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楊銘逸聞言,沒有說話,直接甩手想甩開他。
武文傑沒料到他會如此,被他甩得踉跄,一個不慎從臺階上滾了下來。
“大少爺。”兩個家丁候在三步開外,見狀都吓了一大跳,愣住了,反應過來便伸手要去接,但接了個寂寞。
武文傑是摔得眼冒金星。
楊銘逸也驚了一瞬,慌張的跑下去想去扶他。
武文傑要是一旦在楊府裏出了什麽事兒,那楊府可就難逃其咎了,他不能給再給爹招惹禍端了。
可武文傑卻揮開他的手,他徹底被惹怒了,一巴掌朝他扇了過去。
楊銘逸躲閃不及,那巴掌結結實實打到了臉上,他腦子頓時嗡鳴作響,嘴裏腥味彌漫,小厮要幫着楊銘逸求情,卻被武文傑一腳踹開,他一把揪住楊銘逸的頭發将他扯到跟前。
楊銘逸力氣到底是不如武文傑,這會兒依舊沒掙脫開,他視線裏一片紅色,不由想到幾年前,那會兒,他也是這般,被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那股無力感又迅速的湧了上來,讓他再次遍體生寒。
武文傑看着他,腦海中咔噠一聲,似乎有什麽斷了。
只見楊銘逸往日那雙淩厲細銳的眼眸此刻竟氤氲着朦胧的淚意和些許的恐懼。
武文傑癡癡的看呆了,渾身上下都亢奮了起來,可楊銘逸的掙紮扭動讓他回過神來頗為惱火。
一年多了,他幾次三番的讨好,可楊銘逸依舊沒給他一個正眼,武文傑耐心幾乎要耗光了。
“賤人。”
小厮沖過來:“放開我家少爺。”
武文傑臉沉如墨:“滾一邊去,你們兩個死人啊!給我壓住他。”
楊銘逸頭皮被他扯得生疼,武文傑扯着他的頭發,強迫他擡起頭來,一手拍拍他的臉。
“逸哥兒,你說,你為什麽不喜歡我呢?嗯?我對你不夠好嗎?我這一年來為了讨好你,都跟我母親鬧起來了,我哪點不好?你怎麽就不看看我?我原想着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可你倒好,三番兩次的拒絕我。”
楊銘逸嘴角都冒了血,這會兒垂着眸沒說話。
他不知道還能說什麽,說過,求過,可武文傑仍舊沒放過他。
他不說話武文傑也不介意,自顧自道:“是因為我沒迎娶你做正妻嗎?逸哥兒,你得體諒我啊,我爹不同意,我也沒有辦法,但這無所謂啊!是不是正妻我都最喜歡你,嫁給我不好嗎?做武家的少夫人不好嗎?明年鄉試,我給你考個舉人回來,再讓你做個舉人夫人好不好。”
楊銘逸大腦一片放空,頭上襲來強烈的痛感,嘶啞出聲:“······不好。”
武文傑似乎沒料到都這節骨眼兒了,他還這麽不識好歹:“你說什麽?”
楊銘逸懇求道:“你放過我吧,我不想嫁你們武家,也不想做舉人夫人,我求求你,你放過我吧!”
武文傑怒火騰的燒了上來,求而不得委實讓他窩火惱怒,軟的不行,那便來硬的,他松開了扯着楊銘逸頭發的那只手,同時又一巴掌過去:“給臉不要臉,我······”
楊銘逸被扇得跌到了地上。
武文傑還想再給他一下,卻是穆然頓住了,因為楊銘逸似乎見了鬼,瞪大了雙眼,一臉詫異和不可置信的朝他看。
不,更準确的說,是朝他後背看。
他正要扭頭,啪的一聲巨響,武文傑倒飛了出去。
那巴掌簡直力道大如牛,武文傑眼都黑了,還沒來得及看清,就感覺肚子上一重,無數拳頭開始向他襲來。
“壞蛋,你腦子不清醒了?敢打我楊叔,乖仔喂你吃拳頭,我打你,我打你,我打你。”
“少爺。”武文傑那兩小厮想過去幫忙,可腳剛擡起來,森寒銳利的劍刃突然橫在了他們的脖子上。
那兩小厮都要鳥褲子了:“你,你們是誰?”
