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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生日
    生日

    “林千千這個人你有聽王芍青提起過嗎?”

    陳緣知:“沒有,她怎麽了嗎?”

    許臨濯垂眸:“歷創班裏的關系很複雜,我也并不完全了解情況,但其中有兩個主要的團體是大家都知道的,這兩個團體基本囊括了歷創班四分之三的人,除此之外,團體內部又各自有一些零碎分裂的小組合。”

    “林千千就是其中一個團體裏的主要角色。”

    許臨濯看向陳緣知:“聽說她和王芍青的關系很好,你進入創新班之後,她也許會對你有敵意。”

    陳緣知并不意外:“這種情況,我也有心理準備了。”

    許臨濯轉頭看了眼屏幕:“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人也需要你多加注意。”

    “誰?”

    “羅簡汀。”許臨濯,“她是另外一個主要團體的核心人物。”

    “總的來說,她的名聲比林千千的要稍微好一些。關于那些不堪入耳的事跡,似乎更多地來自于林千千而不是她。但是事實如何,就沒有人清楚了。”

    陳緣知隐約感覺自己聽說過這個名字,但具體是因為什麽而聽說的,她卻記不清了:“嗯,我知道了。”

    許臨濯:“你現在的年級排位,最高是第二百一十四名,總體而言均值在二百三十名到二百七十名之間。”

    “接下來一起看看你現在的成績分布吧。讓我們計算一下,你至少還需要提升多少分,才能拿到創新班的第一。然後我們再看看這些分數需要從哪些科目裏面出。”

    “好。”

    時間流轉,陳緣知和許臨濯二人在寒假依舊保持着十分投入專心的學習狀态。

    陳緣知有時會擡起頭看一眼許臨濯,許臨濯往往低着頭看着書本,這種時刻,他總是專注認真得近乎一絲不茍。

    陳緣知看完那一眼便繼續低下頭。

    兩人依舊選擇了圖書館的靠窗邊的自習室,彎曲低垂的脖頸上是漫天舒卷的流雲,清晨的拂曉和夕陽垂暮一同為他們渲染輪廓,他們與白天一同走來,與黑夜一同離去。

    春節便也在這樣的時光流逝中緩慢靠近了。

    這一天結束自習之後,陳緣知和許臨濯在桌邊收拾書本。陳緣知把平板和練習冊收入書包,剛一擡頭便看見許臨濯注視着她的目光,動作不由得一頓。

    “.....怎麽了?”

    許臨濯看着她,“清之。”

    “我的生日快到了。”

    陳緣知怔了怔:“你的生日?”

    “對。1月23號。你那天有空嗎?如果有的話,我想晚上請你到我家裏過生日。”

    許臨濯目光清潤:“你願意來嗎?”

    陳緣知頓了頓,低下頭收拾書包,把最後一道拉鏈也拉上:“.....這又沒什麽,我當然願意了。”

    許臨濯笑了起來,色若春花,“真的?”

    “那我要好好準備一下,來招待清之。”

    陳緣知有點受不了:“許臨濯,你能不能不要用這種語氣說話?”

    這種!這種戀愛腦一樣的語氣!!

    每次都是這樣!

    她真的快受不了了!

    許臨濯疑惑地看來,陳緣知耳朵滾燙,卻仍然堅定地回望過去,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許臨濯滿臉不解:“這種語氣是什麽語氣?”

    陳緣知:“……”

    陳緣知的耳朵更紅了:“就是……就是那種……”

    許臨濯笑了兩聲,眼睛溫柔地彎起來:“那種是哪種啊?”

    陳緣知驟然擡頭:“就是這種語氣!”

    許臨濯也擡起手,和陳緣知一樣指向自己,臉上笑意盈盈,“這種語氣嗎?”

    陳緣知斬釘截鐵:“對!”

    “為什麽不能用這種語氣說話?”

    陳緣知:“……許臨濯,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怎麽可能說得出口???

    許臨濯似乎是繃不住了,突然撲哧一聲笑了,然後他迅速地用手掌捂住了自己的半張臉,但陳緣知還是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肩膀在抖,是笑得。

    陳緣知怒火攀升至頂格,她的語氣變得義憤填膺,“你就是故意的!”

    許臨濯撤開手,露出一雙笑眼:“你怎麽知道?”

    陳緣知:“因為你每次在我說同意之後都故意用這種語氣說話,一副很……很……”……很可愛的樣子。

    但這話就是打散了她,把她重新拼起來,她也是萬萬說不出口的。

    許臨濯的笑意輕澱下來,他望着陳緣知,神情缱绻,循循善誘道:

    “一副什麽?”

