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問你小爸爸
梁宇是真的怕,自從白家村祭祀後他就變得唯心起來,不過最終還是方士林忍無可忍,給了他後腦勺一巴掌,把他的胡思亂想給鎮住了。
大概是因為有小孩在,鬼屋裏的工作人員并沒有吓唬他們,也就是為了他們的體驗感,意思意思在前方遠遠地游走一下。
就這都能把梁宇和卓子凡兩人吓得驚聲尖叫。這一路上,白黎喻捂着兒子的耳朵的手就沒有放下來過。
而眠眠雖然聽不太清,但是看叔叔們的表情和肢體語言也猜出來了,很沒良心地哈哈大笑。
“你們怎麽什麽連這也怕啊?”白黎喻不解道,“剛才夏言還在這呢。”
卓子凡張開捂着眼睛的手指,哆哆嗦嗦道:“那不一樣!”
夏言四舍五入算是自己人,那些可都是陌生人!
梁宇聞言一個勁點頭,和卓子凡一人一邊抱着方士林的胳膊不撒手,按他的想法,就應該一鼓作氣沖出去。
可惜白黎喻說什麽會失去體驗感,非要帶着眠眠一起慢慢走出去。
眠眠被爸爸抱着,其實并不太害怕鬼屋裏的情形,實際上只要卓子凡他們不尖叫,他就不會被吓到,反而覺得燈光奇奇怪怪的通道有些神奇。
白黎喻猜得沒錯,最後一枚印章确實在鬼屋,等他們走到出口,重見天光的時候,等在外面的工作人員在他們的門票上蓋上了一枚小屋子的印章。
卓子凡和梁宇一副虛脫的表情,互相挨着坐在旁邊的花壇上。
卓子凡喘着氣道:“我真的再也不想進鬼屋了。”
對于想象力豐富,還控制不住自己思緒的人來說,鬼屋真的是一個很可怕的存在,哪怕一路上并沒有人刻意吓唬他們。
梁宇贊同地點點頭,覺得自己真的不适合玩鬼屋這種游戲。
他看着門票上的五個印章問道:“咱們這是完成任務了吧?”
梁宇點頭附和:“對,還是同一時間完成。”
卓子凡又道:“那我們可以走了吧?”
這個地方到處都是孩子,他在去做任務還有點不好意思,總有一種跟小孩搶玩具的感覺。
“走不了,”眠眠趴在爸爸懷裏笑嘻嘻道,“夏叔叔還沒有完成任務。”
白黎喻正拿着手機打夏言的語音電話,對面遲遲沒有接通。
聽到小孩這句話,其他人恍然大悟:對啊,夏言呢?
聯系不上夏言,白黎喻只能帶着眠眠在鬼屋附近等,畢竟要嘉賓全部完成任務才算結束。
其他人沒有夏言的聯系方式,也只能幹等着,三不五時問攝像師夏言在哪裏。
梁宇逼逼道:“我們在這裏幹坐着也沒什麽用,他又不來這裏做任務,要不我們先走吧?”
眠眠從爸爸手裏拿着開心果吃,一張小嘴叭叭叭,“可是我們任務都完成了,節目沒結束,哪裏也去不了。”
“要不我去找一下吧。”方士林道。
卓子凡十分贊同,“我和你去找一下,任務早點完成,我們就可以換一個目的地了。”
雖然說了第一個完成的嘉賓能選下期拍攝地點,但是他們都知道這是說給直播間觀衆聽的。實際上拍攝地點早就定好了。
接下來去北方的越城過冬,下一期可能回去歐洲國家度假,反正總共也就策劃了那麽幾期。
上一期零零散散的一堆意外,不止陸維風,連嘉賓們都心裏打鼓,所以拍攝地點早早就定下來了。
對于找人,大家都沒有異議,最後梁宇,卓子凡和方士林一起出去找,白黎喻帶着眠眠等在這裏,免得他們跟夏言錯過。
其他人都走了,眠眠自己待着無聊,便爬到青年腿上坐着,好奇道:“爸爸,你在幹什麽呀?”
