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宋文不起來,她沒有答應,他哪裏敢起來。
先不說他舍不得女兒橋橋,就說小倌院那種肮髒地方,是專門為好男風的有錢之士開設的,那些有錢之士怪癖極多,以前家族沒敗落之前,他就聽說過一個好男風的公子哥,一個月至少玩死三四個男童,手段相當殘忍。
他若是進了那火坑,命也就到頭了。
“夫人,我願意為你做牛做馬,求求你不要發賣我。”心裏縱然有滔天恨意,恨不能立刻拿刀捅死她,可現實面前,為了女兒,為了自己,他都不能。
他只能低聲下氣,伏低做小。
小宋橋感受到宋文的情緒,再次哇哇大哭起來。
在場衆人看在眼裏,心酸至極,紛紛開口為宋文求情。
田恬已經不是原主,不說她自己的想法,就算為了任務也不會發賣他。
她只是缺一個契機,一個維持原主人設,合理不賣他的理由。
如今衆人再次開口求情,契機來了。
“好了好了,大夥不要再說了,今天我看在大夥的面子上,先不賣了。”話落,嫌棄至極的看着宋文:“若是三個月內,你身體不能增重十斤,我依然把你發賣出去,絕不留情。”
田恬這話意思很簡單,如果三個月內沒有養好身子,不能讓她生兒子,她還是會把他踢出門。
她的話,完全符合原主平時的為人做派。
田恬初來乍到,宋文和她生活了三年之久,對她的性格了如指掌,如果她突然間性格大變,肯定會引起懷疑。
異世崇尚鬼神,若她真的被當做異類燒死,那就慘了。
不怪她不謹慎,實在是原主做的太過,太狠,宋文眼瞧着對她事事恭順,心裏肯定恨死她。
若他現在就能發跡,肯定第一時間讓她氣絕當場。
若他發現她的不對勁,肯定也會第一時間收拾掉她。
“謝夫人,宋文一定會在三月內增重十斤,絕不辜負夫人厚愛。”宋文喜不自勝,激動的眼圈通紅。
在場衆人也為宋文松了口氣。
田恬模仿着原主性格,對宋文的回複愛搭不理。
此事已了,衆人三三兩兩散去,院子裏只剩下他們一家三口。
宋文從地上起來,見時辰不早了,微微躬身對田恬道:“夫人,我先帶着橋橋出去買些菜回來。”
田恬直接道:“這些小事,你自己決定就好,我只要中午能吃到像樣的飯菜就行。”
“是。”宋文恭敬回應,不由的多看了她一眼,不知為何,總感覺現在的妻子,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具體哪裏不一樣,他也說不上來。
宋文不再多想,牽着女兒的手,去鎮上買菜,之前一直是早上去買的,今天因為陳禾禾要賣他,所以才把買菜的事情耽誤到現在,眼見都要正午了,也不知道集市上還有些什麽菜。
家裏只剩下田恬一人,她不由打量起現在居住的房子。
原主家沒敗落之前,是白峰鎮有名的富戶,現在雖然落魄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她居住的房子也是三進的宅院,相當寬敞。
只是因為年久失修,看起來很破敗,不過不影響住人。
三進宅院呈目字型。
第一進是門屋,主要給下人居住,第二進是廳堂,廂房,游廊組成,主要用于宴請賓客以及用作書房,外男留宿等。
第三進為私室,女眷住的地方,除了家裏的親人外,外男不能随便入內。
