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黑水小箭

    ◎聽牆角是獲取情報的重要方式◎

    想到金雪信手裏有能指定她方位的羅盤, 應當不會迷路，元妩安心了些，決定在原地等他, 以免兩人在尋找的過程中錯過。

    她打量四周，發覺這是一處花木繁盛的花園。園中各式花朵樹木盛開, 姹紫嫣紅, 一片勃勃生機。

    此時正值正午，太陽高升, 日頭也毒辣起來。雖是修真者不懼寒暑，但能躲個陰涼她才不傻傻地曬着。

    元妩瞥到右手邊不遠處有座假山, 假山上爬滿藤蔓, 看着就十分陰涼，便移到那處一邊躲避太陽一邊等着金雪信。

    這假山後青苔叢生, 果然陰涼了不少。元妩靠在假山後, 還在思索要不要用通訊靈符聯系金雪信。結果剛拿出靈符, 忽然聽到身後傳來兩道說話聲。

    咦？

    有情報？

    要知道聽牆角可是古往今來獲取情報的重要方式, 這會兒被她撞見, 焉有不聽之理？

    熄滅手中已經亮起微光的靈符, 元妩隐藏氣息、掩住身形，仔細地偷聽起來。

    “小紅姐姐, 你就告訴我吧~咱們這位主子, 到底是何方神聖呀？”年輕的男聲先是央求道, “我剛進府，什麽也不知道, 這心裏也沒個底啊！”

    名叫小紅的少女沉穩道：“你問這些做什麽？咱們只要做好咱們的事, 莫要摻和別的。”

    她說話的時候, 還有掃灑的聲音傳來。顯然, 這位“小紅”的身份是負責打掃花園的侍女。

    “好姐姐，你說得倒輕松！你在這城主府當差六個年頭了，自然什麽都不在乎。”那年紀不大的男子長籲短嘆，半晌才壓低聲音，“咱們之前不是有位新城主嗎？怎地不見他人？”

    此言一出，那打掃的聲音也停止了。與此同時，躲在假山後的元妩也豎起耳朵，生怕錯過什麽消息。

    小紅沉默良久，終于拗不過同伴的哀求，長嘆一聲：“罷了，就這一次。你聽了就當沒聽過，以後不要再問我，也不要再和別人提起。”

    年輕男子連聲應是。

    “那位新城主據說是魔君派來的，結果沒過多久……那天我正好在花園打掃，便看見主上和碧璃姑娘過來了。然後，他們似乎是打起來了，碧璃姑娘發現了我，再然後，我就暈過去，什麽也不知道了。”

    掃帚刮蹭鵝卵石小路的聲音再次響起，只是聽起來這聲音輕輕的，顯然掃灑的人心思已經不在這裏了。

    “等我醒了，主上就成了新主子。不過這府裏換了主人，和我們也沒太大關系。在誰手下當差不是當差？”

    “那之前那位城主還活着嗎？”

    “還活着。據說是被關起來了，好像是關在……”

    聽到關鍵處，元妩愈發全神貫注，卻感知到身後不遠處有人接近。轉頭一瞧，正是拿着個羅盤、眉頭緊鎖的金雪信！

    他不知道她在偷聽，正踏上一座小橋，低頭看看羅盤，又時而東張西望，似是在找尋她的身影。幸好他從另一個方向來，周圍草木深深，那說話的兩人暫時未看到他。

    元妩躲在一個犄角處，他沒能看見她，只順着羅盤的方向走到假山旁。剛一拐過彎，就看見元妩躲在後邊，眼睛一亮，頓時就要叫她。

    吓得元妩飛速用手捂住他的嘴，用眼神示意他後面還有人在。

    看到金雪信眨眨眼，表示自己知道了，元妩這才松開手，回到假山旁繼續聽牆角。見此，金雪信也悄無聲息地湊上來，和她一起聽。

    這麽一會功夫，小紅已經說完了城主被關在哪兒。幸而元妩剛剛阻止金雪信的時候也分神在聽，到底還是聽到了原城主的所在。

    前頭那兩人說完這茬，又開始說沈碧璃。或許這次話題的對象不是什麽危險人物，那兩人聊得沒那麽隐晦。

    沈碧璃便是那位主上身旁跟着的侍女，兩人對她不甚了解，翻來覆去只說諸如“主上和碧璃姑娘很親近”“碧璃姑娘對人親切”雲雲，又過了一會兒，那邊傳來兩人離去的腳步聲。

    元妩從假山後閃出來，果見那鵝卵石小路上已不見了人影。

    “那位被關起來的新任西城城主，你有查到他是什麽人嗎？”元妩轉頭看向金雪信。

    自從白撿了這麽個下屬，她再也用不着自己去查資料了，幹脆地把金雪信當秘書，一些不重要的情報都讓他去查。

    美其名曰“阿雪，你是個成熟的工具人了，應該學會為你的上司分憂了”。

    可憐的金雪信，居然真的信了她的鬼話，在入職第一天就主動壓榨起自己來。

    “似乎是燭武魔君的心腹，頗受他看重，修為不低。”

