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正文 105
    data-ad-slot="6549521856"</ins

    105

    眼見薛錯回了千雲城,玄肇連忙道:“薛錯!你小子可別做傻事。”

    薛錯望着千雲城:“我想試一試?”

    玄肇道:“試一試?怎麽試?我雖然死了七千多年,但是我可不傻,你頭上還有仙門弟子,廟宇正神,地上四個半步神,你區區神虛修為,去了不是送死?”

    薛錯抱着胳膊:“誰說一定要一對一的打,鬥法可不止用體術,還有腦子,玄爺還沒有見過我的手段。”

    玄肇不屑一笑:“你小子還有什麽手段?”

    薛錯不答,他在原地起了一個香爐,那香爐小小,裏面流動着金沙,剛一拿出來,玄肇就明白,這是一個好東西,他狐疑的看了兩眼,有些眼熟那道韻,忍不住問。

    “你這香爐?哪裏來的。”

    薛錯燃起四只香,甩了甩香灰,看着青煙筆直的上升,他道:“娘娘給的,好像叫什麽乾坤功德爐。”

    玄肇倒吸一口涼氣,想起來了,大澤神女封禪的第一座廟,上香的第一爐,就叫做乾坤功德爐,是神明最趁手的寶貝,祂老人家就這麽随便給了。

    他可是見着薛錯偶然找不到趁手的工具時,掏出來砸過核桃,還用這香爐,給他這條腿砸過泥胚。

    玄肇:“薛錯,你真是命大。”

    薛錯從腰間摘下一只雀翎,他意在筆尖,屏氣凝神,用一張赤紅色的符。這符箓畫起來比青色的符箓更難,也更耗費心神。

    這是一道[平安符]

    用來祈求好運。

    尋常修士看不起這等低級符箓,無非是撿到幾塊靈石,路遇撞死的野雞這種好運。

    但是薛錯,他畫的是改良版本。

    玄肇雖然活得長,卻也看不懂薛錯的符箓,只是隐約能窺見那幾個陰氣缭繞的神名。

    他越看嘴角抽搐的越厲害,額頭的青筋跳的越高,甚至情不自禁的舉起龜殼,準備随時逃跑。

    膽大包天!

    薛錯他不要命了。

    與此同時。

    東邊大澤,黑天白地的神國之中,一重重堅牢的道鏈下,阖目的神女心念微動,投去一縷神思,化作金蓮飛去。

    因為弟子能幹,神國如今複蘇了無間地獄,有了更多的力量掙脫道鏈,也能及時回應弟子。

    神念落入凡間前,會穿透虛空,以免被正神窺見。

    金蓮在那裏,遇到了一團熾熱的火焰,是一只三足金烏的樣子,內裏包含了神靈強烈的意志。

    金蓮主動退讓,并傳出一縷渺渺的女音:“東神是去除妖?”

    比起祂們,還活着的金烏大神在人間仍然有不少信徒。

    但祂在新天神的監視之下,半身融入神器,已經無法得到自由,只有少許意志。

    金烏火焰內,低沉渾厚的聲音如同分開天地晨暮的古鐘,祂回應道:“賜福。”

    金蓮沉默,不知為何,有種微妙的感應。

    飛着飛着。

    金蓮和火焰,又遇到了一尾璀璨的雀翎。

    金烏的火焰瞬間暴漲,雀翎也猝不及防,光芒大盛,金蓮展開花瓣,意欲阻止。

    就在這時,一滴黃色的河水忽然出現,祂噫了一聲,清脆的女聲驀地哈哈笑起來:“呦,這不是金烏和大鳥嗎?”

    三種道象都一滞。

    水滴飛上前,繞着他們盤旋一圈,樂不可支:“都死了萬兒八千年了,這景象仍然似曾相識啊。”

    火焰此呲啦一下竄的極高,水滴凜然不懼,油光水滑的沖上前:“打不過新神,就拿我出氣?”

    金蓮傳出缥缈冷淡的道音:“九曲神女。”

    水滴一震,顫了顫,收了神光,讪笑道:“原來是大澤啊,這這,你也在。”

    金蓮不答。

    水滴蹭到火焰旁邊,嘲笑:“哎呀呀,這次就算了,如今人間到處都是我的信徒,我忙得很,先走了。”

    金烏啼鳴一聲,好像在斥責。

    雀翎從頭到尾都很安靜,但是身上綻放出璀璨毫光,說明祂也并不平靜。

    四種道象同時下落,同時飛往一處。

    大澤神女神思微動,祂猜,這天底下劍走偏鋒敢走的這麽偏的,估計只有那一個了。

    水滴開始勸返:“金烏你一身剛烈,也會賜福?不如回去,交給我罷。”

    金烏不答,水滴又對雀翎說:“自古人妖不兩立,大鳥你道心如鐵,如今破例了?”