第三進院落裏,還種了一棵高十幾米的柿子樹,長相繁茂,綠葉依依,夏天在樹下乘涼最舒爽不過。
陳家落魄之後,原主用度奢侈,很快養不起奴仆,如今諾大的宅子裏,只有他們一家三口居住。
田恬在宅子裏轉了一圈,院落打掃的很幹淨,應該是宋文的功勞。
說起宋文,那真的是沒有什麽可挑剔的,自從和原主成親後,一直都是任勞任怨,不僅要伺候她的飲食起居,還要出去掙錢養家,試問沒有誰家丈夫能做到他這一步。
原主還那麽狠心,苛責虐待他不說,還把他賣進了小倌院,那種地方,但凡進去,就沒有活過二十五的,也難怪宋文把她恨入骨髓,發跡之後,第一時間把她殺之而後快。
如果換做是她,她估計不會比宋文下手輕。
田恬轉完院子,就見宋文牽着小宋橋,提着菜籃子買菜回來了。
“夫人。”宋文微微躬身。
原本做為丈夫,是不用給妻子行禮的,但原主一直沒把宋文當成丈夫,在她眼裏,他就是一個可以随便打殺的奴仆,所以要求他見到她,必須行禮。
田恬有些別扭,想讓他不要行禮,但又想到原主的行事做派,她還是忍了。
來日方長,慢慢改變才能不引起注意。
小宋橋好像很怕娘親,小小身子一個勁往爹爹身後躲,葡萄般的眼睛警惕又恐懼的看着她。
田恬理解小孩子的害怕,原主收拾宋文,根本不看地方,宋文每次挨打受罰,小宋橋都是親眼看到的,她肯定害怕。
田恬沒有管宋橋,對宋文微微颔首,掃了一眼籃子裏的菜,有青菜,豆腐,還有一小塊豬肉。
她沒說話,徑直回自己房間。
宋文已經司空見慣,揉了揉女兒的發頂,牽着女兒進廚房做飯。
“爹爹中午給橋橋做青菜炖豆腐。”
小宋橋笑的雙眼眯起來,滿足的不得了。
原主住的屋子是整個宅院最好的房間,裏面不僅大,而且還布置的很漂亮,最重要的是還有銅鏡。
田恬一直沒見過原主長什麽樣,眼下興致勃勃,立刻走到梳妝臺前,端詳自己的長相。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鏡子裏塗的臉色粉白的女子是誰?
那脂粉厚重的,就好像随時都能掉一層粉。
穿着也是不敢恭維,上身是大紅色,下身是大綠色,雖然衣服料子不錯,但怎麽穿怎麽俗。
頭上的發鬓也很難看,戴了兩朵粉色的牡丹絨花,旁邊斜插兩根銀簪,配上她那一身穿着,簡直土氣到了極致。
原主的品味,她真的欣賞不來,不敢想象宋文每天對着這樣一張臉,到底是怎麽過下去的。
田恬仔細端詳了一下自己,約莫一米六多一些的身高。
身姿勻稱,因着生養過的原因,身材十分豐腴。
不過她的身材屬于該有肉的有肉,該瘦的地方瘦,那腰細的就像是小姑娘的腰似的,一掐就能斷了。
這點田恬倒是挺滿意的。
在仔細看臉,透過脂粉看五官,五官标致,如果洗幹淨臉,肯定也是個清秀佳人。
她的房間收拾的很幹淨,窗戶大開,四面通風,空氣裏還有股淡淡的青草香,是外面院子裏的青草味,微風進來,染了一室,味道雖然不如花香那樣驚豔,但是讓人身心舒暢。
宋文每天都會進來打掃,幫她洗掉髒衣服,伺候她就像伺候大小姐似的,就差沒把她當祖宗供起來。
田恬真的覺得原主命挺好的,是她自己不懂得珍惜,最後不僅害死了自己,也害苦了宋文。
如果她好好對待宋文,夫妻倆相敬如賓,以後宋家翻身,宋文發跡,她也跟着妻憑夫貴。
躺贏的人生,可惜......
