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晴雪揉了揉眼睛,有些恍惚。
“外力?难道家里能帮忙吗?可是就算本家也没办法干涉地方行政吧?”
叶晴雪明白的,背景这种东西,拿出来吓唬人还行,但是真的到紧要关头,背后牵扯到的东西太多。
最起码单靠京城叶家的背景,在这件事情上还不够硬。
叶盛见叶晴雪冷静下来,才松开了手,徐徐说道:“其实,我也是刚刚才确认到了消息,江南分巡道御史米臻东已经到了天河县,老爷与之有旧,想必能够借助他的介入来化解李公子的危机。”
叶晴雪听完,回忆渐起。
“米…我有印象,似乎是父亲旧时同窗,还来家里拜访过一次。”
“没错,小姐与这位御史见过,只能由小姐求见,带他急速前来,在赵方等人快刀斩乱麻之前,赶到后溪村!”
“御史现在何处?”叶晴雪焦急地问道。
“他刚由新水县经官道前来,我刚刚得到的消息说,队伍距县城六里地,小姐即刻带人迎上,向他说明,请他转道直往后溪村主持公道。”
“对了,小姐切记不可走西侧道路,对方很可能猜到小姐会去救人,但是有没有任何阻挠,说明很有可能在县城直通后溪村的路上设伏。”
叶晴雪点了点头,纵马带着几名叶家护卫往东边官道而去。
马上奔腾,一个个疑问从叶晴雪的脑海中蹦出来。
为什么盛叔能掌握到江南分巡道的行踪?为什么自己会为李广的安危如此急躁不安?为什么地方上的势力会盘根错节到这个程度?为什么自己明明没有错却困难重重?
乱了,叶晴雪的心整个都乱了。
她甩了甩头,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起来。
“叶晴雪,现在没时间让你想这么多,一切都要等这次危机解除之后,那之后…再说吧。”
“驾!”马鞭随着决心落下,激得胯下骏马飞步更疾,扬起高尘。
李广此时在家中,催促着柳月茹和唐柔收拾东西然后立刻在林重的护卫之下离开。
“夫君不要赶我走,既然嫁给你了,我怎么能弃你而去呢?”
柳月茹拉着李广的手,眼睛已经哭得红肿,咬着嘴唇,哀求着丈夫。
唐柔也把头埋在李广胸前,泪水已经打湿了李广的衣服。
“夫君,夫君,柔儿不要走。”
其实最开始李广只是看最近山雨欲来风满楼,担心卢员外那些人会狗急跳墙,所以才打算让两女先到叶晴雪那里,这样能更安全一点。
哪成想在县城留意情况的老兵发现情况不对,赶忙回来警告李广。
得知灾祸即来,李广说什么也要让两女离开这里。
至于他自己,这么多村民簇拥他、支持他甚至十分爱戴他,他不能就这么离开,逃跑时解决不了问题的,就算结果可能不好,他也要留下来,和那些人好好斗一斗法。
他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自己被击败之后,柳月茹和唐柔可能遭遇的悲惨后果。
“我是你们的丈夫,让你们走你们就赶紧走!跟着几位叔叔,他们能护你们周全,只要能见到叶小姐,你们也就没什么威胁了,我相信她会照顾好你们的。”
两女并不动摇,只是赖着李广,坚决不从。
这是林重开口说道:“其实你完全可以走,他们的目标是你,只要你们一家子离开了,他们也拿你们没有办法,而这里的村民,你走了以后他们照样还是会种甘蔗、卖甘蔗,也大概率会继续留在工厂制糖,毕竟他们都很熟练,那些人侵吞了你的产业之后必然还会继续用他们,虽然肯定会比你在的时候过的差,但是…”
“你不是神,你已经让他们过上了前所未有的好日子了,你没有义务也没有能力替他们继续维持这样的好日子,单单是给予过,就已经要让他们感恩戴德了,你——凭什么不能走!?”
林重的声音不再幽幽慢慢,如晨间的寺钟一般洪亮雄浑。
“带上钱,逃走之后还可以借助叶家帮忙,你可以找到一个地方重新开始,如果你真的咽不下这口气,到时候再回来报复也并不晚,毕竟你从废物成长到现在也没有多长时间啊!”
两女面对林重的强大气场,不太敢出声,只有微微地吸着鼻子。
李广看着林重,突然说:“如果我也有林叔那么强,那就好了。”
林重啐了一口,道:“三个娃娃!要走就快走,要等死就继续在那里杵着!”
李广没有回答,他拉开两女,摸了摸她们的头说:“去收拾东西吧,无用的东西不要,银票全部收走,带一点零钱,去吧。”
说完打开大门,门外站着的,是后溪村的乡亲:猴头猴脑的孙犁、憨厚老实的吴蒿、爽利直率的刘六刘七兄弟;还有制糖工厂的工人们、段鹏死后拿回了被强占土地的村民、一个一个被李广帮助过的人们。
大家看着李广,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要在去哪里找一个这么样的好村长。
不贪恋他人土地、房屋、妻女,不仗势欺人,不欺上瞒下,亲近体贴,和善乐观,虽然有时候感觉他贱贱的,以前也确实又可恶又废柴,但现在的李村长,他们不认为会有人能比他做得更好。
单单是那种纯粹和质朴,虽然他们不懂,但是他们感觉得到,李广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同样的,柳月茹和唐柔感觉到了,所以她们摈弃前嫌,对李广交付了身心;林重感觉到了,所以他跟李广走了,愿意守卫他和他的家人;李芹感受到了,所以她敢教训自己主人的夫妻家事;叶晴雪也感受到了,所以她会那么担心,因为李广的缘故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人的心,对于真正的纯真质朴,是最最甘之若饴的。
李广对着众人拱手,鞠了一躬。
“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