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楊少鋒不敢置信,生怕自己眼花,他連忙又走近幾步,直到能清楚看到她的側臉。
白皙的皮膚,嬰兒肥的臉蛋,紅潤的唇,就是許翠翠無疑。
楊少鋒激動的渾身顫抖。
田恬正在聞雪花膏的香味,也感受到身後傳來的灼熱視線,她轉頭一看,視線剛好和楊少鋒撞上。
三年未見,他眸中激動又欣喜,眼眶裏泛起晶瑩淚花。
田恬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他,看到他眸中有淚,她鼻尖酸澀,心中痛苦難當。
他們,終究是錯過了啊。
“翠翠,你還活着!”楊少鋒聲音驚喜,視線在她身上不住打量,三年過去,小姑娘比之前長開了許多,身子拔高了一截,至少有一米六五左右,她穿着一身綠色棉衣棉褲,梳着麻花辮,聘聘婷婷的,比以前還要好看。
田恬不想在這裏待下去,她怕自己繼續待着,會忍不住失聲哭出來,放下雪花膏,她快步走了出去。
楊少鋒好不容易見到她,哪裏舍得就這樣讓她離開。
“翠翠,你去哪裏?”楊少鋒快步追上去。
田恬聞言,加速小跑起來。
他已經有了對象,她不想和他再有任何交集。
楊少鋒朝思暮想了三年,哪裏能讓田恬在他眼皮底下溜走,發了瘋似的追她。
終于在一個巷口,田恬被楊少鋒攔住了去路。
田恬累的不輕,楊少鋒也氣喘籲籲。
“翠翠,你見到我跑什麽?”楊少鋒二話不說,直接把田恬擁進懷裏,死死抱住,聲音哽咽:“你知道這些年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你既然活着,為什麽不來找我?”
田恬使勁掙紮,想要掙脫出他的懷抱。
楊少鋒不給她機會,男人力氣天生比女人大,田恬無可奈何,只能任由他抱着。
“翠翠,回來吧,我娶你,我不管之前發生過什麽,我再也不想和你分開。”楊少鋒只以為她是從慰/安/所裏逃出來的,身子不幹淨了,當初覺得無法面對自己,所以選擇逃避,不願見他。
可他愛她,他不介意她的過去,他無所謂,只要她在他身邊就好。
田恬聽到楊少鋒說要娶她,有片刻動搖,可一想到他已經有了對象,兩人馬上就要結婚,她的出現就等于插足他們兩個,她不願意。
田恬合上眼睛,痛苦的說:“我已經結婚了。”徹底絕了往來,眼不見,心就不會痛。
楊少鋒渾身僵硬,過了好一會兒,他機械的放開田恬,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怎麽也不相信翠翠竟然已經結婚了。
田恬找理由:“那年嘎子陪我回家,我們在去省城的路上,遇到了敵軍,嘎子不敵,壯烈犧牲,我也被敵軍盯上,我瘋狂逃跑,但還是被敵軍追上,我絕望中跳進了大河裏,後來被沖到下游,被現在這個丈夫救起。我應該是跳河時撞到了腦袋,醒來之後就什麽也不記得,我丈夫是個教師,我們兩人相處兩年之後,就順理成章結婚了。”田恬眸子看向他,輕輕嘆氣:“我也是兩個月前才恢複記憶,只是我已經和我丈夫結婚,一切都成為事實。”
楊少鋒此時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好不容易見到許翠翠,得知她沒死,他很高興,可她結婚了,竟然結婚了!
他等了她三年啊,最後換來的竟然是這個結局。
楊少鋒雙手環着田恬的肩膀,眼神渴求茫然:“翠翠,這不是真的對不對,這肯定不是真的對不對?”他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為何給了他希望,又要讓他絕望。
田恬看到他那樣子,也忍不住紅了眼眶,眼前這個男人啊,是這個異世無條件對她好的人,她真的不想騙他。
可他已經有了對象,她不可能去插足他們。
田恬眼淚水流了滿臉:“是真的,我們有緣無份。如果你不信,可以去我家喝杯熱茶。”
楊少鋒好像被一瞬間洩了氣,整個人沒了精神氣,他擡眸看着田恬,張嘴想說什麽,最終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對你好嗎?”
