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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94章
    第294章

    時光如流水,轉眼一個月就過去了。

    如今已是五月,進入初夏後,天氣漸漸熱起來。

    田恬也換上薄衫。

    她已經逐漸适應了在別院當廚娘的日子。

    這一個月以來,她規規矩矩做好分內的事情,李湛很喜歡她做的飯菜,身形瞧着比之前更加挺拔偉岸。

    這天,田恬正在廚房做飯,黃福全又來找她了。

    他實在是忍不住了,不得不過來提點她。

    剛進別院時,還覺得她是個上道的,可過了一個月,她老實巴交的,一點進展都沒有,真是讓他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黃總管。”田恬盈盈福身行了個禮。

    最近黃福全看她的臉色一天比一天黑,田恬知道他很不爽。

    他的目的是讓她爬上李湛的床,不是讓她來當廚娘的,她卻真的做起了廚娘。

    黃福全應了一聲,視線落在小婦人身上,仔細打量,越看眉頭皺的越緊。

    “咱家一個月給你那麽多銀錢,你怎麽就不知道好生拾掇一下自己?”

    進入初夏,小婦人換了薄衫,可買的還是那種細棉布衣裳,顏色十分素淨,地地道道的村姑打扮。

    今天她穿了一襲紫色碎花衣裙,鬓上包了紫色碎花巾子,勝在她姿色好,勉強能看,但主子是誰,那可是頂頂尊貴的太子殿下,是未來的王,他身邊的女子必須是頂頂漂亮的美人。

    這麽一朵小花,還不知道好好拾掇,什麽時候才能入主子的眼。

    這身衣裳适合廚娘做飯,但他不是讓她來當廚娘的。

    田恬一臉委屈:“黃總管,妾身也想好生拾掇,但....妾身在廚房做事,穿的太好未免糟踐衣裳,這樣利利索索的,多好。”

    黃福全臉色臭的不行:“你啊你,你讓咱家怎麽說你才好。”

    田恬一臉無辜的對他笑笑,仿佛聽不懂他話裏的意思。

    她本來就不是來勾引李湛的,何必那般花枝招展,再者以李湛的脾性,循序漸進最好,若是她天天花枝招展的,只會讓他看輕。

    不合适。

    黃福全怒甩袖袍:“朽木不可雕。”大步離開。

    田恬笑了笑,繼續努力做飯。

    黃福全出去後,直接去書房門口候着,墨揚也在門口,他就忍不住倒苦水:“下堂婦就是下堂婦,可惜了那麽好的姿色,竟然是根死木頭。”

    墨揚眉頭挑了挑:“你之前不是很中意那小婦人?”

    “之前是看她顏色好,人也知禮,但你看看現在都一個月過去了,她天天在主子跟前晃悠,主子竟然一點留宿的意思都沒有,你說拿她有何用!”黃福全那叫一個氣啊,好不容易有個主子另眼相待的女子,原以為很快就能成就好事,結果給了他希望,又讓他失望。

    他的太子爺啊,什麽時候才能有女人伺候。

    “這事兒急不來,看主子很喜歡那小婦人做的飯菜,這個月來,眼見着長肉了,那小婦人并不是一無是處。”

    墨揚對小婦人印象還不錯,這一個月來,她規規矩矩的,反倒讓他高看一眼,若真是個着急爬床的下堂婦,若真被主子爺看中留在身邊了,未嘗是一件好事。

    品行德行不好,是會影響主子爺的。

    黃福全冷哼一聲,若不是看那小婦人廚藝确實不錯,就憑她不開竅的樣子,他都想換了她。

    田恬做好午膳端去書房。

    最近李湛特別忙,大多時間都是在書房用膳。

    田恬站在房門前敲門,咚咚咚.....

