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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內游戲
白微瀾年前就找李潤竹定了一批貨物,放在李家的碼頭倉庫裏。
都是一些哥兒女人的小首飾,他收集那家鋪子的熱銷新款清單給李潤竹采買。
到底買回來是什麽樣子,他還不知道,最近打算進城看下貨色。
還沒等他去城裏,正月十二的上午,李潤竹就派人來了。
來人自稱是李潤竹的管家,一身标準的沉穩藏青綢緞,臉上挂着恰到好處的笑容,就連嘴角的笑意都顯得恰到好處的親切。
管家先是一陣寒暄,然後說李家主年節忙于應酬,分不開身只好讓自己來拜個晚年。
順便挑一些貨物樣品給白微瀾看看是否滿意。
這種寒暄應酬的客套話,白微瀾不鹹不淡的應着,接過遞來的貨物後也沒句感激的話。
一種理所當然驅使做事的态度。
這落在管家眼裏有些不好看。
但也只能壓下心裏的不滿,維持着如常的面色。
家主交代過的,這個人有些才幹,但是恃才傲物,他不能自降身份年節走動,但是又不能不走動。
所以才特意挑正月尾巴派他來拜訪。
除了拿些從海杭運來的小首飾,李潤竹還特意囑咐他買了些夫郎用的精貴面脂,還送了一套水頭極好的玉翡翠。
白微瀾自是都收下了,改日再回禮就行了。
“聽說尊夫郎是出了名的大美人,想必帶着極為合适,越發光彩奪目。”
白微瀾淡淡瞥他一眼,“還行吧,其貌不揚。不得李家主費心。”
他語氣裏明顯不快了,意思再明顯不過,生意是生意,要是再調查他家人,別怪他不客氣。
管家被一個後生如此高傲的對待,心底怒意壓不住了。
他們這些百年富商的管家,就連衙門小吏在年節都會給他們一些人情往來。
從富商管家手裏頭漏出的一點惠利,足以讓這些小吏背後經商的親族得到不少油水。
這輩子自從當上李府管家後,還沒有吃過如此大的憋氣。
但是家主交代禮遇的貴人,他此時只能收斂心氣,緩緩露出笑意。
白微瀾看他還杵着,“還有事?”
管家微笑快要繃不住了,慢慢道:“或許,白爺需要一個管家。”
“你被李家主辭退了?”
管家憋出老道的笑意,“不是,有些事,或許有管家做會比較好。”
這些人情往來,還是交給專門的管家對接會比較順利。
白微瀾冷笑了,李潤竹他都沒放在眼裏,這管家要多大的臉?
看見他虛僞的假笑就煩人。
還提起宴緋雪容貌讓他想到被窺探調查的不悅,沒有爆發,他已經很克制了。
“走吧。”
管家面色有一瞬間扭曲的沉了沉。頭一次被下逐客令,管家很惱火,但是幾十年的素養讓他維持着面色的得體。
這個毛頭小子遲早會後悔。一點都不通人情世故,以為有才幹就目空一切。
難道不知道世上,還有一句話叫做郁郁不得志嗎。
他要人付出代價。
他轉身又想着,估計這人沒一會兒就會回神懊悔,沒招待好自己,得罪了李家。
“站住。”
管家一頓,心裏冷哼了一聲,回身看着白微瀾,眼裏滿是期待和果然如此的料定。
白微瀾不知道他想的什麽,只是開口道,“叫你們家主,正月十五下午給我備一架馬車,擺攤子需要的行頭也準備好。”
管家面色一滞,定在原地看了他半晌。
這樣的人如何做生意?做生意哪個不講究和氣生財圓滑世道?
