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
看到手機屏上那幾個簡潔的字, 林應缇輕輕地眨了眨眼。
寝室裏周念念忽然叫了一聲，想起卷發棒忘了藏起來, 然後急急忙忙下了床，
許夏萱一邊撕下臉上的面膜一邊數落着她做事丢三落四。
陳子靜在小夜燈下看林應缇給他的筆記。
而林應缇則看着自己的手機，過了幾秒後，這才回複了過去。
“嗯。”
那邊沒有立馬回複。
林應缇又繼續做自己的事情，她退出聊天界面，點進英語學習軟件，準備再打開幾個單詞。
等到她打卡到“haste makes waste”這個短語時。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彈出了一個對話框。
林應缇點開, 那邊發了幾個音頻。
“這是什麽？”
那邊顯示正在輸入中，過了幾秒鐘那邊的消息發送了過來。
“你每天需要跟讀練習的音頻。”
她點開音頻, 發現是江席月的聲音，然後連忙關上。
他的嗓音很有辨識度, 清清冷冷, 和機械式沒有感情的英語朗讀不同，他的語速很慢，念的也都是些英語書上的課文。
“什麽聲音？”許夏萱剛準備躺下, 就聽到宿舍裏響起男生的聲音。
她又立馬坐了起來, 四處張望：“誰在和男朋友半夜打電話？”
周念念連忙否認, “不是我。”
陳子靜也在看書，于是大家都看向拿着手機的林應缇。
林應缇也察覺到了她們的視線，終于擡起了頭。
“我在網上找了個英語老師，想跟着他練英語。”
幾個人都覺得沒趣，又重新躺下了。
林應缇手指繼續在鍵盤上打着, 發送了過去。
“謝謝班長。”
隔了幾分鐘, 那邊回了, 依舊是淡淡的。
“不客氣。”
林應缇剛想把手機關上，那邊又發來兩個字。
“晚安。”
林應缇眼睫微顫，頓了幾秒。
随即嘴角勾起細微的弧度，她把手機關上放在了一旁，也沒有再回消息，閉上了眼翻了個身，呼吸逐漸平穩。
第二天林應缇在學校食堂裏吃飯，她準備先去占着位置，向茉予去排隊打飯。
一班的幾個男生都坐在一起，周圍不時有女生偷偷瞥去目光。
周易正和季知林聊着放學要不要去網吧玩，就看見林應缇站在那裏，像是在尋找空位。
他看了一眼江席月，心中一動，揚起手招呼起林應缇。
“應缇妹妹，過來坐着裏。”
林應缇當沒聽見。
看林應缇不理他，周易也不生氣，又叫了一聲，這次的聲音更大了。
林應缇只得硬着頭皮走上前。
“應缇妹妹，我喊你老半天了。”
林應缇慢吞吞地哦了一聲，說：“可是這裏沒空位。”
“誰說沒有位置。”
周易一把環住旁邊座位上學生的脖子，笑嘻嘻道：“是不是？”
那幾個學生識趣地收拾餐盤重新去找座位。
這時向茉予也打完飯了，她手裏拿着兩個餐盤，林應缇見狀把自己的那份接了過來。
“應缇，不坐嗎？這裏有位置？”
向茉予不知道剛才的事，疑惑林應缇為什麽站在那裏不動。
林應缇心裏嘆了口氣，還是坐了下來。
向茉予坐下後就問周易，“你是不是欺負我們應缇了？”
周易做了個誇張的表情，“冤枉啊，我在給我們應缇妹妹找座位。”
“你們吃的什麽？”周易看了一眼餐盤裏的食物，“連點肉都沒有，難怪長那麽瘦。”
向茉予翻了個白眼，“我們這是減肥，減肥，知道嗎？”
林應缇選擇的套餐是最便宜的，兩個素菜一個湯。
但是她沒想到向茉予也和她打的菜一樣。
“你們女生就是這樣。”周易笑嘻嘻地問對面的江席月，“是吧？”
江席月一直沒怎麽說話，他的眉宇之間淡淡的困倦，應該是昨晚沒怎麽休息好。
他掀了掀眼皮，說：“你話太多了。”
“得。”周易往自己嘴上拉了個拉鏈，示意自己閉嘴。