    無人應她。

    書房門打開着,她依稀還能聽到黃福全焦急的勸聲。

    “主子,您快放下小東子,求求主子。”

    墨揚的聲音:“主子,您放松心神,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田恬察覺不對,趕緊邁步進去查看究竟。

    剛邁進去,田恬就看到一向平和的李湛站在書桌前,一手掐着一個小厮的脖頸,一手緊緊拽着一串佛珠。

    面色猙獰,仿佛要吃人惡魔。

    他力氣特別大,小厮的身子被他輕輕松松提起來。

    小厮雙腳離地,使勁掙紮,臉色已經變成紫紅色。

    黃福全和墨揚齊齊跪在地上,苦苦求情,無一人敢上前阻止。

    田恬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若是再不施救,很可能命喪當場。

    人命關天,她此時也顧不得許多,連忙把飯菜放在桌上,第一時間朝着李湛跑過去。

    “公子,您稍安勿躁,放松自己....放松自己。”田恬邊過去邊念起龍訣中的清心咒,她也是試着賭一把,記得她之前剛練習龍訣時,先練的就是清心咒,此咒确實有平心靜氣的效果。

    墨揚和黃福全傻眼,誰也沒想到小婦人竟然在這種危急關頭朝主子跑了過去。

    “不可。”墨揚。

    黃福全:“萬萬不可。”

    就在兩人心驚肉跳中,小婦人快步到了主子跟前,沒有料想之中的主子大發雷霆,主子轉頭看了她一眼,眸中出現一絲迷茫之色。

    小婦人嘴裏不知道嘀咕了些什麽,主子竟然慢慢平靜下來。

    小婦人伸手過去,輕輕掰開主子的手,一根接着一根掰開。

    幾息之間,小東子被松開,跌落在地,暈死過去。

    墨揚和黃福全眼疾手快,趕緊跪爬過去查看小東子。

    墨揚探手在他鼻尖感受:“還有呼吸,只是暈過去了。”

    黃福全終于松了口氣。

    田恬讓李湛慢慢坐下,平複下來。

    又幾息過後,李湛穩定下來,恢複理智。

    墨揚和黃福全一直小心翼翼待在跟前,見主子清醒,終于松了口氣。

    李湛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小東子:“把他帶下去,找太醫好生醫治。”

    “是,主子。”墨揚是太子殿下貼身侍衛,一身好武藝,力氣也大,蹲下身直接抄起昏迷的小東子,微微躬身行禮,快速退了出去。

    黃福全上前兩步,關心的道:“主子,您感覺好些了嗎?”

    李湛微微颔首。

    田恬福身行禮:“公子,妾身已把午膳送來,若是沒什麽事,妾身就先退下了。”

    李湛對于之前發生的事情還有記憶,複雜的看着她,手裏的佛珠一顆一顆輪着轉動:“剛才是你救了我?”

    田恬福身回話:“回禀主子,只是湊巧而已,不敢說救。”

    李湛知道,是小婦人謙虛了。

    黃福全可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連忙給小婦人邀功:“主子,剛才确實是多虧了這廚娘,不知她口中念了些什麽,您漸漸就平和了。”

    原以為小婦人是個不上道的,沒想到卻是個有主見的,剛才那麽危急的關頭,她竟然敢強行出頭,膽子實在是大。

    做的好了,這事兒她是頭功。

    要是沒做好,她現在已是一具屍體。

    主子發病時,只能從旁勸他,萬不能近身,一旦近身,會刺激到主子,他的病會更加嚴重,死的人會更多。

    這麽多年,從未有過例外。

    這次小婦人真是福大命大。

    也許,小婦人在主子眼中,确實與常人不同。

    李湛視線再次看向她,他也隐隐記得小婦人好像念了些什麽,波濤洶湧的心湖才慢慢平靜下來。

    田恬沒有藏私,如實道:“回禀主子,妾身小時候偶然看過一本奇書,書上有一篇清心咒,妾身當時好奇,便跟着習了一段時日,發現确有平心靜氣奇效,故而一直記得,今兒見您情狀不對,便試了一試,沒成想竟然真的成了。”

    黃福全眼睛更亮:“小婦人可否謄寫清心咒?主子十分需要此咒。”

    田恬點頭:“可以,妾身今日回去便謄寫。”

    李湛道:“就在別院謄寫。”

    只要有了此咒,他或許就可以擺脫生不如死的日子,就能回到京都,過正常人的日子。

    “是。”田恬點頭。

    李湛當即站起,把自己的位置讓給她,急迫可見一斑。

    田恬也不藏着掖着,只要李湛的病能好,幾年之後血流成河的事情不會發生,她的任務就等于完成了,這是她願意看到的。

    她走到書案前站定,鋪平紙張,提起狼毫沾墨,一筆一劃謄寫起來。

    身後雖然有椅子,她不敢坐,她清楚自己的身份,那位置是屬于太子殿下的,旁人誰敢坐的!