管家心裏咒罵一通狠狠咬牙。
不過,罵歸罵,管家還是擡頭笑着看向白微瀾。
“哎呦,這個是自然,都怪我老糊塗了,我家老爺這些小事都打點好了,到時候親自趕着馬車來貴府。”
他說到這裏,看了眼側屋橫梁傾斜,連屋檐都是修修補補的木屋子,還是得體的繼續說道,“到時候來貴府親自接您。”
白微瀾從前手握金窖銀窖十幾把鑰匙,黃白之物和糞土沒什麽區別。
相比冷冰冰爾虞我詐的高門大戶,這破屋子确是發着太陽般的暖光。
沒管他的陰陽怪氣,淡淡的嗯了聲。
那管家見他越淡漠,越是不滿積憤,此時故意給白微瀾挖坑。
元宵節花燈游船,河岸邊都是寸土寸金的位置。
沒點關系打通,一般普通人不可能得到人流量絕佳的觀賞、擺攤位置。而且能擺的,通常是有名商號的攤子。
不過河岸都是他們河幫的地盤,要一個好攤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李家主雖然礙于身份不好親自來上門拜訪,但确實吩咐他事無巨細配合好這位白爺。
可這位年輕氣傲的青年顯然缺少點閱歷。自己就免為其難給他上一課,年輕人學會為人處事後,自然知道自己的一番苦心。
于是,管家見白微瀾沒問攤位的事情,他也不提,故意假裝不知道這件事。
攤位搶手的很,都是河幫內部搶去的,等白微瀾回頭要攤位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而且,白微瀾拿出一百五十兩進的貨,都是些成本低廉但是款式新穎的小玩意,堆在倉庫也占據了兩個大棗木架子。
要是這些囤積賣不出去,一過十五,河幫開運,各個商戶跑去海杭拿貨,這些東西爛大街,壓根兒不值錢了。
白微瀾現在也就是獨家一份奇貨可居。要是沒攤位,再好的寶貝也吆喝不出去,等着虧本吧。
管家給白微瀾一份貨品清單後就離開了。
等宴緋雪從大伯母家送銀耳回來時,就看見一個背影從自家院子出去。
看穿着打扮像是有錢人家的管家,只是走路的姿勢顯然氣的不清,寬大的藏青色袖袍甩的鼓鼓兜風。
“就走了?怎麽沒留人家吃頓飯?”
白微瀾剛剛冷淡的臉色浮起笑意,“明明你也懶得招待,偏偏裝作好客的樣子。”
“無利不起早嘛,這人應該是李潤竹派來的吧,你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這打的是李潤竹的臉面。”
“要怎麽給面子?我是和李潤竹公平交易,雙方誰都沒吃虧。”
“要是這個管家覺得我沒感恩戴德招待他,那是他自己沒擺正位置。在其位謀其事,還想我感恩他,做夢吧。”
“更何況,我要給李潤竹面子幹什麽,他今後指不定怎麽求我。”
宴緋雪見他說一句,白微瀾突突的一連好幾句,顯然厭惡人情世故。
見他這樣胸有成竹,也随他去罷。
他看着白微瀾給的進貨清單,束發用的木笄,還有好些用金、玉、牙、竹木制成的。
只是這些中大部分是竹木材質,看來打算走薄利多銷。
還有好些釵和花钿,以及各種各種頭飾、腰飾、胭脂水粉等。
密密麻麻的清單足足有厚厚一疊,各項進價看得宴緋雪頭暈眼花。
宴緋雪蹙着眉頭,看得白微瀾十分嘚瑟。
“你随機報一個,我都知道進價。”白微瀾昂了昂下巴道。
宴緋雪将信将疑,試探道,“琉璃花銅簪。”
“十五文一支。”
“黃木菊花簪子。”
“五文。”
宴緋雪看了白微瀾一眼,見他得意的笑着,還真就看一眼就記着了?
他後面又挑了些,白微瀾一一熟記于心。
“這麽好的天賦怎麽不科舉做官?”
而且白微瀾顯然對官場也頗為了解。
“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這個想法。只是鬼門關走一遭,很多事情都看淡了,榮華富貴過眼雲煙,百年回頭不過一捧黃土。還不如問問自己心裏,真的想做什麽。”
白微瀾懶散悠悠說着,不羁灑脫的目光逐漸灼灼,盯着宴緋雪笑。
宴緋雪咳嗽一聲,低頭看單子避開視線,問道:
“那你準備如何定價?”
