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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1章 江上追殺
    第191章 江上追殺

    ◎“若欺騙也算罪,我可要下地獄了。”◎

    天邊的雲黑沉沉地壓下, 山雨欲來。兩道身影掠過繁茂的樹、掠過齊腰深的草叢,沒有留下任何蹤跡。

    李英從一棵樹上跳到另一棵樹上:“還有多遠?”

    厄都簡略答道:“快了。”

    李英嘆了口氣,身體穿過林葉間, 動作重了幾分,看上去很是煩躁。

    厄都沒有出言譏諷她。實際上, 她心中的煩悶并不比李英少多少。

    兩人那日躲開紀如淮, 徑直朝着魔域的邊境逃去。一座城、一片荒原、一座山,聽着似乎不太遠, 但兩人躲躲藏藏、走走停停,早已心力交瘁。

    “前面有一條江, 叫不渡江。”厄都道, “穿過不渡江,就是魔域的邊界。這如果我們走得快, 日落前就能到達。”

    現在時間是正午, 離日落還有一兩個時辰。

    “足夠了吧。”李英有氣無力道。

    說話間, 兩人已然翻過重巒疊嶂, 又越過茂盛林木, 帶着滿身的草屑樹枝停在不渡江的江邊。

    李英拍打着吸在身上的草屑, 又看着那平和的江面,忍不住道:“這就是不渡江?”

    “可不要小瞧它。”厄都随手掰下一截樹枝, 扔到江面上。不過一眨眼功夫, 伴随着嘶嘶嘶被腐蝕的聲音, 那根樹枝就陷落在江面下,失去了蹤影。

    李英“嘶”了一聲:“竟真的具有腐蝕性?”

    “不僅是腐蝕性, 這不渡江的上空也不允許飛行。”厄都伸手指了指天空。

    一行大雁憑風而上, 排成人字形向前方飛去, 路線卻是完完全全繞開了不渡江的上空。

    “不渡江因此得名。也正因如此, 它才成了魔域的邊界。”

    李英點點頭,旋即皺起眉來:“可既然如此,我們該怎麽過去?”

    厄都早有準備,從儲物袋中掏出一個桃核大的小舟扔在江畔。那小舟迎風見長,轉眼間化作一條能承載二三人的木舟。

    “這條小舟由一種特殊的桃木制成。”厄都道,“這種桃木是少有的不會被江水腐蝕的木材。”

    說話間,兩人踏上小舟。厄都隔空一掌擊在河岸上,那小舟頓時如離弦的箭一般沖出去,只留下船底一道漾開的水痕。

    看着江畔越來越遠,李英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慢慢坐在小舟中,引得舟身一陣搖晃。

    厄都負手而立,遠望着被陰雲薄霧籠罩的山,面上神情不定。

    李英盤坐在舟中看着她,忽然道:“我覺得你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哦?”一直沉默看着遠方的厄都回過頭來,“長得像,還是性格像?”

    李英道:“背影很像,性格更像。但你肯定不是她。”

    厄都的輕笑聲被風吹遠:“你怎麽知道我不是?”

    李英哈哈大笑:“你看看一直追着我們不放的那只鬣狗?我認識的那個人,就是他的弟子!”

    “而你呢。”她指了指厄都,“你是魔尊的弟子,是魔修。一個人怎麽可能既是紀如淮的弟子,又是雲重危的弟子呢?這未免太過異想天開。”

    厄都聞言不在意地笑笑:“是不可能。若我是紀如淮的弟子,也不會被追殺得抱頭鼠竄了。”

    李英道:“若你是紀如淮的弟子,說不定還能幫我求求情。”

    她諷笑一聲。

    “不過若真如此,你恐怕就成了負責追殺我的那個了。”

    厄都坐下來,望着一成不變的江上風景:“所以你為何犯下那等重罪?”

    她們二人聯手逃亡了幾日,但關系不算熟稔,厄都也不知道李英這樣做的動機。想起曾經李英讓她給李如斯帶話的事,心中疑惑頗多。

    李英望着清澈卻又暗藏殺機的水面,緩緩道:“我甫一出生,便被善蔔的族老斷為不祥。幼時在荒僻小院中長大,無從學習術法,只能自行摸索。後來家族日益沒落,他們把這種衰落歸咎于我,甚至想殺了我……”

    一片樹葉被風卷到江心,轉瞬間被腐蝕殆盡。

    “那日,我兄長的孩子見我可憐,便偷偷塞給我一把短刀,将我放走。我與他約定一定會再見。”

    厄都聽到他的話,不由得脫口而出道:“李如斯?”

    李英一怔,猛地看向她,高聲道:“你怎麽知道?!”

    容不得她不多想。李如斯在修真界算是小有名氣,但提到姓李的修士,常人絕對不會第一個想起他。

    厄都自知失言,只道:“之前和李家的人起了沖突,調查過這個家族。”

    李英半信半疑:“沖突?他們有膽子惹你?”

