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田恬笑:“等着吧,咱們肯定有機會的。”
洪國輝覺得十有八九沒戲了,也不知道這丫頭怎麽會這麽自信。
只見店鋪裏藍衣姑娘還在不停砍價:“姐,就二十塊,我也是你這裏的常客了,你怎麽也要給我優惠一些。”
店員發愁道:“大妹子,這件衣服原價是二十五元,我還你二十三元,真的已經是成本價了,你都喊我姐了,我肯定是按照最低價給你的,二十塊真的拿不到,姐要虧本的,真的不行。”
藍衣姑娘道:“姐,你這不是成心賣呢,既然說不通,那我到別處去看看,別的地方肯定也有賣這樣的衣服。”
“妹子,不管你去哪裏買,你都買不到像我這裏便宜的衣服了,姐絕對不會騙你的,你要是不相信,姐也不留你,你先去看看,姐還把衣服給你留着,姐相信你肯定還會回來的。”
兩人玩的就是心理戰術,店員不讓價,藍衣姑娘也不退步。
“成,姐都這麽說了,那我去別的地方就是,你也不用給我留了,這衣服我不要了。”
藍衣姑娘作勢就要離開。
店員見她離開,有點着急了,她今天就是瞧着她特別喜歡這件衣服,才一直不願意退步的。
藍衣姑娘已經走到店門口,店員連忙道:“妹子,你若是誠心要,姐再讓你一塊,二十二怎麽樣?我這就給你包起來。”
藍衣姑娘要的就是這種效果,鎮上的東西都能砍價,砍不砍的下來,就看自己本事。
她心裏的價格其實就是二十二元,正當她轉身準備重新進去。
洪國輝無奈嘆氣,覺得這單肯定成了。
就在這時,田恬滿臉含笑快步朝藍衣姑娘走去,開口就叫:“姐,原來你在這裏啊,可真是讓我好找。”熟練的挽住她的胳膊,一副兩人關系很好的樣子。
洪國輝愣住了。
藍衣姑娘也愣住了。
店員倒是沒愣住,只以為田恬是藍衣姑娘的窮親戚。
藍衣姑娘正想說話,田恬比她快了一步,笑道:“姐,您真會砍價,我知道有個地方有類似衣服,比這裏還要便宜,我帶您去看看,就在百貨商場內,走兩步就到了。”
藍衣姑娘本來想發火的,但是聽到田恬說有優惠,又是在百貨商場內,而且她又笑臉迎人,俗話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她瞧着幹幹瘦瘦的,滿臉淳樸,不像是壞人。
“你先放開我,你說在哪裏,百貨商場我熟。”藍衣姑娘還是比較警惕的。
田恬帶着藍衣姑娘已經走出店鋪幾米,現在這個位置店員也看不到,田恬立刻給藍衣姑娘鞠躬道歉,誠懇萬分:“姐,對不起,剛才我那樣也是情急之下不得已。”
随即打開手裏的袋子,把裏面的衣服拿出來:“姐,我說的優惠,就是這件的确良衣裳,我看到您在店鋪裏試的衣服和這件差不多,就想低價把這衣服賣給你。”
田恬想到傷心處,雙眼通紅:“實不相瞞,這件衣服是前兩天我媽帶着我來百貨商場買的,花了整整二十五元。
我回去還沒舍得穿,我媽下午去割豬草,不小心摔到田裏扭傷了腰,傷的很重,立刻送到鎮上看病,現在就在王飛虎診所裏治療,已經在診所裏住了兩天了。”
田恬嘆氣,有苦難言:“莊戶人家,靠天吃飯,家裏一時間拿不出多餘的錢,我就想着把這衣服賣了救急。”
田恬真誠的凝視着藍衣姑娘:“姐,我也是真的沒有辦法了,但凡我要是有一點辦法,我都舍不得賣這麽好看的衣服。
原本我是想直接去賣給店員的,但無意中看到您在試類似的衣服,我才想着低價賣給您。
我也不瞞姐,如果我直接賣給店員,以人家做生意的人精腦袋,肯定會把價格壓的特別低,然後肯定又會高價賣給別人,與其如此,還不如我直接賣給您,中間商無差價,你好我也好。”
田恬賣完慘,展開衣服,把衣服的款式版型展示給她看:“姐,您摸摸這質量,絕對是的确良無疑,而且這版型周正,穿起來特別好看,一點都不比您剛才試的那件差,您先試試看,穿在身上看合不合身,要是合身,您就把這件衣服留下,要是覺得不合适,那我在找下一個買主,如果實在找不到,我就只能賣給店員了。”
