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ta-ad-slot="6549521856"</ins
第21章
答應要去晚宴, 湯杳回房間換了條裙子穿,還是小姨前年送的那條,淺藍色的襯衫連衣裙。
在書包裏放得久, 壓了些褶皺。
湯杳用毛巾沾水, 輕輕把那些壓痕抹平,出門去和聞柏苓他們彙合。
她的長發散着,臉龐幹淨, 五官秀氣,不施粉黛也美得靈動又純粹。
本來還擔心穿得不夠隆重,但聞柏苓和費裕之比她更随意, 像是根本沒把晚宴當回事兒。
慈善晚宴的舉辦地點在東四環, 從北郊過去路途遙遠, 路上閑來無事,湯杳拿着邀請函裏的幾張紙研究。
紙張很特別, 在陽光下能看到花狀暗紋,膏粱文繡,像小姨居住的那棟樓, 處處都透露着精致。
費裕之告訴她,到了那邊只管舉牌, 把價格擡起來, 擡得越高越好。
可湯杳手裏拿着展品介紹單, 一路看下去,那些展品起拍價驚人,她有些猶豫:“那要是沒人願意再出高價,錢不是就要你們自己花了麽?”
聞柏苓讓她不用擔心:“花出去也是做慈善。”
傍晚時分, 車子停在某大型酒店門口。
聞柏苓先下車,很紳士地幫湯杳拉開車門, 把手遞過來,好像她才是今晚的主角:“請吧,湯小姐。”
湯杳把指尖搭在他的手掌上,餘光瞥見有其他人走進酒店,身着華麗的女人披着披肩,雍容地挎着男士的手臂。
于是她有樣學樣,下車後也捅了捅聞柏苓,挺不好意思地把手搭在他的小臂上。
那天的湯杳,還不知道自己将會撞破小姨精心編織的謊言,只對陌生環境感到忐忑,暗自告誡自己,一定要謹言慎行。
慈善晚會分幾個流程,入場後先是餐前酒會。
廳堂裏只靠燈光照明,那些陌生面孔洋溢着含蓄笑意,珠光寶氣,各有各的矜貴。
偶爾有人同聞柏苓和費裕之打招呼,寒暄話說起來沒完沒了,有種“每與人言,必談其貴戚”的俗氣,聽得湯杳有些走神。
她的目光漫無目的,最終落在舞臺的背景牆上。
logo竟然有那麽一點眼熟,卻想不起是在哪裏見過。
湯杳在心裏數了數,主辦方下面的協辦企業足足十二家,其中有連她都聽說過的知名上市公司。
不遠處有騷動。
聽說是特邀來了幾位明星助陣,剛剛經過,去了休息室。
好大的陣仗啊。
湯杳正走神,面前多了一份甜點。
聞柏苓看上去對社交沒什麽興趣,帶她往僻靜處讓了幾步:“這種晚宴拖沓得很,待會兒主辦方和嘉賓要發言,再舉行拍賣儀式,真正開餐不知道要什麽時候,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眼前的紙醉金迷于湯杳來說都是浮雲,還不如一塊甜點、一份關心來得實在。
她笑盈盈地接過來,問聞柏苓:“那你也吃點東西吧?”
聞柏苓遞給她一把銀叉子:“我沒關系,別把你餓到就行。”
人太多,湯杳小心地拖着骨瓷碟子,吃相盡量文靜,卻也還是不留神,沾了些奶油在唇邊。
她自己不知道。
聞柏苓站在她身旁,替她擋住那些賓客有可能投遞來的目光,用紙巾輕輕幫她擦拭掉。
燈光都聚集在舞臺處,他們駐足的地方暗得有些暧昧,柔軟的紙巾摩挲過唇角,湯杳仰頭看着聞柏苓,緊張得呼吸都停住了。
宴會裏也有各家長輩,聞柏苓既然露面,總不能時時陪在湯杳身旁。
被老者叫走時,他幫她選好了無酒精的飲品,把湯杳托付給了費裕之。
費裕之舉了舉香槟:“沒問題。”
他們誰都沒看到,在宴會廳的另一側,湯杳的小姨穿着黑色拖地連衣裙,站在韓昊身邊。
小姨臉上挂着端莊的笑容。
只是那笑容是淺淡的,像她臉上的妝一樣,只浮于表面。
韓昊舉着香槟杯,和每個路過身邊的人打招呼,那些虛假的問候令人作嘔。
小姨只是偏開頭,手腕便被人狠狠攥住,昨夜的淤紫未愈,疼得她蹙起眉。
周圍音樂聲混着人聲,有種低頻的嘈雜。
韓昊帶着酒氣湊過來:“聞柏苓也來了,你不想過去見見他?”
“我說了,我不認識他。”
“哦,不認識。但他卻在餐廳用我給你的卡買了單,為什麽呢?我真的很好奇......”
小姨腦子也很亂。
如果事情真如韓昊說的那樣,她給湯杳的卡怎麽會跑到聞柏苓手裏?湯杳又是怎麽和聞柏苓扯上關系的?
