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聽說這次周邊小國除了朝國和北契,大多小國都來了。
北契前幾年撕了條約,攻打大夏,後又被打了回去,兩國目前是交惡的狀态,自是不敢來,朝國同大夏不建交,往年也不來。
八/九個使團,一個吹半小時,而後再到朝中大臣,全上完了,估計桌上的飯菜都要搜了,還吃個屁。
先頭入住新房,他收了禮笑呵呵,覺得收了五千多兩的禮,已經心滿意足了,可這會兒一瞧,又心酸酸的了。
光北邙送的那幾箱,就不知多少萬兩了。
這人和人就是不能比,比不過心塞塞,方子晨瞧着那些個禮,眼都熱,再一瞥夏景宏,一身黃袍威嚴霸氣,坐在上頭,垂眼間有睥睨天下之感,但他沒有笑。
收了這麽多禮都不高興,這人也是難搞。
旁兒一同僚偷偷捅他。
“幹嘛啊?”方子晨問。
“你,你注意着些啊!”同僚說。
桌上有西域那邊進貢的葡萄,一桌一串,其他人桌上的都還好好的,就方子晨跟前那串,已經少了大半了。
“我很注意了。”方子晨說:“沒人注意我才吃的,放心吧!”他才不會丢人丢到國外去,更不會給大夏抹黑。
這種壽宴沒誰惹不快,都是盡挑的好話說,也不會說鬥文鬥武,起碼今兒是不會,輸贏都會有人掃興,而且來的這幾個國,瞧其穿着大膽,個個膀大腰圓,結合舉止言行,應是善武的國
大臣進獻完,都八點多了,教坊司排的節目開始上來了,官員們吃吃喝喝,一小宮女舉着托盤過來,上頭擱着兩串葡萄,方子晨都怔了,他左右看了看,見着都沒給別人添,就唯獨自己。
小宮女忍着笑,小聲說:“皇上瞧着方大人您喜歡,讓奴婢再送兩串過來,皇上說,說讓您別撿葡萄皮吃了。”
這葡萄皮有些老,先頭方子晨偷偷剝了沒吃,不夠後頭吃完了,桌上的糕點和肉食不方便偷吃,方子晨實在無聊得緊,就撿了方才堆放在盤子一角的葡萄皮吃。
換個人聽了這話,怕是要臊得坐不住了,方子晨卻高高興興,拿了葡萄也不吃,叫宮女拿了個籃子過來,把葡萄放裏頭,糕點放裏頭。
剛問了,那宮女說可以帶出宮。
這玩意兒外頭可沒有得賣。
宮宴到一半,他問了路想去解手,走出沒多遠,後頭傳來咕嚕聲,車輪子一樣,回頭一看,巧了,竟是李志誠。
他停下腳步:“哎呀呀,這是誰呀?”
李志誠坐在木制的輪椅上面色鐵青,暗罵晦氣,不過一想着剛方子晨吃吃喝喝的樣,又不由有些鄙夷。
這種宮宴大家向來都只小飲幾杯,心思都在與同僚的寒暄交際上,沒誰真當家裏頭那般。
也只方子晨這種不知禮數的。
他輕蔑的表情雖只一晃而過,但方子晨卻是清清楚楚的瞧見了,當場愠怒。
李府管家厲聲呵了一下:“放肆。”
“喲,你誰呀?”方子晨上下打量他:“老頭,我看你年紀好像挺大了,老胳膊老腿的不容易,我不跟你計較,滾一邊去。”他目光落回李志誠身上:“聽說你腿斷了?腰部以下都沒有知覺了,是不是真的啊?那你是不是不舉了?撒尿的時候還有感覺嗎?還是大小便都失常了?你這麽看我幹什麽?全大夏千萬人,我只關心你一個,你別不識好歹啊!”
李志誠瞪着他的雙眼幾乎都要冒火,心裏的怒氣蹭蹭往上冒,但打嘴仗,他到底是不在行,跟方子晨杠上,他讨不了半點好:“李叔,我們走。”
李管家準備推輪椅,方子晨伸出一條腿攔住了他們的去路:“我讓你們走了?”