田恬點頭:“挺好的。”
“那就好。”楊少鋒抿唇,轉身準備離開,他再也無法站在她身邊,她已經結婚了,他只能放手。
田恬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眼淚水像是決了堤。
楊少鋒走了幾步,忽然想到了什麽,又轉頭朝田恬走過去,看到她臉上的淚水,楊少鋒愣了愣,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毫不猶豫把她抱在懷裏,好生安慰,可是現在,他不能,也沒有資格。
田恬愣愣的看着他,不解他為什麽還要折返回來。
楊少鋒從兜裏掏出一袋子大洋,是他身上全部家當:“這裏有三十多塊大洋,你好生留着,以後有個什麽急事,不至于慌亂。”
田恬哪裏能要他的錢,之前的大洋還沒用完,而且她已經打定主意和他分開,斷然沒有再收他錢的意思。
田恬推拒:“不行,這錢我不能收,你自己留着吧。”
“聽話,好好收着,你現在結婚了,可能過不久就有孩子了,以後需要用錢的地方多的是,雖然我們倆不可能,但我希望你能過的好。”楊少鋒痛苦道,天知道他說她過不久就會有孩子,心裏有多痛。
“我不想欠你那麽多,之前....”
“不要再提之前。”楊少鋒一想起之前兩人的日子,心如刀絞:“這錢收着吧,這是最後一次。”
田恬還想推拒,但楊少鋒态度十分強硬,田恬只好收下他的大洋。
臨走前,楊少鋒又道:“如果遇到什麽困難,可以去軍區大院找我,我...随時都在。”
楊少鋒走了,田恬蹲在巷子口哭的像個孩子。
楊少鋒得知田恬結婚的消息,對他打擊太大,他身子原本就沒有徹底恢複,沒過兩天,又被警衛員急急忙忙送去醫院。
楊少鋒是半夜送去的,田恬那時候正在休息,等她得知這個消息,已經是第二天早上的事情。
田恬自從和楊少鋒見面之後,也過的不好,想要把一個人從生命中剔除,哪有那麽容易。
得知楊少鋒住院的消息後,田恬立刻去問主任醫生。
楊少鋒這次急火攻心,牽引出很多并發症,需要在醫院好好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田恬擔心不已,但她只能在心裏關心,并不敢表現出來。
這天,主任醫生叫田恬到辦公室說話。
“主任,您找我?”田恬敲門進去。
“小許同志啊,快來坐。”主任指了指辦公桌對面的椅子。
田恬點頭,順勢坐下:“不知主任今天找我是?”
“是這樣的,咱們醫院來了個楊軍長,之前你還詢問過他的病情,你還有印象吧?”
田恬心裏咯噔一下,難道楊少鋒出什麽事情了:“我記得的。”
“我讓你過去照顧他怎麽樣?”主任道。
田恬驚訝:“主任,為什麽要我去照顧?”有那麽多比她優秀的醫生,按理說怎麽也輪不上她。
主任嘆了口氣:“這個楊軍長性子古怪,脾氣特別暴躁,我安排了好幾個醫生過去照顧,楊軍長都不滿意,我思來想去,就想到了小許同志你。”
小許同志性格好,長的漂亮,嬌嬌俏俏的,楊軍長脾氣再不好,總不能對着這麽一朵花發脾氣吧,而且小許同志做事挺靠譜,她雖然調來醫院不久,但是卻受到一致好評,經她手的病人,對她贊揚度極高。
“我....恐怕不好吧,主任,我才剛調來不久,資歷尚淺,去照顧一軍之長,會不會有點不合适。”田恬愁,她和楊少鋒那種關系,見了面怕是尴尬的要命。
而且記憶中,他是很好相處的一個人,雖然看起來兇巴巴的,但是卻沒什麽脾氣,怎麽從主任嘴裏說出來,就像是另外一個人。
主任是打定主意讓田恬過去,自然不會給她推脫的理由:“你雖然剛調來不久,但是你的能力毋庸置疑,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小許同志啊,你去收拾收拾,等下就去照顧楊軍長,有什麽問題,及時向我彙報。”
主任親自發話,田恬也不好拒絕,只能硬着頭皮答應:“好。”
主任滿意了,臉上笑容滿面。
田恬卻愁的不行,原本以為上次在巷子口見面是最後一次,沒想到這才沒兩天,又要見面了。
她無奈嘆了口氣,楊少鋒一旦得知她在這裏上班,只要稍微一打聽,就知道她說了謊,她根本沒有結婚,到時候就要露餡。
田恬真的不想多生是非,如今這種情況,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他已經有了對象,就算知道她還沒結婚,又能怎樣?
楊少鋒正在因為午飯是稀粥發脾氣,看到田恬穿着一身白大褂,出現在他病房裏時,整個人都驚呆了。
“翠翠,你是這裏的醫生?”