在她思考這些的同時,韓昊從旁邊的甜品臺上抽了一把銀質叉子。
他把被空調風吹得冰涼的叉子,抵上她的脊背:“這把叉子做得不錯,我喜歡。”
“韓昊,你昨天晚上還沒瘋夠嗎?”
“你倒是提醒我了,那我把它拿回去,留着今晚用,你覺得怎麽樣?”
韓昊說着,看到什麽有趣的事似的:“嘶,聞比柏苓身邊有個女人,這麽看來,眼睛和你很像。看起來,他似乎很偏愛你這種長相呢?”
在湯杳喝東西時,有個男人走過來同費裕之打招呼。
那男人看起來,年紀和聞柏苓他們相仿,臉上的不耐煩比費公子還更多些。
見到費裕之就像見到親人,急急吐槽:“這晚宴怎麽搞的,什麽牛鬼蛇神都能混進來了?”
費裕之聳聳肩:“早知道是這情況,來湊個熱鬧而已,你怎麽也來了?”
“還不是因為我爸,替他過來拍幾樣東西,捧個場就走。”
那男人拿了杯香槟,淺抿兩口,然後“靠”了一聲:“我看見韓昊了。”
之前在聞柏苓家初見湯杳時,她說她住五層,當時費裕之吓了一跳,還以為她就是韓昊養着的情兒。
聞柏苓否定了這層關系,卻也沒具體說過,湯杳和韓昊到底是什麽樣的關系。
熟人提起,費裕之才突然記起這茬兒,看向身旁的湯杳——
她對“韓昊”這名字,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安靜地抿着聞柏苓給她選的飲品。
一小口,又一小口,心不在焉似的。
偶爾擡頭,往聞柏苓所在的方向瞧上一眼,又迅速收回視線,小心思昭然若揭。
費裕之轉頭往宴會廳另一端瞥,看見某個惹人生厭的身影,收回視線,嗤笑:“我知道晚宴越辦越低端,沒想到能低端成這樣。”
“請幾個暴發戶我能理解。”
那男人沖着某方向揚了揚下颌,顯然言語間有所特指:“請他,我是真不懂。”
湯杳站在費裕之身旁,雲裏霧裏地聽他們在用暗語損人,心裏也好奇。
這麽高端的場子,連知名影星都請來了,到底是誰這麽上不了臺面,被他們這麽輪番嫌棄?
她舉着水晶杯跟着往那邊看,被費裕之的熟人給及時攔下來。
也許是因為她和費裕之站在一起,舉手投足又并不親密。
那男人誤以為湯杳是費裕之的妹妹:“妹妹別回頭,韓昊那種人可不興看,那是個純變态,看了觸黴頭,要長針眼的。”
湯杳也很聽話,馬上停住動作。
她的舉動落在費裕之眼裏,費裕之想了想,無論湯杳是什麽原因住在那棟樓的五層,都可能會有機會和韓昊打上交道。
那可是個地獄級火坑,跳不得。
好歹在湊在一起有過兩天交集,費公子便決定發發善心,給湯杳透露些消息。
算是打個預防。
他們這圈子看起來各有人脈,但其實人脈之間也有重疊,暗含關聯。
誰的事也成不了秘密,更何況韓昊本來就行事高調,拿不要臉當威風,那點破事世人皆知,都不用刻意危言聳聽,都夠駭人的。
于是,在這堆金積玉的名利場裏,湯杳沒等到心心念念的拍賣環節,先等來一個毀三觀的故事:
那個叫韓昊的人,據說換女人比換衣服更勤,還不止一次讓女大學生堕胎,在某種事情上有變态癖好......
“他雖然常年養着一兩個,但外面的人總也不斷。”
這種人難道不該浸豬籠?
湯杳心裏直發寒,又十分不解。
這樣的男人,誰會願意和他在一起?
“這麽說吧,他确實人品其差,但也确實有點錢。有些女人是資歷尚淺,看不懂,被騙的。當然有些女人是有所圖,自願這樣。”
直到聞柏苓回來,湯杳還握着水晶杯聽得入神。她真就聽不得女孩子受苦,又想到可憐的室友陳怡琪,怒火中燒。
都有點燒得失去理智了,話沒經過大腦,便脫口而出:“男人果然不是好東西。”
聞柏苓剛走到她身旁,就聽見這麽一句。
他笑着逗她:“怎麽了,是誰把你惹成這樣,我才離開幾分鐘,就不是好東西了?”
湯杳自知失言,臉一下就紅了,
她放下杯子,對着他們道歉:“抱歉,我不是說你們......”
倒是無人在意她的魯莽,幾句玩笑揭過,沒有讓她感覺到尴尬。
聞柏苓說,剛剛那幾位長輩剛剛叫他過去,問他帶來的女伴,和他是什麽關系。
臺上有主持人登場,拿着麥克風引導賓客落座。
宴會廳內切換了新的鋼琴曲目,輕柔,舒緩。
湯杳聽見聞柏苓在問她:“我說這事兒我做不了主,得回來問問才敢答。湯杳,你覺得我們可以成為什麽關系?”
<span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