半個時辰後,宋文站在門口敲門:“夫人,午飯做好了。”
“端進來。”田恬冷冷道。
“是。”宋文去廚房把準備好的飯菜,端到她的桌子上。
青菜炖豆腐,還有一小碟子蔥焖豬肉,一碗白米飯,看起來很有食欲。
田恬拿起筷子就開始吃起來。
宋文和小宋橋兩人,都是在廚房吃的,他們倆根本沒有資格上桌。
宋文是因為原主覺得他是買來的,是仆從,不配和她一桌吃飯。
小宋橋讓她在生産時難産,吃盡了苦頭,差點命都丢了,打小她就不喜歡她。
午飯過後,宋文牽着小宋橋進來辭行:“夫人,我先帶着橋橋去上工了,晚上回來給你做飯。”
原本上午就要去上工的,陳禾禾要賣他,根本不讓他去,如今她改變了主意,他就得去上工掙錢,要是月底交不出銀子,等他的又是一頓磋磨。
他受磋磨沒關系,他不想苦了女兒。
田恬見他帶女兒一起去,也沒說什麽,沖他們揮揮手,示意他們趕緊去。
之前小宋橋一直是放在隔壁的嬸子家,讓嬸子幫着看孩子的,每個月給一百個銅板做為酬謝。
後來有一次原主沒錢,打起了賣女兒的心思,宋文被她吓到了,從此以後,他去哪裏都要帶着女兒才安心。
原主也真的是狠心,就因為難産吃了苦頭,就把怨恨全部加注在小孩子身上,甚至還動了賣人的念頭,簡直禽獸不如。
父女倆一走,田恬有些困了,打算睡會兒午覺。
打了一盆冷水,洗幹淨臉,露出精致的五官,皮膚白嫩,找不到瑕疵,杏眼桃腮,風情灼灼,竟然比她想象中還要漂亮三分。
田恬很是驚喜。
洗了臉躺在床上,就是舒服,少了那種粘膩感,清爽的很。
如今剛剛進入初夏,還不是很熱,開着窗戶睡覺,絲絲涼風進來,沁人心脾。
田恬現在頂着原主的軀殼,她什麽也不能做,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吃懶做,維持自己的人設。
為今之計,只有不暴露,才能談以後的事情。
一步步的來。
黃昏時分,宋文帶着女兒回了家。
到家的第一時間先是給田恬請安,然後鑽進廚房做飯。
田恬坐在柿子樹下乘涼,微風輕拂着她的臉,烏黑的發絲随風不停翻飛,涼爽極了。
視線掃過廚房,不經意看見他在廚房裏忙來忙去,還挺養眼的。
宋文雖然穿的粗布麻衣,但他長相俊美異常,身材欣長,一等一的美男子。
這樣的美男子不多見,也是如此,當年原主才會在見到宋文之後,不惜花費兩百兩銀子,重金把他買下。
那時候陳家已經相當敗落,兩百兩銀子幾乎是原主全部的家産,為了得到宋文,她算的上是傾家蕩産了。
不過在她看來,這個宋文買的值,能伺候人,能掙錢,還能照顧孩子,就算放到現代,那也是二十四孝好老公。
晚飯宋文做的稍微簡單些,白米飯加青菜,沒有肉。
田恬也沒啥好挑剔的,家裏的銀子都由原主拿着,她可不是用在一家三口開銷上,而是給自己買胭脂水粉,各式衣裳。
別看原主打扮的其貌不揚,但她愛漂亮卻是實打實的,只是不會打扮罷了。
她一向心高氣傲,薛公子退婚另娶她人,一直都是她心裏的結,所以她老是想和薛夫人比較。
薛夫人穿的绫羅綢緞,她也想跟着穿。
薛夫人施了粉黛,她也不會落下。
反正面上怎麽也不能差她一籌。
也是如此,宋文掙的銀子,才老是不夠她花。
宋文不僅接了賬房的活計,還趁着中午歇息的空閑時間,去富戶家中做西席,晚上還不敢歇息,日日抄書至深夜。
這樣一月下來,至少有三兩銀子。
三兩銀子在尋常人家中,怕是大半年的進項,要用上許久,而原主大手大腳慣了,幾天就用完了。
用完了心情不好,嫌棄宋文沒本事,對他又是一頓磋磨。
晚飯過後,宋文準備好了洗澡水,恭恭敬敬送過去,等田恬沐浴好,又把髒水一盆一盆往外面倒。
沒有半點怨言。
田恬正準備睡覺時,宋文又端着一盆熱水進來,給她洗腳。
田恬見他高大的身子蹲在她身旁,雙手捧着她的腳放進熱水裏,田恬頓時渾身機靈一下,連忙抽回腳:“以後我自己洗腳,你不用幫我洗。”
上輩子原主一直讓宋文伺候她洗腳,宋文也一直照做,直到宋文發跡之後,殺了她之後,他直接把她的雙腳剁爛,就是他幫她洗腳的緣故。
不僅如此,他還挖了她的眼珠子,因為那雙眼珠子瞪過他,看不起他,鄙視他。
割了她的舌頭,因為辱罵過他。
雙手也被砍斷,因為打過他,虐待過他。
可以想見,他內心有多恨她,多不待見她,多不想伺候她。
田恬的任務就是為了改變他,自然不會磋磨他。
這種洗腳的小事,她自己就能搞定。
宋文一直伺候她洗腳,如今突然不用伺候了,他一時間摸不着頭腦。
“夫人,可是水溫太燙了?”