沒有人說話。
武文傑頭暈眼花,機體反應,抱着頭抵擋:“混賬,快住手,快住手。”
乖仔沒有停。
武文傑:“我是秀才郎。”
乖仔騎在他身上,還是沒有停,小拳頭一個勁兒的朝他身上招呼。
搬出身份沒有用,那就是能搬爹了。
武文傑又道:“你知道我爹是誰嗎?”
這下乖仔終于停了下來,瞪大了眼睛看他,為難了:“你爹是誰你娘沒告訴你嗎?你問乖仔,乖仔怎麽會懂啊!”
武文傑:“······”
我是這個意思嗎?
你聽得懂人話嗎?
乖仔又給了他一拳頭。
武文傑嗷的叫起來:“啊!別打了別打了,我爹可是源州知府。”
“我父親也是知府,乖仔才不怕你,你打我楊叔,我要收拾你,壞人,壞人,打死你。”
武文傑還想再說什麽,乖仔不給他機會了,一拳頭直接往他嘴上招呼。
這下武文傑直接被揍得說不出話來,流了一嘴的血,楊銘逸趕忙爬起來,喊住乖仔:“乖仔,別打了,別打了。”
乖仔停下手,掌心火辣辣的疼,他目光不善的盯着武文傑瞧,這家夥的頭真是硬,那一巴掌打得他手都紅了。
“楊叔。”他喊了楊銘逸一聲,蹦蹦跳跳到他跟前:“楊叔你痛不痛?”
楊銘逸仔細看他,不錯一眼,過了好半響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夢、不是極度惶恐下出現的幻覺。
乖仔······
他雙眸裏滿是懷念,欣喜,萬般情緒被壓了下去,他搖了搖頭,盡量維持着鎮定:“乖仔,你怎麽會在這裏。”
乖仔卻是沒有說話,仰着頭看着楊銘逸,看着看着,臉咻的就紅透了,垂下頭揪着衣角,扭扭捏捏不說話,害羞的小姑娘一樣,楊銘逸就見了擡起手摸了摸自個的大腦袋,摸了整整一圈後,小眉頭突然擰起來,急急的對着張泉招了手招。
張泉俯下/身,就聽着乖仔小聲道:“伯伯伯伯,快看一下乖仔滴發型亂沒有?”
張泉:“······”
楊銘逸:“······”
楊銘逸再次被他整無語了,但心裏卻是暖暖的,看見他,莫名覺得很安心。
張泉是一頭黑線。
他有時候覺得乖仔讓他由衷的敬佩,就剛才,跳起來一巴掌直接将個漢子扇飛出去,不是誰都能有這個本事的。
可有時候······他很勇敢,有時候,又孬得很。
前兒在戰場上被人圍攻,那窩囊十足的求救讓他都感覺有點害臊。
“救命喲!救命喲,小爺爺快來救命,乖仔被打咯,痛死人咯,快來救命喲!乖仔還沒有媳婦,乖仔還不想死,爺爺快來。”
那聲音聽起來十分欠扁,整得好像真打不過了,要馬上被人給端了一樣。
秦一幾人不曉得他品性,只以為是真的,急忙的就要過去援救,可都未靠近,乖仔被姜展鷹的徒弟一拳頭過來,牙直接被打掉了,他一下就爆發了起來,好像回光返照了一樣,直接打得虎虎生風,姜展鷹那徒弟要不是跑得快,這會兒山上估計都多個包。
秦老将軍詫異于他的爆發力。
後頭打了一天一夜,人撤軍了,乖仔想起自己那番求救,似乎是覺得不好意思,還強撐着找借口,說其實他是故意的,那是策略,迷惑敵人用的,讓敵人掉以輕心。
秦一一行人還他娘的信了,贊嘆他有勇有謀,不得了。
張泉當時表情難以言喻,他跟乖仔處了那麽久,哪裏不知道他什麽德性,這小子是無時無刻不在臭美,估計是嘴巴被踹,疼得麻木了,不曉得掉了哪顆牙,怕了,惱火了,生氣了才打得那麽猛。
這會兒,害羞完了還有心思想發型亂沒亂,張泉是由衷的,徹徹底底的服了他了。
乖仔見了楊銘逸就高興,親親熱熱的黏着他,似乎中間分開的這幾年絲毫沒有沖淡他們之間的感情。
楊銘逸被打得厲害,下人去喊了大夫,乖仔心神也全在他身上,見他蹙着小眉頭,很是緊張擔憂的樣,楊銘逸沒忍住,在他臉上戳了一下。
乖仔腼腆的笑了起來:“楊叔,你痛不痛?”
