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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75章
    第375章

    怎麽個不得了?

    方夫郎‘種’的這幾塊田那稻穗長得很,上頭的還是青綠色的谷子結的那是密密麻麻。

    現在還是空殼,也瞧不出個啥,但能結得這般多,後頭要是······

    不敢想。

    實在是不敢想。

    種了一輩子的田了,沒見過這般長的,都要吓死個人了。

    後頭随着時間推移,大家天天的坐田邊上,也不是坐自己家田旁邊,而是坐的村長家,眼都不眨的守着,一天盯着的村長家的田的時辰比自家的還要多。

    谷子一天天的飽滿起來,天也漸漸涼快了,村長又來找趙哥兒了,這會兒外頭稻谷已經金黃,瞧着過不了多久就該收割了。

    要說剛結谷子那會兒,大家還想着怕是要空殼,結得多了也沒用,可如今不那麽想了,好不好的,也不過非要到收割曬幹上稱那會兒才能曉得。

    大家經驗足,跟着莊稼打了幾十年交道了,只用看一眼就能知道,那稻谷種的是好是壞,方夫郎這三塊地都是好的,為啥?因為那稻穗彎着腰,沉甸甸的似乎要垂到地上了一樣,再上手一掂量,那重量可就太明顯了。

    他們自家的稻穗,擱在手上那可是輕飄飄。

    趙哥兒親自去田裏看了一下,三塊田,長勢不一,灑化肥灑的最少的那塊比旁兒地要好一些,其餘兩塊,皆是好。

    他給白菜放化肥那會兒,就隐約估摸出了一個量,稻谷比白菜多放一些就好。

    可也怕拿不準,後頭兩塊田,灑的就比第一塊田多了幾斤,沒多得過分,凡事都是過猶不及。

    如今看,灑得少了也是有效果,但不顯著。

    擡眼朝田裏看去,黃燦燦的一片,別人家的,咋都是綠油油的稻葉?稻穗呢?

    到田旁上手掰開一看,哦,稻穗被葉子遮住了,谷子結的太少,黃的都不顯眼。

    化肥有用,趙哥兒心都樂極了,畢竟也是種過地的,能讓莊稼長得好,即使以後自己不用再地裏做活兒,守着地頭吃飯,他也是高興的,看見身後呼啦啦跟着一串人,掃了一眼:“哎,陸爺爺和丁爺爺他們呢?”

    這幾個老頭平時最愛來田裏逛了,趙哥兒有時候從造紙廠那邊監工回來,朝村東頭這邊眺望,遠遠的還能看見他們的身影。

    這會兒要秋收了,沒看見人,可是稀奇。

    有一夫郎笑道:“躺家裏頭呢!”

    最近夜裏有些涼了,要換季,趙哥兒以為人風寒了,還問了兩句,旁兒人笑了起來。

    “哪裏是受風寒,是吓着了。”這麽說好像又不對,那人又改口:“應該是高興壞了。”

    陸爺爺他老伴這會兒正巧在,便笑道:“可不是高興壞了,先頭幾天下雨,他沒下田,前兒天一晴他就跑來看,回去滿臉激動,又驚又笑的,我都還沒來得及問他咋的了,他就突然倒地上了。”

    他老伴當時吓着了,趕忙的讓兒子跑去找了隔壁村的赤腳大夫來,一把脈,說沒啥事就是太激動,氣血倒湧,等會兒就醒過來了。

    村長這會兒是高興得說不出話。

    這幾天村裏人成群結隊的到地裏看,回去後話是怎麽都說不出來。

    活了大半輩子了,從沒見過誰家的莊稼長得這般好的。

    當初方大人說,有了化肥,一畝能産個四五石,大家都當笑話聽,說啥子都不信,這會兒,那稻谷實實在在的長在那裏,看了,摸了,那三塊地合起來不足一畝,差了兩分,就算沒有四五石,往最低的去算,也定是有個三石。