田恬點頭,如實道:“我剛調來軍區醫院不久,現在是這裏的醫生,主任上午找我談話,以後關于楊軍長的一切事宜,由我負責。”
“那之前你一直知道我在醫院?”楊少鋒面色複雜。
田恬點頭,嗯了一聲。
楊少鋒有些生氣,她明明知道他在這家醫院,卻不過來看他,不過瞬間又釋然,他怎麽忘了,她已經結婚了。
她身邊已經有了別的男人,為了避嫌,自然不願意多和他接觸。
田恬見楊少鋒眸子暗淡,走過去端起旁邊的稀飯,遞到他跟前:“你現在身體不适,需要吃些清淡的,等住院觀察一段時間,确認沒問題,再給你吃肉。”
之前照顧楊少鋒的醫生也在病房,見田恬就這麽直接讓他喝稀飯,一顆心提了起來,怕是等下又要摔了,這個小許同志啊,還是太年輕了,楊軍長脾氣出了名的爆,這都要求換多少個醫生了,就算她和楊軍長認識,也要注意些好啊。
但下一秒,奇跡的事情發生了,楊軍長竟然一改往日暴脾氣,像個溫順小綿羊,接過稀飯,一股腦的喝下去。
之前照顧楊軍長的醫生看呆了。
田恬唇角微微揚起,只要能喝下去就好。
楊少鋒确實不滿意只喝稀粥,他住院好幾天了,基本上每天都是清粥小菜,他想吃肉。
但翠翠親自過來照顧他,哪怕她已經成為別的男人妻子,他還是舍不得發脾氣。
“我喝完了。”楊少鋒把碗擱在一旁。
田恬點頭,叮囑道:“很好,你身體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可以直接告訴我。”
楊少鋒順從點頭。
“小許醫生,那我就先去忙別的事情。”之前照顧楊少鋒的醫生道。
田恬說了聲好,徑直在凳子上坐下。
楊少鋒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但兩人視線撞上的一剎那,他趕緊收回自己的視線。
田恬好似沒有發現楊少鋒的眼神,問了一些身體上的情況,仔細做好筆記,不敢有半點遺漏。
一則楊少鋒是院長主任都非常重視的病人,二則楊少鋒是她在意的人,哪怕兩人沒有緣分,她也希望他能好好的,健康長壽。
第二天,田恬剛進病房,就看到李秀蘭也在。
她壓下心裏的不适,面無表情走進病房。
李秀蘭沒想到在這裏又看到了田恬,但想到她已經有未婚夫,又釋然了。
“許醫生,好巧。”
田恬點頭,也向她問好。
“楊軍長,今天感覺身體如何?”田恬站在病床前公式化的問。
“感覺還行,和昨天差不多,沒什麽大問題。”
“等下會給您繼續輸液.......”田恬把今天一整天要做的事情娓娓道來。
楊少鋒點頭。
田恬合上本子,強迫自己勾起一抹笑容:“那沒事我就不打擾二位了,楊軍長有事直接搖床前的鈴就好。”
楊少鋒聽着田恬的話,怎麽聽怎麽別扭,皺眉道:“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田恬遲疑,不解的看着李秀蘭。
李秀蘭表情有些尴尬。
楊少鋒直接道:“我和李秀蘭同志只是普通的朋友關系,我們之間清清白白,她來醫院看我,純屬一片好意。”楊少鋒之所以這樣說,不是怕田恬誤會他,他是怕田恬誤會李秀蘭,他對李秀蘭本就沒有別的意思,田恬會誤會,醫院其他人看在眼裏,肯定也會誤會,要是被他們傳出去,沒事也變成有事,以後李秀蘭還怎麽嫁人。
他必須要解釋清楚。
田恬震驚難掩,偏頭看向一旁的李秀蘭,無聲在向她詢問理由。
李秀蘭也被楊少鋒的話傷到了,擡起下巴:“沒錯,我在追求楊軍長,我想嫁給他,現在改革開放了,我這樣做沒什麽傷風敗俗的。”李秀蘭拿起包包,看着楊少鋒:“楊軍長,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會死心的,不論你拒絕我多少次,我都不會輕易放棄。”
丢下這話,李秀蘭踩着黑色小皮鞋快步走出病房。
楊少鋒神色複雜,沉默不語。
田恬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田恬此刻腦子亂哄哄的,她想出去靜一靜,她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
楊少鋒突然丢出一句話:“這些年我沒有找。”
田恬頓住步子,偏頭看了一眼他,他的視線也正好看她,兩人對上,田恬能看到楊少鋒眸裏的深情。
“我先去給你拿輸液用的藥。”田恬開門出去。
楊少鋒雙拳緊握,他解釋那麽多有什麽意義,她已經和別人結婚了,就算他這些年沒找又能怎樣?