藍衣姑娘明顯被田恬說心動了,主要是田恬手裏的衣服也确實好看。
洪國輝之前那逃跑的新媳婦,是個很愛漂亮的姑娘,洪母為了讨她喜歡,不管是衣裳質量還是版型,都做的現下時興款,所以藍衣姑娘才能一眼相中。
藍衣姑娘摸了摸質量,她穿過不少好衣服,知道這衣服确實是的确良。
“成,那我先試試。”藍衣姑娘接過衣服,快速穿在身上。
田恬驚豔道:“姐,這件衣服簡直太适合您了,穿上比我好看多了,您長的好看,皮膚白淨,又打扮的時髦,這件衣服配上您身上的黑色小高跟皮鞋,太漂亮了,您把我一個小姑娘都看傻眼了,估計走在街上,肯定滿大街的人都忍不住要盯着您看。”
藍衣姑娘原本就喜歡這衣服,現下聽到如此盛贊,心裏樂開了花:“真的這麽好看?”她低頭打量着衣服,不停的變換姿勢看。
“當然了,我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見到像姐這樣好看水靈的,特別是您穿上這衣服,紅紅火火,喜氣洋洋,從前面看漂亮,從後面看也驚豔,怎麽看都是好的。”
藍衣姑娘被誇的滿臉笑容:“你說多少錢吧,我看看價錢合不合适。”
田恬笑:“姐,我和你一見如故,咱們今天也是有緣,我直接給您說個價,您也別講價了,就當您買了一件衣服,還結了一樁善緣。”田恬直接道:“我二十五元買的,今天也是誠心誠意賣,就賣您二十元,如果不是我媽生病,這個價錢我是怎麽也舍不得賣的。”
藍衣姑娘原本還想講價,現在被小姑娘這麽一說,前話後話都被她堵的死死的,她如果講價了,還顯得她沒有同情心。
罷了,這小丫頭太能說了,而且這件衣服她确實買的便宜。
她也沒啥好說的:“行,就二十塊,我現在給你錢。”
田恬喜笑顏開:“多謝姐,難怪您長的這麽漂亮,這不就是那個什麽古話說的嘛,人美心善。”
藍衣姑娘哈哈大笑,爽快掏出錢:“你啊,瞧着年紀不大,這張小嘴兒就像是抹了蜜似的。”
田恬嘿嘿笑:“我一個莊戶人家,哪裏會說什麽好話,是姐本來就是如此,我說的都是實話。”
藍衣姑娘把錢遞給她:“你數數,看看錢對不對。”
田恬一咕嚕把錢揣進口袋裏:“姐一看就是有文化的人,肯定不會有錯漏的,不用數。”
藍衣姑娘笑了笑,提上衣服:“那我走了,後會有期。”
田恬連忙點頭:“成,祝姐以後越來越漂亮。”
藍衣姑娘笑的不行,她今天可是遇到活寶了。
洪國輝站在一旁不遠處,直接被田恬這一通操作看傻了。
原本看到小丫頭沖上去,他也想沖過去的,但他還沒來得及,她已經挽上了藍衣姑娘的手,兩人那麽熟絡,他過去反倒是多餘的,幹脆就在不遠處等着。
沒成想小丫頭嘴甜得很,說話一溜一溜的,三兩下就哄得藍衣姑娘買了衣服,甚至連價都沒講。
“國輝哥,咱們走吧。”田恬把錢遞給洪國輝:“這些錢你等會兒拿去給嬸子交醫藥費。”
洪國輝心裏五味雜陳,這錢接的真是燙手,但他沒辦法不接,老娘躺在病床上還等着錢治病。
“來娣,你真有本事。”
田恬笑:“哪裏是有本事,我不過是在老家時,聽那些老板娘賣衣服學的。我們那個鎮上也有好幾家賣衣服的鋪子,大家競争激烈,老板娘們都特別會說話,幾乎達到了不笑不開口的地步,我去看衣服的時間長了,自然而然就學會了。”
她必須編個理由出來讓洪國輝信服,不然以原主的成長環境,有這麽利落一張嘴,肯定會令人懷疑的。
洪國輝點頭,深感佩服:“你聽了之後就能學會,證明你也是個很有本事的人,不像我,我就是不會說話,更不會說好話,以前賣豬的時候,和人搞價死板的很,那時候你要是在我們家裏,可能我還能高幾分錢賣出去。”
田恬笑:“那成啊,那等以後你再賣豬,我去給你搞價。”
洪國輝聞言,驚喜的看着她:“真的嗎?”
