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趙哥兒的臉微微燙了起來,他把臉埋進方子晨溫熱又厚實的胸膛裏,聞着他身上清爽的味道,手搭在了他的腰上,緩緩的抱緊。
方子晨都不敢動,趙哥兒卻察覺到他呼吸急促了。
“夫君,你想要嗎?”他仰起頭,雖是詢問,眼裏卻是無聲的邀請。
想要嗎?
自是想要的。
他們已經半年都沒有親熱了,趙哥兒目光那麽熾熱,方子晨怎麽可能不懂。
可這時候撲上去,他還能算個人嗎?趙哥兒懷着孕呢!身子本就不舒坦。
趙哥兒緊埋在他胸口,聲音悶沉,又帶着渴求:“夫君,我想要你。”
方子晨:“······”
不,你不想。
趙哥兒看他沒應是,手緩緩的往下移,再次重複:“夫君,我想要你。”
方子晨一個激靈,呼吸都重了。
敵人握住了他的命門。
這可咋整?
他嗓子都啞了:“······可是你懷了孕。”
趙哥兒覺得臉上燙的厲害,羞怯的看着他:“大夫說,其實三個月後,就,就可以做了?”
方子晨激動了:“真的?”
“嗯。”
方子晨嗷嗚叫一聲,在趙哥兒臉上啃了兩口,血氣上湧:“那老子變身狼人了?”
趙哥兒笑起來:“嗯!你輕些。”
“渣,小方子遵命。”
隔天早上趙哥兒沒能醒來,方子晨今兒不用人叫,到點了就積極起來,神清氣爽,穿好衣裳,親了趙哥兒一下才輕手輕腳出了門,進到隔壁屋,乖仔還抱着奧特曼公仔呼呼的睡,小臉兒紅撲撲的,薄被被他踹掉了,這會露着個小肚皮,随着呼吸一鼓一鼓的,方子晨摸了一下,又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撿起被子給他蓋肚子上,正打算走,乖仔迷迷糊糊喊了他一聲:“父親?”
方子晨轉回身:“嗯?吵着你了?”
乖仔揉着眼睛:“沒有喲,父親要去做工鳥嗎?”
“嗯。”方子晨拍拍他,低聲哄着:“你繼續睡,醒了記得鍛煉和複習,知道嗎?”
“嗯!乖仔西道鳥。”
方子晨又親了他一下,乖仔得了親親,又睡得更香了。
買好了鋪子,趙哥兒也沒急着搬,讓謝肖宇在店外頭挂了牌子,收賬時又同客人交代一聲,另一邊唐阿叔帶着趙嵩派過來的幾個丫鬟将新租的鋪子進行打掃,又按趙哥兒說的,找人做了三個不漏水的大櫃子、幾個木架,還對鋪子進行了些許的整改。熟食區上頭全罩了定制的紗網,下頭起了一米來高的牆,上頭鋪着長案板,空中吊着幾個挂鈎,烤鴨區開了一個窗個,鹵肉區開兩個窗。
夏季蒼蠅多,做吃食的,就是得注意。
如此過了兩天,兩邊都弄好,趙哥兒才将廣福街這邊的鋪子關了門。
方子晨下值過來尋了一圈,對着趙哥兒豎起大拇指。
“我家夫郎真是厲害。”
趙哥兒心裏高興,拍開他的手,紅着臉:“都是按夫君說的做,哪裏厲害。”
“我說厲害就厲害。”這會後院沒什麽人,方子晨戳了戳他的臉,攬緊他的腰,嬉笑着:“我們生米都滾成湯圓了,怎麽你對着我還害羞啊?”