白黎喻親了小孩一口:“爸爸在回消息。”
留在醫院的保镖說秦虞醒了,不過有腦震蕩的後遺症,他正陪着小孩去做檢查。
而且犯罪嫌疑人那邊妻子被暫時拘留,秦虞的養父母也陪着一起,但是不知道秦家親戚怎麽知道這件事,已經到了醫院裏。
不是看望小孩,而是逼他諒解父母,指責他的不是,不應該跟父母作對,還說父母養他不容易。
反正保镖嗤之以鼻,才養了一年,不說之前秦虞自己就把獎學金給秦家,就說今年,這個小孩一直在外面找工作。
沒成年別人不敢雇傭他,他就去撿廢品,從來沒有跟秦家夫妻要要過錢。
白黎喻想了想,讓保镖別插手,畢竟是別人的家事,秦虞自己不想追究,他們作為旁觀者也幫不了什麽。
只不過他讓保镖記得帶秦虞去做一個精神檢查,看看小孩是不是有什麽精神上的問題。
如果真的因為秦家妹妹的事,秦虞精神狀态不穩定,有那麽一紙鑒定在手,就算以後小孩成年,秦家父母也別想把秦虞怎麽樣。
白黎喻可不信那對夫妻為了擺脫秦虞,願意花一大筆錢将人送進精神病院。
等該交代的都交代好了,白黎喻才關掉對話框,繼續去聯系夏言,這次總算聯系上。
對方聽說最後一個印章就在鬼屋,沉默了一會,大概是被自己蠢到了,只說了句馬上回來,就挂了語音通話。
夏言回來得比其他人早,等他過了鬼屋,拿了印章,其他人還沒有回來,聽說方士林帶着卓子凡去掃蕩零食點去了。
眼看時間還沒到中午,白黎喻帶着眠眠在鬼屋外面的小花壇坐着,小家夥正拿着爸爸的手機玩連連看,可入迷了。
等夏言出來後,白黎喻瞥了他一眼,察覺到了不對,“你怎麽了?”
夏言看着攝像機欲言又止,但是想到昨天已經意外捅了不少八卦,也不在乎了,破罐子破摔道:“我真的覺得金意沒幾個正常人。”
白黎喻眼睛亮了一下,“怎麽說?”
說真的,他在娛樂圈兩年吃的瓜跟夏言嘴裏說出來的,幾乎不相上下的多。
夏言道:“你知道我們公司小宋總光明正大追林清的是吧?”
白黎喻:“嗯嗯,然後呢?”
“前陣子他倆不是掰了嘛,小宋總直接用公司微博撇清關系,林清也忙着處理各種違約金,兩人其實也就這樣了。”
夏言說着感覺有些不可思議,“結果你知道怎麽樣嘛?”
白黎喻配合道:“怎麽樣?”
不會是這兩個官配又你追我逃複合了吧?
夏言神秘兮兮道:“聽說小宋總放話出來,誰能上這檔節目,他就捧誰!”
白黎喻:“???”突然有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夏言撇了撇嘴,“聽說是因為林清的行為得罪了陸導,小宋總想将功折罪,可是人家就是看不上金意的人。”
白黎喻不理解,“不能夠啊,你不是陸導點名要的啊?”
“大概是陸導慧眼如炬,知道我跟他們不同流合污吧。”夏言頗為自信道。
“我當時不知道小宋總還有這打算,反正我是臨時接到經紀人說上節目的通知。”
結果就被盯上了。
昨天夏言接到節目組和經紀人的通知,以為經紀人這麽好心幫他接工作,沒有讓給她手底下其他人藝人,是想趁着他準備離開所以撈一把。
畢竟他的合約是和公司三七分,那七分裏又有經紀人的兩分。
結果誰知道他昨天剛進節目組,今天就接到一個電話。
看着夏言反感的神色,白黎喻猜道:“是宋承的?”