楊銘逸搖頭:“見了你就不痛了。”他心跳劇烈,伴着嗡嗡的耳鳴,他聽見自己問:“你怎麽在這?”
說完他不由屏住呼吸,不知道在期待什麽。
“我看見楊爺爺,”乖仔說:“楊爺爺說你出事了,乖仔就想來拯救你,保護你,楊叔,乖仔英雄救美酷不酷,你是不是已經對乖仔春心暗許了啊?”
看他美滋滋的,楊銘逸抿住嘴,眼裏帶着不甚明顯的溫軟笑意,他一把将乖仔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問他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乖仔被打滴。”這事兒說出來有損他英雄氣概,乖仔晃着小腳丫:“楊叔,你想乖仔嗎?”
楊銘逸摸了一下他的頭:“想。”
他話一落,就見乖仔瞪大了眼,不可思議的看着他,然後低下了頭,攪着手指,耳尖也紅了。
“楊叔,你這樣不太好啊,雖然乖仔帥帥滴,又很英俊潇灑,聰明過人,一步百計,可是乖仔還小啊!你怎麽能這樣呢。”
楊銘逸心頭湧起了一股不詳的預感,沒來得及叫他住嘴,就聽見乖仔說:
“你等乖仔大一點,再想乖仔嘛!乖仔還小小,你就想乖仔,這樣,這樣不太好哦!不懂滴人,還會以為你有□□喲!”
楊銘逸:“······”
□□是什麽楊銘逸沒聽說過,但也不難理解。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又捏了捏乖仔的臉。
乖仔笑呵呵的,随着他捏。
醉宵樓關門了,楊家下人被遣散了大半,鄭老夫人被丫鬟扶着過來,抱着楊銘逸失聲痛哭。
“我可憐的逸哥兒啊!武家真是畜生,畜生啊!”
楊銘逸安撫道:“阿奶,沒事了。”
可鄭老太眼淚還是一直掉。
幾年不見,她是老得厲害,如今已是滿頭白發,眼也不太好使了,瞧人時常渾濁,這會兒幾乎要湊到楊銘逸臉上,才看得清他的傷。
楊銘逸膚色白,這會兒青了一大片,瞧着是各外明顯。
鄭老太帕子抹着淚:“我先頭就覺得武家那少爺不像個好的,我曉得他瞧不起咱們,你若是真過去了,那後半輩子定是要受苦,可你幾個叔掉錢眼子裏了,還讓我這老婆子去勸你爹,如今合該讓他們瞧瞧,這就是他們說的好福氣。”
沒嫁過去,便能這般,那嫁過去了還能得了?
