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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找茬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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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茬兒

    “晏晏就是心軟,這些人磨洋工,帶壞風氣還留着幹什麽?我們開出的工錢,多的是人搶着來幹。”

    白微瀾一聽宴緋雪說不要開除夥計,心裏有些煩悶。

    當然煩歸煩,又不能對宴緋雪生氣,還得好好哄着人。

    宴緋雪道,“這不是心軟不心軟的問題,而是管理方式。”

    “你別忘記,最終的目标是把酒樓做成一個放松惬意的地方。那麽首先,夥計就要自然流露出感染力的笑意與輕松。”

    “要是按照你一個不滿意就開除的粗暴方式來,夥計只會膽戰心驚,和我們最初規劃的背道而馳。”

    白微瀾聞言蹙眉,眼裏煩悶的要死。

    最終看着宴緋雪什麽話都沒說,先給自己灌了一杯茶水。

    宴緋雪見他忍耐,嘴裏定是有些話沒說出口,只是不想和他争論,退一步讓着他了。

    不過,讓白微瀾高興也很簡單。

    宴緋雪起身,主動坐白微瀾身上,雙手環着他脖子,親了親眉頭,“幹嘛又暴躁。”

    白微瀾攬着宴緋雪的腰,胸口貼在宴緋雪的後背上,眉間煩悶消除了很多。沒等片刻就被宴緋雪撫平了。

    白微瀾親親側臉,“我就是見不得那些人拿着錢,還浪費你的好心,這些不知好歹的人就不配在盛雪樓裏。”

    盛雪樓應該是一個人人捧着宴緋雪的地方。

    他出錢請人當然要請符合自己心意的。但如宴緋雪所說,人都是要慢慢調-教的。

    白微瀾最終妥協道,“那最好祈禱他們沒浪費晏晏的好心,否則我不會置之不管。”

    宴緋雪無奈,手指點了點白微瀾的腦袋,“你說說你,腦子一直不是很好用的嗎,這會兒怎麽就不會拐彎非要直來直去?”

    白微瀾笑道,“可能是關于我媳婦兒的,色令智昏?”他說着,面色又沉了下來,“不是,就應該敲山震虎,誰都不能辜負你,我說過。”

    宴緋雪捏了捏他耳垂,“什麽東西,你,”宴緋雪心裏動容還有些語塞,半晌才想出一個詞來形容白微瀾。

    ——“你這是感情用事,公私不分。”

    白微瀾被這帽子扣的發懵,狠狠咬了一口宴緋雪嘴巴,“你竟然這樣說我,我心裏好難受。”

    “哼,如此,就讓那些夥計知道老板娘以身貢獻給老板,保住了這份差事。”

    白微瀾說着,就開始雙手作亂。他清楚知道宴緋雪身上每一個地方的敏感程度;哪裏摸一下會瑟縮,哪裏戳一下會閃躲,哪裏碰一下會悶聲。

    沒一會兒,宴緋雪在白微瀾懷裏又笑又顫抖不止,口齒不清的求饒道,“好了好了,我笑的胃要痙攣了。”

    白微瀾見他捂着腰腹,眼尾笑得水霧蕩漾,才松手改為雙手環着他,一手給他揉揉腰腹,“我厲害吧。”

    “厲害厲害。”

    白微瀾聞言美滋滋的,端了杯茶水給宴緋雪喂;茶水流淌進咽喉,滋潤了笑到幹澀的嗓子,宴緋雪感覺好多了。

    他起身,整理了下衣衫領口,一邊看白微瀾懶散的撐着拳頭,顯然不情不願的同意了他。

    宴緋雪道,“我其實沒說完呢,已經認證我之前說,活多就多招人的做法是錯誤的,那就沒必要堅持。”

    “還是你說的十個人的活八個人幹,分十個人的工錢,這樣夥計幹的更加賣力和珍惜感恩。”

    白微瀾問道,“那又不開除人,多的夥計調什麽活?”酒樓人員飽和,基本沒什麽可調的了。

    宴緋雪道,“很簡單,現在酷暑正是吃冰的時候,咱們把做好的冰飲叫夥計們拿出去賣。”

    “就是像走貨郎一樣走街串巷,百姓想吃,聽見吆喝聲就出門買了。”

    “而且,就算夏季過了,秋冬不能賣冰飲,但是年底咱們錢莊不是要開業嗎,正好可以勻幾個小厮給錢莊。”

    白微瀾眼前一亮,“我媳婦兒腦子真聰明。”

    宴緋雪道,“不過,這夏天怎麽保溫,不讓冰飲融化掉,這才是難題。”