    燭武魔君的心腹還真是多啊。

    被白玟殺了幾個，又有一個被證實為卧底，結果他還有心腹。

    可謂是鐵打的魔君，流水的心腹。

    不過甭管這些心腹有多少含金量，至少不會是廢物。要說敗在一個沒有修為的凡人手中，那更是不可能。

    要麽是這位城主另有謀劃，佯裝敗退；要麽是魔神道首領身後別有高明。

    真相如何，還要去牢中拜訪一下這位城主才能得到答案。

    當日，兩人就做下了一個重要決定——夜探監牢。

    西城作為本就不發達的小城，防守算不上嚴密。而最近勢力更疊，監牢的守備更是松散，遠不如元妩當年待過的冗城黑牢。

    當然，對于他們兩個不法分子來說，守備松散一些或許不是什麽壞事。

    一來到牢房門口，就看到兩個守門獄卒正坐在門口打瞌睡。元妩領着金雪信不費吹灰之力就進了牢中。

    卻見牢中空空如也，一個犯人也沒有。只有照明螢石嵌在房頂上，發出瑩瑩的昏黃光芒。

    這牢房是專門用來關押修士的，按理來講按照西城的混亂程度不該無人。

    只是魔神道掌控西城後，便将所有牢中囚犯都放了出來編入魔神道，用以增強整體實力，所以才會有這牢房中十室九空、門口獄卒昏昏欲睡的情況。

    注意到此處的守備情況，元妩更有理由相信那西城城主是故意落敗的。畢竟這牢房防衛力量約等于零，換成是她，即使斷手斷腳也有能力逃出去。

    心中暗自腹诽，腳下動作不慢。兩人穿過長長的過道，終于在最後一間牢房中看到了一個人。

    那是個中年女修。她衣着嚴謹整潔，頭發端正束起，正盤腿坐在枯黃的稻草上打坐，面上一派悠然得意之色，全無身為階下囚的自覺。

    似是感知到陌生人的到來，她驀地睜開雙目，眼中劃過嚴厲神色：“什麽人？”

    元妩從暗處走出：“初次見面，西城城主。”

    西城城主笑了一聲。她有些像嚴厲又古板的教導主任，即使是在笑，其中的意味也讓人心裏發毛。

    “你找我有什麽事？”她開門見山，“先說好，你不必和我做無用的客套，直接說出你的來意。”

    看來是個急性子。

    正好，她也趕時間。

    “魔神道是怎麽回事？”元妩掃過她身上，“他們的首領只是沒有修為的凡人，你本不該輸。”

    “誰說我輸了？”

    “若是沒輸，你為何被關在此處？”

    西城城主站起身：“我自然有我的理由，不需要告訴你。”

    說完，她又收了收嚴厲的訓斥語氣，盡量使自己的聲音平靜些：“至于第一個問題，答案很簡單。我出于某些原因不能全部告訴你，但那個得意忘形的小子，不過是一只狐假虎威的狐貍。”

    說完，她便坐回稻草上，如同完成了任務一般，再次進入了入定狀态。整個過程無比絲滑，甚至沒問一句元妩是誰。

    眼看西城城主已經打定主意不再開口，元妩心中微嘆，對她道謝過後便領着金雪信離開。

    幸而最想知道的問題有了答案。元妩現在只需要知道，那個扶持魔神道的人是誰便可以了。

    至于是誰呢？

    燭武魔君嫌疑最小，但不排除他賊喊捉賊的可能性；燼融魔君有可能，只是動機不明；至于沉蛇夜岐兩位魔君，看着是雲重危最忠實的走狗，實際上也不好說。

    兩人大搖大擺地出了牢門，看守者早已睡死過去。慘白月光将前路照得明亮，建築成了黑暗中的一片片陰影。

    忽地，黑暗中響起一聲輕輕的破空聲，随即一道微弱的暗芒沖破黑夜，朝着兩人斬擊而來。

    元妩神情端肅，玄烏劍嗡鳴着，毫不留情地朝着那攻擊襲去。劍氣與那暗芒相撞，卻沒有斬到實體的感覺。睜大眼睛仔細一瞧，只見那暗芒竟是一只巴掌大的黑色水箭。

    黑水箭與玄烏劍相撞卻沒有被斬碎，而是像是彈力球一般在劍刃上彈開，又折了一個刁鑽的角度換了方向攻擊她。

    元妩不知這東西的底細，眉頭輕輕皺起，正欲再擋，卻見邊上一聲琴鳴，半透明靈刃卡住角度和黑水箭相撞。

    那黑水箭嘭地爆開，一時間水珠四濺。元妩拂袖避開那不知道什麽成分的水，快速後退幾步，一直後退到金雪信身邊。

    随後，那濃重如墨的夜色中，再次蹿出第二支、第三支黑水箭來。只是比起第一支用來“探路”的箭，這兩支箭要大得多。

    “不要碰到這箭。”元妩先囑咐一句，長劍一擋将那黑水箭撥到一邊，幾個跳躍向發出攻擊的地方沖去。

    這箭的顏色看着像是有毒，而有毒的東西最不好對付了。若想一勞永逸，便只能将藏在暗中放冷箭的人揪出來！

    而随着她的接近，又有幾道攻擊向她要害襲來。跟在她身後的金雪信快速地撥動琴弦，幾支黑水箭化作水珠消散，所帶來的危機也消弭于無形。

    看着那暗處隐隐約約的身影，元妩冷笑一聲。

    看我抓住你！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