江席月問林應缇，“一班的功課跟的上嗎？”
林應缇點頭。
季知林也跟着說，“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我們。”
林應缇抿了抿唇，真誠道：“謝謝。”
下午五點四十分，林應缇依舊提前二十分鐘到圖書館。
但是讓她驚訝的自己常坐的位置已經坐了個熟悉的身影。
江席月正在看書，耳朵裏戴着耳機，他微微垂下眼，眼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
他在看一本心理學方面的書。
林應缇走過去，輕手輕腳地放下書包。
但是還是驚動了江席月。
他擡眼看過來，臉上沒什麽表情。
林應缇坐下後，江席月遞過來一本英語寫作書，上面已經圈好了重點。
“你先看看，十分鐘後，我問你。”
林應缇接過來看了一眼，兩個人都很安靜，
林應缇看了幾分鐘，突然開了口。
“我昨晚睡過頭了，沒有看見你發的消息，回複遲了些。”
江席月戴着耳機，也不知道聽見了沒。
就在林應缇以為他沒聽見時，突然聽到他輕輕地嗯了一聲。
這時有個女聲插了進來，沈兮抱着一摞資料書，“好巧，在這裏碰見你們。”
她看了看周圍，問：“我可以坐這裏嗎？”
林應缇覺得奇怪，圖書館的位置又不是她一個人的，她沒有權利讓別人不坐。
沈兮心裏也明白，但偏偏就是要多問一句。
“這個題好難呀。”沈兮撅着嘴抱怨。
“席月，這個題你是不是之前做過。”
看見江席月沒有動靜，沈兮視線落在他耳朵裏塞的耳機，心裏無奈，
本來應該學到七點鐘，但是多了個人，反而還早了十分鐘結束。
林應缇回到寝室後，陳子靜提了一句，“最近你怎麽回來的那麽晚？”
林應缇說：“我在圖書館裏學習。”
陳子靜想到了什麽，說：“和江席月？”
“……”
“你們單獨兩個人相處？”
林應缇把書包放下，準備去洗個澡，“不，今天還有沈兮。”
許夏萱一聽見這個名字，“沈兮？什麽沈兮？”
她和沈兮不對付，就是因為之前的校慶女主持人的名額，最後她們兩個人之間，沈兮勝出。
聽林應缇解釋完原委後，許夏萱幸災樂禍，“她這是慌了啊。”
許夏萱看着林應缇，她沒有穿校服，換上了寬松的白色棉質睡裙，細白的手臂，腳踝纖細，
她的頭發也披散了下來，她平常都紮着馬尾，此刻有些微卷的烏發垂落下來，面龐清麗娴靜。
仔細一看，林應缇長得還不賴。
就是平時都低着頭垂着眼，紮着土氣的頭發，讓人不怎麽注意得到她。
鬼使神差的，她忍不住開了口。
“喂，要不你去勾引勾引江席月？”
寝室裏安靜了一瞬。
周念念瑜伽也不做了，還保持着那個滑稽的姿勢，瞪大了眼睛，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誰去勾引？”
“勾引誰？”
一連兩個問題，大家都沉默了。
許夏萱也不知道自己剛才怎麽突然冒出那句話，就算她太想看沈兮笑話，也不能異想天開。
她有些不耐地說：“哎呀，我随口說的。”
陳子靜卻看了一眼林應缇，有些欲言又止。
等林應缇洗完澡後，爬上床，他看見自己手機又亮了一下。
打開一看，又是幾個新的音頻。
林應缇戴上耳機，認真聽了起來。
“應缇，你在和江席月聊天嗎？”陳子靜小聲地問林應缇。
過了半晌，林應缇從被子裏鑽出頭來，露出一雙烏黑的杏眼。
她搖頭，又點頭。
想了想，索性把聊天界面給她看。
陳子靜看了會，說：“應缇，我和你講個故事吧。”
林應缇取下耳機，用手枕在枕頭上，側卧着，看向她。
“好啊。”
“你記得之前我給你說過，讓你不要和沈兮一起玩。”