“嗯。”夏言沉重地點頭。
“他腦子可能有點問題,電話一打過來就問我最近有沒有空,他買了一款胸針覺得很适合我,想找個時間送來給我,我感覺他把我當傻子了。”
作為金意娛樂的一員,對于當初宋承追林清的場景夏言可是記憶尤深,這熟悉的開場,就跟當初宋承跑到藝人部門問林清有沒有空一樣。
夏言真的想不明白,“真是惡心死我了,他怎麽做到又油膩又自信的?真是白瞎了他那張臉。”
長得挺俊朗一男的,怎麽上來就小言,開口閉口熟稔得好像他們竹馬竹馬一樣?
“你知道嗎?我在金意頭兩年都沒有見過那位小宋總,他一年前接任公司後就大張旗鼓追林清,把林清哄得神魂颠倒,”
“結果林清這才出事多久?他居然轉頭就開始……”夏言說不下去了,他覺得被那種人盯上有點惡心。
林清确實不是什麽好東西,但是至少不會無緣無故打壓其他人。
但是宋承不一樣,夏言說不出哪裏不一樣,總感覺林清和宋承,後者才是更狠的那個人。
對于他的直覺,白黎喻深感認同。
上一世導致他悲劇的是宋承,林清是個隐藏在暗處的第三者。這一世林清直接跟他對上,是因為宋承,從而引出林福田這個心狠手辣的人。
但是真要說起來,如果不是宋承先勾搭林清,又對“黎家小少爺”吃着碗裏的看着鍋裏的,也不會引來林清四處猜忌。
白黎喻很清楚地知道宋承喜歡的是“黎家小少爺”這個身份,但是對方不知道他就是這個人。
而林清會把矛頭對準他,是覺得宋承執意要上這個節目,還因為林清頂替他成了常駐嘉賓而生氣。
在所有嘉賓裏,他确實長相不錯,也難怪林清會以為宋承是看上了他。
那麽問題來了,宋承為什麽執意要上這檔節目?
從對方對他的态度來看,不像是發現了他另一個身份,所以是不是有人跟他說,黎家小少爺會上這檔節目?
白黎喻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但是他想不出來,就在這時,早上一直沒有回複的消息來了。
時烽:宋承那邊有我盯着,不會讓他打擾到你,你安心工作就行。
沒有跟他說宋承最近的情況,只說讓他安心。
白黎喻确實安心了,說實話,今天早上突然想起這個人,沒有從時烽哪裏得到确切消息。結果一轉頭就從夏言這裏聽到了動向。
這種好想冥冥之中擺脫不了的感覺,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他也想直接讓黎大哥弄垮宋承的一切憑仗,但是他沒辦法解釋這麽做的原因。
說自己死過一次?說自己當初确是對宋承“情根深種”所以懷恨在心?
這個時候有一個支持自己的老公就顯得尤為重要,時烽只知道他做了一個夢,在白黎喻自己都還沒有記起上一世的時候,對方就已經認真地幫他去處理了。
之前聽時一說,宋承之所以沒空來節目打擾他,就是因為時烽那邊動了點手腳。
如今又得了時烽這句話,白黎喻更加放心了。
他聽着夏言吐槽了一會,陸維風不得不讓攝像師提醒他們還在直播,否則今天的文娛熱搜就得從他們這裏出了。
夏言皺了皺鼻子,不情不願閉嘴,等到其他人回來後陸維風才出現在鏡頭裏。
“首先恭喜大家完成任務,不過由于某些嘉賓的違規舉動,節目組要對此做出懲罰。”
卓子凡“啊”了一聲,“什麽違規?違什麽規了?”
梁宇也不認這個罪名,“對啊,我們肯定沒有違規,如果你們真的覺得我們違規,肯定是你們沒有說清楚規則。”
看到他們裝傻,陸維風牙疼道:“大家今天入園沒有使用門票。”
至于嘉賓們沒有按節目組設想的去做任務換午餐,這個也不能拿出來說,畢竟他們設想的任務,嘉賓們确實沒發現也沒有辦法。
方士林冷靜指出一點:“陸導,節目組只說了可以去兌換入園門票,沒說必須要用兌換的門票入園。”
眠眠笑嘻嘻道:“對呀。導演伯伯,你們只說了不能用自己的錢,我們也沒有用自己的錢呀。”
陸維風:“……”鬼知道這座游樂園是黎家的,感覺他定的這個規則跟假的一樣。
老板都在,游樂園的工作人員誰敢收錢?也怪他沒有想到這一茬,A市就是黎家的大本營,到底是他小瞧了白黎喻了。
反正嘉賓們打死不認他們違規,陸維風掰扯不過這群人,只能捏着鼻子應下。
他道:“那現在讓最先完成的嘉賓來指定下一期的地點吧。”
要說最快完成,肯定是最先離開鬼屋的父子兩,早就得到消息的青年吐出兩個字,大家心照不宣。
直播間的觀衆們聽到下期地點,興奮的也有,唱衰的也有,更多的是八卦的。
“之前說去越南,結果因為白黎喻的身體不适停播那麽久,也沒有去成,這次算是彌補嗎?”