他們終究是錯過了!
田恬坐在醫院裏的銀杏樹下,好一會兒,她豁然開朗,她決定和楊少鋒在一起。
既然他沒有和李秀蘭在一起,那她為什麽要錯過他。
李秀蘭說她不是迂腐的人,不覺得主動追男人是傷風敗俗的事,她一個活了那麽世的現代靈魂,更不會計較那麽多,況且他們本就互相喜歡,只是因為一點誤會才遲遲沒有在一起。
至于李秀蘭,她不知道怎麽說,那個女孩子确實還不錯,對楊少鋒很上心,但感情是兩情相悅的事情,一個人單相思,強扭的瓜不甜,錯過了楊少鋒,她也許能找到更契合的另一半也說不定。
田恬想通後,再次回到病房,整個人都不一樣了,臉上帶着笑容,看起來心情極好的樣子。
楊少鋒看在眼裏,氣悶在心裏,什麽事情,讓她那麽高興,難道是她那教書丈夫?
這個想法一出,楊少鋒整個人都不對勁了。
田恬瞧他神情不對,連忙走過去問:“鋒哥,你怎麽了?”
鋒哥!
她竟然叫他鋒哥!
楊少鋒震驚的看着她,自從再次相見,她就沒再叫過他鋒哥,稱呼都是楊軍長。
田恬見他雙眸瞪大,笑顏如花:“鋒哥,你不喜歡我這麽叫你嗎?”
楊少鋒搖頭:“沒有,只是有些詫異。”
田恬笑的更燦爛:“那我以後還是叫你鋒哥。”
小姑娘聲音甜甜的,糯糯的,楊少鋒就像是被丢盡了蜜罐子裏:“你想怎麽叫就怎麽叫。”
田恬點頭。
時間一晃而過,晚間時分,田恬端了一盆熱水進來:“鋒哥,今晚我來幫你擦洗身子。”
楊少鋒愛幹淨,住院之後,因為有很多并發症原因,身體一直不能動彈,之前都是警衛員幫他清洗的。
但今晚田恬想親自幫他,正好向他坦白之前說謊結婚的事情。
楊少鋒傻眼了:“什麽?你...你幫我?”
田恬點頭:“對啊,之前一直是你的警衛員幫你的,但是他擦洗的不是很标準,我決定親自幫你。”
楊少鋒想也不想的拒絕:“不行,還是讓警衛員進來。”
田恬道:“鋒哥,醫生眼裏無男女,你難道還害羞了?”
楊少鋒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不行,去叫警衛員進來。”
田恬還想勸說,楊少鋒直接朝門口喊,把警衛員叫了進來。
楊少鋒的警衛員姓張,一直被人稱呼小張。
“小張,你來幫我擦洗身體。”
“是,首長。”小張立正敬禮。
田恬無語,只好說了句:“我先出去。”人家都把人喊進來了,她的計劃肯定沒辦法進行,算了,等下找時機像他坦白。
田恬下班之後,回到宿舍,拿了一床被子,又回了醫院。
楊少鋒見田恬抱着一床被子進病房,傻眼:“翠翠...”好像意識到這樣喊不妥:“小許同志,你這是幹什麽?”
田恬笑容甜甜,徑直走到一旁的長椅處,把被子放在上面:“今晚我值夜班,怕你半夜有事喊我,我直接住在你病房裏,這樣更方便。”
楊少鋒揚言:“不用,我有警衛員在門口守着,有什麽事情,我會讓他去你辦公室找你,就算你睡着了也沒事。”
甜甜堅定道:“這樣多方便啊。”
楊少鋒皺眉:“你這樣睡不舒服。”
田恬無所謂:“之前在軍營,那時候的環境連現在的一半都比不上。”
楊少鋒聽着也有些恍惚,好像又回到了之前兩人在軍營的日子。
那時候雖然炮火連天,整天朝不保夕,但他們心連着心,比任何時候都幸福。
田恬鋪好被子,和衣躺下。
楊少鋒閉目養神,心痛至極,心愛的女人就在眼前,就在同一個房間,他只能眼睜睜看着,連擁抱的權利都沒有。
田恬遲遲沒有開口,一直斟酌怎麽解釋,畢竟三年前離開,必須要有一個完美的理由才過的去。
就在這時,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照亮整個屋子,震耳欲聾的雷聲接踵而至。
田恬瞧着時機到了,趕緊下床,摸到了楊少鋒的床上。
楊少鋒這幾天住院觀察,每天輸液,病情已經穩定下來,不然田恬不敢摸上去的。
楊少鋒感覺到田恬鑽進他的被窩,雙眸瞪大,整個人都不好了。
“許翠翠,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這話近乎低吼出聲。
田恬點頭,雙眸亮晶晶的注視着他:“我知道,可是打雷了,我害怕。”
楊少鋒無語,一個上過戰場的女人,見識了槍林彈雨和無數屍體,她竟然害怕打雷?