田恬看懂他的眼神,尴尬的笑了笑:“當然,只要我還在這個家裏,肯定會幫忙的,國輝哥和嬸子對我這麽好,我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那不是應該的嗎?”
洪國輝哦了一聲,沒在多說,兩人徑直往王飛虎診所走去。
路上,洪國輝還買了幾個饅頭,又買了兩個肉包子。
他們今天早上出來的早,還沒有吃早飯。
洪國輝把其中一個肉包子遞給她:“來娣,吃吧。”
田恬已經好久沒吃到鮮肉包子了,洪國輝給她,她也不客氣,道了謝,立馬接過咬了一口。
“國輝哥,你也吃啊?”田恬吃了一半,這才看到他還沒吃。
“我拿回去和媽一起吃,現在還不餓,你快吃。”洪國輝笑道。
田恬點頭,繼續往嘴裏喂包子,她就不等了,忙活了一早上,她餓的不行了。
王飛虎診所裏,洪母得知田恬賣了二十塊,樂的直誇她有本事。
田恬虛心的很:“都是嬸子的功勞,您把衣服做的那麽好,穿在誰的身上都好看,肯定是不愁賣的。”
洪母聽了開懷大笑。
洪國輝在一旁坐在啃饅頭,臉上也不由露出笑意。
洪母突然想起什麽,擔憂問道:“國輝,你帶我來鎮上了,家裏的兩只豬和喂的十幾只雞怎麽辦?”
洪國輝道:“媽,不用擔心,我臨走前拖了國慶幫忙照看一下,他答應了,國慶那臭小子雖然年輕不大,但是做事還是靠譜的,您放心吧,您的那些雞不會瘦的。”
洪母點頭:“有人照顧就好。”
洪母在王飛虎診所一共住了五天,直到洪母能正常翻身了,他才同意他們回去的。
開了一堆藥膏和藥片,一共花了十五塊。
原本不止十五元的,是王飛虎看他們一家不容易,之前又說了十五,才讓他們給十五的。
洪國輝背着洪母,田恬緊緊跟在身後,三人回去有說有笑。
洪國輝和洪母聽着田恬叽叽喳喳開心。
田恬是因為得了洪國輝和洪母的信任而高興。
到了陡峭懸崖那裏,田恬還是不敢走。
那天晚上天黑了,她不敢。
現在大白天的,能清楚看到二十多米高的懸崖,她還是不敢走,趴在石壁上,整個人吓的瑟瑟發抖。
“來娣,我先把你背過去,再回來接媽。”洪國輝說着,立刻找了個地方,把洪母放下。
田恬沒有說不的權利,笑道:“好啊。”
洪國輝還是不信任她啊,他先背她過去,恐怕是害怕她知道了去鎮上的路,走懸崖一個來回至少要二十分鐘左右,他怕這二十分鐘她直接逃跑了。
田恬無奈嘆氣,剛才她還在慶幸洪家母子終于信任她了,但下一秒就讓她認清了現實。
“媽,您先在這裏坐着等我一會兒,我很快回來。”
洪母笑着道:“好,你快去背來娣吧。”
洪國輝點頭,朝着田恬走過去,蹲在她跟前。
田恬也沒客氣,徑直撲在他的背上。
洪國輝被突如其來的力道壓了一下,咧了咧嘴,這丫頭鬼精鬼精的,他不得不防。
也不是不信任她,而是她在鎮上表現的實在太聰明了,他如果不多幾個心眼,肯定是不行的。
沒辦法,他只是個普通人,他接受不了損失兩千五百塊。
洪國輝一聲不吭背着她走到懸崖半中央,找了個比較寬闊的地方,把她放下來:“來娣,你先在這裏等着,我先去接我媽,很快就回來,這深山野林的,不好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我怕有野獸,我媽不能動彈,時間久了會有危險。”