楊銘逸垂下頭,痛得臉都沒了血色:“是我拖累幾個叔叔了。”
“這怨不了你。”鄭老太哭道:“只是如今啥子辦,再過兩天就要三十了,你爹也不曉得去哪兒了竟還不回來。”
楊銘逸看向乖仔,乖仔爬上凳子,小手拍了拍鄭老太的後背,鄭老太這才注意到他:“哎呦,哪裏來的小娃娃。”
“是乖仔呀,奶奶,我父親給你畫過畫喲。”乖仔說。
鄭老太沒想起來。
楊銘逸提了一嘴:“是您七十大壽那會兒。”
這麽一說鄭老太就想起來了,實在是方子晨那副畫畫得好,又同一天,楊慕濤撞破楊夫人和管家出軌,鄭老太對那天發生的事印象深刻。
方子晨當了涸洲知府的事兒,她也是知道的,先時還想讓楊慕濤給方子晨去信,求他幫幫忙,可信寄不出去,而且遠水解不了近渴,這事兒只得作罷。
如今一看見乖仔,鄭老太就知道這事兒有回旋的餘地了。
楊慕濤連日奔波,一直繃着的那根弦驟然松了下來,身子就垮了。
孟如清瞧他狀态似乎不太好,就讓他在邊境上歇幾天,這次沒跟着回來,秦家都出手了,這事兒就沒啥好擔心的。
武家送來的聘禮要還回去,楊銘逸是個哥兒,這事兒于情于理不該他來做,可鄭老太又老了······
乖仔撸了袖子,說他來。
先頭一沒留神武文傑已經被人扶走了。
張泉以為打了一頓就行了,故兒人走了他也沒攔。
可打一頓哪裏就行了?
敢打他楊叔,這事兒沒完。
武文傑被兩小厮扶出來,匆匆上了馬車往源洲。
他不敢去醫館,就怕着人見了他這鼻青臉腫的模樣失了臉面。
乖仔□□也讓他心驚膽顫,還有守在門外的精兵——上過戰場,接受過嚴格的訓練,一身潇寒冷沉的氣質瞧着同尋常衙差完全不一樣。
武文傑一路慌張,回到源州趕忙去找武林昌。
爹不好了。
我好像踢到鐵板了。
府裏下人見着他模樣狼狽,完全沒有往日風度翩翩的樣,趕忙去通知武夫人。
武文傑再出息,也不過十九,這會兒深覺自己可能惹禍了,哪裏還冷靜得下來。
武林昌正在書房裏忙活,見他闖進來,一副方寸大亂的樣,立時眉頭緊蹙。
“傑兒,為父教導過你,行事最忌魯莽急躁,你要讓為父說多少遍你才能放心上?”
武文傑學識過人,但為人缺少魄力,容易沖動,行事也多是魯莽,武林昌對于這個嫡長子,唯一不滿的也就這幾處了。
不過無甚緊要,到底是還小,多鍛煉鍛煉,性子便也能被打磨得圓潤了。
武文傑一見武林昌,心裏就踏實了不少。
“爹,孩兒可能闖禍了。”
武林昌聞言,依舊沉着:“你是指楊家的事?”
武文傑點頭。
他做的事兒,自是逃不過武林昌的眼。
打壓楊家,設計讓吳老墜車,樁樁件件,都是他默許的。
只要不出人命,這些事在他看來沒什麽大不了。
太過正直,終歸是走不遠,官場上多是爾虞我詐,誰手段使得好,誰就能爬得高。
楊家便是給他‘練練手’,反正無權無勢的,也翻不出什麽浪花來。
至于吳老,這不是個傻的,定是會對他武家有所懷疑,但等把楊銘逸娶進門來,兩家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就算懷疑又能怎麽樣呢?
要說先頭武文傑為了個哥兒三天兩頭往外頭跑,明年就要鄉試了,也不好好呆書院裏,說也說不聽,武林昌是怒其不争,恨不得打他一頓,可後頭一打探,便也默許了。
清河書院除了方子晨,沒出過什麽大人才,裏頭出來的,最厲害的也就芝麻縣令官,要不就是回鄉自辦書院當了夫子,不過常言說得好,蟻多咬死象,這些人捆起來也是一股不小的力。
武林昌初來乍到,自是想拉結吳老的,可惜這老頭不太上道。
他沒把楊家放眼裏,這會撇了武文傑一眼,有些火冒三丈,問他誰打的?