    雀翎裏傳來一聲冷哼,金聲玉質,華麗非常,祂加快速度,想超過三神。

    這些交流不過在眨眼之間,薛錯落下最後一筆,朱紅色的符箓忽然亮起五彩神光,似乎有不同的神力在霎那間注入了進來。

    龐大的神力震蕩,将薛錯拍飛一兩裏。

    金光,神火,長河,翠羽。

    四種道象互相争奪,摧毀符箓,最先退步的是大澤神女,祂只關心徒弟。

    “大澤海量,吾自愧不如。”金烏大神見狀停下争鬥。

    水滴和雀翎在誰更大度上絕不想讓:“本神難道就是小氣神?都別拉我,我要退了。”“哼。”

    四種力量割裂,又緩慢的互相交融,順着紋路,形成了一個極其古怪但似乎威力很大的符膽。

    就在符紙形成最後一筆紋路的時候。

    一只修長白皙的手緩慢的伸出來,握住了符箓,然後并指一揮:“敕。”

    薛錯踏着極意自在功飛回,用了符箓,玄肇全程瑟瑟發抖,他十分不能理解。

    四神。

    同時祈福。

    有兩位神靈彼此之間有血仇,他玩的這麽大。

    還活下來了。

    薛錯究竟是誰?

    難道是哪個大善人轉世?

    薛錯只覺得一股冥冥預感,似乎很容易交好運,他看着千雲城,撒出一把符箓:“走。”

    符箓組成十多條符龍,沖入洪水中,薛錯再插一柱香,默念尊名三遍,天空忽然響起一陣龍吟。

    一條金色的小龍應召而來,竄入水中,掀起一股巨浪,祂從水中探出龍頭,興奮得尾巴亂拍:“大師兄!”

    薛錯跳上龍頭,直指千雲城:“小沐,去那裏!”

    青色符龍竄入洪水,游進千雲城,他們見人就張開大口,将百姓吞入龍腹,再吐到岸邊,薛錯則帶着小金龍,展開金蓮道象,在水中四處超度亡靈。

    “兀那小兒,既然逃去,何故再來!”

    一聲驚雷一般的呵斥,掀起滔天的洪水,薛錯踩着龍頭,燃起符箓:“殺你,還需要理由。”

    “好大的口氣。”

    天空忽然悶雷陣陣,響起巨大的轟鳴聲,一座高大如同山岳的香火神浮現在雲中,他腳踩大地,高至雲端,人身魚頭,兇橫惡煞。

    還有一尊頭蓋紅布,面露詭笑的狐面神,曲起手指,高高在上。

    “奇怪,為何我算不出你的因果?”

    一座面色雪白,如同玉石美人的神靈,蹙眉掐指,垂眸看來。

    天空中到處都是盤旋的烏鴉,透過血紅的眼睛,冷冷地看着自投羅網的青年。

    神靈如山高,神力似海神,在這座将要成為神國的領域中,祂們無所不能。

    但是[舂姳]卻算不出薛錯的因果,這十分的奇怪,說明薛錯背後的庇護,一定比祂道行深。

    祂有些不想直接下手,思慮片刻,便吹去一縷輪回胎火。

    “舊日的天早就破了,就算是四神女同時出現,我也不會怕,何況你一個小小弟子。”

    祂的神通化成火海,卻忽然打了個噴嚏,将胎火吹歪,燒着了自己的神廟。

    [石翏]瞪大眼:“舂姳,是不是吃腦子吃壞了,怎麽分不清自家廟!”

    祂擡起手,猛然拍下,卻不知為何,拍歪了一點,本來能将薛錯一手擊殺,卻硬生生讓他跑了。

    “這小子好古怪!”

    四神同時決定出手,薛錯騎着金龍,在洪水之中若隐若現。

    無論四神如何出手,都殺不死他,總是詭異的差一點,差一瞬,讓他腳底抹油的溜走。

    薛錯雖然屢次三番的逃跑,卻頂不住四位半步神追着他殺,他胸口受了石翏一掌,皮開肉綻。

    薛錯悶哼一聲,他操控青色符龍,不肯放棄,四處盤旋救人。

    玄肇忽然從水裏冒出頭:“你真是不要命了!”

    “快走吧!”

    “不然他們吃早會打死你!”