“以前也有過一個轉學生，是高一轉過來的，一來就在一班，成績很好，但是家境一般，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
“但是你知道我們學校，學生之前的家境差距太大了，
“那個學生就有些自卑，也不愛說話。”
“江席月是班長，老師看她經常獨來獨往，就讓江席月帶着她參加了幾次學校裏的活動。”
林應缇已經大概猜到了：“她喜歡上了江席月？”
得到了陳子靜肯定的答複。
林應缇不覺得奇怪，要喜歡上江席月實在太容易了。
“後來沈兮也知道了這事，就跑來說要和她做朋友，經常請她吃飯，那個女生也傻乎乎地答應了下來。”
“沈兮又叫那個女生給江席月告白，江席月最後拒絕了。”
“她一定很傷心。”
“那個女生很受打擊，應該是覺得丢臉，很多天沒來讀書。”
“沈兮說你這樣江席月不喜歡書呆子，然後就帶她出入一些高消費的地方玩。”
“那個女生心思後來也沒在學習上，成績逐年下滑，掉出了一班。”
“那個女生呢？”
“高一下期被學校開除了，因為偷班上同學的手機拿出去賣。”
“聽說是因為貸款買了很多名牌衣服，需要還錢。”
“他爸媽來學校辦的手續。”陳子靜嘆了口氣，“我見過她爸媽，都是很普通的工人。”
她想起那個女生的媽媽慌慌張張地趕到學校，身上還穿的是環衛工的衣服。
那個女生看見了自己的媽媽卻突然激動起來，撲上去就去扒她媽媽那顏色刺眼的外套，刺耳的尖叫聲一直在走廊上回蕩。
林應缇聽了之後，久久都沒說話。
陳子靜說：“我給你說，就是希望你明白…….”
林應缇擡起頭，聲音很輕，“我明白的。”
周四放學的時候林應缇接到了向茉予的邀請。
“應缇，後天是我的生日，要不要來我家玩？”
“好啊。”
林應缇沒有拒絕，至于兼職那邊，她決定給薛姨請個假。
向茉予眉眼彎彎：“我們一起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她的父母都是在國外做生意，據說她媽媽是品牌時裝的總監，受她媽媽的影響，向茉予從小就對漂亮裙子感興趣。
等到一放學，向茉予就拉着林應缇去買新衣服，說是要生日會一起穿。
林應缇的衣服很少，基本都是章玉買的打折貨，雖然是打折貨，但是也都不便宜，質量樣式都不老土。
她作為母親，也在盡力給女兒最好的。
林應缇以為向茉予要帶自己去高檔商場，她心裏盤算着自己手裏的錢。
在那裏消費一件衣服也不是不能承擔，但她就是覺得有點不值得。
她認為錢，要用在很重要很重要的事上。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向茉予并沒有帶她去那些地方，最後去的是校門口附近一家很普通的服裝店。
林應缇稍微一想就知道原因，不由心中微暖。
兩人挑來挑去，向茉予幫她看中了一件淺藍色圓領吊帶裙，
向茉予說：“這個裙子确實符合你的氣質，你又瘦又白，穿出來肯定好看。”
林應缇微微蹙眉，她很少穿露膚度這麽高的裙子。
一年四季她都喜歡把自己包裹着，即使穿裙子，也是最普通的棉麻白裙，
林應缇回到家時章玉和林崇華正在看電視，林嘉意在房間裏不知道和誰打電話。
章玉：“應缇，鍋裏我給你留了飯。”
林應缇蹲下身換鞋：“好。”
章玉看過來，發現了她手裏的袋子，“你買東西了？”
林應缇直起身來，點頭說：“買了件衣服。”
章玉略微有些意外，她這個女兒一直比起同齡孩子要成熟許多，平日裏也沒見她像其他女孩那樣對新衣服化妝品感興趣。
“哦挺好的啊，多少錢啊。”
林應缇說了個數，章玉沒說什麽了。
林崇華喝多了些酒，醉醺醺地說：“你是大姑娘了，改天爸爸帶你去商場裏買些好的，免得給同學笑話。”