    李湛滿意小婦人的懂禮。

    小婦人做廚娘時規規矩矩,寫字時端莊儒氣,紙上的字雖然讓人看不懂,但李湛也覺得此女子字中有靈韻。

    是好字。

    這小婦人,有姿色,有學識,怎會是個下堂婦?

    到底是何人如此眼拙,竟把這般美玉棄如敝履。

    黃福全也是認字的,可小婦人的字他一字不識,實在讓他頭大。

    看她認認真真的模樣,又不像是亂寫亂畫。

    他很想問出來,但見到主子也一臉靜默的看着她寫,他就不敢多嘴了。

    田恬寫了兩刻鐘,終于把清心咒謄寫出來,恭敬遞給李湛:“主子,這便是清心咒。”

    李湛接過,眉頭皺起:“這些字,我不認識。”

    黃福全也連忙:“我也沒見過,這不是大元朝的字。”

    田恬解釋:“這是妾身在一本奇書上見的,也是花費了好幾年功夫,才逐漸鑽研出這字的意思,或許這些字是從遠古年間傳下來的珍跡,不然也不會有此奇效。”

    李湛點頭,小婦人言之有理。

    “從今日始,你每日教我十字,直到我學會如何?我有重賞!”

    黃福全眼睛發光,這是好事啊,兩人經常在一起,很容易就處出感情了。

    田恬笑:“教公子不難,不過一天十字卻是難了,依妾身看,一天一字剛好。”

    李湛皺眉。

    田恬道:“公子,這字不可小觑,您真的習了就知曉其中難度。”

    龍訣她鑽研了一輩子,光清心咒她就學了将近十年,一天一個字都很吃力,神的東西,就不是凡人能學的東西。

    他們這麽做,是在逆天!

    從古至今,逆天之事,皆是難如上青天。

    李湛點頭:“行,就先一天一字。”往後他可以再慢慢往上加。

    田恬笑,當即教了他第一個字,講述了念法,寫法,字的大致意思,她就出去了。

    全程沒想在書房多待的意思。

    就連李湛都感覺到小婦人的刻意避嫌。

    黃福全臉上的笑容僵住,原本還以為小婦人開竅了,結果又來了這麽一出,她怎麽就那麽傻,這可是主子親口給出的機會,她怎麽就不知道好好把握。

    多好的機會,被她生生折騰沒了!

    李湛坐在八仙桌用午膳,今天中午小婦人做的是八寶鴨,叫花雞,青葉白玉羹湯,味道一如既往的好吃。

    黃福全站在旁邊伺候着,忍不住為小婦人邀賞。

    “主子,您之前說要重賞小婦人,賞她些什麽才好?”

    李湛頓了頓,仔細想了一下:“就賞五百兩銀子。”

    小婦人被趕到淩雲峰,成了下堂婦,日子過的拮據,她現在手裏最缺的應該就是銀錢。

    五百兩銀錢不算少,夠她三五年吃穿不愁。

    “是。”黃福全道。

    田恬收拾好廚房,正欲離開,黃福全端着一盤子銀元寶過來了。

    “黃總管,您這是?”田恬笑容甜甜。

    黃福全把銀元寶遞到她手上:“這是主子賞你的,你今天可是立了大功。”

    田恬捧着銀子,對着書房的方向福身行禮:“多謝公子。”

    黃福全道:“以後好好做,少不了你的好處。”他拿着銀子就是過來特意提點她的:“你現在有了銀子傍身,就對自己好些,多去買些好衣裳穿,你現在雖然是個下堂婦,但還年輕,以後總是要改嫁的,拾掇好看些,往後能有個好歸宿,一輩子吃穿不愁,那才是命好呢。”

    田恬點頭:“黃總管說的是,妾身記下了。”

    黃福全滿意點頭:“要回去了是吧?”