    家家戶戶這會兒,張口閉口的,都是那化肥還有那三塊地裏的莊稼。

    以前一閉上眼,想的全是隔壁那新媳婦模樣真俊,屁股真大,一瞧就是個好生養的,自家兒子啥時候也娶個這樣的,給家裏生個胖娃娃就好了,或者就是村西頭那寡婦穿的花衣裳,還挺俏的,如今沒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了,想的全是那沉甸甸的稻穗,那金黃的一片。

    自家地裏頭啥子情況,快收割了,該放水了,該去地裏頭趕鳥了,兩旁要是長了草,也該割幹淨了,不然老鼠多了,要啃莊稼······

    要做的事兒明明一大堆,可大家都不願去,因為看多了趙哥兒種的那幾塊莊稼地,再看自家的地裏頭,幹活兒都沒勁了,幹着幹着,鐮刀就扔了,不行,我再去方夫郎家那會地兒看兩眼。

    那地裏的莊稼長得美的咧!

    到了田埂邊上,看見人了,又開始唠。

    這化肥到底是個啥啊?

    怎麽的就能一灑地裏頭去,那莊稼就能發了瘋的一樣長呢······

    太神奇了。

    自家地裏頭的活,直接忘了幹了。

    不行不行,我要去大人家裏問問。

    完全坐不住啊!

    方子晨也去地裏頭看了一次。

    這種子不太好,而且就放了一次肥,聽說這化肥要放好幾次呢!

    要不是後頭忙,再做一點,再追次肥,這會兒應該能長得更好。

    村裏人這會看他,小迷妹看見偶像一樣。

    原先大家怕他、敬他,後頭就熱情了,這會兒卻是尊重得很。

    方子晨走在村中,那就像小母牛踩了電線,牛逼帶閃電,村民一個勁的恭維追捧着,直把他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方子晨通體舒坦,覺得地球已經容不下他了,他要飛上天。

    村民們來問,方子晨也不藏着掖着。

    這化肥啊,就是拿石灰,和熟石膏攪合攪合做的,他做了兩種,不過混在一起了。

    村民:“······”

    完全聽不同。

    啥石灰啥熟石膏啊?

    造紙廠完全蓋好時,已經到了十月中旬,正好趕在第二批水稻收割之前。

    滾滾蛋蛋快一歲了,已經會搖搖晃晃的走路了,兩人時常跟在乖仔身後頭,鍋鍋鍋鍋的叫他,走不穩跌了,也不會哭,乖仔可喜歡這兩個弟弟了,天天都要牽他們出去溜,在村裏就這一點好,熟了就可以走門串戶,住城裏可不這般,沒熟個一兩年的,上門多了人心頭要起疑,防備心重得很。

    滾滾輕一些,有時候還能坐黑旋風背上,蛋蛋就不行了,先頭還和滾滾是一樣的圓溜溜的大眼睛,瞧着就很軟萌可愛,上次從涸洲回來,就幾天不見,方子晨就覺得蛋蛋那眼睛變了。

    可能先頭天天的再一起,就感覺那變化不是太明顯,這會再看孩子,那眼睛也是照舊的大,但眼尾竟有些微微上翹,斜着瞥人時,感覺很淩厲,方子晨被他那麽瞅過幾次,覺得他小兒砸要不是臉上肥肉往下墜着大大一坨,走起路來一顫一顫的,一副肥胖過度的樣,那以後應該也會有他幾分風采,如此,媳婦應該是不愁讨了,不過······明明都是吃的一樣的東西,蛋蛋怎麽就能像頭豬一樣?簡直膘肥體壯了。

    要是再這麽下去,母豬都難找,還媳婦。

    方子晨看着都憂心,幾次都想斷了他的糧,可蛋蛋餓了不會哭,就抱着他的脖子,埋在他脖頸處,跟着乖仔混久了,跟他一個‘口音’,軟糯糯又奶呼呼的喊他,父親,蛋蛋,餓餓咯。

    方子晨就心軟了,而且孩子也懂事了,每次見着他和趙哥兒從外頭回來,他們都懂得哼哧哼哧的去拖小凳子。

    滾滾碗裏那半碗米糊吃不完,以後不倒着喂狗了,還是給蛋蛋吧!