章玉白了他一眼，知道他一喝醉就喜歡開空頭支票。
“別給你女兒畫大餅了，哪天能買來再說。”
林應缇看了眼林嘉意緊閉的房門，微微皺眉。
“小意最近一直這樣嗎？”
“不知道哪根筋又抽了，昨天說我做的飯不好吃，要出去吃，就跟着同學跑了。”
“今天從早上就沒開門，一直在房間裏睡覺。”
“我早上還想去叫她吃早飯，她還發脾氣嫌我打擾她睡覺。”
一說起這個小女兒，章玉就頭痛無比。
林應缇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無奈地嘆了口氣。
生日會當天在向茉予家裏辦，她家住在富人別墅區裏，是個獨棟小洋房。
林應缇去的時候找了很久，因為別墅區的房子都長得一模一樣。
好半天她才找到向茉予家，可是站在門口，她卻有些躊躇，因為身上這件裙子。
在她猶豫之間，門打開了。
向茉予沖出來迎接她，一把将她抱住。
“怎麽在門口站着不進來，幸虧我看見了！”
林應缇一愣：“怎麽看見的？”
“就是一個小電視，可以看見誰在自己家門口。”向詩予用簡單的語言給林應缇解釋。
林應缇哦了一聲。
“進來吧，你來的最早，他們都還沒來。”向茉予熱情地拉着林應缇進屋。
客廳裏裝潢得富麗堂皇，地上鋪着繁複花紋的毛毯，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見外面的花園。
向茉予察覺到身後的人沒有動靜，疑惑問：“怎麽了啊？”
林應缇聲音小小的：“拖鞋在哪呀？”
“沒關系，直接進來就行，到時會有人打掃。”
林應缇這才踩在紅木地板上。
向茉予穿了件漸變色的淺粉色公主裙，上面鑲滿亮晶晶的碎鑽，像是熠熠生輝的星空，黑色長發則挽起公主頭，戴着個閃閃發亮的皇冠，完全像個生活中城堡裏的公主。
林應缇真心贊嘆：“你真漂亮。”
向茉予朝她眨眨眼，“你是沒看見自己的樣子。”
她說完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林應缇，最後視線落在她的頭發上。
“你怎麽還紮着頭發？”
她伸手輕輕一扯林應缇的皮筋，烏黑的微卷發頓時傾瀉而下。
林應缇下意識伸手想摸自己的頭發。
向茉予說：“你的頭發好漂亮，是自然卷嗎？”
“…….嗯。”
向茉予撅噘嘴，“好羨慕，這種頭發我燙都燙不出來。”
兩個人又說了會話，林應缇就幫着向茉予開始擺放紅酒杯。
向茉予說：“今天他們肯定要喝酒的，我爸爸給我們買了點紅酒，但是不能喝多，要喝醉的。”
擺到一半，門鈴響了。
向茉予正從冰箱裏拿紅酒，叫林應缇，“應缇，你去幫忙開一下。”
“好。”
林應缇走到門口，開了門。
就這樣猝不及防便撞進一雙漆黑的清冷眼眸裏。
只見江席月穿着淺色的襯衫長褲，手腕上戴着個休閑款的手表，林應缇不認識這個牌子，但是知道價格肯定不會低。
看見來開門的林應缇，江席月也是微微一怔。
林應缇叫了聲，“班長。”
江席月淡淡應了一聲。
“來這麽早呀？”向茉予笑着也招呼了一聲。
江席月彎下腰在玄關處換鞋，“沒有事就來了。”
“來得早就要給我幹苦力哦，應缇都幫我擺了一大半了。”
江席月看了一眼桌上的玻璃杯，笑着說：“你們家的保姆呢？”
“我生日不喜歡有別的人在，只想和朋友待在一起，讓她回去了。”
向茉予讓林應缇和江席月分工合作，先把挂在牆上的裝飾物貼好。
因為江席月個子高，所以由他站在板凳上來貼
江席月抱着粉色蝴蝶結氣球，往牆上比了比。
“這樣合适嗎？”
林應缇仔細看了會，“高了，往下面挪一挪。”
江席月便往下挪了挪。