    “正是,午膳已經完成,也該回去了,家裏的丫頭還在等妾身用午膳呢。”

    “成,那你回吧。”

    田恬微微福身,捧着五百兩銀元寶高高興興回淩雲峰了。

    秋穗連着接送她十日後,發覺附近幾個山頭确實沒有野獸出沒,她也就放心了,之後便沒有繼續接送,一心在家裏做女紅掙錢。

    田恬回到淩雲峰,秋穗已經在院子裏翹首以盼,看到主子回來,連忙迎上去:“小姐,您今兒怎麽回來晚了?”

    秋穗看到田恬懷裏捧的五百兩銀元寶,忍不住震驚,雙手捂着嘴:“小姐,您怎麽有這麽多銀錢?”

    田恬把別院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秋穗聽的心有餘悸。

    “小姐,那麽危險的地方,您膽子也太大了,以後若是再遇到,還是要小心些才好。”

    田恬點頭:“放心吧,你家小姐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

    秋穗見到這麽多銀子,喜笑顏開:“小姐,咱們手裏有了這麽多的銀子,足夠回京都的盤纏了,要不您去別院辭了廚娘的工作,咱們明兒就回京都吧。”

    小姐是千金之軀,之前一直待在淩雲峰,是因為沒有銀子回京都,如今有了,自然不用在委屈自己做下人活計。

    田恬這時候哪裏肯走,李湛是她的任務目标,在沒有完成任務之前,她肯定是不能離開的。

    “秋穗,咱們現在還走不了。”

    “為什麽?”秋穗不理解。

    田恬嘆氣:“我剛得到這五百兩賞賜的時候,就已經找了黃總管談辭工的事情,他不答應。

    現在殺虎公子很滿意我的廚藝,我去的這一個月裏,他身子健壯不少,現在根本不讓我走。

    人家是身份尊貴的太子殿下,別說只是留我在別院做廚娘,就算是要了我的性命,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我哪裏敢忤逆。”

    秋穗快哭了:“那怎麽辦?難不成太子殿下滿意您,您就要給他做一輩子的廚娘。”

    “應該不會,我做的只是家常小菜,也許他吃個兩三個月就膩味了,屆時我在提出辭工,太子殿下就同意了也說不一定。”

    田恬笑着道:“其實現在咱們在淩雲峰也挺好的,身上有了銀錢傍身,想買什麽下山買就是,日子很惬意,比在那忠勤伯府方寸之地自由太多,咱們再住幾個月吧,我會再找機會說辭工的事情。”

    秋穗點頭,目前也只能這樣了。

    “小姐,您快坐下休息吧,奴婢這就去端午飯出來。”

    “好。”田恬進屋把五百兩放好,走到屋檐下吃飯。

    如今進入初夏,中午的日頭很大,小桌子搬到了屋檐下,兩人就在那裏用飯。

    主仆倆現在有銀錢了,日子也好過許多,秋穗中午烹了一只雞,放了一下青椒麻椒在裏面,又香又麻又辣,吃起來非常過瘾,田恬額間鼻尖全是汗珠。

    午飯過後,田恬簡單洗漱一下,就去午睡。

    秋穗把家裏裏裏外外的事情做的很好,田恬無後顧之憂,午睡起來,就要去別院準備晚膳。

    田恬每日教李湛一個字,剛開始李湛還覺得難不倒他,小婦人明顯看輕了他。

    後來持續五日,他每晚一個人練到深夜,吃力無比。

    這是二十多年以來,第一次有挫敗感。

    他從小被衆人稱贊天資聰穎,是天生的帝王之才,可習了這清心咒後,他才知道,自己不過是一普通人爾。

    甚至還比不上一小婦人。

    這天,田恬又來別院做早膳,黃福全又來廚房找她。

    “黃總管,晨安。”田恬微微福身,臉上帶笑。

    黃福全看到小婦人臉上的笑容,心裏就氣不打一處來。

    主子不是才賞了五百兩銀子給她?

    怎麽就不知道買些好看的衣裳?

    還是穿着粗布麻衣,打扮的村姑一般。

    今日穿了一身靛藍色繡纏枝紋的衣裙,三四十歲的婦人才會穿的衣裙,若不是勝在她肌膚雪白,容貌姣好 ,簡直沒眼看!