    隔天方子晨抱着滾滾蛋蛋去造紙廠又看了一遍。

    造紙廠建得比水泥廠要麻煩,因為造紙做工繁雜,打漿的池,焙幹紙張的夾巷等都需要修建,不是說外頭的的牆蓋起來,瓦片一遮就能完工。

    光是夾巷就建了一來月。

    焙幹紙張的夾巷是兩道土磚砌成的磚牆,磚塊之間有空隙能讓熱氣透出。焙紙時先在夾巷內生火,然後将一張張濕紙攤在牆上,從空隙中散發的熱氣使紙張慢慢幹燥,幹透後揭起來就是一張可使用的紙了。

    要是不建夾巷,拿到外頭灑太陽也行,可安平縣這邊屬南,入冬和新春,皆是多雨多雲的天氣,潮濕得很,衣裳能曬老半月不幹,這時候總不能再拿到外頭去,也不可能說到入冬了就不造紙了。

    這夾巷得做。

    但方子晨并不曉得這夾巷怎麽做,以前看的時候,書上只有簡單的介紹,起先建的夾巷牆面太薄,空隙太大,紙張一貼上去,都要燃着了,後頭方子晨捉摸了許久,才終是建合格了。

    這會兒讓張泉去找木匠打的‘工具’也都陸續搬了過來。

    造紙要把煮爛的原料放在石臼裏用力舂成泥面狀,搗爛後的原料用适量的水調配,使纖維徹底分離并浸透出水分,成為紙纖維的懸浮液,再傾倒入紙槽裏面。然後用細竹簾在紙漿中濾取,紙纖維留在竹簾上形成一層紙膜。用純天然植物原料做的催化劑來控制紙纖維懸浮液的濃度。把撈過紙漿的竹簾倒鋪在壓榨板上,然後小心地移開竹簾,這層紙膜便落在板上。慢慢堆疊起一層層的紙頁,再以重物擠壓,排出紙頁中的水分。

    這些石臼,細竹簾,壓榨板都是得找人做的。

    粗粗一算下來,人工和材料,去了差不多九百多兩。

    鋪地上的是水泥,地皮用的是官家的,要是這兩大頭也要買,那要直逼上千兩。

    財政縮水得厲害。

    得盡快投入開工了。

    方子晨給楊乘風去了文書,讓他在那邊找幾個會造紙的過來。

    旁的雜物可以在村裏招工,但撈紙這一重要的環節,尋常人做不來,這得靠經驗,撈得輕紙會太薄,撈得太重紙又會太厚,完全憑借工匠的精湛經驗和高超手法。

    先頭剿匪的時候,處理贓物,就有兩大箱的紙,聽說是楚家的貨,楚家做的是造紙的生意,不過那規模小,涸洲雖是窮,但再窮也有那麽幾個文人,像安平縣就有七個,平時商戶、官府記賬等皆是要用到,那楚家憑借這‘獨門’手藝,幾乎可以說是壟斷了整個涸洲南邊的市場。

    方子晨沒打算跟楚家搶,人小本生意混口飯吃不容易,紙張造出來,他要賣到上陽南江那邊去,那邊富饒,讀書人多,一板磚下去就能砸到三個讀書人,多的是人買,要是放涸洲本地,他這造紙廠要不是拿的夏景宏給的銀兩建,他怕是要賠得底褲都不剩。

    而且,他的紙也不是單單就書寫紙一種,他還想把衛生紙造出來。

    方子晨實在是受夠沒紙的日子了。

    這裏條件實在是不得行的。

    村裏人上茅房,就是用的樹葉子、玉米芯,這些東西表面粗糙,卻又不太硬,可大多樹葉表面光滑,其實擦的并不是很幹淨,玉米芯······不說了,用完了整個人是酸爽得緊,他每次用,都是捂着屁股蛋出來的,自來了大夏後,他屁股真是老遭罪了。