    “而且,咱們現在酒樓看着一個月賺一千多兩,但是成本過高,還有稅賦沒繳,算下來淨利潤不過五百多兩。”

    “我擔心年底的錢莊問題。”

    白微瀾把宴緋雪的手輕輕拍了下,“錢莊真不是問題,玩的就是錢倒錢,錢生錢的門路,前期吸納存款也不是問題,來鏡明的秋季公款也會存錢莊裏。”

    “目前酒樓盈利算是好的了,遙山縣這個盤子就這麽大,除非湧入更多的人,外加百姓富足。”

    宴緋雪點頭,他道,“現在就挺好的,咱們也不想富甲一方,衣食無憂就很好。”

    白微瀾眨眼,“是,但是眼前就有一個發財的門路,盛雪樓,也絕不會止于遙山縣。”

    宴緋雪思索了下,“你是說聞登州?”

    “對,一旦開禁聞登州,遙山縣就是去往聞登州的必經之路,朝廷到時候的政策傾斜聞登州,四面八方的商人朝我們這個方向湧入,不愁商機。”

    宴緋雪見白微瀾氣若山河,一副劍指聞登的氣勢。

    他心想,确實商場如戰場,白微瀾或許能行軍打仗,也一定是位足智多謀的将軍。

    “不過,眼前倒是得想想怎麽保溫冰飲,不至于小厮出門就融化了。也起碼可以撐半天吧。”

    白微瀾眉眼展笑,“我有個法子應該可行。”

    宴緋雪眼裏一亮,白微瀾還沒開口,他仿佛就确信法子能行。

    這種全心全意信賴的神情,看得白微瀾心癢,忍不住捏了捏宴緋雪下颚,輕笑道,“就這麽信任我?”

    宴緋雪拍開他手,催促道,“快說。”

    白微瀾道,“我曾經看過一本游記,記載了一個法子。遠隔重洋的胡商盛産香料,但是香味的味道很容易失散,他們就發明出一個雙層甕來海運香料。”

    “我想着雙層甕外層注入冷水冰塊,可以每半日就注入冷水,把咱們的冰飲放入內層密封,雙層甕外面套上一層布料隔熱,這樣翁內的冰飲應該不會很快就融化。”

    宴緋雪沉吟了會兒,“這法子我看可行,叫陶瓷匠開模做一個,盡快趕工,要是可行,就得大批量定制了。”

    兩人一拍即合,白微瀾動手磨墨,宴緋雪提筆畫圖。

    宴緋雪還在雙層甕表面添上了盛雪樓三個字,雙層甕的窄口也做了改動,變成寬口胖肚,翁外還添了兩個提耳。

    現在只要确定雙層甕的效果,更多細節雕刻也沒必要。當務之急是盡快拿到陶瓷匠去做。

    白微瀾叫來燕椿,叫他去跑腿,交代錢不是問題,不過要在兩天之內拿到成品。

    燕椿還是第一次接到白微瀾直接下達的任務,還要的這麽緊急,鄭重點頭說知道了。

    不過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那陶瓷匠見燕椿要的火急火燎,反而坐地起價,開口就要一兩起做。

    燕椿怒氣,又頂着大太陽跑去城郊的陶瓷匠那裏。這回他學聰明了,一開始問這個定制的陶瓷罐要多久、什麽價格。

    那老師傅因為地段較為偏低,大熱天的,城裏也沒百姓專門跑城郊來燒陶瓷,生意也有些冷清。

    他看了下圖紙,“這和米缸圈口差不多大啊,三尺多了。”

    “我這倒是有三尺三的印模,可以不?”

    “不過要單獨開模,價格要貴些,一百文一個。”

    燕椿一聽立即道,“可以,東家只是要看這個雙層甕的保溫效果,其餘上釉雕花之類的不用,明天中午就要,給一兩銀子。”

    “要這麽急啊。我試試看。反正也沒什麽生意,不耽誤事,倒也不用一兩,就兩百文。”

    燕椿把完工時間壓縮到一天,倒是給自己留了方便。

    燕椿沒一會兒就跑回來了,頂了一頭熱汗。

    白微瀾道,“你不會跑去的吧,酒樓後院不是有騾子?”

    燕椿恍然大悟,撓撓腦袋,“一時還沒适應,窮跑腿慣了。”

    白微瀾道,“做的不錯,不過有騾子不用,還用腿跑,下次注意。”

    燕椿點頭。

    沒一會兒,衙門來了一個書吏,着急道縣令有請。

    白微瀾問道,“出了什麽事?”

    那書吏嘆了口氣,“算也不算,奕王世子一行在江上遇到流匪了。”

    白微瀾皺眉,“怎麽個不算法?不在遙山縣地界?”