    宮中的小宮女都不會這樣打扮!

    真是太不會打扮了!

    田恬這麽穿也是有自己的想法,她現在天天教李湛寫字,兩人離的比較近,若是她打扮的花枝招展,反而讓他覺得她想勾引他!

    她可不想讓李湛看輕。

    自古帝王多疑心,若是李湛一旦覺得她有別的心思,從而疏遠她,那就糟了。

    任務沒完成之前,她必須要在別院裏待着,不能出一點閃失。

    她很珍惜現在這份廚娘的活計。

    李湛确實很滿意這小婦人的做派。

    和她相處時,他也覺得很舒服,不像別的女子,要麽特別懼怕他,要麽一副視死如歸的想要伺候他。

    看了都讓人倒胃口。

    這天,田恬再次來別院做早膳,天天出現在廚房提點她的黃福全卻不見了。

    田恬難得做了一次安靜的早膳。

    早膳做好,田恬端去飯廳。

    飯廳門口,只有墨揚守着,完全沒有看到黃福全的影子。

    田恬心下好奇,黃福全難道有事出去了?

    敲門進去,規規矩矩送早膳,李湛已經坐在八仙桌前等着了,旁邊伺候的是黃福全徒弟小貴子。

    田恬放好早膳,行禮退了出去。

    墨揚還站在門口,田恬忍不住湊過去問一嘴:“揚大哥,妾身瞧着今日主子面色緊繃,心情好像不好,難道是誰得罪了他?”

    墨揚點頭,如實道:“今日小心些,昨個兒黃昏你剛離開不久,主子犯病了。”

    田恬震驚:“怎麽樣?可有人受傷?”

    墨揚點頭:“黃福全當時正在伺候,他傷到了。”

    “啊?黃總管傷到了,他傷到何處?”田恬不敢置信,黃福全可是李湛身邊的心腹,竟然也被傷了。

    “他的右手斷了,如今還在房中靜養。”

    田恬點頭,難怪伺候李湛的活計落在他徒弟小貴子身上了。

    “黃總管對妾身有知遇之恩,妾身這就去看看黃總管。”

    墨揚點頭:“去吧。”

    田恬回到廚房端了一些別的廚子做的早膳,徑直去了黃福全房間。

    他是個太監,她一個女子去看他,也不會有流言。

    咚咚咚.....

    黃福全的聲音從房間裏傳出:“誰啊。”

    田恬道:“是妾身。”

    原來是小婦人過來了,黃福全連忙道:“門沒關,你且直接進來。”

    田恬道了一句好,推門而入。

    黃福全穿着一身雪白亵衣亵褲,灰溜溜半坐在床上,右手纏着紗布,用一根繩子挂套着脖頸,看上去委屈巴巴的。

    田恬見他神氣慣了,現下見他這模樣,當真是哭笑不得。

    “黃總管,妾身從揚大哥處聽聞你受傷,特意給你送了些早膳過來。”

    田恬送的是四個大肉包子和一碗豆漿,他右手受傷了,左手也方便拿着吃。

    黃福全還挺感動:“你這小婦人,倒是有心,你若是這般上心主子該有多好!”主子肯定都寵她了!

    田恬無奈極了。

    黃福全也不拘着,左手拿了一個大肉包子,狠狠咬了一大口。

    田恬問道:“昨兒黃昏主子為何發病?妾身瞧着主子最近還挺平和的,怎地突然就這樣了!”而且傷的還是心腹黃福全。

    黃福全苦着臉,嘴裏的大肉包子都不香了。

    “還不是怪那該死的蒼蠅。”

    田恬傻眼:“蒼蠅?”