“我又沒你臉皮厚。”趙哥兒說。
方子晨不敢氣他,只親了他一下。
趙哥兒抿着嘴,心裏美滋滋的:“夫君,我們去牙行挑幾個人吧!這會天氣也熱了,我想做冷飲賣了。”
三萬多兩銀子,趙哥兒這會兒都不敢歇口氣。
方子晨看了看日頭,這會也不算得晚,牙行二十四小時營業:“也好。”
剛出門乖仔沖過來,問方子晨去哪裏呀?他也要去。
方子晨帶着他一起。
牙行離得不遠,一路過去,趙哥兒瞧見巡查的士兵好像比往常多了。
先兒都不見得能碰上,這會才走了片刻,就見着兩個小隊過去了。
看他疑惑,方子晨将他護到身邊,主動道:“上次老頭不是說了嗎,六月初是皇上壽辰。”
他一提趙哥兒就記起來了。
“如今快月底,各國派遣來祝賀的使臣已經陸續到了。”方子晨說:“這段時間,京裏自是嚴一些,若是出了什麽狀況,都不算得是好事。”
周邊國家對着大夏虎視眈眈,明面上交好,但背地裏各種小動作不斷,使臣來了,自是不可能住驿館裏不出來,若是誰不慎出了事,大夏都‘難辭其咎’,往輕了,可能要賠些銀子,往重了,估計能挑起兩國紛争。
這事兒,自是不能不能不慎重。
如今各‘部門’都業務繁忙得緊,兵部調派了三千士兵在城內嚴巡,整個京城這會就處于一個戒備森嚴的狀态。
不過這同老百姓沒有切實的關系,頂多就是官兵來往的密切了些,該做生意的還是做生意,到點吃飯的,也還是按時吃飯。
趙哥兒和乖仔是第一次來牙行這種地方。方子晨在扶安鎮那會兒去過一次。
管事的一見着他們來,就笑呵呵的上來詢問。
聽說要人,便下意識帶着他們往房間裏走。
還未走近,就聽着裏頭傳來壓抑的哀哭聲。
乖仔縮到方子晨懷裏。
方子晨輕輕拍着他後背,同臉色有些蒼白的趙哥兒道:“要不你們在外頭等我?”
趙哥兒還沒說話,管事拍着腦袋歉意的說對不住。
往常來這兒的,多是些管家,挑下人這種事兒他們做得多了,來了牙行管事的便直徑的将他們帶進去,讓他們自個挑選,有些人野性難訓,帶出來不方便。
這會見着一個小孩,一個大肚子,便殷勤的說要不說說要求,他自個進去把符合條件的帶出來,房裏腌臜,小夫郎進去怕是會沖撞到。
趙哥兒緩了口氣:“沒事兒,進去吧!”這點事兒,他不至于都直面不了。
管事的猶豫,朝方子晨看去。
方子晨牽着趙哥兒的手:“帶路吧!”
鐵質的大門一開,一股混雜着難聞的怪味兒直接朝着他們撲來。
房裏昏暗悶沉,擱着幾個大鐵籠,人如畜生一樣被分門別類的關在裏頭。
女人一籠,哥兒一籠,漢子一籠,老弱病殘,又自做一籠。
大多衣衫褴褛,蓬頭垢面又骨瘦如柴。
見着有人來了,裏頭人朝着方子晨和趙哥兒一個勁的張望,瞧出兩人關系,從鐵欄杆中伸出手,哀求起來。
“老爺,主君,買奴婢吧!買奴婢吧,奴婢啥子活兒都會做,有力氣,求求你們買了奴婢吧!”
“買我吧!我不要銀子,只求老爺主君給口吃的就行。”
這些苦求的,身上的衣裳瞧着就不是很好,在一群灰撲撲的人群中,有幾女子挺打眼,穿着很好,與大家頗有些格格不入,她們定定的看着方子晨,目光如炬。
管事在一旁道:“公子,這些都是從西北那邊運過來的,我們牙行裏調/教了一段時間,也知得一些規矩了,擱後院裏做雜活兒行,若是放前院端茶倒水招待人,這幾丫鬟您瞧着可好?她們在大戶人家裏頭做過,曉得規矩和禮數,買回去不用過多調/教,方便。”
方子晨聽了這種話,心裏很是不舒服,默不做聲,過了半響看着趙哥兒:“你選吧。”
乖仔進屋後就一直不說話,小眉頭緊蹙着,一直盯着籠子裏的人看。
趙哥兒臉色亦是難看,他深深蹙着眉頭,圍着幾個籠子轉了一圈。
最後挑了三個哥兒,一個姑娘,和一中年婦人。
漢子沒挑一個。
吃食的活兒,夫郎婦人做起來總是細心些,而且······
他不認為自己有多好心,但人若是老實,他定是會善待,這些人若是被賣到了別的地兒,以後過的啥日子就難說了。
漢子出路總會好些。
那幾丫鬟,看着就是心大的,先頭在大戶人家裏頭做活,定是做得不好或有旁兒原因才被發賣出來,這種帶回去了,怕是也不安分。
“夫君。”趙哥兒指着自己挑中的人,問方子晨:“這幾個,你瞧着可以嗎?”