但楊少鋒能說什麽,還不是田恬說什麽就是什麽。
“趕快下去,我就在這屋子裏,不用怕。”
田恬耍賴:“不下去。”
楊少鋒氣急:“你....你簡直膽大妄為。”
“我就是膽大妄為了。”田恬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要不是楊少鋒還在病中,她肯定會鑽進他的臂彎,依偎在他的胸膛。
楊少鋒呼吸急促,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因為別的。
“你就仗着我喜歡你,舍不得罵你。”楊少鋒低聲道:“快點下去。我承認我很喜歡你,甚至比所有人都希望你留在這床上,但你已經結婚了,你有了丈夫,就踏踏實實和他過日子,不可以三心二意,我楊少鋒雖然鐘情你,但我不會做出格的事情。”他的自尊不允許,他的教養更不允許。
田恬聞言,笑容燦爛,傾身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楊少鋒渾身僵住,兩個眼睛瞪的像牛眼。
敢情他剛剛說了那麽多,她一個字沒聽進去。
田恬湊在他耳邊,女孩的香甜氣息把他包圍,輕聲的說:“沒有別人,從始至終只有你。”
楊少鋒不敢置信,偏頭定定的看着她,生怕自己聽錯了,是一場美夢。
田恬笑着道:“我調來軍區醫院,本就是為了你,只是後來李秀蘭在我面前說是你的對象,我不想打擾你們,所以那次在街上遇到你,才說自己結婚了,今天你在病房裏澄清和她沒有關系,我才知道我誤會了你。”
楊少鋒強忍着心裏的激動:“既然你當初逃出了魔爪,為什麽不回來找我?”天知道分離的這三年,他有多痛苦。
田恬說出早已想好的說辭:“當初被敵軍追,我确實絕望跳河了,只是命大,被人救上岸,我大病了一場,等我病好去打聽你的消息,你已經寫了檢舉信不知所終,當時國軍找你,敵軍也在找你,我如果出現,必将成為你的軟肋,所以只能等了又等,去醫科大學學醫,直到三年後,敵軍無條件投降,我再次從報紙上知道你的消息,激動不已,立刻請老師幫忙,把我調到京都的軍區醫院工作。”
楊少鋒唏噓不已,把她輕輕摟在懷裏:“幸好,我們沒有錯過。”說到這裏,他氣的給了她一個腦瓜崩:“你為什麽不直接來問我,偏要聽信李秀蘭的鬼話,你知道我這段時間多傷心?本來傷勢已經穩定下來,結果聽說你結婚,我氣急攻心,才會引出這麽多并發症。”
田恬聽的心裏愧疚。
“他們都說你脾氣暴躁,不會也是因為我的原因吧?”
“你說呢,未婚妻嫁給別人,我這脾氣能好的了?”只是舍不得在她面前發脾氣罷了。
田恬吐了吐舌頭:“以後你到哪裏,我就到哪裏。”
楊少鋒笑了,把她摟的更緊。
田恬忍不住擔憂:“鋒哥,你這樣會不會難受。”她擔心他的身體,他摟的太緊。
“不難受。”只要她在身邊,他怎麽都不難受。
田恬笑了,真好,他們終于可以一直在一起。
“好困啊,睡覺。”田恬找了個舒适的姿勢,沉沉進入夢鄉。
楊少鋒在一旁看着幹着急,要不是他現在身體不好,他非收拾的她下不來床,現在膽子大的很,竟然敢主動上男人的床。
不,之前她的膽子就大,在軍營裏她也幹過這種事兒。
楊少鋒哭笑不得,他真是找了個活寶,把人緊緊摟在懷裏。
第二天,警衛員打了早飯進來,看到床上相擁的兩人,傻眼,手裏的早飯碰的一聲掉在地上,驚醒了床上的兩人。
楊少鋒黑着臉:“出去。”
警衛員小張連忙逃也似的出去。
田恬哈欠連天起來。
楊少鋒問:“沒吓到你吧,小張是我的警衛員,他不會亂說的。”沒有結婚,兩人就睡在一起,還是在醫院的病床上,終究還是怕她被人诟病。
田恬根本不覺得這有什麽:“沒吓到,我穿的整整齊齊的,又不是見不得人。”
楊少鋒無語,感情他白擔心了一場。
“今天我去問問主任,看能不能推你出去走走,一直悶在病房裏,時間長了也不好。”
楊少鋒點頭。
田恬推着楊少鋒在醫院四處轉轉,他的精神頭比之前看着好多了,臉上竟然還挂着笑容。
院長和主任每天都會過來關心問候一遍,看到楊少鋒坐在推車上笑,兩人都驚訝不已。
“我未婚妻照顧的好,身體自然恢複的快。”
院長和主任以及身後一衆小護士傻眼,齊齊看向他身後推車的田恬。
小許同志竟然是楊少鋒的未婚妻?