    “是的,但幸好被我們縣裏的孫家商船救助了,不對,是秦不著秦東家乘坐孫家的船隊去外地進貨,正好遇見江面撞翻的船只,叫船夫趕着船搭救了。”

    “京城來的邸報說奕王世子要去聞登州,但是具體行程是保密的。本來不打算在遙山縣停留。”

    “現在估計因為秦家,預計會在遙山縣停留一天。周圍州縣各級官員現在都馬不停蹄的往遙山縣趕來,做好迎接準備。”

    白微瀾作為遙山縣的富商,此時自然要随着縣令一起去碼頭迎接。

    不說遙山縣本地的富商,就連周邊消息靈通的富商都要找機會前來露面表示。

    白微瀾雖然沒想攀附權貴,但這種場面功夫不得不做。

    而且,這也是他等的一個契機。

    果然就聽那書吏還道,“來縣令說,這接風宴應該是設在盛雪樓的。”

    這對遙山縣的酒樓來說可是莫大的榮辱,盛雪樓今後的名聲勢必傳出遙山縣。

    宴緋雪看向白微瀾,“要清場子嗎?”

    白微瀾思索了下,而後道,“一切照舊。”

    “唔,派人把蘇刈喊來。”

    書吏擔憂道,“不清場子嗎,不說打擾權貴,混入匪患怎麽辦?”

    白微瀾道,“有蘇刈在,沒事。”

    白微瀾跟着書吏走後,酒樓裏的準備就交給宴緋雪了。

    也多虧白微瀾平時對清潔标準嚴苛,宴緋雪連門縫裏都伸手摸了下,光潔幹淨。

    宴緋雪頭一次巡視酒樓,夥計們倒是沒那麽害怕;平時看宴緋雪和萬杏萬梨說說笑笑的,感覺老板娘本人還是很好說話的。

    平日老板嚴厲,老板娘基本只待櫃臺,而且下午就回去了;所以大家對老板娘的印象只有容貌驚人。

    聽說老板發火準備開除人,還是老板娘求情的,在美貌的印象裏有添了一個人好。

    夥計們碰到宴緋雪都紛紛露出笑意,親切問好。完全不同于看到白微瀾那避之不及大禍臨頭的模樣。

    “老板娘,你快過來看看,我又研制出了新的飲料。”

    萬梨風風火火從後廚跑到大堂,下意識朝櫃臺一看,沒見到人。只見宴緋雪在檢查大堂的水扇。

    下午的時候,要多從冰行運些冰,這樣更加體現對世子一行官員的重視。

    宴緋雪聽見雀躍的聲音,擡頭就見萬梨一臉激動朝他招手。

    萬梨自從宴緋雪說出冰飲的法子後,他就開始自己搗鼓研究,還迷上瘾了。

    大堂的夥計聽見萬梨又調配出新飲品,頓時朝萬梨湧了去。

    各個神色像等待孩子降生的爺爺奶奶,萬梨就像是萬衆矚目的接生婆,紛紛問道這次又是生的什麽。

    呸,這次調配的什麽味道啊。

    萬梨嘿嘿一笑,梨渦甜甜的,吓唬他們,“老板娘盯着你們呢,扣工錢啊。”

    衆夥計下意識縮肩膀,忘記老板娘還在。

    宴緋雪笑笑,“沒事,喜事一起迎接。”

    他這麽一說,大夥的笑容更加真誠了,紛紛追問萬梨到底是什麽。

    “還沒成形,只是一個偶然的東西。”

    “晏晏,你跟我來後廚下。”

    萬梨搞這麽神神秘秘的,大家越發好奇了。

    但只有老板娘能先睹為快。

    不一會兒,宴緋雪出來了,手裏多了一個白色丸子。

    宴緋雪道,“這個東西确實挺神奇,我回家哄哄孩子。”

    萬梨道,“沒毒,把它化成的水喂雞了,現在還活蹦亂跳呢。”

    兩人說話自成加密的屏障,大堂的夥計們好奇的不得了。但是很快,宴緋雪宣布了一個消息。

    “晚上的時候我們這裏會有貴客,大家只要按照平時那種精神面貌,接待就行。”

    但話是這麽說,既然宴緋雪特意提出來,說明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這對我們酒樓是好事啊,我們一定好好招待!”