白微瀾趁機捏捏他右耳垂,宴緋雪知道他會這樣,頭也不擡拍蒼蠅似的拍開了。
但白微瀾狡猾一笑,另一只手已經捏到了左耳垂上。
“嘿嘿,左耳垂我也喜歡。”
“不能厚此薄彼,不然它該多傷心啊。”
宴緋雪擡頭斜了他一眼,雖然不悅,但也站着沒動讓白微瀾捏了。
片刻間,不知道白微瀾怎麽揉的,耳根子湧起一陣陌生的酥麻,紅熱漸生。
宴緋雪睨了始作俑者一眼,雙眸微眯天光冷淡,拍開了鉗着左耳垂的爪子。
白微瀾笑嘻嘻的隔開一步,表示自己現在很乖。
宴緋雪正色道,“往年娟娘她們都說,元宵的攤子首飾都賣的貴些。
只有那些傻乎乎的人才會買釵送人,演什麽郎情妾意的戲碼,把價格都擡高了。”
節日的氣氛總是刺激人的腦子,人人都買釵贈心上人,好像不買就是負心漢似的。
白微瀾聞言,喜色一收,悄悄捏了下袖口裏藏着的簪盒,神情有些不自然的應和。
剛剛還忍不住動手動腳的人,宴緋雪見他眉骨眼尾有點落寞,又欲言又止的望着自己。
好像自己是個負心漢似的。
“你不會是打算在元宵送我釵子吧?”
白微瀾迎着那清清疑惑的眸子,撇嘴反問,“那要是,不在元宵這天送,是不是就顯得不傻了?”
“還真送啊?”
“不行嗎?”
“行啊,你送我就帶。”宴緋雪道。
白微瀾猶豫了下,從袖口裏拿出簪盒,剛準備打開,就被宴緋雪止住了。
“你真是個木頭,送人的東西,當然是要當事人自己打開啊,這樣才有驚喜。”
白微瀾摸了摸鼻頭,本想着幫忙打開更有誠意,反倒被笑話了一頓。
“沒經驗,今後知道了。”
宴緋雪打開盒子,裏面躺着一只白玉透雕梅花紋釵。
“還挺好看的。”
白微瀾見他喜歡,立馬給他釵在頭上,玉水剔透,清冷的梅花盛着日光綻放,襯的宴緋雪眼眸盈盈,似有萬千柔情。
白微瀾咳嗽了一聲,“我要親了。”
可他還沒低頭,就見宴緋雪仰頭親了親他嘴角,“喜歡。”
美人主動投懷送抱,青年血氣上湧很難把持住,想拉着宴緋雪進屋好好親熱一番。
他剛伸手拉腕,院子門後就冒出三個腦袋。
放鶴:“你們繼續,都替你們看着門呢。”
谷雨小聲:“沒人來。”
小栗兒點頭嗯嗯:“對對對。”
白微瀾面色一僵,下意識上前一步擋在宴緋雪身前,重重咳嗽一聲,冷着臉企圖震懾孩子們看熱鬧的笑意。
“你們什麽時候回來的?”
孩子們還是有些懼怕白微瀾的冷臉,頓時閉嘴收斂了嬉笑,三個齊齊沉默。
最後放鶴手指戳谷雨的背,谷雨搖頭再戳小栗兒的背,小栗兒沒人可戳,胖乎乎的小肉手只能戳一旁木門。
宴緋雪借着高大的身形,理了理并未淩亂的衣衫領口。片刻後,輕聲叫白微瀾收了臉色,別吓唬到孩子。
放鶴見宴緋雪說話了,頓時像是找到了膽子,開口道,“燕哥哥前腳回來,我們後腳就回來了。”
宴緋雪白天放不開容易別扭,還怕被笑話。看着一副雲淡風輕毫不在意的樣子,其實在意的很。
白微瀾摸了好久,才揭下他這層面具。
他此時沒好氣問,“那怎麽躲在院外不進來。”
放鶴大咧咧道,“進來幹什麽,破壞你們好事啊。”
“多遭你煩啊,我們才不是沒眼力勁兒的小屁孩兒。”
白微瀾一噎,見宴緋雪神色無波無瀾,安慰他說孩子不知道不懂事。
宴緋雪意味深長看了白微瀾一眼,後者還沒來得及回應,就聽放鶴大聲道:
“你們兩個每次單獨在一起都黏糊糊的,眼睛瞎了才看不到。
更何況我還撞見過好多次。”
白微瀾眼裏閃過驚詫,尴尬,局促,但是很快就鎮定下來。
看着放鶴得意的樣子,沒好氣道,“那我還得獎勵你識趣不成?”