田恬這時笑着出聲解釋:“之前不說,是因為剛來醫院不久,性格比較內斂,還望大家見諒,別往心裏去。”
“哪裏哪裏,只是小許同志隐瞞的太深了,把我們瞞的好苦。”大家一致恭維。
主任笑道:“難怪小許同志之前三番五次來我辦公室,打聽楊軍長的傷勢,當時我還有些疑惑,現在知道你們的關系,我恍然大悟。”
楊少鋒詫異的看着她,心裏暖洋洋的,臉上的笑容更大:“等以後我們結婚辦喜酒,還請大家賞臉來喝杯喜酒。”
“一定一定。”
田恬和楊少鋒的關系在醫院裏火速傳開,小護士們議論紛紛。
“我怎麽感覺楊軍長和小許醫生不像未婚夫妻啊。”
“我也覺得不像,之前楊軍長身邊一直跟着個姓李的大小姐,他們好像才是一對吧。”
“老天爺,楊軍長不會移情別戀吧,小許醫生才過去照顧他沒幾天,他就看上小許醫生了?”
“哎,這誰知道,不過人家都直接公開關系了,小許醫生算是平步青雲了。”
“是啊,那楊軍長是何等人物啊,那可是最年輕的軍長,他剛住院那會兒,每天有無數人過來看他,聽說就連首長都親自過來了,他得多有面啊。小許醫生要是真嫁給了他,以後榮華富貴,吃穿不愁。”
“什麽榮華富貴啊,不許這麽說,現在都什麽年代了,小心被人抓住把柄。”
“反正小許醫生命好。”
田恬有了楊少鋒未婚妻身份後,醫院裏院長都對她多了幾分尊敬,弄的她有時候挺不習慣。
這天下午,田恬依舊推着楊少鋒在醫院裏四處轉悠,突然看見前方站着李秀蘭。
李秀蘭正一臉複雜的望着他們倆。
田恬微微颔首,向她問好,她自問沒有做過什麽對不起李秀蘭的事情,大大方方的問好就可以。
李秀蘭踩着黑色高跟鞋走過去,先是看了一眼楊少鋒,随後視線落在田恬身上:“小許醫生,我可以跟你談談嗎?”
田恬點頭:“可以。”随即對楊少鋒道:“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很快回來。”
楊少鋒尊重田恬,說了聲好。
兩人往後走了幾步,确認四處沒人,田恬出聲:“李同志,請問你找我有什麽事?”
李秀蘭站定,無奈嘆了口氣:“我已經聽說你和他的關系了。”
田恬點頭。
“上次的事情,我很抱歉,當時我一心想要搞定楊軍長,才說了那樣的謊。”李秀蘭面上頗為尴尬。
“我能理解。”她畢竟是一個小姑娘,當時她對她敵意那麽大,故意宣誓主權而已。
“我之前在醫院也說過,我不會放棄。”李秀蘭看着不遠處的楊少鋒:“可我現在決定放棄,我曾經看過報紙,他為了你搗毀了無數慰/安/所,還在明知你已經離世的情況下,為你守身好幾年,如此癡情好男人,我為他着迷。
如果今天站在他跟前的不是你,我肯定還會試着争取,但那人是你,我知道,不管怎樣,我都贏不了,特別是今天看到他臉上挂着笑容,那是我之前從沒見過的,我才知道,我可能從來就沒走進他的心過。”李秀蘭深深吸了口氣:“我祝福你們,請你好好珍惜他。”
田恬點頭:“我會的,謝謝你李同志。”她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好女孩。
李秀蘭笑着點頭:“以後如果有空,也可以找我玩,我從小在京都長大,對這裏可熟悉的很。”
“好。”田恬也笑了。
兩人說完,李秀蘭又去跟楊少鋒打了聲招呼,潇潇灑灑大步離開。
“你們說什麽了?”楊少鋒忍不住問。
田恬笑:“李秀蘭同志是個好女孩兒,她讓我好好珍惜你。”
楊少鋒點頭,表示理解。
李秀蘭确實不錯,政委嫂子的眼光很好,不可能給他介紹差的,只是他心裏已經有了許翠翠,裝不下她而已。
楊少鋒在醫院住了一個月,整個人生龍活虎,終于可以出院。
可能真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楊少鋒之前病還瞧着挺嚴重,但自從有田恬陪他之後,心結開了,一切都往好的方面發展。
楊少鋒前腳剛出院,後腳就拉着田恬商量婚事。“翠翠,你看我年紀也不小了,我們結婚吧。”他現在迫不及待和她結婚。
田恬等了他那麽多年,其實也在等這一刻:“好啊。選個好日子,辦酒席就是。”
楊少鋒激動不已。
“你什麽時候下班,我等你一起下班,然後帶你去我的住處看一看。”
田恬道:“要下午五點,要不你先回去,等我快下班再來接我?”