宋文怕她生氣,屆時今晚他又睡不了。
“哪有那麽多的話,我說了自己洗就自己洗。”田恬道。
三年來,宋文真的被陳禾禾折磨怕了,一旦沒有順她心意,她就變相折磨他,他可不想因為一件洗腳的小事,到時候又被打一頓,橋橋還在房間裏等他。
“夫人,可是我哪裏做的不合你心意了,我改行嗎?”
田恬一時間詞窮,他又沒做錯,有什麽好改的,只是她要怎麽說,才能讓他放棄。
真是讓人頭大。
宋文見她一直皺着眉頭不說話,整個人都開始緊張起來。
田恬一副不爽的樣子:“你現在這身體能同房嗎?不成器就別洗了。”
這話說的已經很明顯了,她是個女人,有生理需求,他幫她洗腳屬于親密接觸,會讓她有想法。
別說,田恬現在确實有點那種想法。
原主記憶裏,她的身體很敏/感,自從和宋文有了夫妻之實後,她愛慘了那種感覺,甚至到了樂不思蜀的地步。
直到後來宋文身體越來越不好,同房越來越力不從心,她才真正反感他,虐待他。
之前的打罵和後來的比起來,完全就是天壤之別。
也是宋文不成器,原主才有了賣掉他的心思,想着重新買一個身體強壯的回來生兒子。
宋文渾身僵住,臉色極為難看,非常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夫人,是宋文沒用。”這話幾乎是咬着牙說的。
田恬沖他揮揮手:“先下去吧,好好養身體。”
宋文點頭,等田恬自己洗完腳,端着水出去。
田恬無奈嘆了口氣,原本想着不讓他伺候,給他留臉面,但剛才她那話一說,不僅他面子沒了,就連裏子都沒了。
宋文肯定又會在心裏給她記上一筆。
不過她也實在找不到話說,當時身體的感覺來的太直接,她沒想到這具身子這麽敏/感,只是洗腳而已,竟然動情。
田恬平複了內心的沖動,直接睡下了。
睡到半夜,她起夜上茅房如廁。
披了件外衣,打開房門出去,宋文那個屋還是亮着的,窗戶也是開着的,從窗戶看進去,只見宋文穿着一身白色的亵衣,端正坐于桌前,手裏拿着狼毫,正專注寫字。
宋文俊美到無可挑剔,特別是一身雪白的亵衣,讓他質潔出塵,黝黑的院落,昏黃的房間,清幽的月光,使得他有種遺世獨立之感。
田恬不得不承認,這人真的是她見過的,最漂亮的男子。
太出色了。
田恬徑直走了過去。
宋文抄書抄的很認真,所有心思都投注在字裏行間,田恬站在窗戶前好一會兒,他才注意到。
第一時間放下筆,站起身來:“夫人,這深更半夜不睡覺,可是腹中饑餓,我這就去給你做些吃食。”
田恬連忙阻止他:“沒有,我就是起夜如廁,見你還沒休息,過來看看。”
宋文解釋:“這些都是過幾天要送去書肆的,不能耽擱。”耽誤就沒有銀子。
田恬點頭:“早點休息,已經很晚了。”
宋文疑惑的看着她,眸中盡是不解之色。
平日裏他都這麽晚,也沒見她說過什麽,今晚竟然主動關心他。
田恬感受到他探究的視線,直接道:“你不好好休息,如何能養好身子。”田恬幹咳兩聲:“只要你的身子能好,銀錢少掙點沒關系,我要生兒子。”
宋文點頭:“夫人放心,宋文一定不辜負夫人厚愛。”如果可以選擇,誰願意去小倌院那種地方,不用田恬說,他自己也會拼命想辦法在三個月內增重十斤。
