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沒有查過你。”宋硯聲線平穩下來, 定定地重複,“沒有查過。”
柳筝覺得身?子在發軟,她竟有些受不了這種幾乎渾身每一處都被他包裹着的感受。她因這種怪異的不适而皺眉:“知道了,我?說?知道了。”
“你?摸摸我?的心, 筝筝, 你?摸摸我的心。”宋硯拿了她的手往自己胸口?放, “它不會說?謊,你?要想看看它是真是假, 我?可以把它剖出來捧給你看。”
柳筝被他的話?震了一震, 她看他的眼睛,他沒在開玩笑。他傷心生氣到了一定程度。
今天?見到顧竟的時候,他也生?氣傷心,但沒這麽大的反應,且抑制得很好……她不過是反問了一句話?而已,他何至于此?
宋硯拿額頭去貼她的臉:“筝筝,你?為什?麽不明白我?。”
柳筝縮在他懷裏不太敢動。她頭一次從他身?上感受到了危險,是那種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樣,也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麽的危險。
“宋,宋硯。”柳筝試着去抱他的脖子和腦袋, “你?總要說?清楚了,我?才能明白你?。你?想說?什?麽?”
宋硯感覺到她柔軟的掌心覆在了他的鬓發與颌骨處, 似乎是想安撫他。大概是他突然?這樣是把她吓着了。他無意?吓她,但是, 或許吓吓也無妨。
他本就不是只有好脾氣那一面的人, 他也是會生?氣的。
“我?愛你?, 你?知道嗎?”宋硯問她,“很愛很愛。”
“……知道吧。”
“如果你?愛一個人, 你?舍得不顧他的意?願去查他嗎?就算你?很想很想了解他,想知道他的一切。你?舍得嗎?”
柳筝被問住了。
宋硯繼續貼她的臉,緊緊地摟着她,讓她完全靠在他的胸膛上:“我?不舍得。我?寧可一直等你?開口?,也不想這麽做。我?會小心地求你?憐惜我?,乖乖等你?回頭看看我?,我?會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值得你?喜歡一點?,這才是我?的愛,我?的愛不髒。”
柳筝心念微動,至此才明白他從那個第一次進她花房的下午時便說?過的“我?的愛不髒”是什?麽意?思。他覺得她那麽問是懷疑他目的不純,懷疑他的愛有污點?,他接受不了自己的愛在她眼裏是髒的。
那她的的确确讓他傷心了。
柳筝對愛沒有太深的執着,他問什?麽如果她愛一個人會怎樣怎樣,她想象不太出來,并不确定自己會不會為了了解對方?而去偷偷探查。很多?事情她不主動問宋硯,也是因為她的确對他沒有那麽深的在意?,只要不影響到她自身?,她覺得一切都可問可不問的。
至于今天?問賞花宴的事……主要是因為這事一直在她心裏堵着,她不希望犯下會讓她連自己都無法原諒的錯。
宋硯在她耳邊不滿地哼了聲?:“你?為什?麽不說?話??”
柳筝揪着他胸膛上的衣襟,半天?沒憋出一個字。
宋硯又要難過了,有點?恨鐵不成鋼地道:“你?一點?都不懂什?麽是愛,筝筝,你?一點?都不懂。”
柳筝皺眉,被他說?得不服氣了:“我?哪裏不懂?我?愛很多?人,我?怎麽不懂?”
“你?愛誰?”宋硯抓了她的手,目光中透着惶惑,“沒有我?,對不對?”
“我?愛我?姥姥,愛我?娘,愛所有對我?好的人。我?不說?,不代表我?不愛。我?知道什?麽是愛,我?也從沒缺過。”柳筝不看他,“我?的心胸不會狹窄到只剩下男女間那點?事。”
“我?也愛我?娘親……我?很愛很愛。”宋硯被戳中了傷心事,更傷心了,把臉埋到了她頸窩,“她不愛我?,她恨我?。你?也不愛我?,誰都不要我?。”
柳筝的頸窩被他的眼淚濡濕了,他在悄悄地哭,以為她發現不了。
宋硯去親她的肩膀,還想親她的下巴,可他心裏好生?氣,氣她傷了他的心,踐踏了他的愛,她還一無所覺,不以為然?。他的愛就這樣輕賤嗎?
