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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第一百零七章

    楚霁非常有錢。

    這不是秦縱第一天知道這個事實。

    但曾經在滄州時,明面上他也實在沒有什麽機會看到楚霁花錢,所以關于這一點,秦縱并沒有什麽實感。

    直到剛剛,楚霁又随口談下了一家要售賣的鋪子。

    兩人不過是在這西街逛了個把時辰,這卻已經是楚霁看上的第四家店鋪了。

    這還不算一個時辰前,楚霁在東街看上的那幾家。

    這店鋪位置極好,比起醉鄉樓也分毫不差。

    這鋪子的主人祖上往上數三代,倒是實打實的世家出身,這才能有這麽一個好位置。

    只不過三代過後,這一支已然沒落,又沒什麽經營的本事,這才決定出手折現。

    價錢自然不會便宜。

    可楚霁二話不說,便将這鋪子買了,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出手之闊綽,實在是讓“窮”慣了的秦小将軍驚了一把。

    和賣家約好三日後到府衙辦理過戶後,楚霁瞧着秦縱這“沒見識”的模樣,決定帶他好好地去見見世面。

    轉過街角,楚霁進了一家玉器店。

    三層小樓、雕梁畫棟的建築,只一眼便知道這店鋪定然不俗。

    雖說這一路閑逛下來,秦小将軍手裏更添了許多不值錢的小玩意兒,但玉器店的夥計卻态度極好,不曾露出絲毫的鄙夷不屑。

    店鋪裏瞧着人流并不大,只有約莫十數位貴婦或公子在挑選着玉石。

    但這裏的物什,任意買一件,那便是千金乃至萬金之數。

    并不以人流取勝。

    楚霁倒逛得和自家後花園似的。

    他随手拿起一塊黃玉,黃如蒸梨,那是黃玉中的極品。

    夥計一看到楚霁選中這塊玉,便知道遇見了大主顧,還是個行家。

    他連忙開口:“公子真是好眼光!”

    “你覺得呢?回頭讓他們把這玉石破開,做成一對玉佩。”楚霁顯然也極為喜歡這玉石,拉過秦縱詢問着。

    秦縱并不懂得這些,但他知道“一對”是什麽意思,當即眼睛亮晶晶地點着頭。

    楚霁失笑,對着夥計道:“回頭出幾張圖紙,我好好選選。”

    這家玉器店裏都是提供設計服務的,客人選中的玉石若尚未經過雕琢,便可以根據他們的想法定制設計,算是這店鋪的亮點之一。

    夥計是個健談的,見楚霁這般熟門熟路地就指出了店鋪的特色,笑着道:“客人瞧着面生,卻對小店極為熟稔,想必是從別州來的公子。

    說着,夥計就讓身後跟着的小夥計上前,接過楚霁手裏的黃玉。”

    小夥計手裏捧着個漆器托盤,上頭墊着柔軟的錦緞,專門用來盛放客人選中的玉石。

    楚霁也不說旁的,只說自己是從滄州來的。

    夥計一聽便來了勁兒:“難怪呢,我們東家也是滄州的。”

    楚霁只笑着說是緣分使然,倒讓秦縱有些疑惑。

    這玉器店規模不小,他雖不懂玉,但也看得出件件珍品。

    整個滄州,除了楚霁,哪裏還有人做得起這樣的生意?

    雖然心有疑惑,但既然楚霁自己不想點破,秦縱便也不多說什麽,只耐心地陪着楚霁一同挑選。

    “這羊脂玉無一絲雜質,觸手溫潤,做個鎮紙倒合适。”

    “這抹翠色倒好,又通體澄淨,可以掏出兩個酒杯來,盛葡萄酒一定漂亮。”

    “這籽料的皮色不錯,有幾分山水潑墨的韻味,便制成十二根扇骨吧。”

    楚霁每看中一件玉石,兩個夥計的眼睛便更亮一分。

    要知道,這每賣出一件玉器或一塊玉石,他們都是要得抽成的。

    待楚霁逛到玉器店的三層,就連掌櫃的都出來親自接待了。

    和掌櫃的定好了料子加工的工期,便終于到了結賬的環節。

    幾個賬房先生手中的算盤幾乎都打出了殘影,好半晌才算出賬單。

    櫃臺上,夥計恭恭敬敬地将賬單推到楚霁跟前,笑得見牙不見眼:“不知客官怎麽結賬?是霁月錢莊的銀票,還是小的派人到您府上去取?”

    楚霁示意夥計稍等,随即撤後半步,對着秦縱小聲問:“昨日我給你的印信呢?”

    秦縱的雙手都被大包小包占滿了,騰不出手來自己拿出印信,楚霁便打算自己上手。

    秦縱自然看出了楚霁的意思,但他卻對着楚霁眨眨眼睛,小小地搖了搖頭。

    “這是怎麽了?弄丢了?”

