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情書◎
周二下了場大雨, 夏日的悶熱被驅散了些,空氣中彌漫着潮濕的濕意, 校園裏原本蔫了吧唧的綠植也精神了許多,高高昂起頭。
“應缇,怎麽了?你今天怎麽心神不寧的?”
林應缇想撐着下颔望着窗外不說話。
她有一個煩惱的事。
之前答應了幫鐘媛送的情書,差不多是時候送出去了。
為了不讓姜勒發現是自己幫忙送的,她一直在尋找合适的時機。
林應缇接過向茉予遞給她的水蜜桃汽水:“茉予,你知道七班什麽時候的體育課嗎?”
“上午第三節 吧,你問這個幹什麽?”
“我借了七班一個同學的書,她讓我體育課還給她。”
向茉予也沒有起疑, 又看林應缇臉色有些白,多問了幾句她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林應缇想起今天早上起床确實有些頭暈鼻塞, 不過應該沒什麽大問題。
七班體育課鈴聲一響,趁人少, 林應缇往七班的教室走, 好在七班和一班都在同一樓層,沒幾步路就到了。
林應缇捏着那封薄薄的信,難得的有了幾分緊張。
她迅速找到了姜勒的位置, 看了一眼桌上書本的名字, 确認自己沒有找錯。
然後直接把那封信丢進了他的桌屜裏。
接着沒有猶豫一秒, 轉身就走,哪曾想剛轉過身就撞見七班的女生回來拿水。
女生狐疑地打量着她,問:“你不是我們班的吧?”
林應缇的手心沁出薄汗,面上還是保持着鎮靜。
“……我來還書,”
說完她故作鎮定地走出去了。
直到中午, 一切都看起來風平浪靜。
從食堂吃完飯回來的同學三三兩兩聚在一起, 要麽聊天要麽打鬧。
林應缇看着江席月給她的那本英語資料書, 覺得腦袋更昏了,渾身也沒有力氣,她開始想着要不要等會回宿舍休息一下。
“林應缇,有人找。”
林應缇擡起了頭,看見門口站着面無表情的姜勒,心裏嘆了口氣。
任何事都有代價,她請別人幫忙解決了一麻煩,但是換來的是一個新的麻煩。
班上的人看見姜勒來,眼神都有意無意往門口瞥去。
姜勒手裏捏着那封信,看見她出來,語氣微諷。
“你這是什麽意思?”
林應缇決定掙紮一下,“……不是我送的。”
“看不出你這麽愛撒謊。”姜勒似笑非笑,“我班上的人都給我說了。”
看不能再隐瞞,林應缇只得說:“你都不打開看看嗎?”
姜勒語氣不耐,“我看什麽?情書不都那樣。”
有人湊在門口聽,隐隐聽到了情書兩個字,按捺住隐秘的興奮,交頭接耳的分享着八卦。
林應缇搖頭,說:“你應該看看是誰送的。”
姜勒雙眉緊蹙,冷聲道:“你什麽意思?”
“這封信不是我寫的。”林應缇頓了頓,又道:“我只是幫別人一個忙。”
姜勒沒說話了。
林應缇也不管他信沒信,轉身就往教室裏走。
“那你幫我給你朋友說。”
姜勒把那封情書撕碎丢在了地上,冷笑說:“我和她沒可能。”
林應缇看着地上,鮮豔的愛心圖案被撕的七零八落,然後被少年被踩在腳下,看着覺得刺眼。
她靜靜說:“她不是我的朋友。”
姜勒微微一怔,随即不耐道:“那也不可能。”
林應缇點頭:“這樣也好。”
姜勒皺起眉,“什麽?”
林應缇卻沒解釋:“沒什麽。”
她覺得姜勒配不上鐘媛,雖然別人不會這麽覺得。
教學樓的天臺上,周易和幾個男生正在打牌,江席月對這些沒什麽興趣,躺在一邊曬太陽,拿起書蓋在自己臉上,遮住刺眼的陽光。
季知林穿過樓梯,推開鐵門,看見他們還在打牌,笑罵了聲。
“你們還挺潇灑的啊。”
周易臉上愁雲慘淡:“媽的老子已經輸三萬了。”
季知林:“叫你爸給啊。”
“我爸這個月才給我打過錢,不能再要了,不然他就知道我在偷偷玩了。”
季知林笑:“沒出息。”
“快快,把東西拿出來,下樓拿個東西磨蹭半天,我生個兒子都該當爺爺了。”
季知林把藏在校服口袋裏的煙拿出來,“你就嘴賤吧,早晚有一天要被人收拾。”
周易叼着煙,哼笑一聲,“誰敢收拾我?”
他家裏的背景,确實有底氣說這種話。
季知林看着旁邊的江席月,問:“席月,你要抽嗎?”
“他不抽。”周易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碰煙。”
那可不一定,季知林笑。
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他抽了一口煙,吐着氣說:“剛才我下去的時候看見了一個有趣的事。”
“什麽事?”
季知林看了一眼旁邊不知是閉目養神還是真睡着的江席月。
“我看見姜勒來給林應缇送情書。”
“什麽?!”周易吓得煙都快掉了。
季知林繼續不急不忙地補充道:“不過後來我發現啊……”
“哎呀你別賣關子了!”