    “正是。主子正在處理公務,有一只蒼蠅老是在主子跟前飛來飛去,嗡嗡嗡吵鬧不停,咱家站在一旁幫着研墨,見主子眉頭越皺越緊,看在眼裏急在心裏,最後見那蒼蠅停在折子上不動了,咱家瞧着機會好,實在忍不住,直接上手準備把它拍死,可能是咱家動作太大,吓了主子一跳,當即主子就發病了,掰斷了咱家的手。”

    說着這事兒都是一把辛酸淚。

    他黃福全竟然有一天落到這種地步。

    田恬也是很無奈,只能說黃福全太倒黴了。

    李湛的病情本就不能被刺激,一只蒼蠅在旁邊吵鬧,确實會讓他煩躁,黃福全又在這種時候在他眼前突然拍死蒼蠅,李湛肯定吓一跳。

    “黃總管,大夫怎麽說,您的傷無大礙吧?”

    “暫時是伺候不了主子了,估計要将養一個月左右才行。”

    他心裏擔憂啊,他那徒弟小貴子沒有經常伺候主子,若是伺候的不好,主子一發怒,那可是要丢命的。

    田恬看了黃福全之後,見主子至今還不召見自己,主動去找他。

    李湛剛吃過早膳,正在書房看折子:“何事?”

    田恬福身行禮:“主子,奴婢過來是為了今日一字。”她要是不教他,她根本不敢離開,若是等他想起傳召她,她都回去了,若是因此生氣發病,那可不值得。

    “你過來吧。”李湛面無表情。

    他的心情實在難好,貼身的黃福全都被他斷了手,他的心情差到極點。

    原以為最近練習了字,會好一些,沒想到還是動不動發病。

    田恬教了他一字後,直接離開了。

    田恬有心安慰,但不知如何安慰,說多了若是刺激到了李湛,那她小命堪憂。

    他現在才學了七個字,清心咒對他很難有效果。

    他發病是正常的。

    時間轉眼過了三日,這天中午,田恬正在廚房裏做午膳,墨揚急匆匆沖進廚房:“快跟我去書房,小貴子出事了。”

    田恬心都漏了一拍,連忙放下菜刀,跟着墨揚去了書房,邊走邊問:“揚大哥,小貴子出何事了?”

    墨揚如實道:“小貴子沒有經常伺候主子,摸不透主子的習性,今日茶水太燙,小貴子不小心撒到了主子手上,主子當即就生氣發病了,如今正掐着小貴子脖頸,我勸不住主子,只好來廚房找你。幸好現在是午時,要是你不在,今日小貴子恐怕必死無疑。”

    田恬腳上速度再次加快,半點不敢耽誤。

    她顧不得敲門,直接進入書房。

    黃福全已經在書房裏跪着了,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給小貴子求情。

    李湛現在已沒有任何理智可言,他把小貴子掐着脖頸壓在書案上,力度極大,小貴子的臉色都開始泛青紫,看上去十分可怖。

    田恬心都要跳出來了,小貴子看上去快不行了。

    她連忙跑過去,邊跑邊念清心咒。

    李湛好了一些。

    田恬見念清心咒作用不是很大,她心裏默默運轉龍訣,雙手輕輕握住那只拿着佛珠的手。

    “公子,放松身子,慢慢平複心緒......”

    李湛眼中漸漸起迷茫之色,田恬見他有了反應,她又伸手過去,輕輕掰開脖頸上的手指,一根一根慢慢的掰開.....

    小貴子終于得到自由,軟軟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黃福全連忙跪爬過去,探了探他的鼻息,确認他還有呼吸,這才狠狠松了口氣。

    幾息之後,李湛終于恢複理智。

    李湛瞥了一眼小貴子,面無表情道:“帶下去傳太醫。”

    “是。”黃福全連忙吩咐兩個小厮進來,把小貴子擡了出去。

    李湛視線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田恬連忙放開自己的手。

    “公子,剛才情勢緊張,妾身....妾身才不得已為之。”田恬趕緊福身行禮解釋。

    李湛知道是非:“無礙,你做的對。”若不是她,今日這別院又要造出一樁人命。

    “公子,您也傳太醫吧,妾身瞧着您的手上燙了一些小水泡。”

    黃福全聞言,脖頸挂着一條斷臂,急匆匆出去傳太醫,墨揚阻止道:“你現在行為不便,我去傳。”

    黃福全沒有拒絕,任由他去了。

    此事已了,田恬繼續站在這裏也沒用,行禮道:“公子,若沒什麽事了,妾身就回廚房了,妾身鍋裏還炖着菜。”