“應該吧?反正都是出國,對于越南,我更想看看歐洲那邊的風土人情。”
“之前少爺團不是在國外留學嗎?下一期地點不正合他們的意?”
“啊?怎麽會去國外啊?他們在華國還能說是明星或者富二代,去到那邊可就說不準了,誰認識他們啊?”
“哈哈哈哈!別看他們一個個在國內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去到外面就知道世界有多大了。”
“就是,到時候還不是得靠着節目組?”
“好奇怪,外面世界有多大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這些人肯定見得比我多,不知道為什麽有人擱這開嘲諷。”
“噫,有的人好酸,去不了就以為別人也沒去過,雖然他們在國外沒什麽知名度,但是也不必這麽唱衰吧?”
“別理他們,總覺得國外有多好,真這麽好,這些少爺團怎麽個個都是華國籍?是他們沒錢移民嗎?”
“只有我關心夏言說的八卦嗎?陸導怎麽什麽都不讓嘉賓說啊?”
“就是就是,嘉賓都不怕,導演卻怕得要死,白送的熱度都不要,膽小鬼。”
“嗐,隔壁戀綜如火如荼,我們體驗生活古井無波,也不知道那種突然爆火出圈的潑天富貴什麽時候輪到我們這裏。”
“之前不是火出圈好幾次了嗎?”
“你是說小魚身份曝光,還是說林清那個逃犯家屬?”
“你提醒我了,那個林福田還沒有找到吧?他不會逃到國外某個沒有引渡條例的國家去了吧”
“啊?那節目組出國會不會有什麽危險啊?畢竟林清是林福田唯一僅剩的親人了。”
“笑死,喪家之犬躲還來不及,也不知道你們怕什麽,真要怕的是林福田這個見不得光的逃犯吧?”
“你們都不好奇下一個拍攝地點嗎?會不會還在A市啊?在的話我可就要買機票過去了!”
“你是誰的粉絲?我還是第一次發現嘉賓們還有這種狂熱粉。”
“肯定不是我們魚粉,我們魚粉有明确的規定,不能組織或者私人跑去打擾小魚工作,不然一律按私生開除粉籍。”
“也不是我們涼粉,我們只是喜歡看梁宇揮金如土,不可能自己花錢去追星。”
“不是我們游戲粉,我們只喜歡看卓子凡游戲五殺或者被人五殺,別的不感興趣。”
“我們濕粉也證明一下,就喜歡看方士林的結實的身材,別的不喜歡。”
“啊?你們這也算粉嗎?不打投不做數據不宣傳,這不就是在大街上看到個帥哥心動一下,就沒了下文嗎?”
“是啊,有問題嗎?”
“這很正常好吧,反正我們看得開心就行。”
夏言的粉絲極度震撼,被這些佛系少爺粉刷新了三觀,原來當粉絲還能這樣?只顧自己開心,不管偶像死活?
不知道直播間粉絲的你來我往,陸維風裝模作樣道:“大家回去休息一下,我們明天去下一個目的地!”
說完就關了直播,确認直播和收音麥都關閉後,陸維風才道:“記得不要把拍攝地點透露出去,明天下午的飛機,你們記得看工作群的通知。”
得到可以解散的消息,梁宇他們三五成群約着去玩,夏言閑着沒事也要加入,其他人也不嫌棄他,就帶着他一起去了。
至于白黎喻他們就不招呼了,都知道他結婚了,都知道他老公回來了,都知道他家住A市,他們也不好意思打擾人家夫夫相處時間。
只有白黎喻怔愣在原地,“不是說直接出發去越城嗎?”