    “是啊,得虧了平時白爺嚴厲要求我們,不至于現在臨時出亂子。”

    夥計們一個個勁兒鼓鼓的,撸起袖子大幹一場的架勢。

    只有燕鎮燕椿兩兄弟面色嚴肅認真,知道要來的是何等的大人物。

    這場接風宴席要是沒招待好,盛雪樓的招牌不僅傳播不出去,還會搞砸了。

    燕鎮這才知道,這半個月來,為什麽白微瀾叫他采買一些活的野味圈養着。還從收集了周圍各縣特色菜,甚至連海鮮幹貨也采購了些。

    原來白微瀾早有準備。

    不僅如此,這些菜系,他分別叫了萬梨等三位廚子挨個做了一次。

    之前三人只當這時考驗廚藝。現在想來,這就是在提前準備,讓他們适應需要的刀工和火候。

    要是白微瀾沒提前準備,而是突然拿出這麽一張單子說有貴客;裏面還是些全國各地的特色菜,廚子都還沒吃過的,這如何能做出味道。

    做事最忌諱臨陣退縮,廚子也一樣。

    幸好,白微瀾口味挑剔反複試菜提要求;此時三位廚子中随便抽一位,都能應下張迎接奕王世子一行的宴席。

    所以現在即使燕椿拿着菜單子給到後廚三人,這幾人聽到這是要給貴客招待的,雖然吃驚,也不至于束手束腳內心沒底。

    萬梨道,“難怪,怎麽說東家這段日子總是嘗試新菜,還以為要擴展咱們特色招牌菜。”

    燕鎮吸了口氣,心緒逐漸穩定下來,開口道,“要是這場接風宴滿意,那麽,這張菜單可就是咱們盛雪樓的一大招牌亮點。”

    萬梨點頭,挺胸擡頭,中氣十足道,“放心吧,我可以!”

    燕鎮道,“這次食客太過尊貴,菜式會要你們同時準備,誰的味道好,就端誰的上去。”

    其他兩位廚子,一個是世代廚藝祖傳的年輕小夥子。一個是經驗老道的老廚子,面對這樣出名的機會,誰都不想放過。

    尤其是萬梨最近研究出新的飲品,很受歡迎,坐實了夥計們眼中的主廚之位。

    但是他們內行人卻要比的是真功夫,這次正好是個契機。

    很快就到了下午,開始陸陸續續有來吃飯的食客。

    食客一進大堂,就感覺今天夥計們格外緊繃,但又像是翹首以盼什麽貴客臨門。

    以至于點菜的時候,夥計面容都笑得有些僵硬。

    很快就到了傍晚食客最熱鬧的時候。

    此時大堂裏響起了琵琶聲,水扇裏冰塊消融散起了水霧,琵琶聲穿透絲絲涼霧,如玉似珠落在耳膜上,讓人忍不住靜心聆聽。

    一陣陣琵琶聲,也吸引了很多在家裏吃過飯的百姓,前來駐足觀看。

    時莺正抱着琵琶,兩個姐妹拂着古筝,彈着《陽關三疊》

    和獨酌樓的編曲變化很大,獨酌樓的版本更多是纏綿悱恻的不舍與訴諸癡心的等待,一聽便是靡靡之音。

    但在盛雪樓彈的,時莺特意改編成百姓喜歡的曲調。純樸而富有激情,略帶淡淡的愁緒,以同音反複作為結束音,強化了離情別意及對遠行友人的關懷。①

    琵琶聲聲中,酒樓頂着夕陽晚霞,迎來一天中最熱鬧的時候。

    以往百姓口裏議論最多的就是臺上的時莺,誇他琴藝好,再點自己想聽的曲目。

    但是今天,百姓都只顧着說城裏最新的爆炸消息。

    不出一天,奕王世子要來遙山縣的消息不胫而走。

    遙山縣這個窮地方,知府都沒下來過幾次,百姓見過最大的官就是縣令了。

    這下奕王世子要來,還聽說附近州縣的各級官員都來遙山縣給其接風,這下遙山縣可熱鬧了。

    就是不知道這酒樓會定在哪家。

    盛雪樓今天只比以往涼爽些,其餘都沒變化,還是照常營業。看來那些大人物是去了李家酒樓。

    平心而論,百姓更希望來盛雪樓,這裏更加能給遙山縣長面子,更加拿的出手。

    味道雖然和李家的各有千秋,但是萬廚子做的幾道拿手菜,确實容易讓人上瘾。

    但他們常常點的也是家常菜,最多幾道本地葷菜,酸辣雞雜藕心之類的。

    萬廚子看着年輕,不知道能不能撐起重頭菜。

    食客們一邊吃飯,一邊閑談,還有些惋惜的意味在。

    畢竟,要是盛雪樓賺錢越快,他們那張票據就能快點兌換。

    可有的人卻不這樣想。

    此時人聲喧鬧,絲竹繞耳聲中,只聽一五大三粗的漢子,平地一聲怒吼,吓得周圍食客抖了抖。

    “這是什麽,大家快看我吃到了什麽,一只蒼蠅啊。”

    那食客衣着富貴,朱紅綢緞印着福字,大肚便便的一臉富态。他正拿着筷子高舉頭頂,筷子上赫然一只蒼蠅。

    “慕名前來,結果就吃到個蒼蠅?你們這是徒有虛名盡是騙人是吧!”