“好說好說,先欠着,等哪天我犯錯誤了再抵過。”
“我看你現在就挺找打的。”
院子頓時雞飛狗跳,一陣撲騰後,幾個孩子躲在宴緋雪身後,白微瀾在前面作勢打孩子。
白微瀾不笑的時候嘴角下壓着鋒刃,一雙烏沉的眼珠子配着高大的肩背,看着很吓人。
放鶴連聲大喊他錯了,真的錯了不要打他了。
宴緋雪也道不至于打孩子。
一旁趴着的兩只大黃狗,見這架勢立即起身汪汪吼叫;狗眼滿是惶惑,不知道幫哪邊。
院外路過的村民聽見這動靜還得了,擔心的朝門口探進。
只見放鶴抓着宴緋雪衣擺,谷雨抓着放鶴,小栗兒抓着谷雨。三個孩子像是小鹌鹑縮着肩頭,又像是躲避在母雞背後的小雞崽。
而前面的老鷹嘴角壓着笑意,還一聲聲吓唬人,腳步重重落地,故意顯得急促怒意,還時不時朝宴緋雪眨眼。
村民側了側腦袋,只見宴緋雪側臉神情輕松,嘴角也繃着笑意。
好家夥,這家大人真的是沒譜沒邊了。
三個孩子被吓得擔驚受怕,兩個大人倒是玩起了老鷹抓小雞游戲。
“你們三個孩子,你們大人吓唬吓唬人嘞。”
放鶴聞聲,從宴緋雪身後擡頭望去,只見白微瀾嘴角笑意沒繃住,笑出了聲。
“好哇,你們兩個捉弄我們!”
“我要報仇!”
“對對報仇!”
“嗯嗯!”
三個孩子剛說完,白微瀾就朝宴緋雪身後撲去,“老鷹抓雞崽咯。”
“看看我要先抓到誰。”
玩鬧一通後,小栗兒嗓子都笑啞了。
看着三個跑的額頭冒汗臉頰發紅的孩子,兩個大人不顧孩子們抗議,中止了游戲。
放鶴打水洗臉,白微瀾拿着巾帕給小栗兒擦臉,一邊擦還一邊輕捏臉頰,軟軟糯糯又像是四月枝頭的桃子。
“這臉皮真薄,一動就發紅。”
“你這是随了誰。”
“嗯,你爹爹厚臉皮。”宴緋雪每次只紅耳朵不上臉。
宴緋雪洗完臉神清氣爽,看着白微瀾泛紅的臉頰,“你要不要去照照鏡子,你現在像個猴屁股一樣。”
“怎麽可能。”
“頂多是精神氣色好的紅。”
“嗯嗯,你說是就是吧。”
宴緋雪敷衍的态度落在白微瀾眼裏,他為此摸着臉郁悶了好一會兒。大男人怎麽就動不動臉紅?這完全不男人。
入夜,是宴緋雪的主場。
他剛掀開被褥,躺下的動作一頓,垂眸似想起什麽,嘴角有一絲盤算的笑意。
而後,他撩起眼皮看着神色閃躲的白微瀾。
“你往裏躲什麽?”
蔥白似的手指沿着錦被邊緣,慢慢落在結實起伏的胸口上,輕輕點火。
夜裏靜谧幽冷,但床帏內似春夏過度,肌膚背脊上慢慢爬上濕熱。
聽着耳邊逐漸紊亂的呼吸,宴緋雪摩挲着白微瀾沾着汗漬的側鬓,低笑道,“臉紅沒什麽不好的。”
見白微瀾仰頭避開他視線,他湊近貼着人耳朵輕聲道,“床上臉紅就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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