他忍着觸碰她的欲望,恨恨地咬住了她肩上的衣料。
柳筝快被他激出一身?汗了。她摸了摸他的後腦:“對不起嘛。”
宋硯僵了一僵。
柳筝繼續摸他後腦,偏頭貼了貼他的耳朵:“你?挺可愛的,不會沒人要的。”
“你?又不要我?……”宋硯撫着她的脖子,覺得自己好像又沒那麽生?氣了。筝筝好溫柔。
“你?要我?嗎?”他聲?音低低的。
“你?為什?麽總糾結這個問題?”
“就知道你?不要。”宋硯将她往懷裏收緊了一些,好讓她能完全貼上他,“可我?懂得怎麽愛一個人,筝筝,我?能給你?世上最好最幹淨的愛,你?別糟踐它,好不好?”
“我?沒糟踐……”
“哼。”宋硯委屈地蹭她臉,“你?懷疑我?背地裏探查你?,懷疑我?對你?的愛不幹淨……我?的心是肉長的啊,好傷心。”
“我?明白你?的心意?了,我?跟你?道歉。”柳筝揉揉他的耳朵,“不傷心了好不好?”
宋硯不說?話?。
柳筝拍拍他的胸膛:“不要難過了嘛。”
“要是傷口?流血了,你?讓它不要流,就可以不流了嗎?”宋硯嗔怨她,“我?沒那麽好哄。”
“那還要我?怎麽哄你??”柳筝小聲?問,“還要我?說?什?麽?”
“你?親親我?。”宋硯眼睛裏漾出了一點?笑意?,“親親我?吧。”
柳筝掐住了他兩頰:“你?又笑了,剛才不還偷偷哭嗎?”
“我?沒有偷偷哭。”
柳筝瞥眼自己潮濕的肩膀:“當我?沒感覺嗎?”
“我?沒有偷偷地……”
不知道為什?麽,有時候柳筝一聽他說?話?就想笑,明明前一刻還是心情複雜的,到這一刻看到他這表情,她就是想笑。
柳筝咬腮忍笑:“你?故意?哭給我?看的嗎?”
“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哭了。你?能不能不要問了……”宋硯又把臉埋回去了,“你?弄哭了我?,還要再?欺負我?……哭又不光彩。”
“好吧。”柳筝拍他的背,“可以放下我?了嗎?”
“不可以,你?還沒哄我?。”宋硯有意?無意?地撒嬌,“你?好不容易對我?這麽溫柔,這麽關心,這麽好,我?要珍惜珍惜。”
柳筝忽然?皺了皺眉:“有蚊子。”
“哪裏?”宋硯探身?去看。
柳筝覺得腿癢,剛要伸手去抓撓,宋硯揉她脖子的手往下移去,一掌輕拍在了她的大腿上。
“啪”的一聲?輕響,力道不大,但柳筝被這突然?的觸碰震得腿麻了,身?體不受控制地抖了一抖,緊靠在他懷裏。
宋硯的手掌還擱在她的大腿外側,為确保蚊子果然?死在了他掌下,用力地揉搓了一下。
柳筝咬住唇,雙頰通紅,把臉藏進了他胸前:“別揉我?……”
拍死了蚊子,宋硯正仔細地理?着她的衣褶,聞言動作一頓,掌心瞬間發起燙來。
他忽地想起了前夜做的那個夢,筝筝依賴地抱着他,讓他抱着她睡覺。夢裏他們兩個躺在搖椅上,和此刻是差不多?的情形。
宋硯移開手,從她腰部上移撫到她的肩背,安慰着:“沒蚊子了,筝筝。”
柳筝被他的手弄得上半身?也麻了:“松開我?。”
“你?還沒親我?呢。”宋硯用臉蹭她額頭,“親親我?。”
“不要,你?松開。”
宋硯知道自己剛才那一掌下去拍死了蚊子,也拍沒了筝筝的耐心。她好像在害羞……她好像對他這樣的觸碰又是抗拒又是喜歡的。
“我?抱你?回屋好不好?”宋硯央問她,“省得你?再?走路了。”
“我?又不是沒長腿。”柳筝忍下心頭那點?奇異的感覺,堅持道,“我?自己能走。”
宋硯只好将她放下了。
折騰這半天?,柳筝出了一身?汗。她拍拍腿,理?理?頭發,直接往屋裏走。
“筝筝。”宋硯在後面喚她。
柳筝頭也沒回:“怎麽了?”