“方大人這是何意?”李管家冷聲質問,李志誠殘後,以從位上退了下來,如今雖無官身,但也不是随意讓人欺辱的。
“什麽意思?”方子晨低垂着眸子,眼神愈發鋒利:“找茬啊!你眼瞎了看不出來?”
李志誠攏在袖子裏的手死死的攥緊,不敢置信他在宮裏還敢這般亂來:“你別太仗勢欺人。”
“我就仗勢欺人了怎麽了?有本事你也仗一個啊!”方子晨瞧着這附近也沒什麽人,有點聲音外頭那邊人也聽不到,不想着再同李志誠廢話,揪着他的衣領将他從輪椅上辣起來甩到一邊,李管家要上前,被方子晨一把推開了,他連踹了李志誠好幾腳:“當初我有沒有跟你說過,見了老子滾遠一點,不然老子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李志誠全身劇痛,反抗不能。
他不敢叫,生怕把人引來了看見他這狼狽的樣更加丢臉,雙眼赤紅的看着方子晨,咬牙切齒:“你什麽時候說過?”
“沒說過嗎?”方子晨眉頭一蹙:“那應該是老子忘了。”
李志誠:“······”
李志誠氣笑了牽扯到嘴角的傷,他痛得嘶了一聲,臉色扭曲:“方子晨,當初我同鄭姨挑撥你和趙哥兒,是我卑鄙我承認,但你和趙哥兒若彼此信任,也不會落了套啊!怎麽,如今竟都怪罪起旁人來了?你不覺笑話?”
這和信任有什麽關系?
當初鄭佩瑤一套接着一套,連環作案,趙哥兒又恰好吃了藥說了謊,一切那麽湊巧,趙嵩送來的兩嬷嬷他也沒想着有問題,他承認自己蠢,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小看了鄭佩瑤導致落套了,但李志誠敢整他,破壞他家庭,這樣的人他見一次打一次。
鄭佩瑤不經氣,半身不遂了,要是還好,當他會放過?
李管家見方子晨砸爛了輪椅還打了人,氣得手都抖,但他知道自己斤兩,這會上去也只有挨打的份,垂眸思慮片刻,轉身跑去找李原。
方子晨也沒有跑,回去坐着也是幹坐着,打來小的引來老的,他也不怕,子不教,父之過,來了正好一鍋端。
李原很快就來了,看見李志誠正趴在地上,不過一眨眼就被打得鼻青臉腫,而方子晨還插着腰怒瞪着他。
這是絲毫不把他們侯府放在眼裏了,而且公然打他兒子,這同把他臉踩腳底下沒有任何的區別。
當初李志誠被他當街毆打,李原聽到了雖是也氣,但到底沒今兒這般。
“方小子。”李原讓兩小太監扶李志誠先行回去,他這樣再回宮宴已不合适,而後盡量壓着怒火:“當初乃是犬子的不是,老夫代他向你道個歉,犬子如今已廢,看在老夫的面上,你能不能既往不咎?”
方子晨笑呵呵的:“你臉真大,一個盤裝不下。”
李原:“······”
“方大人,李大人。”黃公公過來了。
他出現得巧,李原瞬間就曉得了,這整個皇宮到處的都是皇上眼線,但凡點風吹草動都滿不過他的眼,方子晨得秦家青睐,這事兒他原就不想鬧大,這會皇上競是都派人過來了。
他還能咋的,一口氣只能又往肚子裏吞。
方子晨跟着黃公公朝禦花園走,李原跟在身後,聽着他們竊竊私語。
“方大人糊塗了,怎可在宮裏打人。”
“機會難得啊!容不得我挑,那王八蛋自從廢掉後也不知道是不是羞于見人,一直躲府裏不出來,今兒真是命好呢!”
“可打架不好,您不是常這般教導乖仔小公子嗎?”