    熱鬧的大堂頓時安靜下來。二樓雅間的食客甚至聽到了吼聲,也看熱鬧似的,趴在回廊看樓下動靜。

    燕鎮上前道,“抱歉,讓您食用不愉快,我們這就撤下,給您重新做一盤。”

    但是燕鎮好聲好氣的态度并未讓那人滿意。後者睨視他,而後更兇道:

    “你們就是這麽敷衍和稀泥的?你看我差你們這一盤菜嗎?說的我故意訛人似的。”

    “瞧不起誰啊。”

    燕鎮道,“您誤會了,我們重新給您上一盤菜,只是因為辜負了您的期待。”

    “不論這期待是何原因落空的,但是我們希望讓您享用滿足。”

    燕鎮不卑不亢,那人更加惱火了。

    “所以你的意思說我故意拿蒼蠅訛你?你就是這樣對待食客的?叫你們老板出來!”

    那人一拍桌子,震聲入耳氣勢洶洶。

    燕鎮還在解釋安撫,周圍食客小聲嘀咕,夥計們都無計可施。

    這種找茬的只能低聲下氣好聲送走。要是白爺在就好了,肯定有辦法的。

    “不叫是吧,你們就是店大欺客!”那人就是篤定白微瀾今天不在場,氣焰格外嚣張。

    “實在抱歉,我們可以給您重做一份或者這份免單,您可以二選一。”

    “我都不接受!這麽惡心的玩意兒,要你們老板給我出來!”

    萬杏此時在給一個食客點菜,聽見激烈聲後說了聲抱歉,朝那食客走去。

    “您好,我想請問這蒼蠅,您怎麽能證明他是端出來前就掉下來的。”

    一旁食客聞言,出聲道,“是啊,只要看看他筷子上的蒼蠅有沒有油嘛。”

    可那食客一說完,那找茬兒的漢子手裏筷子一抖,蒼蠅掉進了菜湯裏。

    萬杏氣的皺眉,但是使勁兒壓了下去。

    他道,“我們老板不在,那您說出您的要求,我們盡量滿足。”

    “這就是你們态度?吃出蒼蠅像是吃到屎一樣,你們還這麽高高在上,別以為幾個銅板就能打發我。”

    “我要你們承認是你們沒搞幹淨,菜裏出了蒼蠅!”那人兇着三白眼,一副老子不差錢,只要你們道歉認錯的态度。

    周圍人原本還以為他是在找茬兒;但是現在不要錢,只要道歉。一時間都摸不清真假如何,覺得可能真的吃出蒼蠅了。

    萬杏也兇道,“我們酒樓最注重幹淨衛生,不可能出現蒼蠅!”

    那兇悍的食客忽的擰着萬杏胳膊,“好啊,衙門就在對面,有本事現在就跟着我去報官。”

    萬杏神色吃痛,害怕面前壓下來的陰影,但也強勢鎮定道,“抓我幹什麽,這和你的問題無關!”

    萬杏小小一只,纖細的胳膊被那兇漢一手就緊緊握住,看着十分吓人。

    周圍食客吓得後退,燕鎮立即站在萬杏前面,從漢子手裏扯萬杏胳膊,嚴肅道,“松手,不然報官,毆打我們夥計!”

    萬杏眸光閃閃,看了眼燕鎮擋在前面的肩膀。胳膊被那漢子狠狠一甩,他吃痛的揉着。

    燕鎮餘光見他面色難受,“你沒事吧。”

    萬杏搖頭。

    只聽那兇漢道,“報官就報官,我正好讓縣令給我評評理。”

    此時人群中有人道,“這位兄弟,你怕不知道吧,這家老板和縣令好的穿同一條褲子,你去能要到什麽公平,只怕吃板子吧。”

    這個人本以為自己說出這番話,能得到一番認同;但是周圍食客卻說來縣令可是清官好官,絕不會徇私舞弊。

    那找茬兒兇漢見沒人接話,自己開口道,“原來是這樣,不過不要緊。”

    “今天奕王世子一行官員在遙山縣落腳,這麽多官都在遙山縣,我就不信還判不了我一個公平道歉。”

    “什麽?奕王世子一行官員?”

    “周圍官都跑我們這來了?”