“不對，再往左邊一點點。”
“嗯，對，就是這。”
林應缇往後退了幾步，看了一會，最後小聲說：“要不我來貼吧。”
最後她小心翼翼地踩上了凳子，江席月站在旁邊，伸出手虛虛扶着她，但是實際并沒有碰到她。
林應缇知道他這個舉動只是出于紳士禮貌。
她強迫自己專心于眼前，努力踮起腳，撕下透明膠将氣球黏在牆面上，
結果在下來的時候一個腳下沒踩穩，重心頓時往後倒去。
她睜大眼睛，還來不及出聲。
下一秒江席月伸手扶住了他，一瞬間周身被清冽的草木香包裹着，腦子裏都像是暈乎乎的。
“小心一點。”江席月說完後就放開了她。
不知是不是錯覺，林應缇總覺得江席月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溫柔。
過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鐘，其餘人來得差不多了，客廳裏的生日裝飾布置也完成的差不多。
“茉予，你家裏好大好漂亮呀。”
說話的是班上一個叫唐慈的女生，她從進來就一直在打量着屋內的裝潢。
向茉予說：“那你們是沒看過江席月的家，他們家那才叫誇張。”
“你去過班長家嗎？”幾個女生頓時叽叽喳喳地圍着她。
向茉予說：“我和班長是初中同學，初二那年他的爸爸過生，我們去過他們家。”
“那你見過班上的媽媽嗎？長得漂不漂亮？”
向茉予回憶了一會，“他媽媽嗎？确實長得很漂亮，看起來也很溫柔，不過他媽媽好像身體不太好，一直在吃藥。”
林應缇看着向茉予。她能感覺到她還瞞着什麽事沒有說。
沒過一會，向茉予爸爸訂的五星級酒店的菜就到了。
一群少年少女聚在一起吃喝打鬧，向茉予把紅酒拿出來給每個人倒上。
周易說：“壽星都這樣了，看來我得把生日禮物拿出來了，
他給向茉予買的是一個昂貴的手提包。
幾個女生叽叽喳喳議論起來。
“這要不少錢吧。”
“好漂亮，是限量款嗎？”
其餘人也紛紛拿出了自己準備的生日禮物。
有lv的絲巾，有chanel的香水，還有各種說不上名字的昂貴化妝品。
輪到林應缇的時候，大家都看着他。
林應缇抿了抿唇，“……我的東西忘帶了。”
向詩予也不在意，笑吟吟地說：“沒關系，你能來我已經很開心了。”
林應缇撒謊了，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章玉聽說她要去給同學過生日，讓她把家裏做的涼糕帶去一起吃，還給了她四百元紅包，讓她給過生日的同學。
至于她自己準備的禮物，是她花了幾乎全部積蓄買的一個項鏈。
她想給她的朋友，自己能給的最好的東西。
但是現在她卻羞于拿出手。
吃完飯後，大家一起吃蛋糕。
看着推上來的多層蛋糕塔，向茉予連忙閉上眼。
“快關燈快關燈，我要許願！”
一群人把向茉予圍在中間，一起給她唱着生日快樂歌。
黑暗中，林應缇看見向茉予閉上眼雙手合十，甜美的面龐籠罩在搖曳不定的燭光中，真的像城堡裏無憂無慮的小公主。
許願完畢，大家都在鼓掌歡呼。
林應缇也擡起手想要跟着鼓掌，擡手時卻不小心碰到旁邊人垂在身旁的手，觸感微涼。
她連忙道了聲歉，“對不起。”
“沒關系。”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林應題愣了愣神。
燈光打開後，她扭頭看旁邊的人，只看見江席月的側臉。
“來吃蛋糕啰！”周易自告奮勇要劃蛋糕。
“給我多分點。”
“我要草莓！”
大家都你一言我一語地提起要求，周易嘿了一聲。
“你們要求還挺多的，壽星都還沒提要求。”
