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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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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9

    天都城的白虎,愛用一把黑刀。

    若說人間誰是劍道第一,恐怕難以分曉,但若問刀修,那麽天都城的虎大王說第二,沒有人敢認第一。

    他原是山野草根,不知何故得了機緣,成精修煉,竟然打敗了一衆有神獸血脈的妖精,區區凡物,逆天而行,奪得魁首做了大王。

    心狠手辣,他談不上。

    樂善好施,與他無幹。

    他生平唯愛逞兇鬥狠,願為一劍下馬。

    他的城也和別的城池不同,廟裏不設香火,不供奉正神,唯一的宗祠,祭祀的是各家的先祖。

    且每逢月初月中,才準祭祀一次。

    “香火不是正道,修仙者也并非良善,等有一日踏上天路,我便要一個只準凡人小妖生活的地界。”

    小妖怪對大王忠心耿耿,紛紛附和:“大王說得對。”

    一只高大雄壯的魚妖湊上前,給大王捶腿揉肩,試探道:“大王,如今,這人間邪魔頻出,不光是人,就是我們妖怪,也是活得小心翼翼。”

    “我常聽凡人說,在東陸有個問道宮,這問道宮中法寶萬千,修士無數。咱們天都城坐西朝東,若是能并入問道宮門下,也去混個刀聖,虎仙當當,一來有了靠山,二來穩定妖心,豈不是一本萬利。”

    殷飛雪笑了聲,這聲音讓魚妖一抖,他捋捋虎須,悠然自得:“繼續說,嗯?”

    魚妖見他面無愠色,觍笑道:“實不相瞞,仙人托我給您帶個話,只要您願意投降,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仙露瓊漿應有盡有。”

    他壓低聲色:“還有上百只妙齡美虎,仰慕大王已久,正在窩中翹首以盼呢。”

    “哈哈哈,”殷飛雪笑起來,魚妖見大王開懷,也是喜不自勝,跟着笑起來。

    忽然,殷飛雪抓住他的衣襟,将他整只提起來,魚妖頓時變了臉色:“大王這是何意?”

    殷飛雪提着他:“世間萬般,有上趕着求生,卻沒有緊趕着找死的。”

    “放着好好的妖怪不做,願意去宗門做配種的牲畜,你有此心,我不攔你。”

    魚妖頓時勃然大怒,他拔出雙板斧:“姓殷的,給你臉叫你大王,不給你臉,你不過是芳洲野人山跑出來的低等貨色,這妖王你能做的,我卻做不得?!”

    殷飛雪大笑,挑起眉梢:“魚震海,我不用刀,再讓你兩只手。”

    魚震海罵道:“你少猖狂!”

    他本是一只赤心鯉,乃是東陸十二種靈物之一,他早就看殷飛雪不順眼,如今又在海上,還能讓他一只不會凫水的老虎得了好?

    衆小妖被駭得跳起來,紛紛爬上桅杆,鼓手頓足,抓耳撓腮。

    魚震海鼓着兩板斧,風吐火,火助風,将整條船都晃起來,再趁機一符頭揮出,勢必要将殷飛雪重傷。

    “呵。”

    殷飛雪忽然一動,身法輕飄自在,如同樹葉逐風,飄逸潇灑。

    他一邊打一邊評價:“腳法生疏,斧術欠力,一只水妖,卻修煉火術,錯錯錯,錯錯錯。”

    魚震海面帶紅磷,符頭碰的咣咣響:“閉嘴!你懂什麽?我有上古神獸血脈,豈是你能置喙的!”

    “為修那半分血,放棄水行之術,魚震海,你不但急功近利,還蠢不可及。”

    殷飛雪正打得有來有往,忽然察覺不對。

    那魚震海一收怒色,平靜異常,他手中有一根針,那針極細極寒,乃是一枚穿魂針。

    他此前所有的憤怒,不過都是假象,只為近殷飛雪的身,他真正的殺招不是雙板斧,而是藏在指尖的那一尾穿魂針。

    “死!”