“好舍不得你?。”
“……明早上不是又能見面了嘛。”柳筝側過臉,拿餘光瞟他,“你?好好睡覺,不要再?傷心了。我?以後不說?那樣的話?了。還有什?麽事,等,等明天?再?說?吧。”
“好,我?都聽你?的。”宋硯望着她笑。
柳筝飛快地上了樓。
進了屋關上門,柳筝坐到床邊,摸了摸剛才被他拍的位置。還是麻麻的。
柳筝把燈移到床頭,撩起裙擺,捋了膝褲查看。竟然?顯出了個掌印……幾乎覆住了她整個大腿外側。
柳筝羞恥地咬住唇,她明明記得他沒怎麽用力拍的,怎麽就紅了?越想越煩,柳筝幹脆吹滅燈,放下膝褲裙擺面朝裏躺下了。
睡醒一覺起來,柳筝先查看了下左腿,還好,印子早消下去了,身?上也沒那種怪怪的感覺了。
衆人照常早起做豆腐、賣豆腐,賣完了,又準備做午飯。吃過午飯,王初翠上樓睡午覺了,馮策則要出門辦事。
收拾完碗筷,宋硯陪柳筝站在檐廊下吹風。樹梢上的蟬叫得惱人,柳筝心頭也躁動着。
她發現自己對宋硯好像也不是全然?不在意?了。譬如此刻,她的餘光會下意?識去尋他的身?影,有時候會忍不住回頭看看他。好幾次都發現他也正看着她。
宋硯此刻正盯着她腕上的那條手鏈看。
她膚色白,腕子纖柔,這手鏈像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那日早晨她離開時,手上沒戴任何東西,後來他再?去碰她的手,就有了這條鏈子。
她師兄送的嗎?
他們關系真好,好到他知道她手腕的粗細,知道她戴什?麽樣的首飾好看。
宋硯是有許多?問題想問她,可是昨晚沒來得及問出口?,今天?又沒有一個合适的話?頭。現在回想起昨天?,他們當時的情緒好像都有點?兒奇怪。
雖然?她打消了對他的誤解,對他道了歉、甚至主動哄他,可有些話?仍沒有說?清楚,他心裏還是不痛快。
“要不去看看花?”柳筝突然?問他,“我?早上起來看,那朵芙蓉好像要謝了。”
宋硯回神,下意?識應了聲?。
柳筝領他一步一步上階進了花房。
柳筝覺得自己也得跟他說?清楚一些事。不論和誰在一起吧,既然?都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了,總要開開心心地過每一天?,她不想總和他這樣來回地心理?交戰。
柳筝拉開花房的簾子,把那半朵粉芙蓉搬了出來。盆裏花瓣零零落落。
宋硯摸了摸它枝頭萎敗的花瓣:“明年還會再?開嗎?”
“當然?,而且不止一朵。你?看它這邊這邊,都長出新枝幹了。我?估計能至少開出三朵。”
宋硯欣慰地點?頭。
他看向她的花房,看向她的搖椅,試探地問:“我?可不可以也在這放把搖椅?我?想同你?一起賞花。明年芙蓉花開賞芙蓉,将來等那株西府海棠開了,我?再?陪你?看海棠花落。”
柳筝看他亮着光的眼睛,不想留給他太多?幻想的餘地:“那要個三五年呢,到時候我?還在不在這都難說?,更不用提我?們還在不在一起了。”
這話?讓宋硯難過。不能久伴她身?側是他永遠放不下的心結。
“不過呢,有幾日春光便賞幾日春光。”柳筝放下芙蓉花,對他笑道,“等馮策回來了,你?讓他給你?搬上來一個呗。”
“你?不介意??”
“沒什?麽好介意?的。”柳筝從櫃前抱了只木箱子在搖椅上坐下了,“你?過來。”
宋硯依她的話?在她面前坐下。
柳筝打開箱子:“你?看,這些都是我?師姐送給我?的。”
宋硯眸光微動,看向箱子裏的皮影小人和鹧鸪哨等物。都是很新奇的東西。
柳筝拿起那副葉子牌,一一翻開給他看:“你?看,這是黑旋風李逵,這是及時雨宋江,畫得真好。你?會葉子牌嗎?我?師姐特別擅長,我?就是她教的。”
宋硯接過葉子牌細看:“好好看。你?喜歡這些?”
“當然?喜歡,你?不喜歡嗎?”柳筝又給他看那十二生?肖的鈴铛,問他,“你?屬什?麽的?”
