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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七章
    第八十七章

    互市的事宜終于敲定了下來。

    大闕本就缺少水源,去歲更是大旱,最終是靠着從楚霁這裏換來的糧食才勉強度過了一個寒冬。

    這剛一開春,大闕王便迫不及待地派鮮于博和楚霁交涉此事。

    有生意上門,楚霁自然樂見其成。

    互市地點可選的不少,大闕所處的大漠與滄州的整個北面接壤。

    楊佑先前被楚霁派遣出去,為的就是實地考察在哪城哪縣建立互市最佳。

    幾日前,楊佑寄回了書信,認為将互市建立在景門縣最佳。

    景門縣位于滄州的東北角,臨近滄州與并州的交界處。

    去年大闕運送糧食經過的也是景門縣,倒也形成了些許互市的雛形。

    楚霁想着,景門縣雖與并州交界,但畢竟離着原書中蔡曠舉兵的旬州尚遠,短時間內并不會被波及到,便同意了下來。

    大闕那裏實在是着急得很,楚霁一确定好地點,便給鮮于博回了信。

    地點确定好,其中卻依舊有許多細節安排需要商量。

    好在大闕數十年前也曾與大雍開通過互市,其中的大致章程倒也有個參考。

    楚霁決定将原本的簿曹劉為任命為互市監。

    他為人清正,做事細心,考慮問題也全面,是個當互市監的好人選。

    至于原本的簿曹一職,由功曹趙恒平調過去。

    說是平調,手中實權卻大大提升,也不算虧待了他。

    至于功曹,楚霁決定暫且先不設立。

    大雍的選官制度為察舉制,原本功曹的職責是向州牧推薦為官人選。

    楚霁有心興辦學堂,該察舉制為科舉制,自然不必再設置功曹了。

    再說回互市一事。

    互市裏并不拘賣些什麽,只要百姓到互市監處做好登記,交上一成稅,便能領了令牌到指定地點自行開張。

    這是短期的買賣,每月逢一逢十五便開一次這樣的大集。

    若是想做長期買賣的,互市之中亦有專門的商鋪或是出售或是出租。

    這便不受時間所限,只是比大集多收半成的稅罷了。

    為了商議這些事宜,鮮于博的鷹隼往返了許多趟,被楚霁喂得油光水滑。

    秦縱的臉色也是一天比一天黑。

    書房內,楚霁正溫聲細語地哄着自家小将軍。

    “那只禿毛鷹怎麽回事,居然敢賴着不走?”秦縱聽着窗外鷹隼撲扇翅膀的聲音,撇了瞥嘴,看向楚霁。

    滿眼都寫着“你有別的狗了!”

    楚霁屬實是被他這“幽怨”的一眼看得無奈。

    那鷹隼原先只不過是立在窗棂上吃肉幹罷了,只是他自己瞧着眼熱,這才嘗試着上前摸了一把鷹隼的腦袋。

    或許是肉幹的魅力太大,鷹隼不僅不躲,還會在吞咽肉幹的間隙蹭一蹭楚霁的手掌。

    這讓楚霁怎麽拒絕得了?

    于是乎,沉迷于“撸鷹”的楚大人,連自家秦小将軍推門進來都沒察覺到。

    随即,醋意上湧的秦縱便和鷹隼來了場人鷹大戰。

    結果自是不必說。

    雖說秦縱顧忌着這鷹隼是大闕“來使”,未曾下什麽狠手,但也成功地将那鷹扔出了窗外。

    楚霁瞧了眼秦縱,樂不可支地将他頭頂上幾根雜亂的羽毛一一摘下。

    一邊動作着,還一邊笑道:“怎麽連只鷹隼的醋也要吃。”

    “鮮于博是不是約你去大闕?”