    小金龍也察覺到了危機,他死傷不過是回到金池,可是大師兄還是肉體凡胎,金池對他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薛錯冒着大雨,躬着身子:“不對。”

    玄肇:“奶奶的,王八蛋兔崽子,還有什麽不對!”

    薛錯抹去臉上的雨水,面色冷白,僵硬道:“難道我猜錯了?”

    就在這時,滿城的烏鴉忽然拍打着翅膀,呼啦啦沖向任廟,同時,[石翏]背後伸出一把寶劍,猛然削去他半個魚頭。

    [石翏]神痛呼一聲,大罵道:“烏鴉!你!”

    烏鴉彙聚成一尊高大的黑衣神靈,祂不答話,用着法天象地,再次劈出一劍。

    [石翏]躲閃不及,空手接住劍:“這一招好熟悉,不對,任家劍,你是任廟的人!”

    狂風吹起神靈的鬥篷,祂忽然伸手一掀,露出木雕似的臉,半邊烏鴉,半邊是模樣姣好的泥塑青年,他冷笑一聲,如同雷霆炸響:“任廟,任殊,取你狗命!”

    石翏難以置信:“烏鴉被你奪舍了?”

    烏鴉,也就是任殊根本不回答,祂擡起手,重重揮起法劍,其他三神難以置信的被捅了兩劍,才反應過來,開始合手圍殺任殊。

    薛錯腦海中忽然響起一道聲音:“千雲百姓多災多難,是我輩沒有盡責,恨哉。”

    “故友相逢,卻無法相見,憾哉。”

    “薛錯,我與祂們有屠門之仇,滅族之恨,如今時機已至,我與邪靈同歸于盡,才不負千雲城三百年來供養任家的香火。”

    “此身已死。”

    “活人速速出城。”

    薛錯猛然踩上小金龍的頭,朝天上大聲道:“任殊哥哥,我來助你!”

    他跳下小金龍,小金龍和玄肇當然不肯,祂搖着尾巴追去:“大師兄!”

    “薛錯!”

    薛錯立在洪水淹沒的樹梢,面色猖狂:“玄爺,我不能走,世間怎麽盡是好人搏命,我就是要救!”

    他忽然揮手,嘩啦啦甩出一千多張符箓:“這是我從十五歲到如今,畫的所有符箓,玄爺,如今我把它交給你,務必要救下所有活人!”

    玄肇冒着大雨,環顧四周兇狠殘暴的從神,肆虐的洪水,他高聲道:“你難道不怕死!”

    薛錯朗聲大笑:“人死鳥朝天,憑什麽只有惡人懲威風?要打要殺的。”

    “我這等慈眉善目的人,憑什麽不能?”

    他操縱極意自在功,飛向半空,撒出一把符箓:“烮,烮,烮!”

    玄肇心一橫,狠狠握拳,低頭看小金龍吧嗒吧嗒淌眼淚,在洪水裏忍不住打滾:“大師兄,嗚嗚嗚,我也要去!”

    玄肇一把抓住他的龍角,咬牙:“聽你師兄的,去救人!”

    他抱着那一沓符箓,不知如何是好,水中怪魚妖物,還有四神幻化的惡靈,從神全都虎視眈眈,磨牙吮血。

    小金龍如今沒有肉身,神力有限,玄肇又是千年王八萬年龜,玩嘴皮子的,光會挨打不會打架,他左右支绌,幹脆不管三七二十一,見着就撒符箓,高喊:“打打打!”

    符箓飛向空中,不落塵埃。

    聽從敕令,組成一個巨大的符箓人,提着長槍,殺進洪水,打得埋伏他們的怪魚脫水而逃。

    玄肇和小金龍激動的聲音都劈叉了,符龍無窮無盡,符紙上千張,玄肇和小金龍如入無人之境,不停地将百姓救出城。

    另一邊。

    薛錯和任殊聯手,任殊的泥塑臉都微微動容,他握着寶劍,擋去狐神一擊,嘶聲:“你何至于此!”

    薛錯不是四神對手,但他運氣極其好,總是陰差陽錯的躲過殺招:“這時候,先打過再說!”

    任殊也知道情勢不等人,他道:“先毀神廟,阻止祂們喚醒水靈尊。”

    “那到底是什麽?”

    任殊锵地刺出一劍,雖然過去十三年,但每次提起這件事,他都會心痛不止。

    “任廟肉身修道,有三百尊香火神,無論男女老幼,都被開膛破肚,血肉重塑,做成了一個靈胎,祂要是醒了,千雲城勢必生靈塗炭,變成地上煉獄。”

    薛錯嘶了一聲,他道:“任家人,那祂們可還有神智?能入輪回嗎?”