    鎮上條件好一些的,多是用廁籌,其實說白了,就是竹條和木條,統稱攪屎棍。

    用完了也不扔,洗了下次繼續用。

    拿麻、布、絲綢當廁紙的也不是沒有,他去左相家的時候,就見孟府主子用的茅房裏放的就是這玩意兒。

    可這也是大大大富戶人家才能用得起的,趙家用的還是攪屎棍呢!

    要是衛生紙造出來,市場那是大大滴,全大夏鎮上人都是他潛在的客戶,到時候······

    趙哥兒和乖仔剛到造紙廠外頭,就聽着裏頭傳來方子晨呵呵呵的笑聲,進去一看,人抱着滾滾牽着蛋蛋,對着一堵牆,笑得一臉美。

    乖仔沖過去抱住他的腿:“父親,你笑西莫呀?系不系撿到銀幾鳥啊?”

    方子晨捏他小鼻子:“······去去去,別胡說八道,真的看見了銀子,你父親也是拾金不昧。”

    村裏人窮得叮當響,銀子裝荷包裏,那荷包是一層一層又一層,能掉了讓他撿?即使真掉了也輪不着他,上次賈老太家的母雞跑了出來,在水泥路上拉了點東西,賈老太那小孫子還跑來給撿回去。

    粑粑都沒得撿,更何況銀子。

    趙哥兒喊他:“夫君,回家吃飯了。”

    “好。”

    路上方子晨抓了兩只蜻蜓,回去拿了唐阿叔縫衣裳的細線綁到了蜻蜓尾巴上,另一端纏在玉米芯上,然後給了兩個小家夥玩,放風筝似的,滾滾蛋蛋可稀罕了,眼睛都瞪得溜圓。

    滾滾感謝着,拉拉方子晨,讓他蹲下來,給了他一個親親:“父親,滾滾愛愛。”

    方子晨看着他,心都軟得一塌糊塗,在他圓乎乎的小臉蛋上也親了一口:“父親也愛你,滾······”話都沒說話呢!蛋蛋炮仗一樣沖過來,直把方子晨撞得都跌到了地上,上次官兵運水泥來,方子晨沒趕過牛車,便想着去試試,結果剛一靠近,那牛直接頂了他一下,方子晨當時都沒覺得怎麽樣,這會兒他直接是胸悶氣短,一口氣差點上不來了。

    造孽啊!

    蛋蛋還爬他身上去,惡霸調戲良家婦男一樣,噘着濕乎乎的小嘴兒要去親他。

    方子晨抗拒着,搖頭左右躲:“不要啊!快住嘴啊······”

    蛋蛋以為是游戲,還覺得好玩極了,嘴巴噘得更起勁兒了。

    趙哥兒在一旁看得直笑。

    方子晨被親得滿臉口水,蛋蛋才爬起來去放蜻蜓。

    趙哥兒喊他們吃飯,他們飯都不願吃,要放蜻蜓先

    趙哥兒叫不動,也就随他們去了,先扶着方子晨起來,看他揉着胸口:“沒事兒吧?”

    “以後還是給蛋蛋少吃點吧!喊餓就給他灌兩碗水。”方子晨蹙着眉,憂心忡忡:“真是沉甸甸的,死重,現在還好是小,以後還這樣,怕是媳婦都要被他壓死。”

    趙哥兒給了他一拳:“······別胡說八道。”

    蛋蛋确實是胖了些,可哪有那麽誇張,他一手一個牽出去,村裏那些人看見他除了前頭那個,後頭這兩個兒子長得壯壯實實的,不知道有多羨慕他,直誇他會養孩子,趙哥兒覺得自己這‘手藝’,要是養起豬來,怕是也非常的不得了的。