田恬沒有說話,徑直去了茅房如廁。
轉眼過了三日,這三天田恬都在努力适應新環境。
宋文每天帶着小宋橋早出晚歸,但她的一日三餐從未落下。
田恬在家裏快要閑出病來。
不能在再這樣拖下去了。
必須想個辦法改變這種局面。
田恬說做就做,當即收拾一番,去鎮上逛逛。
原主的名聲當真極臭,但凡有人看到她,都會忍不住議論她的事情。
她做的那些事情,沒有一件不是颠覆認知的事情。
很多男的暗自罵她不要臉。
很多女的面上罵無恥,心裏卻很羨慕。
原主名聲雖然臭,但她日子過的好,可以說過的比誰都好,對門那薛家夫人,奴仆成群又怎樣,還不是要伺候丈夫,何曾像她那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一天到晚等着吃現成的。
丈夫對她恭恭敬敬,不管她做的多過分,他都不敢有半句怨言。
中午吃飯,田恬的碟子裏又有豬肉,她正埋頭吃的歡實,不經意間見小宋橋站在門口,悄默默的望着她。
确切的是望着她桌上的肉。
那小模樣,饞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田恬看在眼裏,有些不忍,雖然要保持原主人設,但小孩子太可憐了,她之前也當過母親。
看到這種情狀,她實在忍不住,從碟子裏趕了一半的豬肉,端出去給小宋橋。
“橋橋,吃肉肉。”田恬笑的溫柔。
小宋橋雖然一直害怕她,但是今天她笑的太溫柔,而且碗裏的肉看着太香,小宋橋眨巴着眼睛,咽了咽口水,還是忍不住接過碗。
就在她剛接過碗的瞬間,一股大力把她的碗搶走。
小宋橋黑黝黝的大眼,下一刻就要掉下眼淚,小嘴撅得的,都能挂一個油壺,又可憐又委屈。
宋文連忙道:“橋橋,這是娘親的肉,你還小,不能吃太多,剛才你已經吃了三片了,現在不能吃了。”話落,把碗遞給田恬:“夫人,這些肉還是你自己吃吧,橋橋現在還小,不能吃太多肉。”
田恬沒有錯過宋文警惕的神情,就好像她要把他心愛至寶搶走一般。
“宋文,你是不是有些緊張過度了?”
宋文垂眸:“夫人,宋文所說句句屬實。”
田恬醞釀了半天:“我對她沒有惡意。”話落,她端着菜徑直走進房間。
宋文連忙牽着女兒回自己的房間。
田恬知道宋文如此緊張是為什麽,原主曾經想賣了小宋橋,當時就是用讨好的方法,差點把小宋橋哄騙出去,也是如此,小宋橋才如此害怕她。
當初原主羨慕薛家夫人出門奴仆成群,她也想要一個專門伺候她的丫鬟,只是家裏沒錢,買不起,她心情極為不好,不僅看到宋文不爽,就連小宋橋也遭到了白眼。
後來原主打起了小宋橋的主意,小娃娃雖然年紀小,但是正因為年紀小,不記事,而且長得又可愛,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只要賣了小宋橋,她就能立刻買個丫鬟,這筆買賣太劃算。
反正她對小宋橋也沒有感情。
宋文及時發現了她可怕想法,拼盡全力才阻止了她,之後他就非常緊張孩子,不管去哪兒都要把人帶上。
午飯過後,宋文收拾好,帶着孩子準備出去,田恬找上了他們,确切的是找宋文。
宋文見到田恬,微微躬身:“夫人?”