他前天晚上收到消息,都和眠眠把行李收拾好了,結果來了一趟游樂園,還得回家呆一晚上?
還沒離開的陸維風湊到他耳邊小聲道:“你們家時總給了一筆投資,唯一要求就是行程不要太趕,所以你快點帶着孩子回去歇一歇。”
白黎喻:“……”
他就說,雲城去越南的時候,節目組一大早催着他們趕飛機轉機,怎麽如今反而不趕時間了。
眠眠耳尖地聽到大爸爸的稱呼,美滋滋地拿着自己的電話手表開始打電話,等白黎喻回過神的時候,小家夥已經蹲在花壇跑步叨叨叨說了一堆了。
“大爸爸,哥哥好可憐的,所以我們把哥哥帶回家好不好?”
電話那頭的男人笑了下,“這件事我做不了主,去問你小爸爸。”
眠眠小小聲道:“我爸爸說他同意。”
時烽:“……他怎麽說的?”
青年會同意?他怎麽就這麽不信呢?
“爸爸說……”小家夥臉上一喜,偷偷摸摸胡說八道,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靠近的身影。
“爸爸說眠眠有愛心,所以他獎勵眠眠一個哥哥。”
“還說以後眠眠上學有哥哥保護,別人不能欺負眠眠!”
“爸爸還說以後家裏多了一個哥哥,眠眠就有了玩伴,出去打架也有幫手了!”
小家夥越說越不靠譜,時烽連忙打斷他的話:“都是哥哥為你做的,那你能為哥哥做什麽?”
眠眠呆了一下,“我還要為哥哥做什麽?”
時烽輕嘲一句:“不然別人為什麽要做你哥哥?”
小家夥哽住,不服氣道:“因為我可愛!”
時烽慢悠悠道:“可愛又不能當飯吃。”
眠眠不信,“如果是爸爸可愛呢?”
“你還能跟我媳婦比?”時烽樂了,“時冕小朋友,你是哪塊小餅幹?”
“我不是小餅幹!”小家夥郁悶道,“我是你們的心肝小寶貝。”
時烽一邊簽字一邊逗自家兒子,“真的嗎?我不信。”
“真的!”眠眠認真強調,“是你心肝大寶貝說的!”
“這樣啊?那确實沒說錯。”時烽低低笑了一聲。
“這件事,你爸爸同意,我才會同意,他不同意,時冕小朋友你就別想了,乖乖當個獨生子吧。”
眠眠癟着嘴,“我不!”
時烽不跟小孩吵,等電話挂斷後才讓人去查那個秦虞的信息。
因為昨晚節目組攝像師并沒有開啓直播,所以他不知道還有這回事,跟在父子兩身份的保镖沒有跟他說,他也并不意外。
如果保镖把白黎喻和眠眠的一言一行都報告給他,他才會考慮要不要換保镖。
不護主的保镖,要來也沒什麽用。
眠眠挂斷電話後,氣呼呼蹲着把野草,他就是想要一個哥哥,他喜歡那個眼睛漂亮的哥哥,為什麽不可以嘛!
白黎喻蹙眉看着小家夥,實在不明白他怎麽對秦虞這個少年這麽執着。
這兩個孩子只見過一面,也不是同齡人,可是從昨天晚上起,眠眠就一直惦記着讓秦虞當他哥哥。
難道是昨晚兩個小孩聊天的時候,秦虞說了些什麽?
白黎喻回想起少年那雙清澈的眼睛,下意識否定,應該不會。
如果想脫離秦家,那個少年有的是方法,別的不說,他們轄區的警察就會幫他尋找法律顧問。
所以對方不可能對眠眠一個做不了主的小孩說些什麽,也不可能想迂回地靠這個四歲的小孩做什麽事情。
不過眠眠這麽上心,現在時間也還早,白黎喻打算帶小孩去醫院看一下。
絲毫不知道爸爸偷聽許久的小家夥聽到爸爸要帶自己去看哥哥的時候可開心了,只不過他蹲太久,腳麻了。
白黎喻也不抱他,只等他自己扶着花壇站起來,顫巍巍地邁着奇怪的步伐慢慢走出游樂園。
大概是爸爸突然要帶自己去醫院的舉動讓小家夥有了點希望,所以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地問是不是要帶哥哥回家。
“眠眠,你要知道一件事,秦虞哥哥他有自己的父母。”白黎喻無情打破他的幻想。
“我們不能帶秦虞哥哥回家,不然就是違法犯罪,知不知道?”