    他輕笑兩聲,“清之,你說清楚點,我以後才能改正呀。”

    陳緣知的手指尖開始微顫。

    明明只是很簡短的對話,但暧昧的氣氛卻被眼前人的口舌渲染到了極致。

    陳緣知抿了抿唇,紅暈已然漫至臉頰,“一副………一副很開心的樣子。”

    許臨濯露出了一絲遺憾的表情,似乎是因為他沒有聽見他想要聽到的東西。

    但他也只是笑了笑,繼續順着陳緣知的話說:“可是我确實很開心啊。這都是我發自內心的反應。”

    “你願意來為我慶生,這件事本身就足夠我感到開心了。”

    “清之不要低估了你對我的影響力,”許臨濯伸出手,少年的指腹溫暖,帶着薄薄的細繭,輕輕勾住了陳緣知放在桌面上的手指,輕撩觸碰間已然纏在了一起。

    他看着她的眼眸,像是一片月光融化的水面。

    “每次你答應和我在一起,度過一段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間,我都覺得非常開心。”

    “這都是因為我喜歡你。”

    心跳再一次混亂成一團。

    陳緣知從怔滞裏醒神,手指掙開了許臨濯的觸碰纏繞,臉頰越發紅了:“……許臨濯,說話就說話,不準動手動腳。”

    雖然掙開了。

    但那種暖熱的溫度還是久久地彌留在指尖,幾乎要鑽入血管,順着血流向心髒的位置。

    陳緣知把手放到了桌子底下,忍不住輕輕捏緊了,兩片指腹輕貼。暖意回籠,熟悉的觸碰。

    ……他是體溫偏高的類型嗎?

    陳緣知胡思亂想着,而許臨濯直起腰,慢慢收回手,雖然被拒絕也一副滿足的模樣:

    “好。是我不對,不該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碰你。”

    陳緣知:“……知,知道就好!”

    “那下次我想碰你的手的話,我就提前問你,好嗎?”

    陳緣知臉上燒了起來:“你在說什麽……”

    “好不好?”

    “……好!我知道了!可以了嗎?”

    外面夜已深藍,許臨濯瞅着陳緣知的臉色,她坐在窗邊,側過臉不看他,快要成為夜色裏的一道晚霞。

    許臨濯勾起唇,他欣然收手:“那我下次提前和清之申請。”

    “清之會同意嗎?”

    陳緣知表情變得冷酷:“不會。”

    許臨濯“哎”了一聲,語氣變得委屈了:“為什麽不同意?我都提前說了。”

    陳緣知看着他幾欲垂淚的樣子,忍無可忍,把許臨濯的書包塞進了他懷裏,在那人看過來的目光中挑了挑眉:

    “玩夠了嗎?還走不走了?”

    許臨濯見好就收,跟着陳緣知的動作背上書包站起身。

    圖書館裏人煙稀少,只剩下幾盞零星的白燈。

    少年少女穿着羽絨服背着書包,一個身形清冽修長,一個背影輕窕秀麗。

    兩人交談的聲音壓得很低,走得近了,才能聽見一些,是男生在追問什麽,似乎害怕女生反悔一般:

    “所以清之你會來給我慶祝生日的吧?”

    “……會。”

    “好期待。”

    “……再說我就不去了。”

    “那可不行,你都答應我了。”

    “我反悔。”

    “反悔的話要吞一千根針。”

    “什麽時候說過……算了,一千根就一千根。”

    “不過是我來吞。”

    “……什麽……!”

    男生笑起來的聲音很好聽,“所以清之,拜托你了,不要讓我吞針好不好。”

    別的人說這話就像是在道德綁架,但他說這種話就像是撒嬌一樣。

    女生的臉頰埋在圍巾裏,半晌冒出一口熱氣,白霧模糊了她的表情,卻掩蓋不了聲音的悶然和輕顫。

    “……知道了。”

    離許臨濯生日還有三天,陳緣知終于無法再維持冷靜,轉而給楚奚北打了電話:

    “北北,你知道朋友生日一般送什麽禮物比較好嗎?”

    楚奚北:“生日禮物啊,很簡單的,挑個價格貴一點的包裝好看一點的就行,再說了女生喜歡的東西來來去去不就是那些?化妝品,護膚品,包包鞋子首飾香水———”

    陳緣知急忙打斷對方施法:“不是女生,是送給男生的。”

    楚奚北的話語頓住:“…………”

    “哈??你要送給誰?等等,不會是我想的那個家夥吧?”