“我晚點出院不就行了,我等你。”楊少鋒笑。
田恬心裏甜蜜蜜的:“那行吧。你先自己躺會兒,我去忙。”
楊少鋒點頭。
楊少鋒住的房子是獨立的二層小洋房,院子裏種了不少花草,從外面看就很雅致。
“走,進裏面看看。”楊少鋒牽着她的手。
田恬跟着他一起進去,屋子裏的裝修也很不錯,白牆水泥地,幹淨整潔,屋子裏的家具都以紅木為主,看着還是很有檔次的。
“這是你裝修的?”田恬問。
“不是,組織上安排的,這套紅木家具,于政委還眼紅好久呢,你喜不喜歡?”
“喜歡。”田恬笑。
“走,我帶你去卧室參觀一下。”楊少鋒拉着她上二樓。
田恬笑容甜甜,左顧右盼的任由他拉着上樓。
卧室的床和衣櫃也是紅木的,床看着特別大,感覺躺四個人都沒問題。
“這床好大,躺上去應該很舒服。”田恬坐在床上嘗試。
房間裏只有他們兩人,楊少鋒看着未婚妻那嬌俏可人的模樣,心頭火起。
田恬自然也看出他的情緒,他的利劍已經以火速開赴戰場。
田恬起身,直接撲進他的懷裏,紅潤的唇熱情的親着他。
楊少鋒只感覺這一切就跟做夢似的,直到田恬火急火燎的扯他的衣扣,他如夢方醒,立刻制住田恬作亂的手。
“翠翠,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在這樣下去,我會收不住。”
田恬大眼迷離,水霧蒙蒙,紅潤的唇,吐氣如蘭:“那就不要收。”
她一刻也不想在等,她已經等了三年。
田恬的話就像是一顆導火索,徹底把楊少鋒點燃。
他準确捕捉到她的唇,反客為主,讓她感受這三年來對她思之如狂的感情。
衣扣啪嗒啪嗒掉落在地,屋內氣氛節節攀升。
這注定是個纏綿悱恻的夜晚。
第二天,田恬向醫院請了假,直到第三天才去醫院上班。
兩人沒羞沒臊過了兩天幸福時光,第三天時,楊少鋒親自送田恬上班。
醫院門口,田恬道:“我先去上班了,晚上見。”
楊少鋒一聽到晚上見,喉頭滾動,整個人都不對勁。
這娘們瘋起來要人命,簡直比上戰場殺敵軍還過瘾。
要是早知道這種神仙滋味,當初在軍營,他就不會放過她。
“晚上見。”楊少鋒眸子漸深:“下班我來接你,順便把你宿舍的衣服全部搬去我那兒。”
現在他一天都不願意和她分開。
田恬對上楊少鋒的眼神,一陣面紅耳赤,說了聲好,趕緊快步走進醫院。
她承認三年不見,她确實熱情過了頭,但和楊少鋒的老房子着火相比,她又什麽都不是。
不過這兩天确實挺開心,難以忘懷,回味無窮。
楊少鋒就像是一只雄獅,在戰場上運籌帷幄,把敵軍殺的片甲不留,在她這裏也是一樣,他善于偵查,剛開始可能還很陌生,後面漸漸了解,熟悉,掌握,讓她樂此不疲,仿佛打開了新世界。
楊少鋒做到軍長位置,已經有專車接送,坐到車裏,他都還在回味,必須趕快結婚才行。
難怪剛一結束戰鬥,于政委馬不停蹄拉着他往京都趕,之前他以為他是急于看孩子,現在他才明白,他大錯特錯。
“小許醫生,你今天看起來不一樣呢。”
“啊?哪裏不一樣?”