    李湛點頭,同意她離去。

    黃福全卻叫住了她:“且等一等。”

    田恬不解的看着他,最終還是站在書房裏,沒有離去。

    黃福全跪在李湛面前:“主子,奴才手上有傷,不能伺候您,小貴子粗苯做不好事,也不能伺候您,您身邊已經沒有得力之人,奴才瞧着這廚娘心靈手巧,又有安撫您的本事,若這段日子有她伺候您,奴才才能放心。”

    田恬震驚。

    李湛沒有表态,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好似想要聽她一番說辭。

    田恬是很抗拒的,她如今住在淩雲峰,是清心庵的地盤,若是她長時間待在別院,這讓有心人知道,該如何作想?

    秋穗那小丫頭得擔心死。

    “公子,妾身是一下堂婦,若是貼身伺候,會不會不妥?

    白日也就算了,天地昭昭,就算被有心人知道,解釋一番,也就過去了。

    若是晚上也在別院,若有心人知道,妾身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李湛皺眉。

    他其實也想讓小婦人伺候他的,她确實有本事,能讓他平心靜氣下來,最近天熱,蚊蟲又多,他心頭煩躁加劇,處理政事都有些力不從心。

    若是有了小婦人伺候,他肯定能專心政事。

    只是小婦人說的也有些道理,人家雖然是個下堂婦,但也要名聲。

    大晚上還在別院,确實有些說不過去。

    黃福全鐵了心想把小婦人往主子房裏推,怎麽可能就這麽輕易算了。

    “夫人可以只伺候白日,晚上主子歇息了,墨揚也可以在旁伺候,他跟了主子十幾年,雖然不能貼身伺候,但是晚上主子不用處理事務,伺候不費事。”黃福全看向田恬:“夫人以為如何?”

    黃福全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田恬還能說什麽。

    “但憑公子做主,妾身願意的。”

    李湛眉頭舒展:“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

    田恬行禮:“多謝公子。”随即道:“若是公子現在沒事,妾身先回廚房了。”鍋裏還炖着吃食。

    李湛點頭,讓她離去。

    房間裏只剩下李湛和黃福全。

    黃福全開始為小婦人邀賞:“主子,您剛才說不會虧待那夫人,要賞些什麽呢?奴才這就去操辦!”

    這可把李湛為難到了。

    他一直沒賞過女子東西,第一次賞了銀子,難道這次還賞銀子?

    “就賞銀一千兩。”多些銀錢讓小婦人傍身,以後離開淩雲峰,重新改嫁,也是一筆豐厚嫁妝,不會叫人看輕了去。

    黃福全皺了皺眉,又是銀子,不妥不妥。

    “主子,可否聽奴才一言?”

    李湛現在心緒平和,十分好說話:“你且道來。”

    黃福全道:“奴才覺得夫人如今住在淩雲峰,賞了銀子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還不如賞賜些別的合适。”

    李湛皺眉,想了想,覺得黃福全言之有理。

    “你且仔細說來,送什麽東西合适?”

    黃福全道:“女子無非喜歡胭脂水粉衣裳首飾,奴才瞧着夫人每日上工,穿的都是些粗布麻衣。

    下山路太遠,夫人根本沒有時間,身上有銀錢也買不到喜歡的東西,還不如直接賞賜她一些胭脂水粉衣裳首飾。”

    李湛覺得有理:“那此事就交由你去辦。”

    黃福全笑眯了眼:“是,奴才定不負主子所托。”

    小婦人實在不會收拾打扮自己,這次趁着賞賜的目的,給她準備個十套八套的漂亮衣裳,讓她穿着在主子面前晃來晃去的,他就不信,主子當真能不動凡心!

    不一會兒,太醫進書房給李湛處理傷口。

    黃福全在一旁小心照顧。

    田恬做好午膳端來,剛好碰上一臉笑容的黃福全。

    “黃總管,何事如此高興?”

    黃福全笑看着她:“你啊,且等着吧,潑天富貴就要輪到你頭上了。”

    田恬被說的一頭霧水。

    這黃福全是被吓破膽了吧,說話都不對勁了。

    晚安,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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