父母,宋雨淩的性子又那麽軟,別人說幾句她就被套進去,對人情世故拿捏不來,出了事都不一定敢說。
宋雲谏往妹妹的房門看過去,低聲說道:“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随後他又補充道:“但如果不幸發生了,我不會讓她做第二個周若若,傾家蕩産,挺身走險,也要對方把牢底坐穿。”
他現在知道,權利能改變的事情太多了,無辜的人可以被扣上罪名,罪責較輕的人又怎麽不能牢底坐穿?錢能解決百分之九十九的事,剩下的需要更多的錢,更大的權,這句話完全沒錯,他和母親都為了培養這麽一個宇航員費盡心血,要是宋雨淩出了事,他給權利當狗都行。
他甚至可以岔開腿給傅靖琛随便幹,只要結果讓人滿意,只要能達到他要的那個懲罰力度,他就可以沒什麽尊嚴。
他的名聲已經被彥文修敗光了,他的軟肋也不在自己的身上,若那次傅靖琛沒有及時發現,把手段用在宋雨淩身上逼他就範的彥文修,一定會死得很慘。
他想過跟他同歸于盡來着,不止一次的想過。
他跟彥文修什麽都是不平等的,任何方面,他都沒有可能碰得過他,唯有那賤命一條。
沒了也就真的沒了。
宋母卻規勸道:“你可不要這麽極端,我知道你疼她,但你也有很好的前途,才不要你們任何人為了誰搭進去。”
當然,沒有事情最好,誰也不想再發生什麽,有的話,宋雲谏也沒那麽怕了。
想到誰誰就來了電話,宋雲谏從桌上拿起手機,母親問他是誰的來電,宋雲谏開了句玩笑,說是他的靠山。
不算嗎?他大名鼎鼎的傅總能把他從彥文修那兒搶回來,能解了他的威脅,能搞定他的麻煩事,能護他一家人的周全,能讓他宋雲谏擡起頭做人,雖不知用了什麽方式,但靠山這個詞,肯定是沒用錯的。
他并不覺得這有什麽可恥,他因為這張臉受到過不少的非議欺騙和算計,那麽這份紅利自然也該吃得心安理得。
這是他的優勢,沒什麽不可以。
傅靖琛是顏控,他要占有他的身心,就要接受他身上的爛事,誰要一開始他奔着結果來的,宋雲谏可沒有逼着他,他只知道,他在傅靖琛身邊一天,他這個家庭就穩定一天,既然如此,傅靖琛想要跟他一輩子就不是壞事。
他當時是想通了這麽一件事才答應了跟他好好相處,但對傅靖琛的感情裏摻雜了這種東西,導致他不太敢跟傅靖琛同居。
因為他害怕被看出來了,這個人太精明了,他肯定能看出來,只需要時間而已。
而自己需要的也是時間,待宋雨淩的事情穩定了,再談那些後話吧。
若不幸被識破,分不分手的,屆時随着傅靖琛的意了,現在肯定是……不行的。
第一次利用別人的情感,讓宋雲谏很過意不去,可他手裏能打的牌太少了,他或許可以贏,但概率不大,他完全可以輸,但不能太難看。
他求穩。
目前于他而言,一切皆求一個“穩”字,如果事情不順利,任到時候對方如何拿他出氣吧,至少現在,他真得利用傅靖琛這張王牌。
他曾經是個感情上的純粹浪漫主義者,但現在不是了,也不會是了。
他跟彥文修一樣髒,欺騙戲耍別人的情感,以達到自己的目的,利用這張臉和身段,能哄一天是一天。
他終究還是聽了校長的勸,做了烏合之衆的其中一員。
在準備面見彥文修的那個夜晚,他不得不重新洗了手牌,他在這其中又上了一課,不講良心只講手段,那樣往往事半功倍。
他騙了傅靖琛,遲早會被發現。
被他發現他其實還沒那麽喜歡他,還沒到要跟他一輩子的地步,還不至于三言兩語就對他城門大開,還沒打心眼裏想跟他同居恩愛,所謂奔着有結果的未來,不過是因為三分喜歡,七分借勢……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