季知林這才說:“送情書的人是林應缇。”
“那還好……”周易說完後又覺得不對,“不是……林應缇什麽時候喜歡的姜勒?他們倆在學校裏認識嗎?”
旁邊一直沒動靜的江席月直起了身子,挪開了蓋在臉上的書。
他揉了揉脖子,面色冷倦。像是還沒睡醒,原本清冷的嗓音有些低啞。
“你剛才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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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傍晚,樹上的蟬才稍微歇了聲。
林應缇的課沒有上完,姜勒來到班上找她後,沒過多久她就請假回了宿舍。
“應缇,你怎麽了?臉色這麽白?”
“…….能幫我拿一下抽屜裏的藥嗎?”林應缇覺得自己的腦袋昏昏沉沉的,雙腿沒有力氣,喉嚨也疼得要命。
從早上起她就有些不舒服,但是也沒怎麽在意,現在卻越來越嚴重。
看她已經虛弱的快講不出來話,陳子靜連忙扶她去床上躺下,然後找了藥讓她喝水一起吞下。
“怎麽了?”
“應該是感冒了。”林應缇的聲音有些悶。
“那你睡一會,我幫你帶晚飯。”
林應缇想說她沒有胃口,但是還是點了點頭。
許夏萱和周念念一進宿舍就看見林應缇躺在了床上,都覺得稀奇。
要知道平時林應缇可不會休息的這麽早。
陳子靜對兩個室友說:“可不可以小點聲,應缇她不舒服。”
許夏萱看了一眼林應缇,見她臉色煞白,不像是假的,嘴裏嘀咕了一句。
“至于嗎?被拒絕了就這樣。”
陳子靜因為上回的事,還和許夏萱沒怎麽說過話,聽見她這麽說,也顧不了其他。
“什麽被拒絕?”
周念念爬上了床,看了一眼林應缇,确認她是在熟睡中。
還是壓低聲音小聲道:“你不知道吧?聽說她今天給姜勒送情書了。”
“什麽?!”
“噓!你小點聲。”
“然後呢?”
“結果姜勒跑到一班,當着她的面把情書撕了。”
許夏萱恨鐵不成鋼:“姜勒有什麽好的,脾氣那麽差,一班那麽多長得帥的,她怎麽不喜歡。”
周念念說:“可是萱萱,你也說過姜勒長得帥啊。”
“……那是以前,就一張臉能有什麽用。”
陳子靜皺了皺眉,“不是的,應缇她是感冒了。”
許夏萱聞言面色微變,“不會是流感吧?”
這個季節流感肆虐,學校裏高一最嚴重,一個年級有十多個學生都請假了。
周念念趕緊去推開宿舍的窗戶,然後把門打開,以便流通空氣。
許夏萱從上鋪爬着往下看。“念念,我抽屜裏有口罩你幫我拿一下。”
周念念在抽屜裏翻找着,嘟嚷着:“我也得拿一個戴着,之前得過一次流感,那感覺簡直是生不如死。”
陳子靜猶猶豫豫,她覺得沒那麽巧吧,也沒聽說高二有誰得流感啊。
她們三個人都沒有注意到林應缇放在被窩裏的手機不停閃爍。
手機開的是靜音,聽不到來電。
而另一邊的圖書館,江席月靜靜地坐在那,手上心不在焉轉動着手機,眼睫微垂,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透進來的夕陽籠罩在他身上,卻沒有平添多少暖意。
面前的手機已經撥通了無數次,那邊依舊沒有人接。
他卻像是沒有察覺,一遍遍不厭其煩地打着電話。
直到有圖書館的工作人員提醒。
“同學,我們這裏要關門了。”
他才掀起眼皮,臉上有幾分還未褪去的冷意。
林應缇醒來時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回過神來。
她又做噩夢了,夢見了小時候的事。
“應缇,桌上有水,剛接的,還是熱的。”
聽到林應缇醒了,床簾裏響起周念念的聲音。
看到兩個人都拉着床簾,林應缇也沒感到奇怪,畢竟她們平時就經常拉床簾,別說她們,就連自己都喜歡有自己私人空間。
她道了謝,抿了口水,皲裂的嘴皮稍微得到滋潤。
她問:“小靜呢?”
許夏萱的聲音從裏面傳來,“幫你買夜宵去了。”
緊接着又是周念念的聲音:“還有,你以後不要喜歡姜勒了,他這個人太壞了。”
林應缇抿了抿唇:“我沒有喜歡他。”
“那你……”
林應缇:“情書是幫別人送的。”
“……”
解釋完後,林應缇艱難地直起身子,這才發現自己出了不少汗,額頭上的熱度也已經褪了不少。
她下了床去衛生間洗了把臉。
鏡子裏的少女眉眼恬靜,皮膚很白,總是習慣性地抿緊唇,像是一直都不快樂。
這時門口傳來一陣動靜,應該是陳子靜回來了。
門開了,果然是陳子靜站在門口。
她手裏提着一碗粥,面色十分古怪複雜。
“你站在那幹什麽?趕緊進來啊,你不怕冷我還怕冷呢”
夜晚的風總是有些涼,許夏萱扒開床簾一角,催促她趕緊進來。
“……應缇。”
陳子靜終于開了口,叫了林應缇,語氣卻有些奇怪:“…….外面有人找你。”
林應缇:“誰?”
“江席月。”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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