他的兒子,再是不成器,也沒道理讓着旁人打成這般。
“不知。”武文傑說:“可是應該來頭不小,帶着······”
“帶着什麽?”
“像是兵。”武文傑說:“可我又瞧着不像,他說,他父親也是知府。”
“是嘛!”周邊幾洲知府武林昌都是認得的:“那人是何模樣?”
“四五歲的樣,大大的眼睛和腦瓜子。”武文傑沒說話,便覺周身氣壓穆然下降,武林昌看他的眼神尤為失望。
武文傑自是也知道被個瓜娃子打成這般實在丢份,可人是真厲害,坐他身上就跟騎馬似的,那拳頭打得他都懷疑人生了,沒從扶安鎮爬回來,這會兒還能站着,他都覺得自個厲害。
武林昌臉色陰恻恻的:“還有呢?”
武文傑搖搖頭,他就光記得乖仔那個大腦瓜子了:“沒了。”
“四五歲?”武林昌仔細想了想,認識的幾個知府年紀都是比他要大些,孫子都跟他兒子差不多大了,沒聽說誰家還有這麽小一兒子啊!
“我的兒······”
武夫人的哭喊聲遠遠的便傳了過來。
一進屋裏,看見武文傑一身青腫,武夫人身子一晃。
“娘。”
“誰打的你?是誰打的你。”武夫人緊緊的抓着武文傑的手腕,上下看他:“怎麽被打了啊?傷着哪裏沒有?看過大夫了嗎?”
武文傑全身劇痛:“還沒有。”
武夫人立即讓外頭候着的丫鬟去喊人,而後着急問:“怎麽回事啊?你是跟人打架了?你今天不是去書······你去扶安鎮了是不是?是那賤人打的你是不是?”
“娘不是······”
“你還替他說話,我看他就不是個好的,個小妖精。”
“娘~”
“難道娘說得不對?”武夫人都氣了,一提楊銘逸她就不高興,她覺得這人就不是個好的,自家兒子自從見了他,便被勾得魂都沒有了,更是無心學習,以前還孝順聽話,可這一年來,為了個哥兒,竟是多番跟她頂撞。
武夫人自是也親自跑扶安鎮見過楊銘逸,那真真是一副妖精長相,難怪的能讓她家小子魂不守舍。
那會兒武夫人好生修理了楊銘逸一頓,在醉宵樓的休息室裏。
不過後頭還是耐不住武文傑軟磨硬泡,同意讓他納為妾了。
武夫人只想着孩子玩膩了也就好了,後頭沒再管,可這會兒竟敢打人了,是當她武家好欺負了?
武夫人當下就想領着嬷嬷去趟扶安鎮,一扭頭就見先頭派去喊大夫的丫鬟慌慌張張跑來。
“大夫喊來了?”
這也太快了吧!
這大夫長了四條腿?
“不是。”丫鬟驚慌失色:“外頭有人闖進來了。”
武林昌聞言站了起來。
“誰?好大的膽子。”
話剛落,外頭傳來砰砰砰的響聲,像是打砸聲。
武林昌心頭猛然一跳,吩咐一旁的小厮:“去衙門喊人來。”
吩咐完,他帶着幾個護衛匆匆跑前院去,剛到外頭大院,他就傻眼了。
什麽情況啊?
咋這麽多兵。
乖仔插着腰,大搖大擺的走進來:“武文傑呢?給乖爺滾出來。”
張泉扶着額頭跟在後面,覺得小少爺真是被方大人給帶壞了。
瞧瞧這口吻,一聽就不是善茬,惡霸一樣。
大頭娃娃。
是這小子打了他兒子。
武林昌臉沉了下來。
“好膽。”
乖仔擡頭看他:“你是誰?”