小家夥委屈死了,“他爸爸媽媽對他又不好,還打他,為什麽我們不能帶他回家!”
“大爸爸和爸爸都不打孩子,讓哥哥來我們家多好啊。”
這樣哥哥就不會挨打了,也不用瘦瘦的。
眠眠知道瘦瘦的人一定是經常吃不飽的,他剛剛被大爸爸領養的時候,大爸爸也說他很瘦。
不過那個時候他在福利院,搶不過其他大孩子,吃不飽也正常。但是秦虞哥哥都有爸爸媽媽了,怎麽還吃不飽啊?
小家夥氣呼呼道:“這種爸爸媽媽要來幹什麽!哥哥應該不要他們才對!”
白黎喻沒有說什麽,只道:“希望他也能像眠眠一樣聰明吧。”
對方今年十六歲了,已經具備了一定的三觀基礎,如果他一直走不出來,或者一直被那對父母把持,白黎喻想幫也幫不了。
到了醫院門外的時候,白黎喻仍然沒有再領養一個孩子的想法。
等他帶着眠眠走到住院部的病房外,看清病房情況的時候,不知怎麽地停下了腳步,先看看那個瘦弱的少年要怎麽應對。
“你這個白眼狼!快點寫諒解書!你爸媽好心好意領養你,你害了佳佳,還想連佳佳的爸媽也害了嗎!”
“是他們害了妹妹!我都知道了!他們才是害了妹妹的人!”
“果然不是親生的就是養不熟!你爸媽就不該把你這個喪門星領回來!”
“佳佳是你爸媽的親閨女,他們還能害了自己的孩子?你這個領養的他們都沒有害你,怎麽會害自己孩子”
“你們胡說八道!就是他們害了佳佳!我不諒解!”
額頭上裹着紗布的男生,面色蒼白地坐在病床上,瘦骨嶙峋的身子挺得直直地,即使氣弱聲虛,一臉難受,也不肯倒頭躺下。
圍在病床前的一群人吃得腰圓膀闊,像一座座越不過去的山攔在了少年的前方,他們的手指着被包圍的少年,臉上是恨不得吃了他的兇狠。
無論他們怎麽說,少年就是不松口,“我不諒解!你們把我打死我也不會諒解!既然找不到證據,我就自己幫佳佳報仇,我一定要告他們虐待!”
一個男人怒不可遏地指着他,“那個小妮子的命都是他們給的,他們收回來又怎麽了!用得着你裝正義?!”
“你就是個沒爹沒媽的!還想管人家父母和孩子的事?我警告你!要是你不諒解我弟弟,他被關押了,你的撫養權可就落在我的手上了!你好好掂量掂量!”
“還有我女兒!”一個上了年紀的婆子也不甘示弱,中氣十足地威脅着,“就算我女兒被關了,你也是她戶口本上的孩子,我也是你的外婆!”
十六歲,毛都沒長齊,真出了事也不算一條人命!
老太婆的眼裏兇光浮動,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念頭有什麽不對,她們村裏都是這樣,自己家的孩子自己管教,就是打殘了也沒人敢說什麽!
礙于床邊站着保镖,這群人只敢放嘴炮,但是從他們叫罵時少年微微顫抖的身體,不難看出曾經少年也被這些人傷害過。
尤其是叫嚷着讓少年諒解她女兒的婆子,女兒生不出兒子,她也覺得臉上無光,後來好不容易領養了個健康的男娃,還是個走旱道的,她怎麽能不生氣?
在她的觀念裏,不能給家裏傳宗接代的兒子,生不出兒子的女娃,都是廢物!