    任殊沉默一瞬,堅定道:“不管有沒有,毀了靈胎,不能讓水靈尊出世。”

    薛錯不再多言,拖着蓮花道韻,點頭:“我明白了。”

    任殊拼死,同三神打得不可開交,天上的修士看到,也想插手,卻發現了什麽。

    “不妙,這四神在城下埋伏了天譴大陣。”

    “哦,各位師伯,什麽是天譴大陣?”

    馬師伯十分失望:“這陣法一旦啓動,就會困住城中所有生靈,由天罰毀去,這是天譴,和修士無幹,得不到一分功德,咱們這次是白跑一趟。”

    “太可惜,若是早一瞬出手,都能得到半數功德。”

    “既然如此,我等就回山門修養,各位同道,就此別過。”

    “呵呵,不做無為之事,徒弟們,随我走吧。”

    除了修士,還有看熱鬧的廟神,他們嘀嘀咕咕一番,也心不甘情不願,卻沒有離去,而是打着呵欠,等着天罰降世之後,看看能不能再找點功德。

    他們和大手大腳的修士不一樣,蚊子再小也是肉。

    衆人再不看城下一眼,朵朵仙雲紛紛散去。

    任殊被打得極其狼狽,他胸口破開一個大洞,前後透亮,血液滴滴答答,他抓住薛錯,眼神微有懷念,卻還是沉下臉孔:“對不住了。”

    薛錯一驚,卻見任殊猛然舉起他,用力一扔,把薛錯丢了出去。

    一個透明的結界瞬間打開。

    [石翏]被薛錯的符箓搞得焦頭爛額,氣急敗壞,卻發現一件更令他恐懼的事。

    “天譴大陣?!”

    [舂姳]也發現了,這恐怕是任殊卧薪嘗膽十三載,假扮烏鴉最大的殺招。

    他要徹底清除四神,包括由任家血肉組成的靈胎,狐神破口大罵:“你瘋了!那靈胎好歹姓半個任!你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舂姳]臉色猙獰恐怖,祂努力壓抑,柔聲勸告:“任殊,你我雖然有些誤會,但說到底,我們其實也是一家人,都是香火神道,都對現世不滿,你看那靈胎,它對你最親近,也是你任家未出世的孩子,你真的忍心?”

    滴滴答答的雨水從任殊透明的下颚滴落,他冷笑一聲:“任家人,都死了。”

    “那個靈胎,不過是一個怪物,我就算殺上一千次,也難解我心頭之恨。”

    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手猛然一捏,那本就由他做的陣法,瞬間啓動。

    [舂姳]面色大變,再不敢留戀,嗖的飛出千雲,撞上一道結界,祂面色恐懼,咬牙狠心,舍棄所有輪回胎火,用它打開一條裂縫,飛了出去。

    [石翏]和[狐神]沒有舂姳的輪回胎火,怒火高漲:“就算死,我也虐殺了你。”

    薛錯被丢出結界,心急如焚,他眼睜睜看着[舂姳]脫困,卻沒有去追,而是折了三張紙,飛了出去。

    結界內。

    任殊雖然侵蝕了烏鴉十多年,但他畢竟不是真正的烏鴉,兩個困獸神明逃不出去,便發了瘋。

    [石翏]掐着任殊的脖子,将他狠狠砸在結界上,試圖用他的血,打開結界。

    頭骨碎裂的聲音清脆至極。

    任殊雙眼充血:“沒用的,你們都得死,都得還債。”

    [狐神]四處飛舞,無能狂怒,最後盯上了薛錯,祂從[石翏]手中奪過任殊,雙手刺入他的眼眶,抓住眼珠,對薛錯嘶吼:“打開結界!否則我就一點一點把他撕碎。”

    任殊痛苦反擊,他不想讓薛錯看:“薛錯,你走!快走!”

    薛錯額頭青筋暴起,一拳捶上結界:“狗娘養的,放開他!”

    [狐神]拔出手指,捏爆眼球,任殊眉下霎時之間只剩下兩個血窟窿。

    “哈哈哈,殺了我你也走不掉,”任殊毫不畏懼,他猛然爆發,一拳打開[狐神],卻又被[石翏]擒住,他抓着任殊的頭發,充滿惡意:“我拔了你這根舌頭,你以為你解脫了?”