    陳緣知回答的聲音逐漸變低,“……大概,可能,也許,就是你想的那個家夥。”

    楚奚北忍無可忍,破口大罵:“陳緣知!你把我當什麽了!我不是你們愛情的僚機!”

    陳緣知:“你胡說八道什麽,什麽愛情,我現在還是把他當成普通同學在相處的。”

    楚奚北:“你自己聽聽你說的話,你自己信嗎?”

    陳緣知非常有底氣:“正在追求我的普通同學,有什麽問題嗎?”

    楚奚北:“………”

    楚奚北警告道:“總之別找我問男人的事情,知道不知道?我可不想給你們的戀情進展添磚加瓦,我恨不得開個挖掘機把你們剛砌的牆直接給推了。”

    陳緣知:“………”

    見求助楚奚北無果,陳緣知又陷入了無限的苦惱之中。

    她實在拿不準許臨濯會喜歡什麽樣的禮物。

    雖說他喜歡她,就應該送什麽都欣然接受的……或者說,她送什麽,他其實應該都會表現得很開心。

    那人看似直接,不喜糾纏,做事果斷且雷厲風行,但實際上是個耐心周到的人。

    陳緣知坐在床上思考了很久,終于讓她想到了一個合适的咨詢人選。

    電話那頭響了半段的鋼琴曲終止,随之而來的是女孩柔軟如花蕾的聲音:“小知?”

    “小絮!”

    陳緣知很久沒有給姜織絮打過電話了,她們平時都在學校,能夠接電話的時間是不多的,所以一直都是短信的方式在保持聯系。

    “原來是這樣,”姜織絮的聲音聽上去若有所思,“你想要送一個男生生日禮物,但不知道應該送些什麽好。”

    陳緣知點了點頭:“對。”

    姜織絮在電話那頭笑了:“是許臨濯吧?”

    陳緣知捂住臉:“是………”

    自從上次mbti社招新時,姜織絮看到許臨濯和陳緣知交談接觸的情景時,她就已經隐隐猜到了許臨濯和陳緣知的關系。

    雖然陳緣知自覺表現得也十分明顯了。

    後來陳緣知也有和姜織絮解釋過一些,但因為當時時間不多,所以陳緣知只是粗略地概括了一下。後來因為學業忙碌,陳緣知一直沒有機會詳細地和姜織絮說起過她和許臨濯的事情。

    此時的姜織絮像是終于逮住了獵物的獵人:“既然緣知你現在有空,不如先和我說說你們認識的前因後果?”

    陳緣知:“……”她就知道還是逃不掉。

    陳緣知一五一十地和姜織絮說了他們認識的經過,姜織絮是一個非常好的聽衆,随着故事的推進不斷地給出精彩的反應:

    “天吶天吶天吶——”

    “竟然是這樣。”

    “然後呢?後來你們怎麽樣了?”

    陳緣知不由停住了話語,臉頰微微紅了,聲音裏滿是羞惱:“小絮!”

    “怎麽了嘛,”姜織絮咯咯地笑了起來,空氣中充滿了歡樂的氣氛,“你害羞了嗎?”

    陳緣知:“……”

    為什麽小絮也學壞了???

    陳緣知認輸:“……大概就是這樣。還有兩天就到許臨濯的生日了。但我還沒有想好要送什麽東西給他。”

    “小絮你能幫我出出主意嗎?”

    姜織絮思考起來:“唔,其實送禮物這件事沒有那麽難的,尤其是對方還是對你有好感的人。”

    “只要投其所好就可以了。聽小知你說,你們在現實裏相遇是因為一個作為比賽獎品的口罩?”

    “那個比賽是攝影比賽對吧?小知不如嘗試一下,送他這方面的禮物?”

    陳緣知對攝影還算了解,此時經由姜織絮的提醒,便也毛塞頓開了,“我明白了。謝謝你的建議,小絮!真的幫大忙了。”

    姜織絮的笑聲從電話那頭傳來:“我可沒做什麽呀。這些關于許臨濯的事情,都是你告訴我的,不是嗎?”