    殷飛雪臉色微變,距離極近,他根本多少不開,剎那之間,風停雲駐。

    魚震海瞳孔放大,又極度緊縮。

    刺中了,卻沒有刺進去。

    啪——

    他的手被虎爪擒住,那根針脫手而出,落到敵人手中,因為速度太快,他甚至看不清殷飛雪的動作。

    殷飛雪夾着那枚針,笑了聲,然後捏着魚震海嘴,冷冷地讓他吞了進去。

    衆小妖驟然歡呼,拍手叫好,将殷字旗舞得高高的。

    魚震海吞針入腹,立刻慘叫出聲,如同被萬鬼撕扯,在甲板上滾來滾去。

    殷飛雪從懷中掏出湖海翻天印,随手抛了抛,正是這東西幫他擋了一針:“扒了衣服,丢進海裏喂魚。”

    “是!”

    衆小妖高興的在魚震海身上綁了幾個大桶,不顧他滿頭是血的求饒,歡呼雀躍的将他扔進海。

    “大王!大王饒命啊!大王我艹你祖宗!”

    “啊——”

    小妖怪們嘻嘻哈哈,将大王的座椅擡上來:“天真大,海真藍,大王威風威風!”

    殷飛雪抖抖耳朵,手指摩挲着湖海翻天印,倏爾想到了什麽,他悠悠地說:“世間有一種蝴蝶,也是藍色的,生在風裏,生在雲上,那才叫好看。”

    小妖怪滿頭霧水:“蝴蝶?”

    “對,就是蝴蝶。”

    殷飛雪眯着眼睛,做了個伸手一抓的動作。衆小妖雖不明白,卻都笑起來,紛紛耍起拳腳,又問,他們比起人族年輕的英豪,如何?

    殷飛雪一只腳搭在椅子上,抖抖耳朵:“人族佬?”

    “問道宮最近聲名鵲起的小劍仙,顧如誨,他有一招天劍十二式。”

    “若論問道宮的弟子,他當為第一。”

    小妖怪說:“大王難道不及他?”

    殷飛雪笑道:“我不是刀,他卻是一柄劍,無情無欲,無念無想,有一天我證得道心,我便會去挑戰他。”

    衆小妖連連點頭,将這號人物記在心中,殷飛雪又說:“佛門都心菩公子,他如今也在世間行走,我見過他一次,是個菩薩心腸,修羅手段的小和尚,他還問我打聽一個叫薛錯的人,你們若想讨他的好,大可以去訪問訪問。”

    衆小妖噓了一聲,卻也記了下來,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求到大和尚廟裏,多一條生路也好。

    “大王,還有呢?”

    “三絕秋水,無鹽刀女,鬼鳥懸針……還有一個,是個符修,你們沒見過。”

    小妖道:“符修,那不是一條死路?人界騙人的道士都不用畫符做幌子了。”

    殷飛雪枕着胳膊,翹着腳:“天才豈能與庸才混為一談?”

    忽然,他從桅杆上跳起來。

    小妖怪順着大王的視線望過去:“大王,那島上好像有個人。”

    薛錯躺在沙灘上,眼睜睜望着一只螃蟹從他頭上爬過。

    他嘆了口氣,在烈日下暴曬了一個多時辰,還是神府空虛。

    好不容易積蓄了一點力氣,撐着身體坐起來,顫顫巍巍的想畫一張符箓,卻發現金水耗盡,手指疼痛。

    胎火。

    果真是不一般。

    正想着,他聽到一聲笑,接着便是一個放肆嘲笑的聲音:“呦,真是山水有相逢啊。”

    薛錯下意識回頭。

    烈日灼灼。

    一只白毛老虎穿着黑甲軟胄,抱着胳膊,立在一片樹葉上,随風浮動。

    他身影颀長,猿臂蜂腰,過于蓬松的毛發從衣襟鑽出,看上去暖呼呼的,不是殷飛雪是誰?