要不是當初彩禮要得高,女婿也是真心喜歡自己女兒,老太婆都怕秦家人讓女婿和女兒離婚!
到時候女兒因為生不出兒子被人離婚,傳回村子裏,別人指不定怎麽笑話她!
所以她一定要幫着秦家人逼着這個小兔崽子寫諒解書,把女兒女婿還有那個送錢上門的女人放出來!
聽說秦家還收了別人五萬塊錢,如今不僅要還回去,指不定還要被對方家人告進牢子裏!
盡管身體記憶還會讓自己發抖,但是秦虞一點也不怵,剛才檢查完後,旁邊這個叔叔已經告訴他了。
當時七歲的妹妹,根本不可能獨自穿過封禁的地方,一個人走過山坡,去到上千米外的另一處山頭!
肯定是有人帶着她,那個傻乎乎的小孩才不會被工作人員發現,才能不在山坡迷路,還能走到那麽遠的另一處山頭。
昨天晚上他想去祭奠妹妹,他聽隔壁街那個撿破爛的老爺爺說過,如果活着的人不祭奠,死了的人會餓肚子的。
他在福利院長大,沒爹沒媽沒家人,不知道祭奠要帶什麽東西,所以他帶了妹妹喜歡吃的面包和牛奶。
幻想中妹妹會來吃東西的場景沒出現,但是他運氣很好,救了另外一個妹妹。
昨天晚上他就在想,如果他妹妹出事的時候,有另一個人在就好了。
昨天晚上妹妹是不是出現了,所以他才會聽到山上小姑娘的哭聲?他覺得是妹妹想讓他去救人,所以他就去了。
那塊石頭砸下去的時候,他一點都不害怕。
他永遠記得自己去到秦家的第一天晚上,小孩偷偷跑到他的房間,跟他說不怕不怕,妹妹陪你睡。
也永遠記得那個不知道自己名字的小孩,在父母罵他變态的時候,一個勁說哥哥不是。
可惜他還是沒有保護好這個家裏,唯一真心對他的小孩。
眠眠跟着爸爸走到病房,看到那些人都在欺負他認定的哥哥,二話不說掙開爸爸的手跑了過去。
“走開!”小家夥使勁推開圍着的人,三兩下爬到病床上,一雙運動鞋在白色的被子上踩出灰色的痕跡。
小家夥好像覺得比別人矮氣勢就弱了一樣,直挺挺站在秦虞面前,像護着雞仔的母雞一樣,張開自己的手臂。
小孩仗着保镖就在床邊,一張小嘴叭叭地罵人,“這是哥哥的家事,他跟那兩個人才是一個戶口本上的人!你們這些三姑六婆來說什麽說!”
“哥哥和那兩個人是父子母子的關系,比你們這些人關系親多了!就算那兩個人死了,家裏的房子和錢都是哥哥的!你們才是外人!”
“你們快點走!不走我就報警!說你們尋釁滋事!”
也不知道小家夥跟着家裏的管家看了什麽電視劇,道理一套一套的,一時間還真把那些人說愣了!
剛才站在床邊冷眼旁觀的保镖也走了過來,氣勢凜然地給自家小少爺撐腰:“沒聽到我們少爺的話嗎?再不走我就要報警了!”
他是黎家的保镖,只聽白黎喻的吩咐,讓他在醫院守着他就守,讓他帶秦虞去做檢查他就去。
就算這些人真的想對秦虞動手,他也只會叫來醫生和警察,別的他都不管。
但是現在眠眠來了,他就不能袖手旁觀了。
那對夫妻的人敢對秦虞吆五喝六,但是不敢對這個有保镖撐腰,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孩子說什麽。
秦家那個男人哄着小家夥,“這位……小少爺,你下來,我們要教訓他,他犯錯了。”
那個老婆子也跟着道:“對,我們跟他是一家人,這是我們的家事,你這個小少爺不要管。”
兩個頂事的人開口,其他人也跟着勸了:“小孩你快下來,你後面那個人可壞了,你別靠近他。”
“對對對!他他喜歡男人,他就是個變态,你別被他傳染了!”