田恬在他身上打量一眼:“準備出去?”
“對,還要去嚴府做西席。”
田恬點頭。
宋文忍不住問:“夫人,你找我是?”
田恬打量着他的房間。
宋文是個很愛書的君子,房間裏有一半的地方,都擺放的是各種書籍。
這些書籍都不是他買的,而是這些年自己抄書抄的,只要他發現有好書,自己就會多抄寫一份,保留下來。
“你可不可以借一本書給我看看?”
宋文聞言,就好像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陳禾禾一天到晚除了想生兒子之外,就是喜歡招貓遛狗,她從來不會學習。
怎麽今天突然變卦了?
還是說她找他借書,另有目的?
宋文這般想着,心頓時提了起來,一臉警惕的看着她。
田恬見他又想歪了,忍不住道:“我只是單純想借一本書看看,在家裏閑着太無聊了。”田恬嘆氣:“我聽說看書可以讓人明事理,我想做個明事理的婦人。”田恬眼圈泛紅:“我不想每次出門,都被人指指點點,不想聽他們罵我是黑心肝的悍婦,就連小孩子都咒我不得好死。”
田恬迷茫的看着他:“宋文,這些年我真的做錯了嗎?我不知道,也不明白,從小家裏只有我一個獨女,我被寵的無法無天,剛及笄不久,爹娘相繼去世,我根本不知道自己錯了,更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我也不想被人指指點點,不想被人瞧不起,我聽說看書的女子都知書達理,所以我想看。”
“宋文,你可以借我看看嗎?”
宋文沒想到會聽到她這樣一番言論。
看着她無助迷茫的眼神,突然間有種說不出來的感受。
“好,那我先拿一本三字經給你看,等你看懂了,再讓你看更深層些的書籍。”
田恬點頭:“好,那我若是有不懂得地方,可以問你嗎?”
宋文見她好言好語的樣子,哪裏有拒絕的道理,何況這人是他的妻子,正如她所言,多讀書确實可以讓人明事理,如果她真的因為多讀書而變的明事理了,他以後的日子才會好過些。
橋橋也不會每天過着擔驚受怕的日子。
“可以,只要你有不懂的地方,随時可以來問我。”
田恬笑顏如花:“好。”
“那我先去嚴府了,若去晚了,耽誤了時間,不合适。”
“好,你快去,別耽誤了。”田恬聲音輕快。
宋文點頭,背着小宋橋快步走出家門。
田恬拿着三字經,回到自己房間翻看起來。
三字經她早就讀過,大略掃了一遍,在第一頁第二頁的地方做了标注,随即放下,去睡午覺。
标注的地方,等宋文回來,她就去找他,問他什麽意思。
她要讓他看到她的改變。
這樣慢慢下去,她就能做真正的自己。
他也不會再懷疑她。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十天過去,田恬幾乎每天都在問宋文學問。
宋文也欣然為她講解。
田恬一點點的變化着。
宋文看到她的改變,內心極度高興。
最讓他開心的是,自從她看書以後,她就沒有再亂發過脾氣,更沒有打罵過他,甚至沒有亂花過錢。
以前她每日都要去鎮上逛逛,只要是她看上的,也不管價錢,直接買回家。
現在她雖然也出去,但幾乎買的都是該買的。
他帶着橋橋出去上工,以前每天還要買菜回來做飯,但是現在每天的菜,都是她買的。他只需要回來做飯就行。
她沒有亂買東西,家裏的銀錢就有富餘,最近幾天幾乎天天都有肉。
而且肉還不少。
以前他只敢買一小塊。
現在陳禾禾買,都是半斤一斤的買,不僅她能吃過瘾,他和橋橋也能吃不少。
田恬是個有規劃的人,宋文和宋橋,一個需要養身體,一個正在長身體,都是需要營養的人。
她在夥食上,自然不能偷工減料。
短短十日,一家三口的氣色都比之前好看許多。
宋文對田恬也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以前看她的時候,俊臉崩的緊緊的,只有需要笑的時候,他才會笑。
現在看到田恬在努力用功的讀書,他的臉上就不由的露出微笑。
田恬能深切感受到宋文對她的厭惡,沒有之前重,在逐漸減輕。
這天宋文正在廚房做晚飯,田恬走進去,說出自己的提議:“宋文,以後我們都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吧。”
宋文驚訝的看着她。
田恬笑道:“別人家都是這麽吃的,我看書上也這樣寫的,之前是我做的不對。”
宋文只覺得陳禾禾的領悟能力無敵。
太強了。
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他怕是連做夢都能笑醒。
“好,那就在一起吃。”宋文聲音輕快。
“我去把桌子收拾一下。”田恬轉身出了廚房。
飯桌上,一家三口和樂融融吃着飯。
田恬自顧自吃着,宋文邊喂橋橋邊自己吃,其實大部分時間是在喂橋橋,只有偶爾有空,才匆匆吃一口。
田恬也會喂孩子,但她現在還不能幫忙喂,那樣表現的實在太過明顯,會讓人起疑,而且橋橋不粘她,也不願意讓她幫忙。
宋文喂完橋橋,見桌上的豬肉幾乎都沒動過。
“夫人,你沒吃肉?可是今晚的肉炒的味道不好?”