他什麽心思,方子晨一清二楚。
他自被鄭佩瑤和李志誠擺了一道後,如今看人越發仔細了。
這幾個雙手粗糙,膚色暗黃,瞧着就是常做活兒的,模樣看着是忠厚老實,但人心性怎麽樣,到底還是要接觸過後才能曉得。
鄭佩瑤和李志誠沒長着一張奸詐樣,可結果,還不是兩個大賤人。
“你瞧着可以就行。”
他這麽說,趙哥兒就做主了,讓管家把人帶了出來。
那幾丫鬟蹙起了眉,似乎覺得趙哥兒沒選她們,是一件很讓人吃驚的事兒,見着人要拍板了,急起來。
“公子~”她不喊趙哥兒,直直看着方子晨,滿眼桃花:“奴婢會端茶送水,鋪紙研磨的活兒都會做,您買了奴婢吧。”
方子晨:“······你睡一覺,先做個夢吧!”
什麽玩意兒。
趙哥兒立時黑了臉,管事的見狀,急忙一鞭子抽了過去:“閉嘴。”
那丫鬟頓時不敢說話了。
管事把趙哥兒挑中的幾人帶了出來,一個哥兒噗通跪到趙哥兒跟前。
他模樣普通,瘦得兩頰凹陷,身上那套衣裳不說打滿補丁,已破爛到了不能蔽體的程度,來了一月,被調/教後很多事兒都懂了。
“主君。”方子晨氣質太過沉冷,光站那兒就讓人不敢靠近,他不敢求,剛也都是趙哥兒在說話,這會便朝他哀求:“主君,奴還有個哥兒,求你,也買下他吧,奴給你做牛做馬報答,求你了主君,求求你。”
他砰砰的磕頭,趙哥兒沒有說話。
他要的人多,一筆大生意兒了,管事的怕他生厭直接走了,當下要呵斥,趙哥兒擡手阻止。
“你哥兒是哪個?”
那哥兒一指。
那是關押着老弱病殘的鐵籠,一小哥兒正雙手抓着鐵欄杆哭着往這邊看。
八九歲的年紀。
趙哥兒嘆了聲,朝管事的示意。
這會總的就挑了六個人。
那孩子小,算半價,去了四十多兩。
‘手續’辦得很快,因着是官辦的牙行有官府頒的印章,并不需要再跑戶部一趟。
幾個人話不敢說,一直垂着頭,緊緊跟在方子晨和趙哥兒身後,就隔着三米的距離,大概也是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并不好聞,怕靠得近了,主家聞着了不高興,再把他們送回去。
方子晨彈了乖仔一個腦瓜崩:“我兒砸怎麽都不說話?要走憂郁男孩路線了?”
乖仔摸着被彈紅的眉心,吸着鼻子說:“父親,他們可憐多惹。”剛才有人朝着他們伸手,說餓,說求求老爺給口吃的吧,乖仔聽了傷心,他摸着自個的肚子:“餓肚幾,會很難受。”
這話跟利刃刮着心頭的軟肉似的,方子晨喉頭一澀,頓時沒能說出話。
趙哥兒捏捏乖仔的手:“父親和爹爹能力有限,幫不了很多人,所以我們乖仔要好好讀書,将來做個有用的人,努力讓每個人都吃飽飯好不好?”
乖仔被這話鼓舞到了,捏着小拳頭揮了揮,氣勢洶洶的樣子:“好滴呀,乖仔讀書最膩害鳥,乖仔以後要努力做個有用滴仁,讓仁仁都能西飯飯。”他轉頭親了方子晨一下:“父親,你沒用你也不要傷心呀,不說話不得行喲。”
方子晨:“······”
我喲你個大頭鬼。
他怎麽就沒用了?他只是沒錢。
這死孩子什麽理解能力,要是大一點兒,他非得把他屁股按地上狠狠的削一頓。