    “誰知道他們怎麽想的呢。”厄都随意将手扶在船舷上,“也因為這件事,我才去的李家,沒想到竟撞破你在殺人。”

    “他們這些年一直在追殺我。”李英道,“便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他們殺我,便派人追、派人找,便是自诩公正的修真盟,也不會插手。而我只是反擊,且只殺該殺之人,未曾傷及無辜,卻成了大罪人。”

    她的目光越過江水,越過山川,一直望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這修真界之大,竟沒我容身之處。”

    厄都道:“那你便同我去魔域。罪大惡極也好、心懷苦衷也罷,那裏活着的,都是不容于世的人。”

    李英從不經意間的悲苦中回過神來:“我瞧你可不像什麽罪人。”

    “若欺騙也算罪,我可要下地獄了。”厄都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罷了,不提那些。瞧這速度,用不着一個時辰,我們就能到達有魔域兵士駐紮的地方,到時候……”

    她聲音驟然中斷。

    北風吹拂,将江面吹出皺巴巴的波紋,一層一層,波及到很遠的地方。不知何時,聯結的白色絮狀物随着風從雲端落下來,慢慢地落在江面上,剎那間消融。

    “柳絮?”李英也注意到了這異象,扶着船舷站起身,“不對……是雪?這個季節?”

    雖已不是盛夏,風也帶了晚秋的涼意,但還不至于下雪。

    “不好!”厄都猛然轉頭,“是紀如淮!他追來了!”

    她一掌打到江面上,平白炸起水花。借着這力道,桃木舟的速度又快了幾分。

    李英也意識到事情不妙,反手抄起一旁的船槳,用了大力氣搖起來。船槳攪亂水面,在這凝重的氛圍下,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只能聽到水被掀起又落下的響聲。

    霧愈來愈濃了。濕漉漉的水汽附着在二人的皮膚上,厄都感到些微的刺痛。索性這些水汽的腐蝕性不至于像不渡江的水那麽強,雖有些刺痛,卻仍然處在可忍受的範圍內。

    雪沒有停,紛紛揚揚落在木舟上,像是白色的花瓣。厄都警惕地觀察着,卻沒有發現異樣。

    難道真是她猜錯了?這不是紀如淮靈力造成的雪,而是某種反季節現象?

    她的目光随着雪花下落,最後停在江面上。

    頃刻間,厄都的心一沉。

    只見那飛雪落在江面上,雪中蘊含的涼意竟将江面凍結出一層薄薄的冰。這薄冰很隐蔽,若不是厄都仔細看,未必能發現。

    來不及心驚,她放開神識靈力查看,只見短短片刻,江面上不少地方都成為了被凍結的姿态。

    紀如淮竟是想将這不渡江給凍上!

    他沒有桃木舟,又不能飛過來,竟想出了這麽一個主意!

    若是旁人,想出這等蠢笨辦法,結局必然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靈力沒了也抓不到人。但紀如淮實力莫測,以他的靈力,完全能将不渡江全部凍結。

    厄都轉頭對李英道:“別磨蹭了,你劃快些。”說着彎下身,用掌風小心擊碎桃木舟附近的冰。

    李英氣得直嘟囔:“嫌我慢你來劃啊!”

    說是這麽說,但她果然更賣力了些。寬大的袖子被直接撸起來,兩條有力的臂膀掄得飛快,轉眼間桃木舟又向前移動了一截。

    然而沒快多久,桃木舟行進的速度又慢了下來。

    厄都直起身:“怎麽回事?”

    “……前面凍上了。”李英露出無奈的苦笑,“劃不動了。”

    厄都走上前一看,前方的江面果然凍得更厲害,從側面觀察,半透明冰層有一尺深,最上方凝結出凹凸不平的圖案。

    厄都抽出玄烏劍揮舞幾下,冰層應聲裂開,露出底下還在流動的江水。

    冰塊漂浮在水上,又随着桃木舟行進時掀開的水波飄到較遠些的地方。

    李英的手繼續揮舞起來。

    厄都回到船尾,正欲接着去除附着在桃木舟上的冰,眼神卻猛地一定。在濃濃的薄霧之中,她隐約瞥見了一個身着白衣的身影。

    他踏在被凍實的冰面上,慢慢穿過濃霧,像是早已鎖定了二人的位置一般,目标堅定地走過來。

    厄都心中暗罵一聲,連忙叫李英道:“別劃了,我們棄船直接走!紀如淮追來了!”

    說罷也不管李英作何表情,翻身跳下桃木舟,站在一塊漂浮的冰層上。

    幸而修士身輕如燕,即使這冰層脆弱不堪,也不至于被壓垮。厄都立在冰面上,穩穩地向前躍去。

    李英跳到附近一塊厚些的冰層上,回身看了看身後遠處的紀如淮:“還離得有些距離。”

    厄都将小舟收起:“不要小看他。”

    說話間,她躍上前方的另一塊冰。

    兩人都身經百戰,動作輕盈利落,在漂浮的冰上行走,對于她們而言也并非難事。兩道身影交錯着向前,很快,便遠遠地見到了江岸的輪廓。

    李英眼睛一亮,欣喜道:“看到了!”然而話音未落,她便瞬間意識到不對,扭身向邊上一躲。

    幾乎是同時,尖銳的冰刺從她耳邊擦過,給她留下一道血痕後,“噗通”一聲落入深不見底的江中。

    這聲音仿若一道訊號。厄都和李英齊齊轉過頭,在她們身後的濃霧中,紀如淮慢慢走出來,一雙眼裏充斥着殺意。

    被追上了!

    兩人心底同時閃過這句話。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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