“沒有,我已經吃了很多了,這些肉都是特意給你留的。”田恬笑眯眯道。
宋文看着她的笑容,聽着她暖心的話,一時間整個人都愣住了。
眼前這個女人,還是之前對他動辄打罵虐待的女人嗎?
這段時間的日子,感覺就像是做夢似的。
她竟然還會心疼他,為他留肉。
以前她覺得他是個奴仆,根本不配吃肉,從此之後,他在這個家裏,很少吃肉,更別提她給他特意留的。
她真的發生了好大的變化。
最直觀的就是她的臉變了。
以前厚重的脂粉沒了,一張清清爽爽的臉蛋,粉面桃腮,竟然是如此漂亮。
她穿的還是大紅大紫的衣服,俗不可耐,可配上這麽一張臉蛋,竟然也有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美。
田恬見宋文一直盯着她,也不吃飯,忍不住道:“宋文,你怎麽不吃啊?”
宋文猛然回神,尴尬至極。
他從來不曾像今天這般失态過。
“我....我這就吃。”
“快吃,等下涼了就不好吃了。”
宋文連連點頭,斯文優雅吃起來。
宋文以前是氏族勳貴,那種透在骨子裏的修養和貴氣,真是極為養眼。
田恬看的賞心悅目。
轉眼又過了半個月,田恬已經完全取得了宋文的信任。
現在一家三口已經能很自然的相處在一起。
到了月底這幾天,宋文要留在店裏和東家對賬,回來的比較晚。
家裏很多事情都沒有做。
田恬知道他不容易,想着幫他把換下的衣服洗了。
夏天日頭大,衣服堆在一起放久了會臭。
田恬還是第一次在宋文不在家的時候進他的房間。
房間打掃的幹幹淨淨,空氣裏還散發着一股淡淡的墨香。
他換洗的髒衣服也被他疊的整整齊齊,田恬直接抱着出去洗了。
之後又在他房間裏找了橋橋的髒衣服,也拿去洗了。
田恬洗衣服之前,都會有個習慣,把衣服仔細掏一遍。
這一掏不要緊,直接從橋橋的衣服裏掏出了一兩銀子。
田恬做夢都沒想到,竟然能從橋橋衣服裏掏出銀子。
但她也沒多想,把銀子放在一旁,随即把父女倆的衣服洗了晾着。
黃昏時分,宋文背着橋橋高高興興回家,剛進院子就看見繩子上挂着的衣服,他臉色大變。
完了,完了,被發現了。
宋文整個人後背都開始冒汗。
田恬正在房間裏看書,見他們回來了,連忙放下書走出來。
每天她都會踩着時間在這個時候看書,為的就是裝出一副好學的樣子。
“你們回來了。”田恬打招呼道。
宋文今天卻沒有回應,而是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甚至忘記把橋橋從背上放下來。
晚安,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