    落山縣那邊的水泥廠招工不少工人,先頭修水泥路,大家偶爾的跟運送水泥的官差唠兩句,知道了這麽一個情況,負責往平詳村送水泥的官差說,造紙廠比水泥廠大好大。

    村民們聽見了,心頭都在激蕩,如此造紙廠怕是要招更多的人,也不知道大人什麽時候招工,他們可得及時點,不然人招滿了,他們就沒活兒做了。

    家家戶戶盯着方子晨這邊的動靜,可盯了沒幾天就沒那空閑了——水稻該割了。

    趙哥兒去田裏頭看了下,自家谷子也熟透了,先頭放了水,這會兒地裏頭幹了,正好收。

    這段日子村裏人都忙,連着先頭在路邊搓泥巴玩的小娃子都不來搓泥巴了,泥巴都寂寞了,家裏大人都要下到地裏頭幹活,家裏的活兒總不能不做啊,這會孩子就得頂上,年紀太小還不會做飯,但撿柴火,撿些幹樹葉回來留着引火、摘菜洗菜喂喂雞鴨總是行的。

    有些家裏田多些,午飯都不回家燒了,早上早早起來,烙些餅子,蒸些窩窩,帶着大水壺,先将就着對付一口。

    田裏頭比村裏都要熱鬧,以前大家幹活是一心一意,分心了怕割着手,也急于趕收,再且說,這稻谷種了幾月,流了不少汗水,家裏吃穿嚼用就全靠它了,心神全放在谷子上頭,想着早早的收好曬好,全搬家裏去了那心啊才能安下來,要是下雨了,淹在地裏,或者別人家割完了,晚上來偷了咋辦?哪裏還有心思去想旁的,可這會大家卻都時不時的擡頭往前頭瞅。

    瞅了一百來下,方夫郎終于帶着一家老小來了。

    大家趕忙湧了過去。

    “方夫郎,要割稻了啊?我來幫您。”

    “方夫郎,這些活兒我們來做就成,哪還用的着您動手啊,您旁兒歇去。”

    盛情難卻,趙哥兒只得站田埂上看着他們忙活,方子晨帶着四個孩子抓蛐蛐去了。

    大家自告奮勇,連着打谷的谷箱也從自家地裏頭扛來了。

    唐阿叔都沒割過稻谷,今兒提着鐮刀過來,就是想體驗一把,這會地裏頭都是人,呼啦啦的都是屁股,他看見旁兒地割了一半,自己過去割了。

    趙哥兒在一旁教了兩下。

    到底是沒幹過活兒的,這稻谷有些割人,而且粉塵落手背上也有些癢,一直弓着身,才幹不過一會兒,唐阿叔腰就酸了,額上也滿是汗。

    “這地裏的活兒做起來真是不容易。”

    趙哥兒笑了笑,擡頭看了一下,道:“現在還算得好。”

    這邊種植兩季。第一批水稻成熟時正值大暑,那會兒酷熱難耐,光家裏頭坐着都頂不住,但為了趕上第二批晚稻,天氣雖熱,大家也必須頂着烈日收割,在立秋之前将第二季水稻種下田去。

    這忙碌的十幾天必須得争分奪秒,簡直是和老天爺搶時間。

    那時候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熱得人要虛脫,那才叫累人。

    村裏沒個胖子,一是吃不好,二也是做活兒累,胖不起來。

    村長和他家幾個兒子這會兒也擠在人裏頭,這幾塊田小,割完了,開始在打谷箱裏打。

    抓着稻谷用力擊打着谷箱,谷子就能掉出來了,這是力氣活兒。

    人多力量大,只一早上三塊地就都割好了。

    麻袋裝到第四袋的時候,村長和幾個兒子呼吸就開始急促了,旁兒人都能聽見了。

    “老沈,你咋的了?”

    往年秋收大家都是顧着自家的地,村長家這幾塊地具體什麽情況大家也不知道,可別人不清楚,村長自個還能不清楚嗎?