田恬笑着道:“好,國輝哥快去,我會在這裏乖乖等你們的。”心裏卻是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洪國輝的心眼真是一個接一個,把她放在懸崖半中央,讓她哪裏也去不得,又說山林裏有野獸,一旦她産生了逃跑的心思,肯定首選是逃往山林,他說野獸分明就是想吓唬她。
讓她不得不放棄逃跑的心思。
田恬心裏也不舒服了,真想不顧一切罵他一頓,但嘴一張口,又把話吞下去了。
其實站在他的角度,他也不容易,好心拿錢救了人,每天還要防這防那的,一不小心就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如果換做是她,她肯定也會這樣嚴防死守吧。
洪國輝快步離去,田恬死死巴着石壁,看着他腳步如飛的離開,心裏羨慕極了。
哪天她也能像洪國輝那樣就好了。
還是算了吧,她還年輕,還不想死的那麽快。
十幾分鐘後,洪國輝背着洪母過來了。
洪國輝又把洪母放在懸崖中央,再背上田恬繼續往前走,就這樣幾個來回,三人終于走完了懸崖路段。
田恬深吸了一口氣:“終于走出來了。”
之後越過山林,三人又走了一會兒,就到了靠山村村口。
村民們看到三人回來了,一個個上前熱情打招呼,問洪母的病情如何。
洪母精神挺好的,對于大夥的話都是有問必答。
三人回去,洪國輝伺候洪母躺着,田恬則去廚房做飯。
今天中午炖臘豬蹄吃。
田恬饞豬蹄已經很久了。
田恬剛把米飯下鍋,洪國輝進廚房取豬蹄,然後拿到外面去燒。
燒好之後,又快速拿到小溪邊洗幹淨,給田恬拿到廚房裏。
“來娣,豬蹄洗幹淨了,你把它炖鍋裏就行,我要去割點豬草回來煮了,不然後院的兩頭母豬和媽養的十幾只雞都沒有吃的。”
田恬笑:“國輝哥快去吧,家裏有我就成了,等會兒飯好了,我喊你吃飯。”
洪國輝眉宇間溫和許多:“好。”說着,背上背簍,拿起鐮刀快步走出廚房。
鍋裏的米飯已經煮開了,田恬瞧着湯色濃白,連忙拿了筲箕,把米舀出來瀝幹,然後鍋中摻水,把蒸米飯的甑子放進去,随後又洗幹淨竈上的另一口鍋,把臘豬蹄放進去炖上。
吃過中午飯,不少村民趁着午睡的空檔,拿着東西過來看洪母。
有的關系好的,送點雞蛋。
有的送點白糖,表示一下意思。
洪家在村裏名聲不錯,雞蛋白糖都是金貴玩意,他們基本上送的都是這些東西。
洪母感激不已。
田恬把空間讓給他們,她則在院子裏打掃衛生。
已經有好幾天沒住人了,家裏到處都染了灰,必須要好好打掃一下才行。
來人都是村子裏的上了年紀的嬸子,她們見田恬在外面幹活兒,連忙小聲提醒。
“洪嫂子啊,最近這段時間你腿腳不便,可千萬要仔細注意你那兒媳婦。”
“是啊,你那兒媳婦現在看着确實是好,比所有買進來的新媳婦都聽話乖巧,但就怕她是裝的,你們這次去鎮上看病,把她也帶去了,她肯定摸清楚去鎮上的路了,如果真的想跑,就怕你根本就攔不住。”
“就是,你現在腿腳不便,一旦她有逃跑的心思,你只能眼睜睜的幹看着,等下國輝空了,你要好生跟他說道說道,讓他自己多長幾個心眼,別大意把人給弄丢了。”