蛋糕一共有五層，班上的人分來分去，最後還是剩一大塊。
最後不知誰先開始拿着蛋糕扔人，一來二去互相打鬧。就發展成了混戰，一時之間客廳裏
林應缇沒有參與他們的打鬧，她在沙發上安靜地小口小口吃着蛋糕。
她過生日時章玉也會給她買蛋糕，小小的一塊，上面畫滿了各種卡通圖案，廉價鮮豔的奶油，吃了後還會将嘴巴染成五顏六色。
即使她一天天長大，每年生日章玉還是送她小時候的那款蛋糕。
她每次舍不得一口氣吃完，都會把最好吃的奶油留在最後。
蛋糕大戰進行到最後，就連林應缇都沒幸免，她不知道被誰在臉上糊了一把奶油。
她拿紙巾擦幹淨後，為了避免身上的衣服被弄髒，便找了借口到陽臺上去。
“茉予，我去陽臺吹吹風。”
等去了陽臺才發現那裏已經站了一道清隽的身影，江席月一只手撐着欄杆，另一只手指間夾着煙。
夏日晚風迎面拂來，空氣裏帶着淡淡的薄荷冷香。
林應缇恍惚間覺得自己進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仲夏夜之夢。
江席月在抽煙？
那瞬間她的感覺很奇怪，不是說他不能抽，但是發生在江席月身上，就覺得有些別扭。
在她的印象裏，江席月一直都是清隽雅俊，端正克制的少年。
那雙手會彈琴會寫很好看的字。
但是現在他就真真切切地站在那，手裏拿着煙。
這一切提醒林應缇，眼前的不是幻覺。
江席月察覺到了身後的視線，側頭看了一眼。
見是林應缇，像是笑了笑。
“你也覺得裏面很吵嗎？”
林應缇嗯了一聲。
江席月順着她的視線望去，落在自己的指間，漫不經心地撣了撣指間的煙。
“這個啊，很驚訝嗎？”
他說完看向林應缇，“大家都有秘密，你不也有嗎？”
林應缇不說話了，她已經有些微醺，白皙的臉蛋上泛起淡淡紅暈，或許是在酒精作用下，她比平日裏要大膽一些，将心中的疑惑問出了口。
“你的秘密是什麽？”
江席月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了個笑，“秘密說出來就不是秘密了。”
兩個人都不說話了，靜靜地看着院子裏的夜景。
院子裏有顆很大的山茶花樹，夏日晚風拂過，帶來些許涼意，林應缇臉上的熱度稍微降了些，她大概是真的醉了。
江席月突然開了口，“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林應缇微微一怔，随即看向他，再出露出那種熟悉的眼神。
“……沒有。”
江席月微微眯眼，“是嗎？”
“……嗯。”
此時微風吹過，拂來陣陣清淡的花香。
江席月默默注視她半晌。突然擡起了手，伸手替她将發間的山茶花瓣拂去。
林應缇擡起頭看向他。
江席月漫不經心地收回手，像是剛才他做的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舉動。
“把你準備的生日禮物送給她吧。”他目光落在林應缇的臉上，緩聲說：“她會喜歡的。”
林應缇完全沒料到他會知道：“……你怎麽知道？”
江席月像是笑了笑。
屋裏有人叫着江席月的名字，他應了一聲，又把煙掐滅，随即就往屋裏走。
走了幾步，又頓住腳步，轉過頭，看向林應缇。
烏雲籠罩了過來，月亮淹沒在了雲層之中。
少年的眸子清清淡淡，猶如天上皎潔的月亮。
他頓了頓，露出了個清淺的笑。
“對了，忘了說了。”
“你今晚很漂亮。”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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