    楚霁瞧着秦縱這反應,不由得猜測,但即便丢了倒也不是什麽大事。

    “丢了便丢了,也……”

    “沒丢。”楚霁話還沒說完,秦縱便連忙開口。

    楚霁給他的東西,他怎麽可能會弄丢?

    “在,在這個荷包裏。”

    少見的結巴,臉上可疑的紅色,叫楚霁愈發好奇起來。

    那荷包便挂在秦縱的腰間,和那塊狼王嘯月的墨玉珮放在一起。

    楚霁接下那荷包,拿在手裏看了看。

    倒也沒什麽稀奇的,尋常荷包而已,只是墊起來倒有幾分重量。

    拉開荷包的一瞬,秦縱的耳朵幾乎都要燒起來了。

    楚霁看見了什麽呢——

    若說這一捧槐花,一把紅豆,幾片當歸都能勉強稱得上起到香囊的作用,那旁的東西可就顯得格格不入了。

    一截布料,楚霁記得是去年二人相識不久時,他情急之下撕下的衣角,用來給秦縱包紮傷口。

    一方錦帕,是去年秦縱教會了楚霁騎馬後,自己送給他擦汗所用,明晃晃地繡着一個“霁”字。

    更不用說那幾張折得仔細的紙,不需要打開楚霁便知道那必定是自己寫的信。

    這些東西,就那麽和州牧府的鑰匙、統領萬軍的虎符、秦縱将軍的私印……全都放在一起。

    難怪秦縱的臉那麽紅,一開始的态度那麽奇怪。

    “那麽早就開始了啊,小将軍。”

    楚霁低笑着說完這一句,便不再看秦縱,修長的手指在荷包裏挑挑揀揀,終于将那方印信拿了出來。

    不大的印信在那賬單上蓋上一個古樸卻不失精致的印。

    “掌櫃的來瞧瞧,這樣可行?”

    掌櫃的眼神中閃過詫異,告罪一聲便将賬單拿起,透過窗子,在日光下仔細辨認那印信。

    夥計不認得這印信,瞧着很是疑惑。

    方才這兩人之間就不知道在打什麽啞謎,拖着遲遲不付錢。

    現在這人又随手在賬單上蓋印,便以為能不付賬了嗎?

    可這兩人無論是氣質容貌,還是單從身上穿的衣衫來看,都是非富即貴的主兒。

    正在這時,掌櫃的已經确認好了印信的真僞。

    他連忙對着兩人作揖,尤其是對着秦縱,格外恭敬:“東家怎麽有空來店裏視察?屬下等都得罪了。”

    掌櫃的可沒有記錯,這印信是從旁邊這男子的荷包裏拿出來的。

    直到從玉器店裏出來,秦縱都覺得自己腦袋瓜子嗡嗡的。

    楚霁輕輕彈了一下秦縱的腦門,輕笑問道:“怎麽,連自己的産業都不認識了?”

    “所以,我還有旁的鋪子?”

    秦縱直覺,以楚霁出手的闊綽程度,定然不止是一間玉器店那麽簡單。

    “吶,瞧見那家瓷器店沒有?”楚霁随手指向一家店鋪。

    這瓷器鋪子與玉器店隔街相對,一樣的三層小樓,裝修得輝煌大氣。

    “也,也是我的?”秦縱不可置信地問。

    “想什麽呢?”楚霁被秦縱這沒見識的模樣可愛到,笑着說:“那是我的。那牌匾上的圖案可以辨認。高山之月為我,嘯月之狼是你。只是根據經營內容不同略做變體,不至于被旁人認出。”

    秦縱的記性一向好得很。

    他恍惚見記得,兩人從東邊四條街一直逛到西邊這四條街,約莫有半數的鋪子的牌匾上有這兩種圖案。

    小到糧油鋪子,生活百貨,大到那霁月錢莊。

    秦縱這才意識到,一夜之間,自己好像擁有了小半個膠州城。

    各種意義上的。

    秦縱曾經發過誓的,他絕不能做吃媳婦兒軟飯的男人。

    可這一刻,他突然福至心靈,腦子裏只閃過六個大字:“我不想努力了”。

    但很快,被財富沖昏的頭腦恢複了理智。

    這不對。

    他對楚霁是了解的。

    若說他開什麽玉器店、瓷器店、酒莊……這些消費極高的鋪子那只是尋常事,但每條街便有一家的糧油店、百貨鋪,卻不是楚霁的風格。

    他雖不精通商業,但也知道,這些并不賺錢。

    乃民生之所需。

    楚霁盤下的那些店鋪,只怕是也另有用處。

    楚楚(打開荷包):和我玩純情那套吶?

    粽子:誰懂啊,一夜暴富居然是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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