洪母點頭:“我知道幾位老姐姐是好意,但我覺得來娣不像是那種人,她應該不會跑的。”她還把衣服賣了給她治病,這樣好的姑娘,怎麽可能陽奉陰違。
“她就是太乖巧了,反倒不讓人放心。”
“就是啊,她比買進來的所有新媳婦都乖巧,這其實說起來是大好事,但就怕她是裝的。”
“反正多防着一點總是沒錯的。”
“洪嫂子啊,你可千萬要聽進去我們的勸啊,兩千五百塊啊,那可不是小錢。”
洪母點頭,表示她知道了。
衆人又聊了一會兒,見時間不早了,她們還要去地裏幹活兒,這才離開。
田恬笑嘻嘻送她們離開。
田恬雖然沒聽到她們在裏面說了什麽,但是猜也能猜到她們會說什麽。
反正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們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吧,日久見人心。
田恬收拾好家裏,已經下午四點多了,她進去看了一眼洪母,見她醒着,又幫她捏了捏腿腳,防止血液不流通。
晚上,洪母見兒子睡下,她還是忍不住把自己的擔心說了。
她雖然是相信來娣的,但就像之前那些老姐姐說的,就怕她是裝的。
洪國輝道:“媽,您放心吧,我心裏有數的。”
“你自己有數就好。”洪母道。
之後的日子,田恬依舊每天都會抽時間出來給洪母按摩。
這天,田恬瞧着外面下大雨了,擔憂道:“嬸子,我去給國輝哥送雨傘吧,外面雨下的好大,現在秋天了,要是淋濕了,很容易生病的。”
洪國輝一早便去地裏挖紅薯去了,最近到收紅薯的時節了,洪母腿腳不便,家裏的農活就落到了他手上。
洪母有些擔憂田恬會趁着雨勢逃跑,但又擔憂兒子被雨淋濕。
這麽大的雨,山險路滑,她應該不敢跑的,她最怕懸崖那段路,肯定不敢的。
洪母不斷做着天人交戰,最後還是被慈母心切打敗了。
“來娣,你找的到路嗎?”
她人生地不熟的,就怕她找不到。
田恬也有些糾結,但這是一個獻殷勤的好機會,不容錯過。
“嬸子,我找的到的,上次國輝哥割豬草帶我去過,我記得路的。您別擔心,我這就去給國輝哥送傘。”田恬立刻去找了兩把傘,一把她自己打着,一把拿着手裏,冒着大雨,往記憶中的路線走去。
雨勢太大,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前方的路,田恬只能摸着個大概往前走。
田恬一步一步往前走,她身子太瘦,真怕一陣大風把她給刮跑了。
洪國輝挑着兩籮筐紅薯冒雨到家,立刻沖進屋子。
洪母聽到動靜,連忙在屋裏問:“是來娣和國輝回來了嗎?”
洪國輝聽到這話,頓時不淡定了,也顧不得一身濕衣裳,連忙朝着洪母房間奔去。
屋子裏只有她一個人,她正躺在床上焦急的看着他。
洪國輝心裏咯噔一下:“媽,來娣呢?”
洪母聽兒子這樣問她,頓時臉色大變:“來娣不是拿傘去接你了嗎?難道你沒碰到她?”
洪國輝臉色煞白,整個人六神無主,腦子一片空白。
他看着窗外的瓢潑大雨,不敢相信,怎麽也不敢相信。
洪母急了:“你快說話啊,來娣呢?”