白黎喻站在門外冷眼看着這群人,轉頭讓身後的保镖去報警。
似乎是被罵得難受,秦虞擡起瘦弱的手臂,想把擋在他面前的小孩抱開,結果沒抱動。
秦虞:“……”現在的小孩吃得這麽好的嗎?
也不對啊,昨晚他抱那個小姑娘還挺輕松的啊,十六歲的少年實在想不明白。
眠眠把手臂上的手扒拉下來往身後藏,大聲反駁:“哥哥才不是變态!你們這群愚昧無知的大人!喜歡男人又不奇怪!難道你們不喜歡你們的爸爸嗎!”
被擋住的少年彎了彎嘴角,到底還是小孩,這兩種喜歡可不是一樣的。
可惜正在“保護哥哥”的小家夥不知道,仍然大聲逼逼:“國家都允許兩個男人結婚了,這是合法的知不知道!你們是覺得國家也變态嗎!”
最為老古板的那個婆子拍了拍大腿,一副夭壽的表情:“你別胡說!我們可沒有說國家!”
大概是見識越狹隘,思想就越封建,老婆子敢大聲嚷嚷四處罵街,但是她不敢和國家站在對立面。
哪怕是別人說的也不行,她怕真的會把她抓起來。
正在這時,警察來了,還不等為首的人說什麽,這群人居然點頭哈腰地說走錯病房,就溜了!
白黎喻:“……”也是開了眼了,就剛才那股咄咄逼人的架勢,他還以為這群人敢直接鬧呢。
等那些人走了,他跟着警方出去轉述情況,病床上的秦虞沒有發現他,或者說他從醒來開始,注意力一直都在床邊的人身上。
剛才是親戚,後面是小家夥。
如今惹人厭的親戚走了,秦虞用力一扯,總算把站着的小家夥給扯下來了。
眠眠撲到被子上,絲毫沒發現自己壓到了少年的腿,還樂呵呵地在上面爬,最後爬到秦虞面前,一屁股坐下去。
秦虞:“……”他确定了,這個看着不胖的小孩,是真重。
“哥哥不怕,我幫你把他們趕走了!”小家夥驕傲地擡頭,“這次我保護你,下次換你保護我!”
這樣他也是有哥哥出頭的人了!有人敢打他,他也能打回去,打不過就叫哥哥,爸爸肯定不會知道!
想起剛才自己連手都不能露,被小孩死死藏在身後的場景,秦虞彎了彎眉眼,“嗯,不過以後不要跟大人對上,你要去找你的爸爸。”
“為什麽?”眠眠不明白,“剛才他們都不敢打我。”
秦虞垂着眼替他整理衣服,低聲道:“有些人會打。”
眠眠得意搖頭,“那我也不怕,我叫你幫我打回去!”
“萬一你找不到我呢?”秦虞問,“等我攢夠錢買手機的時候,你都不知道我在哪裏,你也打不了我電話,怎麽辦?”
十六歲的少年好像已經老去一般,聲音裏帶着一些滄桑,“所以你不能随便跟大人對上,有事情記得找你爸爸。”
“我不怕!那些人不敢動我!”忘記自己前不久剛剛被綁架的小家夥如是說道。
秦虞也不跟他争,只是揉了揉發暈的腦袋,腦震蕩的後遺症對習慣痛苦的他來說,能忍,但沒辦法忍太久。
眠眠好像看出他不舒服,小大人似地把他按到床上,“哥哥你睡,我保護你,等你好了,輪到你保護我哦。”
胸口的重量沉得人喘不上氣,秦虞閉上眼笑了笑,擡手把胸口的小孩放到旁邊,輕輕拍着:“哥哥有點困,就先睡了。”
眠眠小小聲道:“嗯!你睡吧,我保護你!”
秦虞沒再說話,只是拍着小孩後背的手沒有停下,同樣是領養,身邊的這個小家夥明顯比他幸運很多,真希望小家夥以後能一直這麽開心,一直這麽傲氣。
在秦虞睡過去前,根本不會想到,自己以後真的會有一個整天調皮搗蛋的弟弟。
維護他是真的,做了壞事不敢給家裏知道,就屁颠颠來找他收尾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