“兔子。”
“我?屬龍。”柳筝笑了,挑出了那只兔子鈴铛,回身?從抽屜裏找出了一團紅線。她三兩下搓出一根粗細正好的紅繩,穿進鈴铛裏,讓他把手伸過來。
宋硯捋了袖子,手腕朝上伸來。柳筝給他圈上去,只留了一指寬的空隙,然?後系個死結,剪去了多?餘的線頭。柳筝撥弄了下他墜在腕下的鈴铛:“铛铛,小兔子唱歌咯。”
宋硯笑起來,也撥了一下兔子鈴铛:“好可愛,好喜歡。送給我?了嗎?”
“都戴在你?手腕上了,不是送給你?送給誰?送給兔子?”柳筝又笑起來。
“我?就是兔子,也沒錯。”宋硯護着手腕上的紅繩,“我?從沒收到過這麽可愛的禮物,一定不會弄丢它。從此我?在哪裏,它就在哪裏。”
宋硯看向那只龍鈴铛:“筝筝不戴嗎?”
“我?有這個了。”柳筝晃晃左腕上的紅翡翠手鏈,“是不是很好看?”
“……好看。”
他臉上的失落太明顯了,柳筝故意?拖了會兒才問:“你?猜誰送的?”
“你?一直想念着的師兄。”
“是我?師姐呀。師兄哪會懂我?們女孩子喜歡什?麽。不過呢,他送的禮物我?也很喜歡。”柳筝放下琳琅滿目的木箱子,去櫃子後抱出了一把劍,“你?看。”
柳筝小心地把劍抽了半截出來,劍身?處刻了個小小的“筝”字。
“說?是用西域玄鐵打造的,他弄了足足半年。我?雖會點?防身?的功夫,但對兵器沒什?麽了解,光看樣子還是很喜歡的。”
“是柄好劍,很難得。”宋硯撫了撫劍鞘劍柄,碰了碰劍鋒,“的确費了一番心思。”
“他這人看着不靠譜,其實關鍵時候很靠得住。小時候我?們三個要是闖了什?麽禍,總是他第一個站出來擔責。我?這回沒料到他會回來,沒給他備禮,只做了點?糖給他吃,他也半點?不生?氣。”柳筝把劍收起來,“就是不太會說?話?,常惹人生?氣。”
“他們人真好。”宋硯由衷道,“我?有點?嫉妒。”
柳筝從桌上拿了塊點?心吃,坐在搖椅上晃起來:“嫉妒?”
宋硯重新坐下了,仍然?撥弄着小鈴铛:“他們認識你?好多?年,一定無話?不談。你?我?之間……你?我?之間只有當下。”
看不見一點?未來。
他們會是永遠的師兄妹,他和她呢?甚至連三五年的相處時光都不一定會有。
“有當下不就夠了。”柳筝不以為然?。
宋硯就知道她不會理?解他的患得患失。不理?解就不理?解吧。
他自己想了一會兒,又想通了:“不過,他們待你?這麽好,我?是不該亂嫉妒。我?該為你?高興的,這世上本就該有很多?人愛你?,你?是這樣好的筝筝。”
柳筝喝着茶:“說?得對。他們能待我?好,除了因為他們本身?人好外,還因為我?自己就很好。宋硯,你?也很好。”
“……我?也很好?”
“你?當然?很好。優點?很多?……”柳筝捧着茶盞,看他許久。
光透過竹簾落在少年疏朗的眉目間,光影層疊,襯得他如一塊溫潤的白玉。那只裸在發外的耳朵被照得透出了血粉色,隐約能看見一圈細白的絨毛。他眨動一下眼睛,浮沉跟着游動,黑亮的瞳仁裏顯出了一點?通透的琥珀色。
“我?有點?喜歡你?。”柳筝突然?道,“确實有點?喜歡。”
宋硯心髒噗通噗通亂跳,定定地看着她:“喜歡我??”
“和我?對別人的喜歡不太一樣,和對花草的那種喜歡更不一樣。反正是有點?喜歡。”柳筝垂眸掰着茶點?,臉頰和耳廓泛起紅,“我?甚至挺喜歡你?親我?的。真可怕……”
鈴铛一陣輕響,宋硯握住了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脈搏處:“真的?”
“我?沒必要騙你?,當然?也不是在逗你?。”柳筝看着他的眼睛,“因為這點?喜歡,我?願意?跟你?一起坐下來喝茶看花,給你?看別人送我?的禮物,一起聊東聊西。你?要是想做別的事,我?也願意?陪你?做。這是我?的喜歡。”
她太坦誠了,坦誠到宋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真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他感受着她脈搏處鮮活的跳動,終于慢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在真實發生?着。他歡喜地彎了眸:“我?有這樣好嗎?好到筝筝願意?喜歡我??”