洪國輝神情緊繃:“我回來沒看到她。”
洪母頓時不淡定了,作勢要從床上掙紮着起來。
“走,咱們馬上去叫人,不管怎樣也要先把人找回來。”
洪母的動作讓洪國輝吓了一大跳:“媽,您這是幹什麽,您趕緊躺下,我會去找的,您放心,我一定會把人找回來的。”
洪母還是不放心,那可是兩千五百塊錢啊。
“媽啊,您快躺下,您現在身子還沒好,怎麽去找?現在雨那麽大,您要是有個好歹,您讓兒子怎麽活!”洪國輝雙手緊握成拳,強壓着心中憤怒。
洪母只好躺下:“你快去找人,別管我了,先把人找到。”
她好恨,他們母子待楊來娣那麽好,她竟然做出背信棄義的事情來。
洪國輝同樣被打擊的不小,他當初就不該做好人,現在不但好人沒做成功,反倒讓自己賠了夫人又折兵。
她這個時候敢跑,完全不在乎雨大路滑,那肯定也是不怕懸崖陡峭。
當初在懸崖上做出一副害怕的樣子,恐怕就是故意做給他看的,為的就是讓他掉以輕心。
精,實在太精。
洪國輝顧不得換衣服,一頭紮出去,他剛走到屋檐下,就看到有個瘦瘦弱弱的小丫頭打着一把雨傘,手裏拿着一把雨傘,歪歪扭扭往家裏趕。
外面大風刮的呼呼的,她那瘦弱的身子好像下一刻就要被吹飛出去。
那人不是楊來娣還能是誰!
她竟然沒有逃跑!
正在洪國輝恍惚的功夫,田恬已經快速走進院子,一臉不好意思道:“國輝哥,不好意思啊,我本來是去給你送傘的,結果你都回來了,我還沒有回來。我明明記得是走那條路的,但是走着走着就迷路了,最後實在沒辦法,我只好回來了。”
洪國輝的臉色精彩至極,瞬間從憤怒轉換為平和,再到誤會她的羞愧。
田恬全部看在眼裏。
其實她是故意迷路,故意找不到洪國輝的,她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只有她有了逃跑機會,但還是沒有離開,只有這樣,她才能讓他們真正信任她。
洪國輝道:“你身上都濕透了,快進屋換一身幹爽的衣物。”
田恬點頭:“好。”随即又道:“國輝哥也濕透了,你也趕緊換一身幹衣服,別到時候着涼了,你現在可是家裏的頂梁柱,可不能生病。”
洪國輝點頭,臉上有了笑容:“我知道,你別擔心我,先顧好自己、”
田恬嗯了一聲,放下手裏的傘,準備進屋。
洪母焦急的聲音從房間裏傳出:“是來娣回來了嗎?”
田恬連忙應聲:“嬸子,是我回來了,我剛才去給國輝哥送傘,結果不小心走錯路了,我找了半天,實在不知道哪是哪,我就自己回來了。”
洪母放下心:“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洪國輝道:“媽,您別和來娣說了,她身上濕透了,先讓她進屋換一身衣服。”
“好好好,快去換,別着涼了。”
田恬連忙應了一聲,然後準備進屋。
洪國輝沒有換衣服,而是把籮筐裏的紅薯全部倒在屋檐下,複又挑起籮筐,準備出去。
田恬見此,連忙問道:“國輝哥,你這是幹嘛去?”
洪國輝道:“我挖了一塊地的紅薯,剛才還沒有挑完,這麽大的雨,如果一直放在地裏,估計明天就要發芽了,我得去把它挑回來。”
田恬皺眉:“現在雨太大了。”
“沒事,這點雨沒事的,很快就能好。”洪國輝道:“你快去換衣服,不用管我。”
田恬道:“那我也跟你一起去幫忙吧,兩個人要快很多的。”
“不用,我一個人沒問題的。”洪國輝心裏感動,為自己剛才做的事情而羞愧,小丫頭多好的人啊,他竟然誤會她。
田恬道:“我還是和你一起去吧,我看家裏有蓑衣鬥笠,我穿着蓑衣鬥笠去就行,不會淋着的。”
洪國輝見小丫頭堅持,沒辦法,只好同意了:“行。”
田恬快速換了一身幹淨衣服,披上蓑衣鬥笠,跟在洪國輝身後去了地裏。
田野裏和他們一樣搶收的人不在少數,很多人還在地裏忙活,把紅薯往家裏搬。
兩人到了地裏,田恬見洪國輝放下籮筐,撿起帶土的紅薯,把紅薯上的泥巴扒掉,她也跟着照做。
四雙手就是比一個人快的多,很快,兩人就把兩個籮筐裝滿了。