    海浪聲聲,殷飛雪從樹葉上落下來,他背着一把黑刀,又遇到了昔日的對手,呲牙一笑。

    他伸手去抓薛錯的手腕,薛錯臉色一黑,和他皮碰皮,肉接肉的過了幾招。

    二人久別重逢,卻處處都下殺手,偏偏都見招拆招,奈何不得對方。

    最終薛錯氣力不濟,被殷飛雪擒住,薛錯有些微吃驚,殷飛雪目光灼灼,笑道:“別使你的蝦兵蟹将拳了,這一年來我日思夜想,琢磨了百八十種方法,你在身法上已經差我一籌!”

    薛錯當然不服,不禁冷笑:“呸,趁人之危,何為大丈夫?無恥之尤!”

    殷飛雪聞言眉毛一壓,将薛錯一把抄起,輕輕松松抱在懷中:“我叫你罵!”

    薛錯變了臉色:“殷飛雪!”

    “叫你外公?”

    薛錯怒上眉梢,與殷飛雪打在一處,殷飛雪哈哈大笑,左騰右挪,就是不讓薛錯下來。

    這實在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人落平陽被虎欺,薛錯掙紮道:“有種給我幾個時辰,等我恢複神力,打得你跪地求饒。”

    殷飛雪哼笑道:“我卻怕你?”

    衆小妖只見他們大王虎虎生風地下了船,氣勢洶洶地直奔沙灘

    小妖怪站在桅杆上,實時觀望,傳遞消息:“大王上岸啦!”

    “大王将人族佬打了一頓,難道是大王的仇家?事情的真相究竟是……”

    “唉呀,大王和人族佬在說話,定然是在警告人族佬!”

    “大王出手啦,呵!好一招黑虎掏心,白虎撩腿。”

    “大王抓住人族佬了!”

    “大王……大王把人族佬抱起來了。”

    “什麽?老烏鴉,你在放什麽狗屁!”衆小妖哪裏信,紛紛爬上桅杆,擡手遠眺。

    這一看,個個瞪大眼珠子,一只狐貍嗷嗷叫起來:“我說什麽?大王定然是在外面有相好的,天都城千嬌百媚的母老虎不香,大王在外面找上母老虎了!”

    “放你的狐貍屁,那是個男人!”

    “啥?男人?”

    衆小妖有傾心大王的,各自納罕,十分傷心,七嘴八舌很快又回到原點:“那人族佬又沒爪子又沒毛,大王到底喜歡他什麽?”

    “大王會不會就是喜歡人族?”

    “放屁,我親眼看到大王悄悄給自己舔毛,若是喜歡人族,他為何不變成人形?”

    衆小妖吵嚷不休,不知誰喊了一聲:“大王回來了。”

    小妖怪們個個伸長脖子,你擠我推,争着去看。

    好個大王,當真是矯矯猛虎,淵渟岳峙,懷中美人,更是沂水春風,如同墨畫。

    妖怪們霎時熄聲,幾百雙大眼睛望着大王強行擄回來的人族。

    君子如珩,美人如佩。

    可惜還是沒毛。

    好可惜,人族佬為什麽不多長點毛?

    還有,大王他是不是不喜歡母老虎了?大王他他他是不是變了!

    殷飛雪撈着薛錯,站在桅杆上,嘲笑道:“人間幾春秋,薛飲冰,你如今落在我手裏了。”

    薛錯雖在他手中,不忘下毒手,殷飛雪毫不相讓,與他打得有來有往。

    薛錯冷笑:“這可是你請我來的,請神容易送神難,殷飛雪,我勸你好自為之。”

    “什麽請,是抓!”

    二人打得不可開交。

    底下的小妖卻只見大王撈着那個人族,在高高的桅杆上你推我搡,你進我退,你逃我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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