    秦縱卻不回答,反而抛出了自己最關心的話題。

    說着,他又一把将楚霁放在他頭頂的手按住,連帶着翹起幾根打架時散落的呆毛。

    “滄州正是要緊的時候。卓詢之馬上就要來了,春耕也快要開始了,你身為滄州州牧,事務纏身,怎麽好離開滄州……”

    秦縱見楚霁默許了他的行為,連忙又滔滔不絕地分析着。

    他并非不願意讓楚霁去大闕。

    可是,今日一早楚霁便點了薛正去,想來是為了出使大闕一事。

    秦縱稍稍疑惑過後便明白,春耕過後便是征兵,他作為滄州主帥是一定要在場的。

    楚霁若是前往滄州,定然不會帶着他。

    那怎麽行?

    一來,大闕有個一看就是花心大蘿蔔的鮮于博在觊觎楚霁;二來,他若是不跟着,是怎麽也不能放心的。

    眼前的秦縱全然不似當初那般,僅僅只是一個眼神就逼得鮮于博生出了退意。

    這是只有楚霁才能看到的秦縱。

    楚霁眸光一暗,直接上手虎摸了一下貼着手掌心的腦袋。

    秦縱享受着楚霁的撫摸,眼睛亮亮的。

    難道,楚霁是要帶着他一起去大闕嗎?

    “這次我便帶着薛正一同前往大闕吧。”

    楚霁故意不去看秦縱的眼睛,借着摸人頭頂的動作遮擋住表情。

    他聲音有些嚴肅,仿佛當真是在商量什麽極為重要的事情。

    果然,此話一出,楚霁只覺得手底下的腦袋都垂下去幾分,好像那幾根倔強的呆毛都軟塌塌地落了下去。

    秦縱的雙臂環上楚霁纖細的腰身,額頭抵着楚霁的小腹。

    楚霁的腰腹部本就敏感,忽的被這般貼着,他不自覺地扭動了一下。

    秦縱卻不依不饒,雙臂稍稍收緊。

    但他到底顧忌着楚霁的感受,調整了一下坐姿,将腦袋移到了楚霁的胸膛處。

    耳膜中鼓動的,是楚霁的心跳。

    只是他這一動作,從楚霁的視角看來,還真是怪可憐的。

    他雖然喜歡逗弄秦小将軍,卻也不想将人欺負成這樣。

    “騙你的~”

    楚霁尾音拉長,可他話音還未落下,原本伏在他心口的秦縱突然動作。

    秦縱猛地站起,只是上身稍稍用力,便将楚霁壓倒在了書桌上。

    甚至貼心地一手護住楚霁的後腰,一手墊着楚霁的腦袋。

    随即飄落滿地的,是鮮于博寄來的書信。

    可二人此刻都無暇顧及。

    秦縱原先只是想近距離地和楚霁撒個嬌,問問他做什麽又要逗弄自己。

    但此刻,楚霁算不上柔軟的身體與他相貼。

    金玉之質,卻遍生軟玉溫香。

    秦縱的大腦一片空白。

    只餘下氣血翻湧。

    此時的楚霁卻也好不到哪裏去,連原本要交代的事情也被抛諸腦後。

    因着秦縱的動作,楚霁原本放在他頭頂的雙手只能被迫攀附着秦縱的肩膀。

    滾燙的呼吸噴灑在頸側。

    但這并不是最要緊的。

    最要緊的是,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秦縱全身的沖動都集于一處。

    硬邦邦地朝着楚霁的小腹敬禮。

    作為男人,他全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空氣在此刻凝滞。

    二人既肆意又克制地呼吸着。

    大口的,熱烈的,卻兩廂側過頭,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

    生怕再激出對方更近一步的反應。

    秦縱是怕楚霁生氣。

    楚霁卻是因為尚未做好全然接受的準備。

    呼吸逐漸歸于平緩,楚霁輕輕拍了拍秦縱的肩膀。

    “阿縱,放我下來。”