    陳緣知微微一怔。

    “小知你也許只是太過于緊張了。其實我聽完之後,我覺得你非常了解他的喜好,你其實應該很清楚的,清楚你送什麽東西,他會喜歡。”

    “小知你只是想從我這裏得到一種肯定。小知你的猶豫,糾結和緊張,都那麽可愛。我猜許臨濯他也看得出來吧。”

    “小知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喜歡他呀。”

    陳緣知坐在床上,握着手機的手停滞在半空中,姜織絮的話語雖溫柔,卻一針見血的直接,讓她久久才從那陣震驚之中回過神來。

    “我覺得很失落啊,”姜織絮嘆息着,聲音也低了下去,“小知這樣喜歡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我居然都不知道。”

    “我真是個不稱職的好朋友啊。”

    陳緣知連忙解釋:“不,是我沒及時和小絮你講這些事。”

    “……其實我之前一直都很糾結,要不要告訴你。但那時我還沒有确定自己的心意,他也沒有和我表白,一切都是不确定的,所以後來我想了想,還是沒有和小絮你說這些事。”

    “我也不希望你為我開心之後又失望。”

    姜織絮笑了起來:“好啦好啦,我又沒有責怪你。”

    “所以小知你想好了嗎?要送他什麽禮物?”

    陳緣知微微笑道:“嗯,想好了。”

    許臨濯生日當天。

    早上二人照例去圖書館自習,不過因為今天的特殊性,所以沒有學習到晚上,而是在下午的時候提早結束了學習的時間。

    下午六點多左右,陳緣知踩着一地流霞,跟許臨濯回到了許家。

    陳緣知其實有緊張過,畢竟是生日這樣特殊的時刻,也許她會在許家遇到許父和許母。

    因為家裏年紀大的長輩在她年紀尚小的時候便去世了,其他親戚和她們家的關系也不近,所以她幾乎沒有什麽和長輩相處的經驗。

    加上性格的原因,陳緣知非常不擅長應對長輩,所以還提前設想過萬一真的遇到了,應該如何和對方打招呼。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許家和她第一次來時一樣,似乎還是沒有什麽人氣。

    許臨濯看了她一眼,他大概能猜到陳緣知在想什麽,“別擔心,我父母都不在家,他們今晚不會回來。”

    陳緣知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什麽。

    她瞪向許臨濯,有些羞惱的樣子,“許臨濯!”

    許臨濯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歧義,一下子笑彎了眼,“……不,不是。對不起,清之,但是我真的沒有那個意思。”

    陳緣知的臉憋紅了,“……你要不還是別解釋了吧!”

    許臨濯笑完之後才想起來什麽,“對了,我好像忘記了一件事。剛剛從圖書館回來的時候,應該順便去蛋糕店取蛋糕的。”

    陳緣知:“沒有讓蛋糕店直接送過來嗎?”

    許臨濯頓了一下,眼神移開:“……因為蛋糕店剛好在圖書館附近,想着如果方便的話,我們回去的時候可以直接去取。”

    陳緣知發現了什麽,眯起了眼睛:“說真話。”

    許臨濯:“……想和清之你一起去拿蛋糕。對不起,是我有私心。”

    陳緣知微微一怔,臉皮慢慢開始發燙:

    “……這種事,從一開始就直接說不就好了。”

    “那現在要怎麽辦?”

    許臨濯打了個電話到店裏去,然後才看向陳緣知:“配送要提前預約,現在蛋糕店沒有足夠的人手了。”

    “我去一趟吧,去把蛋糕取回來。”

    陳緣知站了起來,“那我和你一起去。”

    出乎陳緣知的意料,許臨濯拒絕了她的提議,“清之是我的客人,而且我一個人去就足夠了。”

    陳緣知看着他:“可是你不是想和我一起去拿蛋糕嗎?”

    許臨濯笑了笑,眼神變得溫柔:“那是之前的心願了。現在我想自己去,不想你和我一起再跑一趟。”

    “今天學了一天,你已經很累了。在家裏等我吧。”

    陳緣知看着他,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

    “好吧。那你快點回來,我在家等你。”

    許臨濯笑得更耀眼了,“能聽到這句話,我突然覺得忘記拿蛋糕也不算一件壞事了。”

    陳緣知:“……我收回之前的話,你趕緊走吧。”

    然而等許臨濯真的走掉之後,陳緣知一個人坐在許家空蕩蕩的客廳裏,還是不免感受到了一絲寂寞。

    她似乎經常感受到這種感覺。

    她和許臨濯從一開始,就像是兩個孤獨的人相互取暖。

    只是他們連取暖的姿勢都那麽克制理智,讓人不會聯想到可憐這樣的詞彙,不像是孤獨而更像是孤傲。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今天應該是許臨濯十八歲的生日。

    十八歲,成人的時刻,本應該是一生中相當隆重的一次生日,但是父母到了傍晚也不在家。

    陳緣知忽然想起,她似乎只聽許臨濯提起過他和他母親的關系。許臨濯和他母親的關系不算好,只是看上去親近但實則隔閡重重,這一點陳緣知是知道的。

    而許臨濯的父親,時至今日,陳緣知還是對其一無所知。

    陳緣知看着沙發邊緣,書香氣四溢的家具陳設,客廳裏的沙發是硬邦邦的紅木家具,即使有軟墊子嚴絲合縫地鋪在座位上,靠在沙發背上時依然覺得硌得疼。

    陳緣知擡手摸了摸上面雕刻的奇異花紋,有些出神。

    “………你是?”