“你?怎麽不好呢?”柳筝撥了撥他的兔子鈴铛,“善良,溫柔,長得好看。”
“那你?願意?我?做你?情郎了嗎?”宋硯探出五指,一一撫過她的手心,插入她的指縫中,與她兩掌扣合,“留我?在你?身?邊。”
柳筝看着自己那只被他緊扣住了的手,屬于他的溫度與觸感正從她手心指際間不斷浸潤過來。她的身?體從不抗拒他的觸碰。
“反正,在我?讨厭你?之前,你?都可以住着。”
“我?想抱你?的時候,可以直接抱嗎?”宋硯起身?,牽動着她的手,朝她微微俯身?。
柳筝人還坐在搖椅裏,不得不仰面與他對視。她的心也漸漸不平靜起來:“……可以吧。”
宋硯另只手撫上了她的臉頰,喉結微動。他眼裏都是希冀的光:“以後出門,你?會帶上我?嗎?哪怕只是一個情郎的名分我?也想要。我?想屬于你?。”
“這個……”柳筝思忖了會兒,“等你?把你?自己的事處理?好了再?提吧。”
宋硯明白了:“好,用不了太久的。等我?把娘親救出來,我?便無所顧忌了。”
柳筝略點?了點?頭,視線卻朝旁邊偏去了。他越湊越近了,骨節分明的手捧起了她的臉,與她合掌的那只手還在摩挲着她的手背。
“筝筝,看一看我?。”宋硯移膝攀上了她的搖椅扶手,“你?真的喜歡我??”
柳筝看他一眼,又移走了視線。宋硯不斷拿手掌撫摸着她的面頰,無盡纏綿。柳筝被他摸紅了臉,眸中浮上一層水色。她幹脆直視他,看他晶亮的眼睛和時不時就要滑動一下的喉結。
柳筝扶握住他的手腕:“你?想親我??”
驟然?被揭穿了心思,宋硯看着她一張一合的唇,承認道:“想親。我?可不可以親?”
柳筝抿抿唇,也看向他的唇。看起來很軟。
她不回答,宋硯繼續試探着與她貼近,灼燙的呼吸都噴惹在了她的臉上。柳筝覺得臉癢。
湊得太近了,她能清晰地看見他亂眨個不停的睫毛,聽見他喉間的輕微吞咽聲?。柳筝仍然?直直地望着他,直到他輕捧起她的下巴,指腹撫上了她的唇角。
他閉上了眼,唇往她的唇尋來。
柳筝一直盯着,直到兩人的呼吸徹底攪在一起,她偏過了頭,咬唇笑起來。
宋硯的唇從她腮畔一擦而過,睫毛掃過了她的鼻梁。他不滿地“哼”了聲?,埋在她頸窩道:“你?又逗我?……”
他松了與她十指相扣的手,從下往上攬住了她的肩膀,另只手撫摸着她的頭發,讓她躲也躲不了。他氣不過,一下接一下地往她臉上親。
柳筝嫌癢,不住地笑。
宋硯越聽她笑越生?氣,往下去親她頸側,卻親亂了自己的呼吸。他難耐地張唇銜咬住她的脖子:“兔子被逼急了也是會咬人的。”
柳筝還是嫌癢,他說?話?時把她脖子撩惹得一陣一陣濕熱。她笑得渾身?都透出淡粉色:“你?能怎樣?你?什?麽都不會。”
宋硯又在她頸窩亂哼,想咬她又舍不得,只好努力地和她貼在一起,扣了她的肩背把她往自己胸膛揉。
搖椅嘎吱嘎吱一陣亂晃。
柳筝終于被他纏得受不住了,推推他肩膀:“別親了,你?起來。”
宋硯不舍地蹭她臉:“我?不想……”
他嘀咕:“你?還說?喜歡我?呢。”
“喜歡又不代表一定要親在一處。”柳筝抱了他那只手,玩他的兔子鈴铛,“你?太色了。起來吧。”
宋硯一下子被她說?的慚愧了。他抿了唇,從搖椅上直起身?,攥着她的手。他眼睛移向別處,想辯駁:“你?說?你?喜歡我?親你?的。”
“我?還說?我?喜歡喝茶賞花、吃點?心聊閑天?呢,你?就記得一句我?喜歡你?親我??”柳筝有意?引他反思,“你?好好想想呢?”
宋硯順着她的話?思索起來,沒一會兒臉越來越紅了,不敢看她:“……那是我?色心太重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