    秦縱聞言,一面退開,一面手掌撐住楚霁的後腰稍稍用力,讓楚霁也順勢站了起來。

    他察覺到楚霁有很嚴肅的事情要說。

    楚霁任由秦縱将自己散亂的發絲撫平,随後拉着人便來到沙盤旁,拿起長杆指向旬州方向。

    他面色凝重道:“洵州錢莊來報,蔡曠可能要反了。

    蔡曠出身洵州蔡家,乃是百年的簪纓世族。自己也頗有能力,年紀輕輕就當上了洵州兵曹。

    昨日,洵州錢莊的密報傳來,說是蔡曠以放還軍中老弱士卒為由,又開始了新的一次征兵。

    洵州去年也來了許多難民。

    雖然楚霁一早便命人傳出風聲,說是滄州會收留難民。但滄州到底地處西北,不如洵州位于中原。

    因此,許多來不及去到滄州的人,便被蔡曠留了下來。

    現如今開了春,熬不過冬天的都是些老弱病殘,而能存活下來的都是些有力氣肯吃苦的青壯。

    蔡曠自然就打起了他們的主意。

    要知道,洵州守軍早已是十打十的三萬之數,就不要提蔡曠暗中操練的兵馬了。

    更何況,蔡曠府上每月從錢莊支取的銀兩有增無減,其手下的士卒只會多不會少。

    現如今征兵雖有幌子遮掩,但都是千年的狐貍,還玩什麽聊齋?

    守軍之數遠超朝廷的規定,還是這般明目張膽,可不就是擺明了要和趙協叫板?

    只是旁人消息不如楚霁靈通,暫且還不知此事罷了。

    秦縱順着楚霁所指的方向看過去。

    關于蔡曠謀反一事,楚霁早已告訴過秦縱。

    因此,他也對蔡曠進行了一些調查了解。

    “蔡曠好大喜功,又背靠家族,想來一時半會兒看不上咱們這個苦寒之地?”秦縱嗤笑道。

    秦縱說的沒錯。

    原書中,蔡曠于宏光七年春末夏初之時起兵造反,随後便迅速占領了洵州全境。

    他仗着自己兵強馬壯,物資充足,并未向西北行軍,而是朝着盛京一路高歌猛進。

    楚霁點點頭。

    他既知曉原書劇情,又身處其中,能看得出局勢,自然不是因為擔心滄州受襲。

    “卓詢之在滄州境內。”楚霁的聲音有些擔憂。

    他與卓詢之一直保持着通訊。

    卓詢之年近六旬,身體本就不算強健,他冬日趕路,終究是抵達洵州之後病倒了。

    這一病,就耽擱到現在。

    楚霁雖然已經傳信與他言明蔡曠一事,但他終究是放心不下。

    卓詢之為朝中禦史,又是帝師,出身任州卓家。

    蔡曠決計不可能放過他。

    若是卓詢之遭遇了什麽不測,楚霁心中難安。

    歸根到底,是他設計在此時将卓詢之弄來的。

    卓詢之的欽差之位屬實是被趕鴨子上架,趙協和阿史那钜都是吝啬的,自然不會給他配什麽素質優良的衛隊。

    在蔡曠面前,以卵擊石而已。

    “主公是讓我去接他?”

    秦縱向來與楚霁心有靈犀。

    洵州此時定然是守衛森嚴,想要帶軍隊前往必不肯能。

    再者,州牧無诏不得擅自出兵。

    因此,此行只能帶少量士卒,裝作是行商之人,或許還有可能成功。

    洵州全城戒嚴,蔡曠狼子野心,對于卓詢之的看守定然是重中之重。

    只有秦縱才能單槍匹馬地将人帶出來。

    楚霁踮起腳,将秦縱領口處翹起的邊緣撫平,這是他方才抓出來的痕跡。

    随即,他鄭重地點了點頭。

    “那大闕呢?還是讓薛正陪着你去吧,我也放心些。”

    秦縱知道楚霁想要在滄州創辦學堂,甚至推行全新的選官制度。

    卓詢之必須安然無恙地到達滄州。

    秦縱要去替楚霁完成這件事情。

    即使他一想到要去替楚霁抓鷹隼的人不是他,心裏的醋勁兒就一股腦地往上湧。

    楚霁卻搖了搖頭:“大闕先不去了,我請鮮于博替我尋了些大闕的古書送過來便是。”

    怎的原先說好的又不去了呢?