    頭頂上方傳來一道帶着磁性的低沉聲音,陳緣知霎時間擡頭,樓梯的拐角處站着一個身量修長的男人,半長的頭發束起搭在肩膀一側,一身寬松的白衣長褲。

    陳緣知意識到了什麽,連忙站了起來,“您,您好。”

    男人望着她,忽然笑了,“是小濯學校裏的同學嗎?”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陳緣知心裏的猜想得到驗證,她的背越發挺直,身形也變得有幾分僵硬,“是的。許叔叔您好,不知道您在家裏,很抱歉打擾您了。”

    許致蓮戴着眼鏡,笑起來的時候溫文爾雅,原本清澹冷凜的氣質也變得柔和,“怎麽會打擾,你是小濯帶來的朋友,就是我的客人。”

    “快坐吧。”

    陳緣知直挺挺地坐了下去,心理活動精彩紛呈,臉上卻是維持着波瀾不驚的樣子。

    許臨濯的父親?

    好年輕啊……不,比起年輕,更準确的形容詞應該是氣質卓群。

    這個男人身上的氣質隐去了他所歷經的歲月蹉跎,讓人看去時疑心墜入了菩提樹下一盞明臺光中,明明純亮得皎潔,卻帶着了然于胸的厚重和沉靜。

    你毫不懷疑眼前的人擁有無數如歌的過往,他完全可以侃侃而談,但卻選擇做個低調的聽衆,任由那些回憶沉澱在他的生命裏。

    陳緣知出神間隙,許致蓮已經端着茶杯走來:“來,嘗嘗這個。”

    陳緣知連忙雙手接過茶杯,“謝謝您。”

    許致蓮滿面笑容:“不知道你喜歡什麽茶,就給你泡了君山銀針,是我剛買回來的,還算新鮮。”

    “不用麻煩了,我喝水就可以。”

    許致蓮笑得溫潤如玉,“是我太想展示一下我的茶藝了。如你所見,小濯和他媽媽,我們一家人很少有機會這樣坐下來喝茶。我年紀大了,平時不怎麽出門,也沒什麽朋友。已經很久沒有能像這樣陪我喝茶的人了。”

    陳緣知心裏熨燙一般的暖和,她搖了搖頭,一臉誠懇地看着對方,“怎麽會,您看起來很年輕。”

    她平生嘴笨。總是這樣的時刻,明明有很多話想說,可是在肚子裏打轉一圈,又發覺顧慮重重,只敢小心翼翼地吐出一句不會出錯的幹癟話。

    許致蓮卻不在意,還是一臉微笑地看着她,“小濯很少帶朋友回家裏玩。他上高中以來,我還是第一次在家裏見到他的朋友。”

    陳緣知怔了怔。這一點出乎了她的意料,因為陳緣知印象中許臨濯的朋友很多,認識的人也不少。

    她以為那麽多人裏,總有幾個他真心相待的好友。

    陳緣知看着許致蓮,慢慢開口:“……今天是他的生日。他邀請我來家裏,我是來為他慶生的。”

    陳緣知剛說完這段話就後悔了。

    這話怎麽聽怎麽不妥。對方是許臨濯的父親,怎麽可能不知道他今天生日,她這話聽上去頗有些提醒意味,怎麽聽都不太順耳。

    而且這麽一說顯得這種局面更怪異了!為什麽回家過生日卻只帶了一個女生?做得未免太過明顯了吧,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陳緣知越想越覺暴汗,整個人看上去越發坐立難安,不知所措。

    許致蓮看了眼她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必緊張,也不必拘禮。就當我是你們這樣大的年輕人一樣相處就好。”

    許致蓮看向陳緣知,“他交到了好朋友,我很為他開心。今天我提早結束了工作回家,這件事我還沒有來得及和他說,所以其實是我打亂了你們原本的慶生計劃。”

    “小濯特地選在家裏過生日,大概就是因為我和他媽媽都事先說過,這段時間我們不會在家。”

    許致蓮垂下眼,陰影如扇。

    “他應該也不希望我出現在他的生日會上吧。”

    提示:羅簡汀是緣知聽王芍青和以前班裏的朋友打電話時聊到的,在82章,只出現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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