    “世子啊,就是皇帝的侄子啊!”

    “天啦,這麽大的官啊。”

    萬杏都驚訝懵了。

    貴客竟然是世子身份,難怪今天宴緋雪自己巡樓檢查。

    不,萬杏把思路強迫拉回來。

    如何都不能見官。

    百姓一聽要見官,這事兒要是傳出去肯定添油加醋的;那最後不說結果如何,盛雪樓的招牌一定受損。

    而且,今天,這日子怎麽能見官。

    是要在盛雪樓招待貴客的,結果出了這麽掃興的事情,開局就不利。

    萬杏突然明白了這人的用心險惡,頓時目光如刀子似的盯着那食客。

    “喲喲,瞧瞧,一聽要見官,又不做聲了,打算強把我綁在酒樓不讓走嗎?”

    “今天你們不道歉,我就非要見官!”

    周圍夥計急的原地跺腳,見官不能見,道歉也不能道;這人明顯就是找茬的,但是一個個急的又沒主意。

    這時候,只聽萬杏道,“那您稍等,我請我們老板娘出來。”

    老板娘能解決的了嗎?

    平時看老板娘笑意盈盈的,哪是這兇悍男人對手。

    不過,此時也就只能等老板娘拍板,是見官還是道歉了。

    “行,我就等你們老板娘。”

    他此時挑白微瀾不在才來,就是打聽到盛雪樓的老板娘只管賬本,平時比白微瀾好說話好對付。

    倒是期待這個花瓶,被他為難的如何花容失色。

    他正舌尖抵着腮幫子想着,就聽一清淩淩的聲音傳來,“這位客人,抱歉你說吃到蒼蠅了,請問是從哪盤菜裏吃出來的?”

    那兇漢一回頭,就見一張冷豔玉人似的五官。但是讓他心頭一顫的是,那雙看來的眼睛,犀利而透徹,像是淬了毒的珠寶,一對視就心虛發作。

    那男人挺了挺肚子,眼裏慌亂一閃而逝。他飛快低頭,見蒼蠅正在水煮肉片裏飄着。

    他立即震聲道,“就這盤水煮肉片!”

    宴緋雪颔首走近,他示意燕鎮夾起蒼蠅,并把蒼蠅高高舉起。

    “這只蒼蠅頭圓肚子飽滿,翅膀健全沒有一點破損,大家可以湊近做個見證。”

    一個人出聲道,“是的,我看清楚了。”

    宴緋雪點頭,“這道水煮肉片是我們酒樓的招牌菜之一,起鍋後,面上要鋪上姜蒜末花椒辣椒等,再經過高溫油潑炸出香味。”

    那兇漢還以為宴緋雪能說出什麽,結果說怎麽做的。

    “老板娘,我可不是想聽你說這菜如何美味用心的,我要的是道歉!”

    宴緋雪沒給他一個眼神,繼續對着圍觀的食客道:

    “各位試想,要是這蒼蠅是我們做菜的時候落下的,那這蒼蠅現在肯定已經被炸損了,但是現在這只蒼蠅,還全須全尾。”

    宴緋雪話音一落,夥計們面色一喜,原來還能這麽證明!

    老板娘好機靈。

    周圍食客恍然大悟,同時又松了一口氣。

    而後還紛紛指責那人是故意訛人找茬兒的。

    “一看這人面相就不好,兇神惡煞的,難怪是找茬兒的!”

    “是啊是啊,在世子一行人來遙山縣這時間找茬,就是沒安好心!”

    “他就是想要搞垮盛雪樓。”

    “那我可不幹,誰搞盛雪樓,誰就是動老子的錢袋子!”

    “對對對!”

    食客人一個個起身怒目而視那胖漢,後者有些眼珠子亂飄的背後冒冷汗。

    眼見敗勢已顯,他幹脆捂着胸口,一個噗通一摔,“你們飯菜有毒!那盤菌子是不是沒燒熟!”

    旁人看客氣憤不已,這人明顯就是賴上了盛雪樓,故意找茬兒不放。

    也不知道這老板娘能不能招架住這種潑皮無賴。他們做小本生意的,最怕就是這種男人。

    那男人躺在地上呻吟不止,還捂着胸口一直喊疼,非要送他去醫館。

    宴緋雪一改強勢身姿,受驚似的擔心俯身道,“真中毒了嗎?你張嘴巴我看看。”

    那男人周圍擠滿了人,被圍觀的心慌,下意識順着話頭張嘴,但回神想立馬緊抿。

    可宴緋雪眼疾手快,用力捏住他的下颚,只見一顆快到模糊的白丸子丢進了他嘴裏。

    宴緋雪起身,笑意優雅道,“你不是菌子中毒了嗎,這正好是以毒攻毒的藥丸。”

    一聽宴緋雪這麽說,周圍都不明所以被定住了。

    摸不着頭腦的最是那無賴男人。他此時臉色驚恐,捏着自己脖子道,“你給我吃了什麽!”