“來娣,你繼續在地裏扒泥土,我先把這兩筐紅薯挑回去。”洪國輝道。
田恬點頭:“好,國輝哥慢點,雨大路滑。”
洪國輝點頭嗯了一聲。。
田恬繼續冒雨在地裏扒拉紅薯泥土,把紅薯身上大部分泥土扒掉就行,其實這樣做的目的就是方便搬運。
紅薯本就是很重的東西,如果每個紅薯上面都裹了厚厚的泥土,搬運起來肯定十分費力。
田恬速度很快,洪國輝再次挑着籮筐過來,她都快弄完了。
洪國輝把扒好的紅薯裝進框裏,随後又幫田恬一起弄。
兩人沒一會兒弄好,冒雨回家。
“快換身衣服。”洪國輝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叮囑她。
田恬有些尴尬:“那個...我沒有多餘的衣服了。”原主來這裏時只有一件衣服,後來都是穿洪母的,今天連着濕了兩身,她已經沒有衣服了。
洪國輝聞言,也挺尴尬:“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先穿我的?”老媽是個節儉的人,她也沒多少衣服,給了小丫頭兩套,她自己估計也就只有兩三套了,都不夠她自己穿,小丫頭如今也只能穿他的衣服。
田恬沒有別的選擇,點頭道:“好,就穿國輝哥的。”
“你等着,我這就進屋去給你找。”洪國輝走進現在田恬住的房間。
他雖然搬到老媽房間打地鋪了,但是他的衣服褲子還是在自己房間的。
田恬快步跟上,進屋之後,身子才暖和一些。
洪國輝找了一件毛線衣和黑長褲給她:“就這兩件衣服比較小一些,你先将就着穿。”
田恬點頭。
洪國輝自己又找了一身,然後快步出去,把屋子留給田恬。
田恬見他關好房門,她也不客氣,立刻換下濕衣服,把洪國輝的衣服褲子套在身上。
等田恬收拾好出去,廚房裏已經燃起袅袅炊煙。
洪國輝在廚房裏忙個不停。
“國輝哥,我來做飯吧。”
“沒有,我煮點姜糖水,剛才媽說讓我們喝一點暖暖身子。”
田恬點頭,表示明白。
“那我來燒火。”
“成。”洪國輝也沒有拒絕,笑看着她,眼神裏全是溫和。
田恬能感受到經此一事,洪國輝已經完全信任她了。
晚間,洪國輝躺在地上,對洪母道:“媽,白天我們都誤會來娣了,她是個好姑娘。”
洪母點頭:“是個好的,也是我多心了,自從傷到腰後,我就擔心來娣趁着我起不來逃跑,再加上村裏人在我耳朵前念叨,我難免就多想了。”
洪國輝道:“以後咱們就把來娣當成一家人,不要見外了。”
“我知道的,那孩子讨人喜歡,我一直把她當成親閨女看待。”洪母忍不住道:“我說句不好聽的話,來娣這丫頭雖然長的不如張敏那丫頭,但人家真真是個能過日子的人,比那個張敏可強太多了。以後你別想着那張敏,好好對待來娣,她若是真心留下來,那是咱們洪家的福氣。能不能讓她留下,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媽,您都說到哪裏去了,我哪裏還想着張敏,她既然選擇在新婚當天逃婚,不管她出于何種理由,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她,更不會想着她。”洪國輝現在只想好好和來娣過日子,至于張敏,已經完全放下了,他以為自己會很難放下,但是真正放下的時候,發現并不困難。
來娣雖然瘦瘦弱弱的,長的确實不如張敏,但結婚過日子,從來看的就不是外貌長相,還是要看賢不賢惠,兩人性格合不合适。
洪國輝不由想到在鎮上和來娣去賣衣服,她那狡黠靈動,聰慧機敏的模樣,更讓他心動。
相對于洪國輝和洪母的高興,田恬還在另一個房間輾轉反側,她還在想該怎樣掙到那兩千五百塊錢。
日子已經過去一個月左右了,她現在連一點頭緒都沒有,真是越想越着急。
晚安,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