“但是一見了他我就拳頭癢,控制不住,而且有一個直覺告訴我,我打的不是人,是禽獸,打了就是替天行道,為民除惡,還人世間一片清明,黃公公你知道我這人的,最愛做好事了。”
黃公公下意識朝李原看去,就見着他脖子青筋暴凸,怒目圓睜,一副要沖上來咬死方子晨的模樣。他這般年紀,又是朝堂上混的,最是能忍,這會卻被氣成這樣······
方子晨屁/眼會看人,扭過頭不悅道:“老頭,你別瞪我,把我瞪腦火了,今晚你就得橫着出宮了。”
李原一口氣都差點上不來:“你······你······”
黃公公曉得方子晨是個能的,趕忙打圓場:“哎呦兩位大人消消氣,今兒皇上壽辰,別是弄出了事惹皇上不快啊!”
這話也對。
方子晨不說話了,他不曉得今兒這舉動會給他招致什麽後果,只是後來打下北契,他哽着一口氣,馬不停蹄連夜進京,将李原堵在侯府門口,打得他抱頭鼠竄,前腳他剛走,後腳李原剛被人扶回房等大夫,秦恒煊帶着孟如清來了,兩人将李原連人帶床板一起扛出了城,扔到了河裏。
回了宴會上,又幹坐了好一會,場上有人在跳舞,從他這兒看過去,頗有些像群魔亂舞。
好不容易挨到散場,方子晨拎着籃子,沖沖跑了。
到家了乖仔還沒睡,正在床上扭屁股給趙哥兒看。
這會兒都快十點了,明兒也不用上值,方子晨便沒趕乖仔回去睡,讓他去把小風喊來,洗了葡萄給他們吃。
這玩意兒以前村裏的山上也有,不過是野生的,也少,小小的就黃豆大,每次都沒等熟透就被摘了,酸酸的老掉牙,但對于沒啥吃的孩子們來說,也算是一種零嘴兒。
乖仔還沒開吃小臉就皺成了一團,咬了一個哇塞一聲:“系甜滴呀?”
“嗯!喜歡嗎?”方子晨幫趙哥兒剝着皮。
“喜歡,甜甜滴。”乖仔擠到方子晨腿間,說:“父親,家裏滴泳池建好咯~”
“是嗎?這麽快,那明兒我們的小豬仔就可以下鍋了。”
乖仔雙眸亮晶晶:“那禮物呢?”前頭都是鋪墊,重點才是在這裏。
看他滿含期待,方子晨樂了:“明天。”
“噢耶~”乖仔高興了,吃完了葡萄乖乖的自個去洗了手,爬上床就睡,迫不及待想一睜眼就到明天。
趙哥兒看他走時滿臉的期待,戳了方子晨一下:“你真給他準備禮物了?”
“嗯!你以為我騙他啊?”方子晨笑着。
趙哥兒說:“我都見你沒買什麽。”
“我自己做的,還放翰林院裏,你肯定沒見着,明兒我去拿回來。”方子晨看着他:“你也有哦。”
趙哥兒原都閉着眼想睡了,這會驟然一亮,心噗通跳,扯着方子晨激動的問:“我也有嗎?是什麽呀?”他沒想到方子晨也給他準備了,實在是意外。
方子晨眉目舒朗:“是個錘子。”
趙哥兒打了他一下,怎麽問方子晨就是不肯說,趙哥兒悶悶的,都睡不着。
方子晨都沒想着他反應這麽大,但想想了,最近這段時間,他确實沒怎麽送趙哥兒東西了,難怪這會兒會高興得都睡不着。
哎,早知道都不說了。
他輕輕哄着他,哼了兩首曲子,聲音渾厚有磁性,趙哥兒覺得這是他聽過的最好的聲音了。
他埋在方子晨胸口,周邊都是他熟悉又依戀的氣息,沒一會兒眼皮就重了。
“夫君,是什麽呀?”他含糊的問。
方子晨沒說話,在他眉間吻了一下:“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