“我是誰?”武林昌寒着聲:“我乃源州知府,無知小兒,你真是好膽,打了我兒,還敢闖上門來。”
“為什麽不敢啊?”他帶了人了,帥氣爺爺也說了,沒人敢動他,乖仔這會兒是有恃無恐:“乖仔想走哪裏就走哪裏,你家門我愛進就進。”
武林昌是活了大半輩子,還沒見過口氣這麽大的,當場都氣笑了。
眼看着對方人馬還在到處打砸,他呵了一聲,讓護衛出來去攔。
他也不是吃素的,好歹知府,豈能讓人這般狂妄。
傳出去,他還要不要臉了?
可叫了人,沒一個出來。
府裏的護衛呢?
擡頭朝前一看。
哦,全被綁了。
“管家,管家······”
管家也沒應他。
乖仔笑呵呵:“你叫啊!叫啊!叫破喉嚨都不會有人來救你。”
瞧着他有恃無恐,武林昌有點發毛。
“你什麽人?”
乖仔眨巴着大眼睛:“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
他帶着兵,一路策馬疾行,進了城怕傷着無辜百姓,都沒敢縱馬,一路慢悠悠過來,不少百姓都瞧見了,看見他到了武府外頭,被房門攔住了,便大搖大擺砸了門進去,武府護衛出來阻攔,都沒過個兩招,就被擒下了,秦家兵直接殺進府裏,誰攔盤誰。
這是要鬧事啊!
有人立刻跑衙門去了。
這會兒同知領了官兵沖進來,秦家軍圍住乖仔,立刻拔了刀警惕起來。
兩方人馬對峙着,空氣中似乎都燃着濃重的火藥味。
瞧着對方這陣仗,見了官兵都不怕,想必是大有來頭,同知也不敢貿然行動:“你們什麽人?”
乖仔不說話,默默從口袋裏掏出一塊令牌。
同知一瞧,瞳孔驟然睜大,噗通一聲,直接朝他跪了下去。
武林昌腿也軟了。
乖仔看看同知,又看看手裏的令牌,笑得花枝亂顫。
這是孟如清的令牌。
他又把秦恒煊的令牌掏了出來。
武林昌呼吸一窒,大腦頓時一片空白,整個人被抽光了力氣一樣,趴跪到了地上,冷汗直下。
乖仔小手又在胸前的口袋裏掏啊掏,武林昌見狀,都要頂不住了。
別掏了。
再掏他娘的就要吓死人了。
武夫人和武文傑出來見着武林昌這般,眼都瞪大了。
武夫人:“你們,你們是誰?”
“跪下。”武林昌顫着聲:“趕緊跪下。”
武文傑一出來直接被秦家軍拖了出去,武夫人要喊,武林昌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還叫。
今天一個弄不好,連他都得涼。
乖仔回話了:“我是誰?出來混江湖,得講道義,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乖仔,我滴父親是方子晨,你們為什麽要欺負我楊叔?不知道楊叔是乖爺罩的嗎?”
張泉:“······”
這孩子,口吻真是像極了大人常說的反派。
武林昌整個人都僵住了,一句話都不敢說,脊梁骨似乎都怕得發麻了。
雖同是三品的官,相反,上陽富饒之地,他甚至可以壓方子晨一截,可方子晨到底是不一樣,人五年後就可以回京了。
人弄出了化肥,有政績,又是新貴,回京之後不出意外,便可蹬那二品之位。
京官乃天子近臣,和外官到底是有所區別的。
更何況人還有秦家的令牌。
這才是讓他最害怕的。
先頭派下人去打探,回來說楊家就是個破落鎮上,做點不入流的小生意,無依無靠的商賈,沒啥子靠山,這下人真是瞎了他的狗眼了,這叫無依無靠??
若這也算無依無靠,那他也想無依無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