“皮膚白中帶粉,看着比之前更漂亮。”
田恬淡笑不語,繼續忙自己的事。
最近戰争結束了,醫院沒什麽病人,田恬也清閑下來,要是像以前軍營裏那樣,她肯定吃不消,都不用說幹別的,光走路就受不了。
吃過午飯,田恬一覺睡到下午三點,實在是太困了。
下午下班,田恬剛出醫院,楊少鋒已經等在門口,田恬笑容滿面朝他快步過去。
楊少鋒笑看她朝他走來:“怎麽跑這麽快,身體不難受了?”
田恬瞪了他一眼,挽着他的手:“還不是想見你。”
“我也想你,提早半小時就在這裏等着了。”
田恬笑的跟朵花似的。
醫院宿舍就在醫院對面,兩人走幾步就到了:“我的房間很小,不比你的,可不許嫌棄。”
“宿舍都小,有什麽嫌棄的。”楊少鋒哭笑不得。
田恬打開房門,撲面而來一股女孩家的香味,楊少鋒聞之欲醉。
推着田恬進去,立刻關上房門。
田恬偏頭看他,見他眼裏的不懷好意,就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
“不可以在這裏。”
楊少鋒看着那小床,心情澎湃:“可以的,咱們先試試。”
“不行,我還沒洗漱。”
“我洗了。”
“我沒洗。”
“我不嫌棄,你都是香的。”
田恬未盡的語言,全部被楊少鋒堵了回去。
兩人又在宿舍裏浪費了兩個多小時,才收拾東西,回軍區大院。
田恬坐在車裏,看着旁邊餍足的男人,氣的恨不能給他幾爪子。
可能是她上過戰場的原因,身體素質很好,不然被他這樣長時間欺負,可能都要進醫院了。
之前在他家裏,她以為頭一回肯定會很難受,但是沒有,完全沒有那種感覺,活蹦亂跳的,能吃能睡,所以才能和他那麽胡來,直到第三天才去醫院上班。
楊少鋒感受到未婚妻的凝視,睜開眸看她,握着她的手:“怎麽了?”
田恬搖頭:“想撓你。”
楊少鋒哭笑不得,他後背全是她的傑作。
真是個小野貓,野性的很,不過他喜歡。
“我今天看了日子,十天後我們就結婚,婚禮定在沈氏大飯店。”他本來還想提早時間,但飯店說更早他們來不及準備食材,所以才定下這個日子。
田恬點頭:“都依你。”反正兩人什麽都做了,只差一個婚宴。
楊少鋒把玩着田恬的手,笑的流裏流氣:“娶到你,真是我前世修來的福氣。”
這句話聽着沒什麽,但配上楊少鋒的表情,田恬就覺得有什麽了:“滾蛋。”他肯定往不好的地方想。
“滾什麽滾,我說的是事實啊。”楊少鋒愛死了她。
“結婚以後不可以像現在這麽瘋,盡量愛惜身體,你的身體暗傷很多,主任說還要好好調養幾年,才能大好。”
“放心,我心裏有數。”
轉眼十天過去,田恬婚禮當天,賓客雲集,來的都是京都有頭有臉的人物,就連首長都親自過來,給足了田恬和楊少鋒的臉面。
他們結婚的事情還登了報紙,引起了全國廣大人民的注意。
“楊軍長娶的就是他之前的未婚妻啊?我聽說他那未婚妻曾經進過慰/安/所吧。”
“不知道,楊軍長搗毀了那麽多慰/安/所,并沒有找到她,也許是個誤會。”
“進過慰/安/所怎麽了,難道是她們自己願意的嗎?說話不要帶有歧視,沒有人想進去。”
“首長都親自去參加婚禮了,首長都送上祝福,我們也該送上祝福。”
婚後的日子,田恬和楊少鋒過的十分甜蜜。
田恬隔三差五會炖些滋補的湯,給楊少鋒進補。
短短兩年時間,楊少鋒身體大好。
第三年,田恬給楊少鋒生了一個兒子,那一年國軍也宣布投降。很多人都說,本來國軍和新路軍兩軍之争至少要打上好幾年,但有了楊少鋒,他太出彩,因為他在新路軍的出色表現,讓更多的人參加了新路軍,也是如此,兩軍軍力相差巨大,才能在短短三年時間內,分出勝負。
國軍敗後,國外戰事頻發吃緊,楊少鋒應首長要求,又帶着213軍去國外參戰,兩年後大勝歸來,他榮升為陸軍總司令,軍銜為上将。
楊少鋒成了全國最年輕的上将,田恬也成了最年輕的上将夫人。
本故事完
嗷嗷嗷,這個故事完結啦,明天是新故事哦,新故事第一章都有紅包,大家記得按爪爪哦,晚安,麽麽噠,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