    秦縱有些疑惑。

    楚霁是重諾之人。而且他出使大闕也不僅僅是為了鷹隼,也是為了去與大闕文人商讨文字注音一事。

    “發生什麽了?薛正不是去為出使大闕一事做準備了嗎?”秦縱問。

    楚霁搖搖頭,輕嘆一聲:“這天下,終究是要亂了。”

    “膠州錢莊來報,膠州境內桐昌城發生了時疫。膠州牧向朝廷求援無果,又向青州牧和……”

    楚霁看着秦縱的臉色半晌,剛要再遲疑着開口,秦縱便接過了話。

    “雲州牧?無妨,楚楚不必介懷,我沒事兒。”

    雲州與南奚毗鄰,秦縱作為秦家軍少帥曾與雲州軍多次交鋒。

    他對雲州牧亦有所了解。

    此人陰險狡詐、心狠手辣,手底下的雲州守軍亦是如此。

    若說那場讓秦家軍全軍覆沒的大戰沒有雲州牧參與其中,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但當時當日,秦家是為了南奚,雲州牧亦算得上是為了大雍。

    針鋒相對,兵戎相見,本就尋常。

    秦縱雖不喜他的為人陰險,但對他并沒有太大的仇恨。

    始作俑者,不過是那二三人而已。

    楚霁展顏一笑。

    終究是他狹隘了,将秦縱看小了。

    秦小将軍心思澄明,世所罕見。

    讓楚霁心向往之。

    他收回心思,繼續道:“膠州牧向兩人求援,亦未得到明确的回應。心急如焚之下,想到了滄州。膠州使臣,不日便至。”

    “主公想要桐昌城?”

    秦縱與楚霁相視一笑,随即兩人的目光皆落在了沙盤上桐昌城的位置。

    桐昌城在滄州之南,與滄州相接,一水之隔。

    時疫之事若是置之不理,滄州必被殃及。

    桐昌城地域廣袤,與滄州的群山環抱不同,多為平原良田之所。

    如此一來,楚霁怎麽可能不想要?

    “我并非要瞞你,只是事态緊急。我只來得及下令百姓不許再飲漪江之水,又命薛正帶着姜木前去探查。”

    原來楚霁一大早便調走薛正是為了這事。

    姜木的醫術,秦縱信得過。

    他隐隐有一種感覺,他似乎與姜木師出同門。

    只是師父雲游四方,難尋其宗,

    他也尚未來得詢問姜木罷了。

    秦縱剛想點頭,忽的眉心蹙起:“我走了,姜木也走了,你的身子怎麽辦?”

    楚霁眉眼溫柔:“秦小将軍,滄州遍地醫館,還照看不好我的身子?”

    可誰知,秦縱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滿眼都是幾乎化為實質的疑慮和擔心。

    楚霁眸光一閃,看着這眼神有些心虛。

    且不說去年雪災之時他發着高燒被秦縱抓包,就是如今膠州時疫之事,楚霁也少不得要将城中大夫大半調往桐昌城。

    “不行,我得找找我師父。”秦縱說道。

    “師父?”楚霁原本就驚奇于秦縱這一身原書中并不存在的絕佳醫術,聽他提及自己的師父,自然是十分好奇。

    然且,若是秦縱有一傳授他醫術的師父,那麽按照此間習俗,這位師父便是秦縱僅剩的一位長輩親人。

    楚霁自然十分看重。

    秦縱原先正準備提起毛筆,卻又轉頭看向楚霁,眸光幽深:“楚楚,你原本知道的我,是不是不會醫術?”

    “何出此言?”

    楚霁向來知道秦縱的聰敏,可未曾想,他竟連這樣的細枝末節也能猜出。

    可實際上,這倒并非因為秦縱觀察入微。

    而是楚霁随手賞人的益州頂翠給了秦縱啓發。

    失蹤人口終于回歸啦~最近真的好忙,先是找工作,然後面試,現在又在外面租好了房子。

    明天咕咕要正式上班啦~但一定會盡量保持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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