    往常這三塊地頂了天就能裝兩袋,這裏頭還混着被打落的稻草葉,回家曬院子裏的時候,才拿着竹掃帚掃出來,可這會兒裝了兩袋子了,谷箱裏還有一大半,旁邊還有幾堆稻谷還沒來得及打。

    有人也急:“老沈快裝啊!裝完了才能打。”

    最後整整裝了六袋,伫立在田裏,大家看着默不作聲。

    那麻袋一袋能裝百來斤,這會谷子還濕着,回去把稻葉弄幹淨,曬幹了,可能會少一些。

    但大家有經驗,往常這麽一袋,到最後能有六十多斤。

    六袋,那就是三百多快四百斤。

    這還不到一畝地。

    先頭就曉得這幾塊田長得好,那化肥有用,可再次被證明,大家還是不敢相信。

    這說出去,大家都要說他們平詳村和稻香村一樣太會想了。

    八分地,産了快四百斤糧,這玩笑話都不敢這麽開,要騙人,說個兩百來斤,他們都能信,可四百斤?

    他娘的,敢跑老子跟前來這麽驢人,當老子腦子進水了?看老子不給你一個大嘴巴子。

    “老陸······”

    陸老頭胸膛劇烈起伏,沒一會兒又暈了過去。

    大家喊了一聲,趕忙的過去扶他。

    陸老頭被掐了人中,又喂了兩口水後晃悠悠醒了過來,看着那幾袋沒人動的大麻袋,熱淚盈眶又滿是震撼。

    這會兒誰不震撼?呼吸都要不上來了。

    他們幾畝地加一起,也就能收這麽幾袋了。

    自插秧後,他們天天的來地裏又是鋤草又是抓蟲,照料得比家裏的娃兒還要精心,可方夫郎呢?

    灑了肥後,外加一次除草,還是前頭過來溜達了一圈,就三次,再也沒來過,掙的跟玩兒一樣,就這樣,地裏還能産這般多,都是一樣的雨水和同一個太陽······

    方子晨正帶着孩子玩,幾孩子高興得一直在呵呵呵的笑,聲音清脆又響亮。

    大家看着,臉上神色難言——就是這麽一個像不務正業的二愣子,讓着地裏頭産了這麽多糧。

    讀書人的腦子就是好使又靈活啊!人雖是沒種過地,但都比他們有本事。

    他們再種幾十年的地,也種不出這般好的來。

    唐阿叔不曉這些事兒,但看旁人臉色就知道了,由衷道:“主君,這幾塊田收成還真是好啊!”

    趙哥兒卻是蹙眉頭:“有點少了。”

    村裏人聽了一耳朵:“······”

    這,這還少了?

    他們做夢大豐收,從來都沒敢這般夢過。

    趙哥兒道:“夫君把化肥做出來的時候有些晚了,要是灑了底肥再插秧,後頭不忙再追次肥,應該能産得更多,起碼能有五石三鬥這樣。”

    村裏人:“······”

    這話太吓人了,別再說了,再說老陸又該暈了。

    村長大兒子回家的路上那是渾渾噩噩的,想到之前說的話,臉是一陣一陣的疼。

    後頭大家忙完了,松了口氣後,又開始紮推的

    聊,問你家今年收成咋樣啊?

    這家人最會種地了,也勤快,往年都能比村裏其他人家多個好幾十斤,這會‘嘚瑟’不起來,再多都沒有方夫郎那幾塊田多。

    “哎,比不得方夫郎的,差遠了。”

    然後又開始說那天割谷子的事了,那天多麽多麽的熱鬧啊,地裏頭都是人,八分地,她割都沒兩下子,大家就割光了。

    “剛我路過老秦家,那院子裏方夫郎曬了谷子,一顆顆的。”

    像着胖娃娃,喜人得很。

    這方夫郎,養的兒子胖乎乎,種的稻谷竟也是如此,當真是厲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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