    宴緋雪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他,“是不是感覺舌尖發熱發麻?嘴裏還有一陣泡沫想要流出來?”

    那男人聽的臉色刷白,舌尖火辣又難受,只感覺毒液在咽喉湧動,他忍不住手指扣嗓子,引起一陣幹嘔。

    “快,快給我解藥!”

    宴緋雪道,“以毒攻毒,客人是要什麽解藥?如果客人覺得難受,只需忍耐片刻,因為這味毒藥也叫做一寸香,片刻就會毒發。”

    那男人聽着渾身冒冷汗,舌尖裏毒藥還在炸裂。像是泡沫又像是氣泡帶着尖銳的毒刺鑽入舌頭裏,整個人頭皮發麻的驚恐。

    “快!我沒中毒!”那人驚恐起身,想扯宴緋雪衣袖,卻被燕鎮攔住了。

    宴緋雪笑盈盈問道,“那請問客人,那蒼蠅是你故意放的,還是本來就有的。”

    那人着急只咬着舌頭道,“我,我故意的。”

    宴緋雪了然,在周圍一片罵聲中,他繼續道,“那請問這位客人,是誰指使你來找茬兒的?”

    一旁食客義憤填膺道,“對,是誰派你來的!”

    “是,是李家……”

    宴緋雪冷冷道,“不想活就算了,看你也算是忠狗,可毒發後連骨頭也不會剩下。”

    那人驚悚搖頭,哭着道,“是,是秦家。”

    一說是秦家,食客們先是驚詫,而後一想好像兩家确實鬧得撕破臉了。

    先是秦家小少爺帶打手圍打白家三個孩子,後面雖然秦家小少爺被抓捕,但很快又被釋放了。

    不過同夜又被人打的半死不活的。

    城裏百姓都在偷偷猜測是白家氣憤不過,既然律法不管,那就自己雇人出氣打一頓。

    但是後面白家聽見外界議論還報官了,後面經過衙門審查,并沒發現是白家動手的證據。

    所以秦家少爺半死不活真實原因是什麽,大家雲裏霧裏的。但都知道秦家斷了給白家的茶酒。

    “官府都判定秦家少爺遭受襲擊和白家沒關系,秦家還追咬着不放,簡直欺人太甚。”

    “對,擺明就是看盛雪樓生意好,想斷人財路。”

    “誰要是斷盛雪樓財路就是動我票據,我寧願從今天起不喝茶了!”

    食客們義憤填膺,對秦家厭惡鞭笞。

    外加上秦家名聲本就不怎麽樣,幾十年前哄擡茶葉價格,而茶農從官家手裏賣的價格越來越低,最後逼的茶農眼紅燒秦家倉庫。

    人群中有人想悄悄溜走,宴緋雪一眼就看到了那人破綻百出的心慌,叫夥計攔住了他。

    “你們幹什麽,走還不讓走了?”那人不耐煩掙紮道。

    視線紛紛轉向那人,只聽宴緋雪問地上那個面色扭曲通紅的食客,“這人你認識嗎?”

    “快給我解藥……”

    “認識嗎?”

    宴緋雪聲音不輕不重,卻激的那人咬牙連聲道,“認識認識,同夥。”

    萬杏鄙夷道,“難怪那個人剛剛污蔑來縣令聲名。”

    地上那人抱頭痛哭,“該說的我都說了,快給我解藥,求求了。”

    那人只覺得五張肺腑猶如螞蟻傾巢而出,面色鐵青汗珠如雨而下。

    萬杏看得不敢直視,難道真要在酒樓鬧出人命?雖然揪出真相是好,但是這下毒……

    果然那同夥被兩個夥計壓着,仰頭嘶聲大喊,“這麽大的酒樓,老板娘竟然藏毒,誰知道一不小心會不會掉進飯菜裏!誰不怕死的就來吃!”

    食客們頓時看宴緋雪的神情有些避讓猶疑,這法子太過偏激了吧。

    “快給我解藥!”