    “不不不,你知道你的祖祖,母親,父親,堂兄,堂妹,都是怎麽死的嗎?靈胎誕生需要極惡之念,極苦極痛才能催生極惡,本來養成要三十年,可是只短短的三個月,我們就做到了,你真不想知道,我們是如何做到的嗎?”

    “生育,姻緣,死亡,輪回,我們四神的權利,可都是從靈胎裏得到的靈感。”

    任殊臉色恐怖:“我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石翏]不急反笑:“你殺不了,你得陪我們,一起死,陪那個受盡苦難的靈胎一起死,你不想救他們,你親手殺了他們。”

    嘭——

    [石翏]驚愕地擡頭,忽然看到那結實無比的結界,裂開了一個口子。

    口子裏卡着一個造型古樸的香爐,香爐不停地顫動,卻安如磐石。

    薛錯兩手掰着結界,十指血流如注,他臉色鐵青,忽然探進半個身子,甩出一根銀鏈,裹着任殊的腰,猛然一帶。

    “出來!”

    “不準死!”

    任殊身體一輕,被瞬間帶了出去,可是那一剎那,也足夠狂喜的[石翏]和[狐神]跑出去了。

    薛錯雙手根骨盡裂,一寸寸血肉炸開,他面色慘白,抱着任殊跳出結界範圍之內。

    任殊抓着薛錯的衣襟,臉頰流血,一個七尺男兒,無聲哽咽:“薛錯。”

    薛錯抱着他,躬着身子,将他護在懷裏:“祂們走不了。”

    任殊說:“什麽?”

    這時候,天空忽然裂開一條大縫,一條似龍非龍,黑鱗紅瞳的巨大生物,從裂縫裏鑽了出來。

    那是一條吞虺,上古兇獸,祂為了躲避劍仙和那個女人的追殺,一直隐匿在虛空,不敢出來吃血食。

    可是今天,他忽然心血來潮,撕開空間,落入了凡間,他一來,就發現了好吃的。

    兩個小零嘴,一個魚肉,一個狐頭,看上去一身香火,分外可口。

    逃出升天的[石翏]和[狐神]剛一出結界,就忽然感受到了無邊無際的壓力,一種大恐怖降臨的感覺,無法動彈。

    祂們僵硬的擡頭,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頭顱,似龍非龍,雙目血紅,含着詭異嬉笑的冷光。

    祂們忽然回頭,沖着那裂開的結界拼命,想鑽回去。

    可是結界已經徹底合攏,徹底打不開,祂們面露絕望,恨不得重回三刻之前。

    天譴之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可是被同道吃了,那可就一點毛都剩不下。

    就在這時,天空又裂開了一道細縫。

    一個荊釵素裙,背着龍紋闊劍的女人,出現在了吞虺的身後。

    吞虺脖頸一僵,緩慢的回過頭,與一雙古井無波的眼眸對上了視線,他咽了口口水,氣息起伏,極為不忿。

    “人族女子,我與你并無生死血仇。”

    “閉嘴。”

    吞虺:“……”

    祂道:“我為天地大劫,我吃什麽,都是天地所允。”

    薛真真冷冷:“我最近很煩這種話,你今天,觸了我的黴頭。”

    一劍破空。

    如同山河破碎,神州火起。

    吞虺被一劍貼臉,打到結界上,他怒吼一聲:“你這女子,欺神太甚!”

    [石翏]和[狐神]面面相觑,紛紛轉身逃走。

    薛錯将任殊放在地上,兩人均受了重傷,任殊沒有怪薛錯為何救他,為何放跑了二神,他心裏只有感念感激,嘴唇發抖。

    忽有一雙手,蘸着鮮血在他臉上畫符,讓他重見光明,看到了熟悉的臉。

    他說:“任殊哥哥,他們走不了,我提着他們的頭顱,來替哥哥斟酒。”

    三千裏外。

    有一個黑鬥篷的人,華美昳麗,儀容無雙,他手裏捏着一張紙鶴,看向某個方向。

    尋物無歸的劍客,也收到了一張紙鶴,直奔那處而去。

    在山野之間遍尋無果的白毛老虎,忽然握住一只藍色紙蝴蝶,他咧嘴一笑,直奔山林。

    [舂姳]飛了很久,心有戚戚,她心中恨極,怒極,正想吃一點血食恢複神力,忽然見到遠處山頭,站着一個白衣和尚。

    他回過頭,手上纏着一圈帶血的蓮花佛珠,微微一笑:“施主請留步,小僧緊趕慢趕,才沒有錯過。”

    “請留下尊頭,小僧好與舊友祝酒。”

    <span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