    “不然我就是死了都不會放過你。”

    宴緋雪似看小醜一般,淡漠出聲,“我給你吃的,根本不是什麽毒藥,而是我們廚師新發明的飲品。”

    一旁食客驚訝疑聲道,“可他看着生不如死好痛苦的樣子啊。”

    “做了虧心事,自己吓唬自己。不信叫他起來看看。”

    那人一聽自己沒事,腦子裏一片空白驚喜,而後一骨碌爬起來欣喜若狂,瞬間就生龍活虎了。

    “我真的沒事,哈哈哈,真的沒事!”那人忍不住劫後餘生的狂笑,餘光卻掃到同伴一眼;他立即定在原地,眼珠子轉了一圈,又突兀的,像是斷線木偶自己倒下了。

    “啊,這咋回事啊?”

    “到底中沒中毒啊?”

    “他看着一動不動,是不是死了?”

    萬杏一看這人就是裝死,氣的想拿腳踢人,只聽宴緋雪道,“來兩個夥計,去擡一擔冰來,食客這是中暑了。”

    萬杏道,“死豬不怕開水燙,裝死訛人是吧,上滾燙茶水!”

    冰火兩重天,一旁食客都回神了,紛紛對地上的人看熱鬧,猜測他能耍賴到幾時。

    “冰來了!”

    “滾燙茶水來了!”

    那人篤定酒樓不敢這樣燙人,撐死不動。

    但是很快就聽見,身後傳來嘶嘶嘶融骨般,令人抓破頭皮的驚恐聲音。

    那人吓得立馬起身,只見自己後背冰塊上濺了好些開水,正噗嗤霧化騰升,正是這個吓的他起身的聲音。

    宴緋雪手裏端着瓜瓢,熱水滾燙,看的那人連連後退。

    生怕宴緋雪一瓢開水澆在他背後。

    這下食客全然明白了,這人就是裝死。

    “捉去官府!”

    “對對對!”

    宴緋雪叫夥計把人關柴房,派兩個夥計好生看好。

    鬧劇間歇,食客們顯然意猶未盡,紛紛問宴緋雪那是什麽新飲品。

    宴緋雪掏出一粒白丸,“就是這個。”

    “目前還未穩定摸索出來,這只是偶然得到,是在做柑橘汁兒的時候,不小心加了口堿,産生了很多氣泡。”

    “我們萬師傅向來對新東西好奇,于是就研究一番,制成了這粒小丸子。”

    宴緋雪說着,把丸子含入口舌裏,“這丸子入水立即融化,會産生酸爽的氣泡,水也會變得酸酸甜甜的。”

    一旁夥計興奮道,“原來上午說的新飲品是這個!”

    “這個好啊,今後我們想喝飲品,就買這個化水喝,和糖水一個道理嘛。”

    還有人想體驗那刺激酸爽的氣泡,但是很遺憾只是偶然所得。

    “萬師傅那麽厲害,一定會很快上市的。”

    “說的好神奇,我也想要嘗嘗到底什麽滋味。”

    衆人這樣說着,宴緋雪開口道,“剛剛出了一場鬧劇,打攪各位雅興了,每桌送什錦果盤一份。”

    不待衆人高興,宴緋雪又道,“盛雪樓的幹淨衛生,歡迎大家随時監督,各個角落都可以摸摸看,能映出污漬的,有獎勵。”

    一聽有獎勵,酒樓角落污漬還不好找啊,雖然盛雪樓是幹淨,但是不至于無死角。

    衆人紛紛抓着發財的機會,到處摸摸擦拭,結果就連椅子下的板面都潔淨不染。

    有的人不信邪,連大門門縫角落都看了。腳凳子總有吧,但一通搜尋,當真幹幹淨淨。

    “果然盛雪樓就是幹淨啊,一塵不染。”

    “老板娘敢叫我們找,那就是自信自己衛生的。”

    這時候還有大夫欣慰指出道,“他們香爐裏還放了幾味消毒祛疫的藥材。”

    “那這酒樓吃着可比自己家裏還要幹淨啊。”

    “老板很負責認真啊。”

    宴緋雪道,“都是夥計們勤勉,大家也都希望賓至如歸,讓你們吃的開心放心。”

    食客們說味道好服務好價格還公道,紛紛豎起大拇指稱贊。

    有人大聲道,“哎呀,世子大人一行沒來盛雪樓,多可惜啊。”

    “是啊,咱們這盛雪樓拿的出手,遙山縣牌面。”

    很多食客惋惜,但他們不知道這裏的鬧劇包括後續發展,都落到了三樓一行貴客眼中。

    原本找茬兒的鬧事,最後變成了食客們期待新飲品,誇贊酒樓衛生口碑好了。

    化危機為宣傳酒樓的亮點。

    人人贊賞宴緋雪,誇白微瀾有一位賢內助。

    只秦不著面色僵硬不敢看周圍官員神情。

    大家快來看,衆目睽睽之下,這有個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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